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高僧为师了。游方随即拱手道:“半半啊,恭喜你,拜入欣清大师门下这位小兄弟叫华有闲,叫他小闲就行。”
华有闲也上前行礼,这阳光下的沙漠中不是说话的地方,简单聊了几句就在此分手告辞。欣清带着王由佛刚刚走下沙丘,游方突然想起了什么,喊了句:“大师留步”
欣清回头道:“施主何事”
游方走下沙丘,从背包中取出卷东西,双手递上去道:“此物随我行游万里,最终回到敦煌,得遇大师是天意啊这轴千年经卷遗书,恳请欣清大师收下,它在你手中比在我手中更合适。”
欣清在阳光下展开这轴经卷,那苍凉而庄严的气息在大漠中无声的弥漫,这位高僧的身影神采无形中也染上了难以言述的庄严气息。展卷完毕又缓缓卷起,他没有推辞和拒绝,收起经卷看着游方道:“平凡或珍稀,于佛法本无分别,但兰德先生如此厚赠贫僧,毕竟是世间法之福缘,不知有何事指教”
游方笑,指着华有闲道:“指教不敢当,只是我这位小兄弟有句疑问,想向大师请教,希望大师以此经卷中妙诣,演化缘法。”
华有闲闻言怔了怔,游方说他有疑问要向欣清大师请教,他本人可从来没提过这茬,就连遇到欣清都是个意外。但他看见欣清大师手中的敦煌经卷遗书,随即就反应过来,上前躬身行礼道:“大师,我曾在敦煌月牙泉边有疑问,传说中有月牙泉三宝,铁背鱼,七星草,五色砂。铁背鱼与七星草都有所指,可那五色砂又是何物呢月牙泉就在沙漠中,但是周围并非是五色砂啊”
他这开口,旁的王由佛也很感兴趣,好奇的插话道:“敦煌还有这个传说呀师父,那五色砂究竟何指,弟子也很想请教。”
欣清的神色似笑非笑,他是在风沙中托钵而来,风沙沉寂之后,还存着大半钵浅黄带着月白色泽的细沙。他伸出左手,将这半钵沙在阳光下放到了华有闲的眼前,淡淡道:“施主请凝神细观,心相何见”
这幕的奇异难以形容,欣清之言如妙语生闻,景物有不变之变,元神心相所见与眼前所见奇异的融合,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这半钵砂粒,那微观处看的越来越清晰,每颗砂粒都变成珍珠般大小,晶莹透明,在阳光下反射出璀璨的五色光芒。
如果勉强形容其玄妙,就似在高倍电子显微镜下将砂粒放大细观,但情形又非完全如此,不是言语所能尽述。原来那些砂粒是如此纯净如此美丽,简直是如梦如幻,每颗砂粒中,仿佛都包含个五色纷呈的世界。
欣清的声音在耳边平静的传来:“五色砂,就在月牙泉边就在你走过的大漠中,看见了吗”
第三百六十章 包饺子
欣清这等高僧演示神通妙法,非有机缘与大福缘不可为,也难怪游方会赠送那么珍贵的经卷。
欣清说完话收回了手中的钵,眼前所见仍是大漠黄沙片,华有闲回过神来赶紧下拜行礼,欣清口诵声佛号还礼,携王由佛转身而去。
这对师徒走了,偏西的阳光下影子在沙丘上拉的很长。华有闲目送他们远去,游方见他的神情还有些恍惚,仍在思悟之中,笑了笑说道:“小闲,天色已晚,我们也走吧,天黑之前得穿出戈壁,我来骑车。”
游方骑着摩托带着华有闲走了,代地气宗师在这大漠中没有拿罗盘与地图也不会迷路,当太阳即将落山时,地平线上终于看见了他来时开的那辆越野车。
越野车还是四轮着地,但离原先停的位置已有十几米远,看来是在狂风中打了两个滚又重新站住了,前后挡风玻璃都碎了,四面车窗也全部花成了蛛网状。游方检查这辆车时,落日的余晖下鱼贯走来行身影,神气翩然步履从容,看似闲庭信步但很快就来到了近前,正是韩知子等十三名风门各派尊长。
