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鞍旁,又是抽出一道长箭,生生对准了楚桓。
温千山身为军人,自信所向披靡。
方才那一箭,扎进了蜀国的战旗之中。
此时的气氛煞是可怖。
“不放。”楚桓却轻轻一笑,握着暗色铜剑的手缓缓一抬,身后黑甲肃立威严,长戟竖立。面上毫无惧意,“孤虽是血肉之躯,却也不妨温将军这一箭。”
仿佛下一刻,温清玉便会成为一个罪人。
“将军,楚桓只即位不过三月,只要蜀国群龙无首,一切只会更糟糕。”魏晋执着弓箭,甚是理智分析。
温千山手中却久久不动,眉头皱得更加深。
魏晋的目光望着楚桓身后的人马,比他们多出许多的人马,一片浩浩荡荡。两边若是打起来,他们根本不会是对手。
温千山战场之上可以杀绝果断,偏生家事上优柔寡断,当断不断。
擒贼先擒王,他魏晋跟着温千山这些年,时刻都信奉着这个道理。
看着身前优柔寡断的温千山。
魏晋跨坐着的马,不安的开始躁动。魏晋的弓弩弯度被长箭抽拉得愈加大了。
温清玉看到温千山身后的魏晋神色微动,手中弓箭拉扯得幅度愈是利索。
“魏晋拿一条命来换云国生息,你们掩护将军离开这里!”魏晋对着身边的同伴决绝道。
温千山闻言大惊,回头之间,恰见一支利箭过眼,逆风而出。
“擦——”破云惊风的擦弩而出声,刺耳地刮擦在风中。
楚桓狭目眯起,看着温千山身后突然出现的利箭而出。
下一刻,一抹紫衣略过视线,一个纤弱的身姿忽然闪现,楚桓看着那张熟悉的面,眼中莫名间露出一抹愕然,纵使掩在那双狭长的幽深双目下,亦在见到那一身绝然紫衣时无意识显露了出来。
温清玉只觉后肩一个刺痛,整个身体就快要麻木。
祸水……这样的骂名,她如何承担得起?
作者有话要说:忽然觉得这个剧情好恶俗。
为了发展我实在不知道肿么办了啊~
我我我我,我去面壁。
第64章 拿命赔你
云国朝慎殿。
御史赵奚被内侍传入朝慎殿,脚步不若平常的缓和。此时朝慎殿的光线甚是暗淡,踏进朝慎殿微微抬首,只可依稀瞧见朝慎殿的高堂之上一人端坐,身形如同往日,唯独瞧不清高堂之上那人的表情。
这几日京中生了不少事,可他赵奚本就是世人眼中的纨绔,凭着父亲功劳上位的官家子弟,沾染这些事儿倒不如闲在府里听听曲,瞧瞧舞。
本是晴朗的天的云国都城却在今日阴雨绵绵,纵是正午天色也是阴郁地不似平常,一路入宫便顶着这一头乌云,黑压压的天仿佛随时都会塌陷在他赵奚的头上。
因着襄侯温千山离京之事,京中多了不少猜测。
赵奚身为御史,自是听了些风声。
正午正在府中宴着客,宫中来了人,连一刻都不准耽误便将他请进了宫。于是他丢了府里的宾客就进宫了。
这一路阴雨阵阵的,实在来雨得太没有征兆。
“赵大人。”内侍甚至都没有通报就将他直接请进了朝慎殿。
朝慎殿中暗淡的光亮,殿外忽闪的雷电一时霎时叫他瞧清了殿中高堂高坐的男子身影。殿下站着的是正回头看着他的云国右仆射王贺龄。
身后“吱呀”一声,厚重的宫殿门被徐徐关闭,唯独剩了殿中晕黄的烛光,影影绰绰在殿中闪烁。
王贺龄面上没有表情。
赵奚又走了几步,方俯身跪下:“君上万安。”
手伏靠在头顶,礼数甚是周全。
只听大殿一声突兀响声,赵奚只觉头顶之处一阵凉风袭过。慎微抬头,烛光微弱下却见头顶之处正落了一暗黄|色奏折。如同他常日里送进宫中的奏折,很是平常的奏折。
赵奚深觉此时的气氛诡异,看了眼王贺龄,王贺龄调转了眼神。唯有颤巍巍捡起奏折。
“臣王贺龄,启奏御史赵奚勾结蜀国,与蜀国暗通款曲,疑思误国……”愈是看到下文,赵奚的眉头皱得愈是深。
面上的表情更是不可置信,旋即错然伏地:“君上明察,臣冤枉。”
大殿的烛火下,晕黄的光色,端坐于高堂处的男子终是抬起头。伏引的几日难眠的疲累眸中带了几分血丝,甚而看着赵奚的眼神中带了一抹残忍的杀机,那是赵奚从未在这位新君眸中见过的。
赵奚与伏引之间本就不是平和的君臣关系,早年赵奚强纳民女,便被伏引参到了先王伏褚手里。
伏引望向赵奚时眼中此时的j□j杀机:“冤枉?王大人,既然是你送上的奏折,就让你好好让赵大人觉醒觉醒。”
“是。”王贺龄立在俯身的赵奚边上。
赵奚抬头看向王贺龄,眼中全然的不可置信。
王贺龄已经白了的两鬓在这片晕黄之中无比显眼:“当日赵大人是作为赴蜀的使者被派遣蜀国陈述先王丧文,是也不是?”
