出,甚有深意。
“有孤在此,何人又能欺得来爱妃?”楚桓扬眉,嘴角微抿,笑意带了几分恶趣味。
再一眼,楚桓眼神落处,正是已经跪在凉亭冰凉的地板上手举头顶平衡着羹盅的石婕妤。
石婕妤声音虽弱,可在场众人都可以清晰听到:“君上,陈贵嫔以位压人,嫔妾冤枉。”
石婕妤的宫女铃儿伏爬在地上:“君上,最近天都冷了,贵嫔娘娘让我家娘娘跪在地上,一直到现在了。求君上救救我家娘娘。”
陈绾绾听着铃儿的话,自然心里头有一些不安。抬头看了眼楚桓,楚桓却低头看着她,笑意之中满是宠溺,宠溺得如梦虚幻:“伤孤之爱妃,跪一跪又有何妨害了?”
此言一出,连一直跟着楚桓不作声的左相文渊都忍不住侧目一眼,看了看楚桓的神情,眉头皱得深了。
“不如让她再跪一个时辰给爱妃解解气可好?”楚桓连正眼都不曾扫到石婕妤那处。
陈绾绾自是解气,小鸟依人窝得更是满足。
“那便如此罢。”楚桓不觉眼神瞟了一眼文渊,“左相大人觉得如何?不会觉得孤行事不公吧?”
“君上,后宫之事……”文渊立在楚桓身后,正要说话,却见花园长廊不远处,几道女子的身影款款而来。文渊眸光微动,不觉望了一眼笑中满是深意的楚桓,这才低低收了眼神,“君上圣明,处事公允。”
“公允?”未及文渊话音落下,安妃清亮的声音便出现在众人耳中。
下一刻,安妃与林淑仪一行款款走到花园,一眼便瞧见了花园之中跪地未被楚桓唤起的一众宫人。
“臣妾参见君上。”安妃一身袅娜,凤目微阖,款款施礼。
林淑仪随之:“嫔妾参见君上。”
楚桓的手搭到了陈绾绾的纤腰之上:“平身。”
“臣妾谢君上。”安妃声音清亮,面容之上粉黛薄施,凌云髻高挑着,凤目这才微启。
一众宫人都闻言起身。
安妃搭着林淑仪的手臂轻轻起身,正见着花园中的宫人,凤目一挑,眸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
众宫人又不动声色跪回了原处,陈绾绾一时看得众人如此敬畏安妃不觉就面色铁青。
安妃冷眼觑了眼陈绾绾,方敛了眉目:“后宫不是朝臣所待之处,左相大人在此不觉不便?”
“孤跟左相议事,亦有不便?”楚桓恍若未觉,不置可否。
安妃这才眉眼间缓和了几分:“君上,臣妾听闻石婕妤之事而来,不想君上已经有了主意。”
“哦?”楚桓微微挑眉,“安妃既是听闻了,想来一路而来,也该有主意了?”
石婕妤黯淡的眼神再次清明,看着安妃处。
“君上已经下了口谕,莫非安妃姐姐想来阻扰君上?”陈绾绾自是知道石婕妤往日里与昭阳宫的关系,此番安妃来此,必然是要救下石婕妤。
安妃却也不答,只嘴角一撇,看着陈绾绾:“陈贵嫔,石婕妤是言语冲撞了贵嫔,对么?”
“自然,否则嫔妾怎会如此责罚石婕妤呢?”陈绾绾扬了扬头,倚在楚桓怀中。接着,陈绾绾靠着楚桓,微微撒着娇,“君上,嫔妾可不是这样不讲理的人,若非石婕妤以下犯上,嫔妾断不会欺她的。”
“无中宫立位,本宫暂执掌后宫之事,若是石婕妤当真有所失当,陈贵嫔大可命人告知本宫。”安妃冷眼看着陈绾绾靠着楚桓,心中不免更是不屑,“陈贵嫔不过位居正三品,何来的大权竟可私自随性处罚宫妃了?”