游方赶紧大步迎了过去,离得很远就抱拳朗声道:“韩师兄熊师兄,诸位同道,不远万里赶到敦煌,穿行大漠前来相助,兰德不知怎样感激”
韩知子熊大维领众人列队还礼道:“兰德先生此言差矣,您仗剑万里奔劳肃清江湖余患,应该是我等感激才对听闻您只身进入魔鬼城追杀安佐杰,我等前往接应却被风沙所阻,来迟了步,请见谅只可惜未能亲身领略兰德先生之神威风采,请问安佐杰如今是死是伤”
这话问的漂亮,没问他是否诛杀安佐杰成功,反正看兰德先生本人的样子应该没事,那么只问安佐杰是死是伤便是。
游方答道:“人已授首,风沙中尸骨无存。多谢诸位赶来接应,如今太阳就快落山,我在敦煌城中已备好酒席,今夜邀诸位同道共饮。”
那辆越野车虽然玻璃碎了里面也满是沙石,但清理下居然还能开,游方让华有闲将破摩托扔在车后面,开着车先走了,自己则陪着这十三名各派尊长仍然步行返回,到公路边再坐那辆面包车回敦煌。
游方哪有时间去订什么酒席,他也不是神仙恰好算到自己在今天杀了安佐杰回城,还能在郊外遇到这些人。但听他的话,华有闲就知道该怎么办了,他率先开着那辆越野车回敦煌安排酒席,韩知子等人至少要晚两个小时才能到呢,到时候什么都该准备好了。
华有闲心中对游方那是佩服的不得了,他与这些各派尊长点都不熟,游方让他留在敦煌接应这些人,要他拿着支金碗去见面。那些老江湖见到那支金碗居然什么话都没多说,只问兰德先生有何吩咐需要他们怎么帮忙
当天晚上在敦煌,游方等人开怀畅饮,江山万里之游如今终于画上了个圆满的句号。席间还有个有趣的插曲,喝着喝着这些长辈们就开始谈起晚辈们的事情来了。眼下就有件大喜事,卧牛派弟子牛金泉与形法派弟子慕容纯明佳期在即。
婚礼当然要邀请在座的各位尊长,也难得有这么热闹的机会,可是在哪里举行呢牛月坡代表男方,当然主张在离卧牛派太白山道场不远的西安举行,而杨弈程与云飞絮代表女方,则想在离形法派庐山道场最近的南昌举行。
世间的婚礼,如果小两口家不在地,本就可以在男女双方两边各举行场婚礼,邀集好友收收红包啥的。但风门各派尊长不可能接连去两个地方道贺,还是凑在起最热闹,所以要看是哪派来举行这样的场婚礼,两位掌门在争这个呢。
喝着酒争来争去相持不下,结果两位掌门请兰德先生来“仲裁”。
游方很有些哭笑不得,他继承地气宗师衣钵调解江湖各派的纷争,头桩遇到的居然是这件事游方没有先说什么,而是瞟了沈慎眼道:“沈堂主,我听说小牛和慕容姑娘都在你九星派那边帮忙,他们最近在杭州过的可好”
沈慎心领神会道:“二位掌门不必争了,这些是年轻人的热闹,我们这些长辈跟着高兴就行,只要小两口愿意,我建议地点莫不如放在杭州,他们的新房也在杭州嘛难道诸位出不起机票钱那么行程费用我赞助。”
游方顺势点头道:“对对对,人家小两口住在杭州,人间天堂之地,各派道贺的话就在杭州吧我听说慕容姑娘多才多艺亦通音律,在此有件礼物赠送,算是这场喜事的纪念。”
他从怀中取出支六孔埙轻描淡写的接着说道:“想当初因安佐杰祸乱江湖,五派在杭州共悬花红,卧牛与形法两派也顺势留两位年轻人在杭州协助九星派,这便是缘法啊。这件法器是我今日诛杀安佐杰所得,人不是好东西,法器倒不错,吹起来还挺好听的。”
牛月坡杨弈程云飞絮等人赶紧起身谢道:“这礼物太珍贵了,意义不凡,多谢兰德先生厚赠”
第二天,杭州郊外的情居中,牛金泉慕容纯明正在那里喝茶说话,旁边还坐着沈四宝与熊路仙,他们谈的当然是半个月后的婚礼,已经商量半天了,婚礼要发发喜帖,同辈朋友的喜帖好说,今天特意跑到这里来是请教情居士楚芙,给各派长辈的喜帖该怎么写才不失传统江湖礼数