赵奚眸色略过一丝不解。
“那便是了。”王贺龄回身向着伏引高堂偏左的方向望了一眼。
赵奚脑中一片混沌,却在循着王贺龄的眼神望处霎时懵了。
不知何时,大殿之中,高堂之侧,立了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
女子眼皮低垂,面容娇妍,发鬓简素,唇色如滴。身若幽兰柳枝,薄肌玉骨,楚楚动人、惹人怜惜,举手投足皆是我见犹怜的女儿风韵。
赵奚望着眼前光影下的女子身影,却在寡淡的光影下认出了这女子便是他从应城祁府救下的女子——柳茗。
“这位女子,赵大人不会不认识了。”王贺龄轻道。
女子忽然看向赵奚,目光中一如既往的温软如水:“小女子柳茗,是赵大人新纳的小妾。(< href=”1en2” trt=”_b1nk”>1en2 平南文学网)”
仿若一声闷雷,直直撞入了赵奚心中。
女子立在那处,轻手从袖中掏出一页没有什么特别的纸张,目光盈盈含情若水。
赵奚落眼之处,自是瞧清了女子手上的正是他与应城祁家立下的欠据。
伏引身侧的阿四接过纸张。
大殿门复又打开,一声闷雷,将女子离开的背影映得无比阴晦。
这宽阔的大殿,看到闷雷一声女子身子一颤间,赵奚眸色动了动。
殿门再次落下之时,朝慎殿中又是一片昏黄。
赵奚的眉目在朝慎殿的细微烛火下渐渐迷蒙。
……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悲风秋画扇。
当赵奚被内侍一步不离送回侍郎府时,天边的乌云还未散去,这阵雨,真是又急由久……
偌大的侍郎府,正午的客人已经散了。
衣角发端被雨打湿,赵奚走入柳茗房中之时,柳茗着了一身红衣,那个是他从未见过的柳茗。
女子单薄的红衣在暗淡的天色下翩然起舞,房门大敞,女子的红衣霎时飘飞在风中,凌虐秋风中的一袭红衣仿若燃起的一抹心火,舞姿一样曼妙。
柳茗红衣点地,目光迷离惘然若失。
“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柳茗红衣若血。
赵奚立在门口,看着柳茗:“君上感念赵家功绩,赐以族人全尸留全颜面。”
满门诛杀,赵氏族人全族获罪。
赵奚一句话,说得云淡风轻。仿若被赐死的,没有他,“那日长龙街的血案中,那些黑衣人用的是赵家的私刃,兵刃之上还有父亲的私徽。”
“柳茗是梨园出身。”柳茗如水的眸光锁上了赵奚:“呵,戏子无情。”
戏子无情,戏子无义。
“你大义灭亲,离开赵家吧。”赵奚似是没有听到柳茗的话,淡淡道。
柳茗眉目如画,浅浅一笑,笑得凄凉,“我舞了这么多年,从没有一个舞是舞给自己看的。”
赵奚看她衣袂扬起,红衣飘飘,舞衣红火。
“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嗓音轻柔舒缓,柳茗面上的笑意却似那日他带她离开祁府时的模样。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
歌声戛然而止。
柳茗的笑意中,唇畔间的红,滴滴沁入红衣的纱,与舞衣的红晕到一处,辨不出颜色了。
赵奚跨步入房,便顺势将柳茗下垂的身子揽在怀中,看着柳茗嘴角的刺眼,赵奚久久没有说出话。
凄清的笑意,却带下了柳茗眼角湿润,“被你纳入府中后一直都在想,为什么你就是不碰我。祁府的那夜,是我在身上涂了媚粉。”