方才还宠妃无限好,旁人都无视的君上楚桓却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安妃所言正是。”
安妃的话,恰好扣住了点,陈绾绾一时无言。一转头,便也只得摇了摇楚桓:“君上,石婕妤先行折辱嫔妾的。”
“恩恩。”楚桓狭目微眯,“石婕妤确是无礼。”
已然看不清立场了。
安妃与陈绾绾的脸色都变了。
文渊低顺着眉眼,可眼底的精光却甚是难以略去。
“石婕妤言出无状便是如此吃罪,陈贵嫔滥用私刑资以宫规理应降位三级,便该是陈容华了。众目睽睽之下,陈贵嫔莫非又要争辩了?”安妃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看着陈绾绾。
石婕妤无礼是事实,而陈绾绾滥用私刑更是事实。在场这么多眼睛都瞧见了,陈绾绾用以炫耀的资本已然成了陈绾绾滥用私刑的人证。
陈绾绾自是不甘,连忙反驳:“安妃娘娘暂掌后宫事,诸事烦劳,嫔妾只是不想安妃娘娘烦心。嫔妾体恤娘娘辛劳,莫也成了罪过不成?”
安妃看着陈绾绾:“本宫倒不觉烦心了,倒似是陈贵嫔……觉着本宫烦劳了?陈贵嫔到底出身民间,竟是想以此为由无视宫规。”
转头,安妃看着楚桓:“臣妾身负后宫之权。君上,一碗水端平。”
安妃的话头牵引到了楚桓身上,楚桓却依旧揽着陈绾绾,煞是受用的模样。
怀中的陈绾绾却有些许紧张。她罚了石婕妤,若真就如安妃所言要一碗水端平,她真要降为容华了?
“君上,臣妾熟知宫规,得君上信任得以代理后宫之事。此事若然归咎不好,今后又有何人将臣妾的话放在心上,后宫岂不生乱?求君上体恤臣妾。”安妃伏地而跪。眼波流转间,言语动作都向楚桓请命责成陈绾绾。
林淑仪眼见安妃跪下,亦是跟随:“安妃娘娘掌管后宫事,从不偏颇,求君上体恤。”
楚桓薄唇终是启开:“安妃熟知宫规,贵嫔此为实乃越矩,那按宫规来算,石婕妤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安妃面容沉敛:“回君上,石婕妤以下犯上按宫规论当降做嫔位,杖责五十,禁闭宫中反省三月,杖责阖宫四十,亲近八十。陈贵嫔却以私刑……”
“嗯,真是罚得狠呢。”楚桓不着痕迹断了安妃的话腔,“若不计陈贵嫔私刑论,那石婕妤当真要再受些苦了。”
安妃一怔,林淑仪亦是愣了几分。
石婕妤瞪大了眼睛,看着安妃与林淑仪处,已是惧得落泪,杖责五十,她如何受的?
未及安妃说话,林淑仪却悠悠道:“宫规章法所在,皆有出处。”
陈绾绾面上终现紧张之色。
楚桓狭目一动,薄唇轻启:“孤乃一国之君,当无戏言呢。莫非安妃想让孤收回对石婕妤的惩处,自此成为失信之君?如此,孤这颜面又要如何呢?”
“臣妾不敢。”安妃抬首,“臣妾只想君上秉公论处。”
“孤怎舍得让难为安妃呢。可孤只下了令让石婕妤再跪一个时辰便了了,哎,实在太过罪轻了。”虚实之间,楚桓不着痕迹放开了陈绾绾,“也不可饶了陈贵嫔。”
陈绾绾怀中一空,自是失落。
楚桓嘴角微扬,一身黑衣广袖甚是冷冽,“也不可那便将石婕妤禁闭三月的罪责担到陈贵嫔身上好了。如此,可就一碗水端得平了?”
三个月,陈绾绾若是禁闭三个月,三个月可以发生许多事,改变许多事。
三个月后,指不准这后宫里得意的就是谁了。
安妃与林淑仪面面相觑:“君上既然有了抉择,臣妾自是遵从。”
陈绾绾留着原本的份位,只换了禁闭三月。禁闭三月,陈绾绾自是不甘,可宫中许多人熬着许多年才能升个份位,她怎舍得?她还有陈萋萋要护着呢,没有权位,如何护着?
陈绾绾福身:“嫔妾谨遵圣意。”
文渊目光微沉,眼看此时的楚桓,确是不知其心思所向。明明看似是在护着陈绾绾,却选了这样的护法。
念及方才二人在君王殿的对话,文渊一贯狐狸一般的犀利眼神笑得甚是得意。
……
“呈上谕旨。左相府文氏清玉,姿容端庄,柔明惠达,含章秀出,得天官所承天命,以予孤厚福。着其入宫,册为文嫔,入居韶华宫。”
一道旨意,天官获以上天之意,文氏清玉,是可以予蜀君福气的女子。既是上天的授意,上天说此女为福,那便是厚福。
既是他蜀君的厚福,那便要将这份上天予的福气留在身边。
三日后,这道旨意传遍了朝堂后宫。一个唤作文清玉的女子,载着蜀国天官所谓的福气,以文渊侄女的身份步入蜀国宫廷。
作者有话要说:以下为今天的小剧场,发生在一个小时前。
该基友的文即将完结。
小剧场:
今天我问一个写文的基友:“你家男二打算给什么结局?”