楚芙陪他们聊了阵子有事去后面了,几个人又谈起了其他的细节,牛金泉瓮声瓮气的说道:“我爹和你师父他们在敦煌呢,听说兰德先生昨天诛杀安佐杰成功,还送了你件大礼,就是安佐杰的法器,做为此番江湖盛事圆满的见证,好有面子啊”
见慕容纯明脸小得意状,熊路仙很羡慕的点头道:“假如兰德先生什么时候也专门送我件礼物就好了。”
沈四宝打趣道:“等你也结婚的时候,特意给兰德先生发喜帖就是了,不论他在不在,往白云山庄送就行,贺礼肯定会有的。”
熊路仙都囔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兰德先生特意送我件礼物,只是送我,不为别的事情,那就太好了”
沈四宝不依不饶道:“你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着不对劲呀”
这时候牛金泉突然又开口道:“我想请兰德先生当伴郎反正我爹就在敦煌,让他去请正好。”
慕容纯明愣了愣:“请兰德先生当伴郎他身为地气宗师,做证婚人更合适吧伴郎的话难道四宝不帅吗”
沈四宝在旁摇手道:“别扯我,我是婚礼总策划假如真能请兰德先生当伴郎,那你们这场婚礼可是够隆重的。”
熊路仙在旁眨着眼睛道:“兰德先生性情豪爽,假如几位长辈开口,他说不定真能答应来当伴郎。但是,若伴郎是兰德先生,伴娘请谁呢般人恐怕不合适呀。”
慕容纯明闻言也有些踌躇道:“是呀,伴娘请谁呢月影仙子恐怕是请不动的,她向来不太理会这些俗事热闹,更别提当伴娘了,若是请她反而失礼。”
听他们几个说的话,就好似兰德先生已经是伴郎了,正在为伴娘发愁呢。旁的小牛正在皱眉间突然眼前亮,指着茶室大厅后面道:“有了,楚掌门假如兰德先生做伴郎,楚掌门做伴娘最合适不过了。”
慕容纯明沈四宝熊路仙同时拍了小牛巴掌:“你开什么玩笑”
楚芙正提着壶热水从后面走了进来,听见牛金泉的话也被逗乐了,她笑着说道:“小明,假如你们真想请兰德先生当伴郎的话,伴娘嘛,可以请消砂派的苍岚长老。”
这句话提醒了慕容纯明,她连连点头,然后瞪着牛金泉道:“伴娘就请南海龙女,你说呢,请不请”
牛金泉被她瞪的莫明其妙,瓮声瓮气的答道:“请就请呗”
楚芙给桌上的壶中蓄水,沈四宝赶紧起身接了过去,她又问道:“你们的婚礼还请伴郎伴娘,到底是中式的还是西式的”
沈四宝讪笑着答道:“中西合璧,中西合璧,凤冠霞帔也有,还给小牛胸前带朵大红花。”
二零二年八月七日,农历六月二十,立秋,宜婚嫁,牛金泉与慕容纯明的婚礼在杭州西子湖畔举行,中西合璧热闹非常,堪称江湖风门各派次盛大的聚会。若仅仅是这两名晚辈弟子结婚,也许不会如此隆重,但这场婚礼恰好发生在这样个时机,也是江湖风波动荡平定后的次庆祝。
有些本来交情般的前辈或晚辈,照常理只需打个招呼祝贺声即可,这次却亲自带着贺礼登门了,其中多多少少还是冲着伴郎的面子。牛金泉和慕容纯明后来又把喜帖全部换了,走遍世界各地,也没见过谁家的喜帖上还写着伴郎和伴娘的名字,但他们小两口就给写上了。
当时在场的楚芙看了这样的喜帖,也只有苦笑。
虽然梅兰德尚未公开自己的身份,并没有向江湖宣布自己便是新代的地气宗师,但到了如今这个时候,只要不是笨蛋都早已心中有数了。
游方在婚礼上又见到了容光潋滟的南海龙女苍岚,在众人簇拥下他看着她苦笑。苍岚也看着他在笑,然后探过身子在肩头悄悄耳语了几句,游方点了点头,也不知两人都说了些什么。