“后来陈氏告诉我,她招惹了少卿大人的独子,你想救她于是编排了一出强取豪夺的戏码。这出戏,真是我从没在梨园见过的。可我没有选择了。”
她柳茗,本身就是一出计。
她没有选择。
纵传言他怜她宠她,可她一直都不觉得她将这出戏做成功了。
柳茗的身子发冷,赵奚下意识将柳茗揽得更紧:“不是你,刀剑上赵家的私徽才是君上重紧的,君上重视温家,长龙街的血案才是君上着紧的。你不过说了几句话,无非是给了君上压下赵家的机会。”
“我这条命是祁家救下的,已经还了。”柳茗轻笑,“柳茗……拿命赔你。”
他知道,她服了毒。
赵奚揽着柳茗几无气息的身躯,朝慎殿上,他就明了柳茗就是一出美人计。
揽得越发紧了些。
很快,赵家便都完了。
赵家就此覆了。
终归他还是众人眼中的纨绔,世人眼中抢占民女的官家子。
作者有话要说:赵家被归咎为蜀国的细作,消停消停。
明天三更,今晚通宵战一万。
细作的事情暂时消停下,明天清玉戏
第65章 如释重负(第一更今日三更)
此时蜀国大岳城中一处深宅,内里的侍女们正来来回回忙进忙出,这处深宅中气氛甚是紧张,深宅之外已经66续续被请进了四个背着医箱的大夫。
已是酉时过半了,大岳城中不少人家都已入眠,奈何这座深宅依旧灯火通明,比之白日里侍女们更是来去频繁。
大岳城毗邻扈牧城,而大岳城中人都知道,这座唤作“琼案别院”的地方正是蜀国应城祁家的别院。
此时,琼案别院的一处房间中,蜀国的君上此刻正抱着一个紫衣女子,女子闭着眼昏迷着,可眉头却因着痛意深深蹙着,额头亦是冷汗沁出,便是昏迷着也甚是不安稳,嘴角轻轻动着,却不知说着什么。
女子的发披散着,全然没有了大家闺秀的气质。凌乱的发贴在额头脸上的冷汗频频处。因着痛意,女子的面容甚是难受。
女子的后肩之处正扎了一根箭,箭头已经生生没入皮肉,紫衣之后沾染的血迹仿若晕开的朱红画墨。有些许血色倒着箭身,淋漓的红色滴在冰凉的地面,触目惊心。
不知为何女子的右手竟包裹上了一层黑布,手心之处的黑布晕染上了一层湿润,显露不出色彩,仿若是最单纯的被水打湿。
侍女们立在房中,看着女子这身伤,都觉震撼。
这一路,楚桓抱着温清玉,还顾念着用手捞住温清玉披散开的发,不让头发夹杂入后肩的伤口中。
楚桓的衣角,恰有一处被顺手撕开的痕迹。
楚桓将温清玉放下,狭长深邃的双眸中煞是阴郁。从开始到现在,他抱着她一路进城,看着温清玉因痛意而苍白的脸,他皱着的眉头都是不曾有所松动。
四个大夫审视着温清玉后肩的伤口,伤口处勾嵌着利箭的箭头,卡在后肩处。
这四个大夫,有三个都是从驻守士兵的兵营来的,都是惯会处理伤口的老手。另一个大夫是大岳城中一间药铺的,直接就背着几种必备伤药来了。
楚桓尽量不拉扯到温清玉的伤口,将温清玉身子趴靠在自己肩上,温清玉的头倚在楚桓的肩头,看着温清玉后背上的红色面色愈加不好。
可此时便是再微小的动作都能引起温清玉后肩的痛意。
楚桓伸手,将温清玉的长发捞到身前,将温清玉的头倚靠到自己侧首之处。摸索在温清玉的后肩伤口处,将伤口箭边缘的华服用力一扯,在伤口周围扯出了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
此时白皙的肌肤已被血色沾染,伤口旁血淋淋的,皮肉紧扣着箭头,甚是可怖。
牵到了伤口,温清玉闷哼一声,痛意直带出了额头的细密汗珠,嗫嚅着想要说什么却没有吐出一个清晰的字眼。
看着温清玉因痛意紧蹙的眉,滴落他脖颈处的汗冰冰凉凉,楚桓眉头皱得愈发深了:“如何?”