她跟我说:“死掉。”
我惊讶了一下:“你不是可怜他来着?”
基友说:“女主不爱他……活着干嘛。”
我输了,输得好惨啊~
第78章 安妃娘娘
从蜀国宫门到长秋殿,一顶蓝呢幄、鎏金身的华丽轿子一路通畅无阻,周围跟了四个低首行走的宫人,唯轿帘近处一个身着橙色衣裳的女子有所不同,比之身后四人多了几分自在,眼神亦不似身后四人噤若寒蝉,低首不敢多言。(< href=”1en2” trt=”_b1nk”>1en2 平南文学网)
是日,秋风虽萧索,可天边却是光影甚好,蓝顶的轿子一路稳稳行进。抬至长秋殿中的韶华宫,终是落轿。
“落轿。”
轿子缓缓落下,素手纤纤自轿帘一角微微露现,反手一动,轿帘起开。一方浅紫色的宫装衣角先是出现在轿身之外,内里之人步出轿子,姿势优雅。
轿门之处,此时立着一个女子,浅紫色的宫装,裙摆及直足尖恰好可遮住双足。长衣广袖间,腰身纤细以碧色腰带裹起,之上绑住的细带衬得女子腰际纤莹。广袖之中,一双素手轻搭置于腰际,素纤之余不失端庄。
“文嫔娘娘安。”众人异口同声,福身施礼道。
女子素手以轻托之状:“免礼。”
“小姐。”
“玲珑……”闻听此称呼,女子秀眉微动,觑了眼轿身旁默然而立,未做言语的几人。
玲珑怔了怔,这才记起文锦言送上轿之时还叮嘱她宫中是是非之地,不留神就会给主子招祸,反应过来,左右瞟了一眼,眼见周围人似乎并未上心,这才便做无事之状:“文嫔娘娘已经送到,你们可以退下复命了。”
“是。”一众人福身退下。
玲珑这才指了指落轿之处宫殿的匾额,换了个称呼:“娘娘,韶华宫。”
女子闻言轻轻抬首。
女子容貌清秀,妆容精致,一对弯眉自是如画,明眸皓齿,靥辅承权,眼眸微动之间更是顾盼生姿。朝云近香髻反挽灵巧,高挽的发上斜簪了一对杏花尾金钗,发尾之处拢髻之处以一玉簪稳之。
所谓的文渊之侄女文清玉,实则便是住在左相府中多时的温清玉。顺应楚桓的心意,给温清玉一个所谓有福气的入宫名目,再予她一个身份。
“韶华宫”三个字的金匾便展现眼前。
裙摆轻摇着步入韶华宫。韶华宫中明净敞亮,宫室几乎一尘不染。布置亦是落落大方,高贵华丽。
“奴婢们见过文嫔娘娘,文嫔娘娘安。”才看清韶华宫内中大概模样,又是一阵异口同声从内传来。
定睛一看,韶华宫中领头一个女官模样的宫女身后跟了两名宫女,其后还有两个太监。后面的四人手里捧着玉盘。
温清玉看了一眼此时眼前的几人,淡淡一笑,道:“免礼。”
那女官先行往前一步,稳稳福了个身:“文嫔娘娘,奴婢薛华胜,乃是韶华宫的掌膳,蔻珠、蔻碧、小满子、小福子都是尚宫局派遣娘娘宫中差使的。”
温清玉不禁打量了眼前这个女官,低垂的眼眸,稳重的言语,甚是得体的姿态口吻,无不给人以稳妥干练的印象。
玲珑眼神落到了后面四人手中托着的玉盘:“这些是……”
薛华胜循着玲珑的眼神示意,明白玲珑所言,轻道:“这些都是尚宫局分派下的衣物首饰,娘娘初入宫闱,这些都是君上下令新添置送来韶华宫的。”
“嗯。”听着薛华胜的话,温清玉也只是淡淡应了一声,信目不着痕迹看了眼那四人,“行了,本宫这会儿也乏了些,华胜,带本宫到内室看看。”
薛华胜俯首应声:“是,娘娘请随奴婢来。你们先将尚宫局送来的衣饰安放好,在外面守着,莫要扰了娘娘。”最后一句自不是对温清玉二人说的。
温清玉杏眸一扫韶华宫,韶华宫中一应俱全。随薛华胜入内室,韶华宫内室之中一架极致华美精致的梳妆台,百鸟朝凤的屏风恰好隐下了内中宽大的床榻。
温清玉轻轻走到韶华宫内室的窗前,窗口大敞,韶华宫本就是长秋殿的侧位,窗外偏个头直接便可看清长秋殿廊上的情况。目光移到正对的方向:“那是哪位嫔妃住的地方?”