婚礼的过程不必细述,总之很热闹也很隆重,酒桌上还有件事最令人关注。当初在杭州五派共悬花红就是冲着安佐杰的人头,如今安佐杰已伏诛,法器还成了婚礼上的贺礼,那么五派共悬花红应该交给兰德先生才对,五派尊长都在座,东西都带来了。
游方却推说不必着急,他将在八月二十三日农历七月初七,于广州白云山庄设宴邀请江湖各派同道,届时再将五派花红拿出来凑个热闹。
他举行这场聚会的主要目的是受位前辈所托,向各派转赠批东西,都是与各派所习秘法有关的器物或典籍笔录,同时还有件事情要宣布。游方没说是什么事,但众人皆离座拱手长揖,因为他说话时手中捧出了量天尺。
婚礼结束后,游方告辞而去,众人也不知这位少年前辈又往何地行游身边有何人相随。
山中月夜,满把清辉洒向芙蓉谷怜心桥,除了那不远处的瀑布流水声,山川树木万载皆寂。今夜的月色格外明媚,甚至那瀑布的上空在月光下都能看见淡淡的彩虹,相比白日所见完全又是另种夜晚的风情。
吴玉翀已经休息了,元神忽有所感,芙蓉谷中天地灵机似被引动似剧烈澎湃却又温柔绵绵。这是种很难形容的感应,仿佛天时地气与四围山川都有着种玄妙的合律韵动。是有人在此地斗法吗感觉却又不像,若天地山川的合舞,何人的秘法境界能神奇如此
她起身走出了房间来到竹屋的门口,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向外望去,然后就出神的站在那里,定定的看着怜心桥头的那片空地。
有两人在月光下起舞,他们是在舞剑还是于空中飞翔仔细看,那飞翔的是缭绕半空如匹练般凝炼的剑光与月光,两人的身形就似漫舞飞旋的山川之韵。伴随手链轻鸣声的当然是月影仙子,而另名手持短剑的男子便是游方他果然来了终于来了
吴玉翀直看着游方,或许是出神了或许是有些痴了,直站在那里没有动,门也只是轻轻的推开了条缝。
芙蓉谷前后都是绵延的山脉,当弯明月在山脊后隐去时,游方与向影华结束了这场人间难得见的合舞。游方来到竹亭中坐下,开始烹茶,不知何时向影华不见了,吴玉翀也没注意到她去了何处,竹亭中只剩下游方独坐,似是在等待什么。
炉中微弱的火光,在夜色中映亮了游方的脸庞,那是吴玉翀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容。她很想走过去,到他的面前叫声游方哥哥,可是脚下却动都没动,半张着嘴声都没有发出来,就这么在门后静静的看着他。
炉中的火光渐渐隐去,山间的霞光渐渐泛起,游方就这么在竹亭中坐了夜,吴玉翀也在竹屋的门口站了夜。
天色微明时,游方似乎叹了口气,终于站起身整了整衣襟,迈过怜心桥飘然离去。
吴玉翀此时才突然回过神来,就似从梦里惊醒,推开门追了出去,跑到怜心桥头张口欲喊时,游方的身影早已远去。
“吴玉翀,今天,你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向影华不知何时已来到吴玉翀的身后,也望着游方离去的山路方向,神色恬静的说道。
吴玉翀低头道:“月影仙子,你这是逐客吗”
向影华摇了摇头:“不,别忘了你是吴玉翀,你的世界不在这里,想想你已在此地停留了多长时间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兰德最近很忙,他昨夜来了,你未随他去,那么他今天会另派人来送你走。”
游方要派人来送她走派谁来送她去什么地方吴玉翀直坐在竹亭中游方昨夜曾坐的那张椅子上,似乎还能感受到那气息与温度,却不知在想些什么,连午饭都忘了做。
快到正午的时候,忽然听见怜心桥头传来个惊喜的声音“玉翀姐姐,是你啊,你果然在这里是在等我吗”