军医沿着楚桓撕出的一道衣襟口子检视着这女子的伤口,虽是奇怪这个女子为何会在他们的君上身边,但是更奇怪的确是这个女子为何会在后肩负了箭伤。
再看楚桓如此紧张,更是不敢疏忽大意。
“回君上,箭好拔,这伤倒也好处理,只是……”三人面面相觑一番,一个年纪看来已有白须的年长军医迟疑道。
“只是什么?”楚桓狭长的眼中此时满是不快。
“只是箭没入了皮肉,拔箭之时免不了要刮擦皮肉,这种痛一般的弱女子必是难以承受。男子中了这箭倒也不妨事,顶多痛一痛,可中箭的是个姑娘,看这姑娘还未拔箭已经痛成这样,若是那一下顶不过去,怕就会痛死过去了。”不敢挑战楚桓的耐性,军医道,“要治伤,这根箭是肯定要j□j的。”
军医医过箭伤的都是战场上五大气粗的男子,那些男子久战沙场,刀林剑雨的,自是可以承受拔箭之痛。拔箭之后适时止血封住伤口调养调养便没有大碍。在战场之上中箭都算不得是什么新奇事,军医医起来都是得心应手。
可今日是个女子,还是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子。
连皮带肉拔出箭来,只怕……
眼见楚桓的黑衣之上一些湿润,手上亦是难免沾染上的几抹粘稠的殷红。
他们的君上如此紧张这个身份莫名的女子,他们也不敢不与他们的君上请示。
楚桓眉头深皱,看到身前的女子嘴角微微扯了扯,似在说什么。
女子低低嘴角动了动,靠着他的肩头。楚桓将头又凑近了些,温清玉虽是说得不够清晰,可他依旧听到了。她说:“若我死了,记得将我送回我娘身边。”
楚桓只觉此时温清玉在他耳边轻吐出的令他心中一动,一种莫名的感觉。
若不拔箭,她必会伤口感染,失血过多,而死,若是拔了箭,她又能不能抵住这种痛?
就连温清玉她自己,都已经做好了撑不下去的准备。
听着温清玉说出嗫嚅不轻的那句话,楚桓眸色略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移过眼神定定看着温清玉身后那道淋漓的伤口,对着军医下令:“你们只管动手。”
楚桓侧头,靠近了温清玉的耳边,声音煞是低沉:“你为孤挡了一箭,孤放你爹一条生路,已经两清。你若是死了,孤就会用你还活着的消息诱你爹娘来云国,他们的下场你可以在地下看着。”
怀中之人微微蠕动了下,只见温清玉的眼睛强行睁开了一道微小的缝,很是吃力地抬头,眼神中满是恨恨之色。温清玉唇色苍白,却死死咬着牙。
他就知道,她是可以听到他们说话的。
“不信?”楚桓看着温清玉苍白的面色,扬了扬眉,狭目紧锁着温清玉探究的双眸,眯得紧紧,烛光下更是幽深得紧,犹如黑夜中的深潭,望不及底:“不信你可以死一下试试,孤一言九鼎。”
话音未落,下一刻,楚桓的肩头一痛。
在场众人皆是大惊,这个君上带回的莫名的女子,竟然倚在他们君上的肩头之上咬了他们的君上!
军医亦是吃惊地瞠目,这算是……大逆不道?