薛华胜立在温清玉身后:“回娘娘,那处亦是长秋殿的宫室。披香宫,是袭嫔娘娘的住处。”
入宫之前,文锦言自是与温清玉说过宫中的嫔妃情况。
袭嫔,原名安袭茹,为避安妤漠的安妃封号,这才取了名字中的袭字。袭嫔原本是受宠的,却不知何故在楚桓离京之前被打入了静思宫,静思过失,原就是冷宫所在。
“袭嫔?”温清玉挑了挑眉,“听说她曾经得罪过陈贵嫔?”
温清玉的话并没有引来薛华胜的奇怪:“袭嫔娘娘在宫中不爱相与嫔妃,故而与其他宫中的嫔妃都不大待见。”
言下之意便是袭嫔人缘不好了。
披香宫的主子虽是去了静思宫,但披香宫的宫人还是守在宫外。
温清玉看了看长秋殿的格局,这才坐在了几案之处,看了一眼薛华胜:“你既是尚宫局那边遣来伺候的,想来早前也有在宫里当差。之前你伺候的主子是哪位?”
薛华胜眼眸一低,眉眼低顺:“回娘娘,奴婢原先是伺候君王殿的。”
君王殿是谁的地方不言而喻,她从前是伺候何人已经不需明说。
既是从前伺候楚桓的人,君上的人便是尚宫局也不敢随意便调换出去,想来薛华胜出现在韶华宫伺候她,是有楚桓的授意。
甚而有一种可能:她到底是云国人,楚桓不可能全然放下戒心,薛华胜亦有可能是楚桓派来盯着她的。
再次打量着薛华胜,偏生其低顺的眉眼眸色一径沉静。
“文嫔娘娘是左相府出身,却只身居嫔位,与袭嫔同位分。可长秋殿中尚无主位,连天官都说娘娘是君上的福星,娘娘只要能得君上宠爱,娘娘的份位定会提上的。”薛华胜道。
温清玉嘴角微微抿出一抹弧度,却觉庆幸。她本就是以文渊左相的侄女身份入宫,以身份论,倒当与安妃的身份有所相较。温清玉并非选妃之时破格入宫已是招人眼球,幸而入了宫只得了嫔位,不致太过招仇。
薛华胜提醒道:“陈贵嫔娘娘的畅莺宫就在不远处,贵嫔娘娘现被禁闭,安妃娘娘有命不得靠近畅莺宫。”
听文锦言说过,畅莺宫是最靠近君王殿的所在,而陈贵嫔亦是楚桓当今最宠爱的妃嫔。听薛华胜所说,长秋殿靠近畅莺宫,便是这一处亦是离君王殿不远。
温清玉点头:“放心,本宫亦不想多招是非。”
“娘娘。”话音还未落,方才在韶华宫中一个宫人进了来。
薛华胜先是见到:“蔻珠,怎么了?”
那唤作蔻珠的宫女对着温清玉施了个礼:“娘娘,安妃娘娘处的宫人来请娘娘去毓秀宫品茶。”
安妃是右相安尚之的女儿,温清玉依仗的是左相文渊侄女的身份。陈绾绾倚着左相义女的身份尚且还遭安妃那头的挤压,此番请温清玉去品茶,想来也是给下马威的可能性大。
玲珑下意识立到了温清玉的身后,温清玉看了一眼薛华胜。话音尚且未落,是非便已经找上门了,轻道:“看来,不惹是非也是会招是非的。”
“奴婢愿随主子前去。”薛华胜欠身。
……
毓秀宫中,一众如花女子正端坐饮茶。
安妃坐在毓秀宫主位之处,温妃坐于安妃右旁侧。份位无差,只因安妃手执代理后宫之权,故而有温妃之时,皆是以安妃为左。
“自温妹妹回宫以来,还是第一次来陪本宫品茶呢。”安妃端坐在正位,冲着温妃笑得无比亲和,凤目亦是眯得精明。
温妃妆容薄淡,声音细弱,楚楚动人:“安姐姐平素里为后宫之事多做筹谋,妹妹无事也不敢来随意来叨扰姐姐。”
“君上出宫都不忘召上温妃娘娘,温妃娘娘自然不想与我们这些妹妹多说话的。”说话的是林淑仪。
“林姐姐与安妃娘娘同住一殿,自是容易走动,温妃娘娘与安妃娘娘隔得远,想来是怕不知安妃娘娘何时闲暇,生怕来的不是时候叨扰了安妃娘娘。”帮温妃的是虞婉仪,“安妃娘娘各宫里请品茶,温妃娘娘与我们姐妹都来了,何又有不想之意呢?”