回头看,是华有闲来了,上次华有闲来送琵琶,吴玉翀躲在房中没有现身相见,此刻又突然看见他,她有些不知所措,略显慌乱的答道:“小闲,怎么是你,游方哥哥叫你来的吗”
华有闲的笑容就如正午的阳光样爽朗而真诚,又惊又喜的神情没有丝伪饰:“要不是游大哥告诉我你在神仙姐姐这里闭关清修,我都不知道,上次来没有见到你。游大哥这几天非常忙,让我来送你回去。”
吴玉翀的声音有些弱:“回哪里”
华有闲有些诧异的答道:“当然是回美国了玉翀姐姐,难道你忘了,香港那场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就是拍卖你奶奶送来的那柄权杖。拍卖会之后你就该开学了,这个学期你无论如何得回学校,学分修满了也得拿学位啊,上次你在广州不就是这么说的吗”
向影华曾说过,华有闲并不清楚吴玉翀曾是无冲派阁主的身份,游方并没有告诉其他人,现在看来,华有闲是真不知道。吴玉翀莫名松了口气,也说不清心中究竟是酸楚还是欣慰,她有很多话想说,最终却只说了句:“小闲,远道而来你也累了吧吃完午饭再走,姐姐正准备生火做饭呢。”
华有闲很高兴的点头道:“好啊好啊,玉翀姐姐做的饭定好吃。”
午饭做好后,华有闲吃得很香,吴玉翀却没吃几口,吃完午饭又将竹屋里里外外收拾的干干净净,这才启程离开芙蓉谷怜心桥。吴玉翀想向向影华告辞,可是那月影仙子又不知去了山中何处,只在竹林间的空地上留下幅山水璇玑图。
华有闲定要帮吴玉翀背着琵琶,而过怜心桥的时候,吴玉翀突然转过身来,向着那片竹林以及林间那座竹屋与竹亭长揖行礼。
游方要华有闲来接吴玉翀,考虑的还很周到,黄昏时走出山野,芙蓉谷风景区大门口有专车等候,随车的还有两名“保镖”,就是何远之派到游方身边的两名“助理”翠阁与朱楼。他们驱车前往重庆住了晚,次日没有回广州,而是直接将吴玉翀送到了香港。
齐箬雪在香港机场迎接吴玉翀,并向她介绍了同前来接机的池中悟。吴玉翀可是咸池拍卖行的贵宾,池中悟接待的相当热情隆重,而齐箬雪也待她像以往样亲密,照顾的很是体贴周到。
池中悟通过吴玉翀表达了对纽约玉翀阁的谢意,并介绍了即将开始的这场拍卖会的筹备情况。他告诉吴玉翀,那柄权杖绝对会拍卖出个远远超出薛奇男给定价格的天价。
游方策划的这三场拍卖会前后历时半年,从第顶有争议的王冠开始就赚足了国内外各大媒体及收藏界的眼球,惊二炒三翻四抖,天梯架起来包袱也完全抖足了,将这局成功的推向了最高嘲,吴玉翀现在想不发财都难。
曾经名不见经传的咸池拍卖行,如今已经成为国际艺术品收藏界的知名商行,地位与半年前已不可同日而语,只要池中悟不是笨蛋,也自然知道该怎样利用如今的影响保持良性发展的大好局面,更何况他不仅不笨而且聪明过人呢在齐箬雪看来,对咸池拍卖行的那笔投资实在是太值了
对于吴玉翀来说,这也绝对是桩大喜事,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如此。但经历了这么多他人所不知的大喜大悲之后,吴玉翀实在没法因为这场拍卖会兴奋起来,只是带着礼节性的微笑,很客气的与池中悟寒暄。齐箬雪也看出来她似乎情绪不佳,很体贴的劝她早点休息,而吴玉翀心里却在想另件事会不会在拍卖会现场遇到游方
咸池拍卖行的第场拍卖会是在2012年的3月23日,中国农历二月初二,春龙节,民间俗称龙抬头,而半年后的8月23日,恰好是中国农历七月初七,七夕节,民间俗称乞巧节,传说中牛郎织女在鹊桥上相会的日子。