楚桓感到了肩头的痛意,闷哼一声,眉头一皱,却见温清玉此时头伏靠着他的肩死死咬着他,力道大得很。
楚桓给面前的军医一个眼色。
得了楚桓的眼色,三个军医立刻会意,连忙便将一早准备好的热水棉布拿到二人身前,准备备用。
年长的军医拿过烛火烘烤着手中的短匕,直将短匕的锋利之处烘烤成黑色,热意顺延至整个匕首。方将手轻轻放到了温清玉后肩扎住的箭身上,温清玉吃痛,咬住楚桓的肩愈是用力些。
烧热的匕首滑过温清玉的皮肉,开了一道小口,这是为了避免拔箭之时拔出之时连带太多皮肉。
“一,二……”军医默默念着数,只听“三”,军医煞是利落地将温清玉身后的箭拔出,顿时温清玉后肩的血急涌而出,温热的液体溅到些许在军医的衣襟上,整个房间弥漫起一股难以消散的血腥之气。
军医下一刻便将手附上了温清玉的颈项处探寻脉动。
楚桓肩上的痛意霎时一重,几乎要没了知觉,却在下一刻肩上一轻,痛意袭来。只觉温清玉的头落到了肩上,楚桓未及顾及肩上的伤口,急忙便去探了探温清玉的口鼻。
虽是微弱的气息,却也如释重负。
顿时心安。
幸好……她还活着。
利箭自身上皮肉脱离,身后一股冲力,带动着热流将周身的气力宣泄了出去。
温清玉一时间周身几乎虚脱,直痛得眼角溢出了湿润,瘫软无力一袭痛意之后倒在了楚桓怀中。
军医继续娴熟地为温清玉处理伤口。不消片刻,温清玉后肩的伤口已是止住了血,温清玉因为失血只得伏靠在楚桓的肩上昏迷着。
楚桓拿着被温水浸过的棉布,轻轻为将温清玉将处理好的伤口旁的血渍擦拭。
冰冷的肌肤因由忽然碰触的温暖有些不适应地颤了颤,很快便适应了这种温度。
此时温清玉的额头的发已经全部被冷汗打湿,楚桓伸手捋开了温清玉湿润的发,用左手为其将额头的汗轻轻拭去。
军医看着女子倚在楚桓的肩上令其不能动弹,轻咳了一声,方温吞着问道:“君上,您的肩可有大碍?”
楚桓看了看肩上的女子,意识到自己被温清玉咬得酣畅淋漓的肩,不觉叹了口气,对着军医摆了摆手:“下去吧。”
“是。”
遣走了房间里一众人,楚桓狭长的双目审视着怀中这个女子,眸色愈加深邃。看着侧首处温清玉昏迷中不安的面容,秀眉依旧蹙着,楚桓低声:“没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今日三更。
继续奋斗。
第66章 再会温衔(第二更今日三更)
温清玉醒来之时,已是次日辰时。(< href=”1en2” trt=”_b1nk”>1en2 平南文学网)
惺忪的眼缓缓睁开。
趴在舒适温软的床上,身上盖住的被角被掖到了后肩的伤患以下。后肩的痛意未散,甚至因为敷了药而清凉地带了些刺痛。
温清玉稍稍动了动,意图起身,却生生牵动了后肩的伤,又将手心处的刺痛牵扯了起。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心此时已被敷药包扎过了。
不觉自嘲一笑,真是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也会有这样一天。
目光下意识探究着周围,此时身处的正是一间敞亮的房间。这处房间好好打量起来比之襄侯府的落雨阁还要大出一些,摆放物什看来也是十分讲究。
周围弥漫着自己都闻得清的药味,除了敷在自己身上的药味,哪里还有旁的味。
她昨夜还是有些意识,尤其是拔箭时的痛意,嘴角咬住楚桓肩头时的酸麻感。脑中的记忆拼凑起来,恰还算完整。
扈牧城外,她为他受了一箭。
她果真是做不得祸水的人,还得被人给祸了。
脑中一个激灵,顿时心中警铃大作。也就是说,她现在是在蜀国!
容她细细分析,她当时中了箭,思绪已经不大清明,只依稀记得她倒下的那一刻已经不很清醒。当时她被楚桓强行带离,温千山一行却被困守在蜀兵之中,脑中一阵阵的刀剑交手声。后来……楚桓似乎撤了兵?
后来,玲珑呢……
思绪未止,房门忽然被人打开,光亮一时间有些刺目地迷离了眼神,温清玉下意识半眯起眼。待看清了来人的模样,方道:“玲珑?”
玲珑一推门便听到温清玉的声音。
玲珑连忙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却见温清玉趴在床上,动作僵硬,因着背上与手中的伤,活动起来甚是难。可靠近了却又不知要如何帮助温清玉。
温清玉看了极目四处,只有玲珑一人,有些诧异:“玲珑,你?”