“我们姐妹?虞妹妹最是喜欢向着温妃娘娘说话的,我们也习惯了。”石婕妤插了话,“至于姐妹之说,宫中今日晋了位文妹妹,是左相大人的侄女,可也算得你我的姐妹了?”
石婕妤面上的红印尚未全褪。
安妃闻听石婕妤的话,不觉蹙眉。石婕妤因了一张嘴吃了亏,倒还是学不来聪明。到底是这性子刻薄的本性。
“左相大人的侄女也是大家女子了,入了宫却不过是个嫔位,竟比不上那个低贱出身的义女陈绾绾,到底是天官说的话,君上让她进宫,无非也就是摊个吉祥意头,左相府这次真是费了功夫了。”林淑仪恰在此时道。
安妃闻言也不觉眉头动了动。
“陈绾绾被禁闭了,倒又来了个文嫔。左相府里真算是了不得了,左相大人没有生女儿,可义女侄女的倒还真是多得很。手段都能触到天官那边了,以天命为由送女子入宫,左相府的心思本事,本宫还真是佩服得紧呢。”念及谕诏下的时候,文嫔入宫的时候,安妃不觉冷笑一声,“那位文嫔,本宫也去请了,这会儿也该快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太纠结了,感觉自己快混乱了。
一边码着一头的全文存稿,一头码着这篇文。
两篇文略略混了些。
还是先把那边放一放好了,我ho1d不住了。
以后专更这篇。如意得加把劲把之前断更的那些全部补上给大家。
不过还是给全文存稿文求个收。
本文不会烂尾不会坑,正在存稿文——《明媚祸国》
讲的是一个明媚妖女的祸国之路,宫斗文,绝壁宠文啊。
已经存稿了四万,暂时搁置码这篇倾国
没有意外的话,倾国临近完结的时候就会开。
跪求~
这篇明天的更新在早上九点。
第79章 初会宫妃
听到安妃如此一说,林淑仪眉头一动,似是无意道:“家父倒是不曾提过,左相大人有什么兄弟姐妹,倒是何来的侄女呢?”
安妃凤目微微一瞟,不觉有些不快:“名帖八字都呈上了,名正言顺的,不是侄女都是侄女了。”
林淑仪本欲在安妃处挑起事端,听安妃如此说。文家已将文嫔之名上呈过了户部,当真是名正言顺了。
安妃的父亲安尚之亦是身在朝堂,与文渊对立,自是要将文家之事查得清楚。她又怎会不知这所谓文家侄女到底存在与否。只这尘埃落定的事情,敲起来便是图惹是非了。
“娘娘,文嫔娘娘到了。”正在此时,毓秀宫外的宫人前来通报。
宫人话音一落,众人都是面面相觑。
“嫔妾还真是好奇这文嫔长什么样呢,左相大人费了大心思送进宫,该是比那陈绾绾有些姿色吧。”虞婉仪道,却一抬眼,见到温妃眉目沉敛,似笑非笑。
安妃本是倚着左边的桌案,闻言不觉凤目微阖,慵慵懒懒换了右边的桌案倚着,手轻轻挥了挥:“飞燕,做事。”
安妃的贴身宫女飞燕就立在安妃身边,听到安妃如此一说,欠了欠身,从毓秀宫的内室里进出一趟,出来之时手里正端着一个小瓷碗。
除却安妃的众人都是看着飞燕的举动,心中好奇安妃的心思,却又不能开口询问。
只见飞燕端着小瓷碗,径直走到了毓秀宫的靠门口处,信手一倒。
“请文嫔进来。”安妃的嘴角这才勾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林淑仪与少言语的阮贵人相觑了一眼,石婕妤看着飞燕的动作面上浮了一抹看好戏的笑意,虞婉仪低低看着温妃的表情,温妃面上却是不置可否。
毓秀宫的石阶前,宫人宣见。
“娘娘,入内之后只需向安妃娘娘与温妃娘娘请安便可。”步上石阶之前,薛华胜道。