很遗憾,吴玉翀没有在拍卖会上见到游方,但也有令她高兴的事情,她在拍卖会的现场意外的遇到了肖瑜和屠苏,和齐箬雪起就坐在她的身边,每人手里还拿着个号牌,这是池中悟给面子,连屠苏都弄了个贵宾身份进场看热闹。
肖瑜见到吴玉翀就大惊小怪的说道:“这么长时间你去哪儿了,怎么瘦了呢”
屠苏也在旁道:“嗯,是瘦了点,不过比以前更漂亮了。”
吴玉翀抱歉的答道:“是我自己不乖,溜出去玩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联系,游方哥哥不放心,派人把我找回来的。”
说话间,拍卖会已经开始了,情况不出游方的预料,大部分拍品竞拍的过程相当激烈,当晚的总成交额让人咂舌。拍卖会的高嘲当然还是那柄权杖出现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发出了声惊叹。
薛奇男从纽约玉翀阁送来的这柄权杖,本属于十三世纪的德皇绯特烈所有,就是他组织与发动了第六次也是最成功的次十字军东征,但当时的教皇格里高利九世却不承认这次十字军行动,谴责绯特烈二世是“窃取耶路撒冷的野心家”。
这次成功的东征却导致了德皇与教皇的矛盾中世纪欧洲列国的矛盾天主教与所谓异教之间的矛盾以及天主教内部派系之间的矛盾,总之是段错综复杂但又绝对令后人关注甚至纠结至今的历史,所以这样件文物经过前两场拍卖会的炒作铺垫后,其珍贵程度已经被媒体大肆渲染。
这柄权杖以黄金铸成,约有米长,形状像柄细长的十字架又像柄十字剑,十字交叉的手柄正中,两面各镶嵌着枚鸽子蛋大小的蓝宝石,蓝宝石的四角,簇拥着四枚直径达厘米的珍珠,沿着权杖还依次镶嵌着各种各样的宝石与珍珠,显得华贵非常。
黄金珠玉,在这种场合其价值已不足道,但它们却能蒙蔽世人的眼睛,权杖本身的华美也给了人种珍奇的暗示。竞拍到最后,四位分别来自德国意大利以色列沙特的“大收藏家”相持不下,最后还是那位没有公开姓名的神秘沙特买家以四千六百万英镑近五亿人民币的天价拍下。
屠苏惊讶的连小嘴都合不拢了,而吴玉翀脸上却没有什么特别兴奋的表情,肖瑜佩服地拍着吴玉翀的手背道:“行,你真行,太能沉得住气了”
拍卖会结束后,华有闲直接安排车将吴玉翀送到了机场,屠苏等人很是不舍,问吴玉翀为什么不多留两天,何必这么着急走呢华有闲很乖巧的在旁解释道:“玉翀姐姐这次溜到中国来玩的时间够长了,薛奶奶上次打电话给游大哥,游大哥保证定会好好关照玉翀姐姐,定在开学前把她送回去。”
齐箬雪则拉着吴玉翀的手说道:“游方这几天太忙,正巧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不能亲自来送你,托我转告,让你回去后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也照顾好你奶奶。有空就来玩,随时欢迎,他还说有空会去美国看你的。”
游方也许太不了解女人的心思了,为什么要将这样的话托齐箬雪来转告呢吴玉翀除了说谢谢,想了半天才低声的问了句:“他真会来吗”
屠苏在旁笑眯眯的答道:“游方哥哥当然会去啦,他从来不撒谎的”
游方亦或梅兰德从来不撒谎好冷的笑话可屠苏说这句话时却笑靥如花,吴玉翀只能无语。华有闲适时的插话道:“时间不早了,玉翀姐姐该登机啦,还要飞十几个小时呢。”
众人站在安检口挥手告别,吴玉翀却没敢回头,远远的走到候机厅中这才伸手拭去脸上的泪珠。
游方倒不是故意不见吴玉翀,咸池拍卖行的金秋专场拍卖会虽然轰动,但在江湖上还有场更盛大的聚会不为外人所知。就在同天晚上,游方于白云山庄设宴邀请天下风门宾客,各派掌门带着门中长老以及重要的弟子传人都到了。