“昨夜小姐受伤太重,留了许多血,这个别院的人将玲珑看守起来不准玲珑靠近,玲珑不知道小姐的伤势,一大早才被放出来。幸好小姐无大碍。”玲珑此时还有几分心惊,昨夜温清玉被抱走时身后鲜血渲染的模样真是吓人。
温清玉此时的面色还有些苍白,玲珑今早一下看到昏迷中的温清玉时几乎被吓出了神了。
温清玉试图想给玲珑安慰地笑一笑,却无意一动牵动了后背的伤。
玲珑复将方才端入房中的早膳端到了温清玉边上:“小姐现在这身伤也要好生调理,这是这间别院的侍女送过来的,外头还有几个人守着。”
玲珑靠近温清玉,压低了声音。
她们都知道,既然楚桓花了力气将温清玉救了下来,必就不会给她下毒玩暗杀,这早膳,倒也吃得心安。
既来之则安之,这还是安子经常说的话呢。
吃过了早膳,终是恢复了几分血色,奈何一动间还是有几分痛意袭来,终还是在玲珑的搭手下顺当地坐起。
房间外立着四五个侍女,立在外头一动不动的,真是像木墩子似的。可问什么,她们倒也老老实实回答。
大岳城就靠着扈牧城,可惜,只是靠着。
两国立场不同,两个毗邻的地方自然便就只是毗邻了。
原来她们此时正在大岳城。
这处别院是应城祁家的家业。
“果真是又活过来了?”
楚桓一迈入房间便见温清玉与玲珑聊着,温清玉的面上恢复了几分血色,全然不似昨夜拔箭时的苍白了。
温清玉身子一僵,一回头便又见那双狭长的眸子。她自是记得,他在耳边说的话。她死了他都可以利用,如今她还活着,又当如何?
“外头熬好了药,你去端进来。”楚桓轻道。
玲珑对这个男子的记忆,初次是于聚贤雅阁,却不想,此人竟是蜀国的君上。
带温清玉微点了头,玲珑方退下。
楚桓张扬的眉眼落在温清玉眼中,那双狭长的目始终看不清:“孤原本也想瞧瞧你的本事,不成想还没怎么的你就惹上喜欢动刀剑的了。”
温清玉看到楚桓上扬的嘴角:“清玉不比一国之君,可以指点兵马四处安插。清玉从不知道,原来蜀君的细作”
两国之间委派细作本不是什么稀奇,甚而这一次若非蜀国的细作,她温清玉也不能活着。
“这身子看似弱不禁风的,挺能受痛。”楚桓揶揄道,可说出的话口吻却更似促狭,“不过,倒像是半点不肯吃亏,硬是拉着孤陪你一道痛。”
温清玉不禁用探究的眼神望向楚桓。
反应了片刻,方反应过来楚桓的话中意,便是昨夜她拔箭之时咬他肩胛之处的事。
她承认,她是故意的。
温清玉扯了扯唇角:“清玉向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嗯,这个习惯甚好,甚好。”楚桓点点头,很是认同,“那孤可算救过了你了。”
温清玉闻言,不禁咬牙。
“恰巧还是孤到处安插人马救下的呢。”楚桓笑得无比促狭,恰恰将温清玉之前的几句话堵了回去。
温清玉看着楚桓的笑意,顿觉刺眼。
抿了一个笑:“每次清玉瞧见蜀君,都觉得蜀国实在太过安乐升平。”
以至于这一国之君更多时候见着,反倒是在离蜀都应城这样远的地方。
敢情他这一国之君真的是闲的没事了。
楚桓自是听出了温清玉的言外之意,轻笑着淡淡道:“总会有些人,喜欢操别人的心。”
“釜底抽薪很有可能会让人有最后一击。连消带打,各个击破,才能让人没有还击之力。下次就要记着了。”楚桓看了看房门外玲珑出现的身影,却恰时转换了话题:“你安心在这儿养着,过几天这琼案别院就来你一位故人了。相信你会很期待看到她的。”
听着楚桓扬眉,看着自己无比认真说出的话,温清玉不觉蹙眉。
看着玲珑将药端进来,看着坐在此处的楚桓,却不知是否要端到温清玉面前。
楚桓恰是知趣地起身,悠悠然便走。