多妃所在的场合,只需对正位的高位施礼。温清玉轻应,这些礼数,在左相府中都是教习过的。听到薛华胜的提示,温清玉还是免不得安了些心——至少楚桓不曾让薛华胜故意给她使坏。
温清玉身后跟着薛华胜与玲珑,温清玉一袭浅紫色华衣自毓秀宫门前的台阶上踏上,毓秀宫外,便可以看清内里之人。
一个凤目微挑、身材和度的女子正对温清玉最是惹眼,慵懒倚靠着。眉眼间的疏离淡漠看来甚是难以亲近,尤其那双凤目轻阖,仿佛旁的什么都是半分不入眼。
再见她身旁坐着温衔,便更加确信眼前这个女子正是安妃安妤漠。
温清玉一只脚刚刚迈入毓秀宫中,只听轻轻的“呲”一声。
却见温衔手中的茶杯似是无意间的杯盖轻击,下一刻,安妃凤目眼角微动,漫不经心觑了一眼温衔手中的杯盏。
温清玉心中异样,再看此时坐在侧首的几个女子,表情有异,尤以石婕妤的表情更是玄妙,看着温清玉进入宫室,眸中跃跃欲试,似还带有一丝……期待,是的,是期待。
温清玉眉头微蹙,目光终是落到了毓秀宫中地板之上的异样。此时毓秀宫中平整光滑的地板之上被洒了一块湿拧,与地板之上的光滑颜色虽是相仿,可仔细打量看来,身前不过一尺之处地板的倒影有一处汪洼。
是水!
有人想要她当着众人的面滑倒出丑!
既是有了提防那便好了,温清玉面上浮上一抹端庄的笑,笑得落落大方,稳住步伐,恍若无意于地上湿水,安然踏水而过。
石婕妤表情微变,有些失落。林淑仪一众皆是如同无事一般又掉转了头不看那湿润之处。
直走至毓秀宫的中央,温清玉方欠身,皓齿轻启:“嫔妾见过安妃娘娘、温妃娘娘,娘娘万安。”
身后的薛华胜与玲珑亦是欠身。
“安妃娘娘、温妃娘娘,家父早日为嫔妾送来几绢苏绣的锦帕,嫔妾珍惜不已,总想着有机会便要借花献佛送与两位娘娘。”林淑仪目光游移至身后的宫女,身后宫女的手中托了两个锦盒。
宫女会意,将两个锦盒分别送至安妃、温妃的手案之处。
飞燕揭开锦盒,压低了身子递到安妃眼前。
安妃只不经意扫了一眼:“苏绣果然精巧,本宫要谢谢林淑仪的好意了。”
如此,算是收下了。
温妃纤手打开锦盒:“林淑仪有心,宫中尚织局大多以蜀绣为主绣,鲜少见到苏绣。多谢林淑仪了。”
“两位娘娘喜欢嫔妾便心中欢喜了。”林淑仪道。
安妃暗暗凤目挑了一眼温清玉处,嘴角微扬,一抹冷意滑过。温妃将锦盒放好,又坐定了原处,接过一边平儿递上的杯盏。
温清玉眉眼未动,屈着膝低顺着眉眼。至此,都无人让她起身。
“本宫自从听说君上下旨召文嫔入宫,心中便万分好奇,不知文嫔是何模样,今日一见……文嫔清丽脱俗。不过……”安妃打量着温清玉,“本宫倒也有缘见过左相大人一次,文嫔是左相大人的侄女,令尊便该是左相大人的兄弟了,按理说该是有几分相像的,可本宫怎么瞧着,文嫔眉眼之间却没有半分左相大人的样子。”
言者无心,温妃却手下一顿。
此时的气氛被安妃一言说到僵持,众人的目光都移到温清玉身上,尤其石婕妤,那看好戏的眼神一直落在温清玉身上。
文锦言曾说过:对待宫中之人,无论何人,笑面对人都是不会错的。
心思不能被看透,留于表面的心思,本身就是弱点。
温清玉尽管腿脚有些许疲麻,却还是屈着膝,仍笑着大方答道:“回娘娘,嫔妾听过‘龙生九子’的典故,同父所出容貌尚且不同,何况嫔妾乃是左相之侄女,便又隔了一层了。”
安妃嘴角撇了一抹不置可否的深意,看着温清玉弯曲的膝盖:“行了,文嫔免礼,今儿个是本宫请文嫔来饮茶的,本宫与文嫔初次见面,文嫔何必如此拘礼呢?”
“谢娘娘。”温清玉起身,腿脚的酥麻终是缓解。思忖了一瞬,方道,“尊卑有别。况且安妃娘娘赏脸允嫔妾前来饮茶,嫔妾自当感念安妃娘娘心意,不敢越矩。”
安妃闻言,凤目方抬起,终是正面看了温清玉一眼:“说的倒是挺有理,说起话来比之左相大人的义女倒是不知好了多少。”
听安妃提及陈绾绾,温清玉也知道她被幽禁之事:“嫔妾自幼不在京中教养,入左相府的时日尚晚,实是不曾见到过陈贵嫔。”
“听文嫔妹妹说话,嫔妾觉着文嫔妹妹倒是习过书的呢。”说话的是林淑仪。
“女子无才便是德,习文识字到底无用,难不成要女子看奏章不成?”
此言一出,几双眼睛都落到了石婕妤身上。
石婕妤一语出口,方觉最后一句失言。
“娘娘,嫔妾位分低,容易失言,娘娘还需多担待,只因宫人来嫔妾宫中时说娘娘宫中添了半斤毛尖儿,嫔妾听了忙忙便来了,一直喝着娘娘宫里的水,就不见毛尖儿,可等了好一会儿了。”阮贵人本是寡言的人,此时却出来几句话解了围。
阮贵人的声音幽雅宛转,甚是沉静。此时的氛围这才有所缓解。
“煮茶耗时,聊了这一会儿也该快了,飞燕,你去看看。”安妃轻道。再觑了眼温清玉,“行了,文嫔也坐下吧。”
温清玉看了看两侧坐下的妃嫔,实则还是分不清谁是谁,只能从位分推算。
“娘娘。”薛华胜暗暗唤了一声。
温清玉不经意瞧了一眼薛华胜的眼神,循着薛华胜的眼神,温清玉欠了一个身,落座在虞婉仪身侧,与虞婉仪相依而坐。
饮茶中间,温清玉少有能插上话的时候,可也听着她们说话,知道了些旁的事儿。
尤其是那位对面坐着的石婕妤,言语无状,还偏偏喜欢插话。不似个精明的,不知察言观色,可见当时她与陈绾绾之间的瓜葛也并非全然没有过失。
阮贵人虽是很少插话,可一般说出的话都是极有道理。许是因为是女官出身,故而性子沉敛,寡言亦是慎言。
而林淑仪,虽与安妃搭话,言语之中看似用的都是舒缓的词句,偏生由她口中说出,倒有了几分居心莫名。
但这三人言语都是向着安妃那边的,也正和左相府时文锦言告知的。
至于陈绾绾与陈萋萋,陈绾绾幽闭宫中,陈萋萋自是不敢出来了。以旁人所说,陈绾绾是楚桓的宠妃,虽是幽闭,到底还有份宠放着。
……
回宫的路上,温清玉三人往着韶华宫的方向而去。
“安妃娘娘本是想娘娘出丑,幸而娘娘言语得体,亦不曾在入门之处失了仪态。”薛华胜立在温清玉身后,轻道。
温清玉依旧走着:“地板没有干的水渍,分明便是在我们进去前洒的,安妃只想给本宫一个下马威而已。到底本宫入宫第一日,她也不敢做得太过明显。”
“安妃之父是左相大人的朝政对手,故而安妃早前与陈贵嫔总是起摩擦,娘娘也该有所防备。”薛华胜分析道。
薛华胜的分析全然立在了她的角度,亦是为她分析着利弊。薛华胜,是可信的。
温清玉眉头微动,似在思考。
安妃与陈贵嫔的摩擦缘由是因为文渊与安尚之,算起来,她自入宫之时身上便已经挂上了文家的标签。这一点,既然无法摆脱,那便好好留着利用。
与文家有牵扯的便就是陈绾绾姐妹了。
这才淡淡道:“初入宫便有动作,只怕会招惹麻烦。暂且不急。”
“文嫔娘娘请留步。”正在此时,温清玉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薛华胜先是回头,待看清身后之人,福身道:“奴婢见过温妃娘娘,娘娘万安。”
是温衔?