“小姐,刚刚玲珑尝了一口,有些苦,苦口良药,小姐忍着些。”玲珑走近了温清玉,便要给其喂药。
“案头的匣子里备了蜜饯。”
……
房中的二人都有些发愣。
楚桓走至门口,却顿了身子悠悠丢下了一句话。
玲珑依着楚桓说的方位,还真照着了一包包裹得新新实实的新鲜蜜饯:“有蜜饯,便苦不到了。”
一抬头,却见温清玉望着楚桓离开的方向发愣。
温清玉看着房门处,喃喃道:“玲珑,在蜀国,我们有故人……”
玲珑低低沉吟:“蜀国的故人?是说衔姑娘跟庆儿吧。”
这些日子,温清玉就一门心思花在养伤上。
想做什么的前提便是,身子得是好的,人还是活得好好的。
而事实是,楚桓口中的故人,确实就是温衔,不,更该说是蜀王宫的温妃娘娘了。
因为这个几日后,很快就到了。
六日后的晌午,大夫刚为温清玉换了手心的药,后脚便来了一个侍女模样的人过来急急便来请走了大夫,说是新下榻的温妃娘娘水土不服正头疼着。
同日的傍晚,温清玉终于见到了那位新下榻的温妃娘娘,恍若隔世一般,自是不如上次相见了。
离开云国的时候,温衔不过是顶着温家女头衔的丫头罢了。碰着了底下的丫头客气地唤一声衔姑娘,碰上了邵氏,还得被呼喝一声私生女,就连她娘,都不被府里认可。
往日里,瞧着府里头的一众小姐,唯独就温衔,虽是姓温,实则也与府里浣洗的丫头没有什么区别。
然而此刻,温衔一身溶月色妃制仪态华服,墨绿色纯玉配朱头饰,以玛瑙红玉镶嵌。墨色长发细细挽起,挽起一个追云髻,繁复的发髻间插的是一柄百宝和玺柒色染碧簪,周围以玉珠点缀。手上是白玉珠佩玉镯。
已然不同了许多了。
因着养伤,温清玉只一身素淡,未着铅华。
温清玉与玲珑不禁面面相觑。
“听侍女说姐姐不适宜大岳城的水土,不知此时可好了些。”温清玉轻道。
她们是族谱上姐妹。明明温衔晚生了两个时辰,却也还是姐姐。和亲的事情已成定局,而她温清玉,却是在和亲之事上欠了她。
温衔听温清玉忽而唤她姐姐,亦是有些不大适应:“也是我身子不利爽,到了这个时辰才能来见妹妹你。君上同我说,是你救了君上。”
玲珑看了眼温清玉,面上有些奇怪。
温清玉明白了玲珑的眼神意思,四顾了一眼温衔周围。
温衔有些好奇问道:“妹妹找什么呢?”
“庆儿今日不曾一同来么?”
玲珑的无意一问却让温衔的笑意僵了僵,温衔的面上渐渐露出一丝伤心:“庆儿随我来蜀国之后,终日念着襄侯府,不吃不喝的,来了没有两个月便病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今日三更,之后还有一更
第67章 蜀国后宫(第三更今日三更)
听温衔如此说,玲珑不觉讶异了一声。(< href=”1en2” trt=”_b1nk”>1en2 平南文学网)
温衔的月溶色宫装衬得肤色姣白,面容姣好,原本浣衣时糙了的手也因调养好了娇嫩了些:“庆儿也是太想念襄侯府了。”
“奴婢平儿,见过姑娘。”恰在这时,温衔身边紧跟着的侍女忽然施礼。
温清玉与玲珑都认出,这是白日里将大夫请走的那个侍女。
这个唤作“平儿”的侍女长得并不算特别出挑,可一双眼睛灵巧活亮。正在三人谈论庆儿之时请这个安,温衔近身的这个平儿看来甚是机灵。
“温妃娘娘,不知庆儿的尸骨现在何处?”温清玉神色有些肃惶道,亦没有再以姐妹相称。
温衔拿帕子低低惋惜着:“宫中不得私自埋葬吊唁,庆儿的事情都是宫里头内侍省那边处理的。”
温衔离开的时候温清玉才注意到她身后跟了四个侍女,从前孤苦凄清的背影此时走得甚是纤细。
温清玉远远看着温衔的背影。
玲珑听到庆儿不在了的消息,一时间还是没有反应得及。
温衔出了房间。
身边的平儿靠近温妃:“娘娘可是乏了?”