温清玉这才回头。
玲珑看着温妃,此时的温妃与那日琼案别院的温妃一般模样,都是淡妆素容,华服一袭,笑靥淡淡,楚楚动人。
只比之襄侯府的那位衔姑娘,变了些,却又说不明白变了何处。
不止是温衔,便是温衔身边那位宫女平儿,也在琼案别院时就知道她老早便认识楚桓了。
“温妃娘娘安。”既是用的文家的身份,自是做好“文清玉”的职责。温清玉大方施礼。
玲珑这才回神,亦是施礼。
方才入门之时,若非温衔杯盏出声,温清玉也未必会注意到脚下那处湿润。此时温衔让平儿叫住她……
温妃渐渐靠近温清玉,眉目素淡间是从在毓秀宫看见时便不变的温和。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飞燕:娘娘,我上次听到陈贵嫔嘲笑您,可难听了?
安妃:哦?怎么嘲笑的,说来听听。
飞燕:呵呵呵呵呵呵~
好冷,
不要鄙视如意~
第8o章 温衔动人
“昭阳宫与韶华宫一个方向,文嫔可愿与本宫一道?”温衔靠近了温清玉,微微笑着,眼眸之中甚是温和。
温清玉看着温衔眼中的恬静如水,眸中如碧波潭水,幽而静美。温清玉默然应允。
温衔点了点头,还不忘回头嘱咐身后的平儿一众:“平儿,本宫同文嫔说话,你们远远跟着就好。”
说罢,温衔便兀自走着。
温清玉秀眉微蹙,心中有种莫名之感,说不清道不明。从前在襄侯府时因由何绰君与葛素的纠葛自幼时便不曾与温衔打过交道,无意碰上了||乳|娘都会有意让二人分避开。久而久之,她也下意识觉得,她们二人除却出身,本不该有任何交集。
此时心中的异样感沉淀着,她们的命运似乎纠缠上了。
薛华胜与玲珑面面相觑,看着温清玉与温衔的背影,作势便循步而上。
“我家娘娘与文嫔娘娘说话,我们还是不要打扰的好。”一个人影拦住了薛华胜和玲珑,平儿一双眼睛直直看着二人。
薛华胜三人便跟在后头,隔了约莫五丈之远。
温衔与温清玉一路走着,直走出了花瑢殿,蜀宫的长廊路宽且长。
“你本该是我的姐姐,现在我反倒要唤你做妹妹了。多讽刺呢。”温衔目不斜视,言语淡淡,不曾用“本宫”二字,恍如说着最家常的话,“你我的关系,本该在我离开襄侯府之后便断了。”
脱了方才在毓秀宫互道姐妹的客套,此刻温衔说话远比在毓秀宫处听来的真实。
“从前在府里我们本就被旁人有意隔离开,现在也还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了。”似是习惯了从前的生活模式,温清玉始终无法对她真做妹妹地去亲昵。
她们本就不是同母所生,况且何氏当年早产多多少少都有着葛素的缘故。
她们一开始就注定了无法像姐妹一样去相处,人前的亲近不过是蜀宫的生存之法。
而温衔似乎已经适应了在蜀宫的生活:“君上会将你找一处地方安置我也猜到了,只是不曾想到,他竟会安排你去左相府、以文氏的身份入宫。安妃她们早也知道你的身份是假的,不过她们将此事归咎到了左相头上。”
“楚桓没有瞒你,也就料到你不会将此事告知旁人。”温清玉道。
温衔低垂的眉眼中那一汪静谧如水终是颤了一颤。楚桓,她唤他……楚桓。
温衔拿帕子轻轻抚了抚耳鬓,方道:“玉姐姐想多了。”
楚桓花了心思在温清玉身上,温衔自是不会去招楚桓的恼。
温清玉心中一时滑过一丝异样。这是温衔第一次唤她“玉姐姐”。
温清玉面上不觉淡淡笑着:“嫔妾如何担得温妃娘娘唤一声姐姐。宫闱重地,嫔妾不敢越矩。”
按温家的族谱,温衔已不是小她温清玉两个时辰的异母妹妹,而是长她一日的温家嫡长女。
宫中女子所唤的姐妹,无非便是讲入宫的资历。
温衔一声“玉姐姐”,在这样的时间地点。而温衔唯一被温家承认的时候,是无奈担负了她身份的时候。她相信,这也该是温衔最后一次这样唤她了。
蜀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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