温衔冷了面容,拿着帕子将眼角几滴抹去。
“奴婢问过了别院里的人,她是君上亲自抱进来的,受了很重的外伤,流了不少血……”平儿将下榻时探来的消息。
亲自抱进来的。
未等平儿说完,温衔轻道:“离宫之时让你交代虞婉仪的事情都交代了?”
“是。”平儿低顺着眉眼。
“嗯。”温衔看着自己手心,还有着这些年来浣衣留下的老茧,纵是用了这么久的柔肤膏,还是消不去,“花瑢殿里住的那两个都不是好茬,她避着些总比撞到安妃头上好。”
花瑢殿住着的安妃跟林淑仪走得越发近了,于她而言,实在算不得是什么好事。
“虞婉仪一向听娘娘的话,必会听到心里去的。”平儿道。
这几日,云国入宫的选秀名单已经下达,单上有名的闺秀们已经都收拾了细软,入住到了储秀宫。
京邑常安之女常璎珞,司尉庞林之女庞游书,少卿郑为之女郑容,右仆射王贺龄之侄女王婵,京邑常安之女常璎珞……这些都是名单里头排在前头的。
如此一来,关于伏引的流言似有消却之势。
襄侯府算是大乱了,家中的女儿摊上了命案,邵氏又疯了,整日混混沌沌地说着胡话。
而此时的蜀国后宫中,几个女人都聚在了花瑢殿的主位毓秀宫中。
毓秀宫外,正有一个哀凄哭号的女声从外面传进来,与此同时,是宫门外木杖用力落在人身上的声音。女子的哭喊声此起彼伏传入殿中人的耳中,
一个女子凤目高扬,眉梢微挑,嘴角似笑非笑,靠在贵妃椅上。女子一头挽得精致高高的凌云髻,发髻之上插着攒金绿珠华翠流苏,发髻尾端以一枚东珠镶嵌。两鬓秀耳垂着一对挂珠白玉耳环。额上的贴翠甚是点得精致,左右均匀对称着。
蜀国宫的安妃娘娘安妤漠,此人父亲乃是蜀国右相安尚之,入宫之时便是贵姬之位,短短几月便已与温衔同列妃位。
由左边望去,第一个是庶二品的林淑仪林忆月,此女向来心思细腻,尤以一副巧嘴惹人喜欢,住在殿中侧位的毓秀宫中,与安妃同住于花瑢殿。妆容打扮也甚是不大张扬,大大方方的,从来不曾在宫中明目张胆得罪过谁。
其次是庶三品明絮宫的石婕妤石秋瑾,石婕妤性子直。
右手边第一个是樊诉宫里庶四品虞婉仪虞涟漪,虞婉仪自入宫开始便是跟着昭阳宫的温妃娘娘的,平素里见着了,大多是与温妃一处。
再往后便是静女宫里正六品的阮贵人阮卿儿。阮贵人出身宫廷,未册封前是宫中女官。
听着毓秀宫外头凄厉的女子哭腔,内里的人表情各异,唯有林淑仪与阮卿儿二人面色不变。林淑仪跟着安妃有了时日,已经看得惯了,只不过平日里杖责的是宫里的下人,这次是有份位的从五品的陈小仪陈氏。阮卿儿在宫中待得时日长了,面色淡淡。
安妃目光甚是懒洋洋地看着左右坐着的人,宫外的杖责之声与女子痛苦的哭声此起彼伏:“自打温妃离了宫,本宫与各位妹妹也鲜少聚在一起饮茶了,今日难得,尝尝,是宫外出的新茶。”
石婕妤坐在位子上,听着外头一声接一声的哭声,凄厉呜咽。
“虞婉仪的病好了?本宫还以为虞婉仪是思念温妃病下的呢。”本是调侃的话,可偏生安妃面上半分笑意也无,凤目微挑间煞是慵懒,仿若方才不过无意一说。
林淑仪端起旁边桌案上的茶杯,轻轻啜了一口:“安妃娘娘处的茶茶香浓郁,入口生香。”
“你喜欢本宫就让人送些去你宫里。”安妃甚是大方,眸子懒懒觑了眼四周,“今儿个怎的没见袭嫔了?”
话音刚落,外头陈小仪的声音忽然更是凄厉,这一杖下?br />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