上门做客恐烦扰兰德先生,不好意思带太多人,但大家还都想来,所以人也不少,总共有二百多号将近三百人上了白云山。还好山庄中的地方够大,楼左右两间大厅都摆满了,门前的观景平台上也摆上了桌椅。
游方与各派尊长自然是在楼左手的宴会正厅中用餐,但为了与众人说话方便,后来干脆也把酒桌摆到了外面的草坪上。松鹤谷掌门向笑礼邀请几位前辈,合力施法布下座大阵笼罩整座山庄前后,不让此地热闹的声息惊扰到外界。
游方是寻峦消砂九星松鹤谷几派的供奉长老,并执掌形法派的憾龙令牵弓派的牵机剑,就算没有地气宗师身份,在当今江湖风门中也堪称威望无双。众人登门怎好意思空手,礼物不论是否贵重,都非常有纪念意义与特色。但这次送礼可是送的太划算了,因为游方代表刘黎的回赠可谓千金难寻。
各派来了这么多人,接待起来细节问题千头万绪,实际上是寻峦派做东安排,因为寻峦派的道场也在白云山中,酒宴以及相关仪式也是张玺策划的,“主持人”是叠嶂派供奉长老千杯道人。
名义上刘黎已不在世,天下皆知他老人家在璇玑峰上与唐朝尚同归于尽,游方如果自己拿出量天尺宣布继承地师衣钵虽然也行,但场面看上去总不是那么太正式,所以需要这么位见证者与宣告者来主持仪式,当时留守在璇玑峰上的千杯道人是最适合不过的。
按游方的计划,晚宴开始,各派弟子之间有些可能还不熟悉,先聊聊天喝喝酒热热场,再由千杯道人登场,正式向大家转述璇玑峰上发生的事情,然后隆重推出兰德先生,完成刘黎的“遗命”,向各派转赠谢意。
但张玺提醒游方,不能这样做,为了礼数周全,应该在白云山庄门前正位设灵拜祭刘黎。张玺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心里还在嘀咕:“兰德先生最近是不是太忙太累了连这么重要的关节都给忽略了,幸亏有人提醒”
游方可不是没想到这出,他在青城山已经陪着郎继升祭过次刘黎,当时心里就觉得别扭,明知道老头活得挺滋润的,还得装出副哀伤的样子拜祭老人家的灵位。但是张玺既然提出来了,他也就没法再装糊涂了,只得暗自苦笑着答应,并连连点头称谢。
这天晚上,众人聚齐之后,千杯道人却长啸声,全场肃静鸦雀无声,门前台阶上摆设了香案灵位。千杯道人走到中央,眼中有泪,饱含敬意与遗憾向众人讲述璇玑峰上发生的事情当代江湖的百年传奇刘黎前辈,手刃无冲败类唐朝尚,将地气宗师衣钵传于梅兰德,已羽化而去。
梅兰德捧量天尺供于香案之前,领风门各派弟子拜祭刘黎。身为地气宗师传人,他当然要行最严格的叩拜大礼,边磕头边在心里嘀咕:“师父呀,您老人家可别怪我啊,招这么多人来祭你,磕头祝您长命二百岁,不,三百岁哎呀,那不成妖精了吗呸呸呸,是神仙”
越嘀咕他心里越没底,脑门也在隐隐作痛,每个头磕下去,就像老头瞪眼敲着他的脑袋似的。其实他在前几天去芙蓉谷看望向影华之前,刚刚去柳州拜见过师父,此刻不禁又回想起当时的情景
那是在勾滩苗寨的老楼内,他陪老头喝酒聊天,水印姑娘也坐在旁边。席间水印无意提到自己有个愿望,希望家乡能有条公路通到外面。以前通往勾滩苗寨只能走水路,非常不方便,公路直没有完全修通,因为有的地段山势实在太险峻了,工程艰难也意味着投资惊人。
老头突然伸筷子敲了游方下:“小子,你听清楚了吗你水印妹妹有这个愿望,你可不能欺负她”
这老头说话怎么夹七杂八啊,言下之意要游方帮忙完成水印的愿望,否则就是欺负她,这都是哪家的道理呀游方想瞪老头却又不敢,瑞士的刘昌黎基金他可是直没有签字继承,老头想做慈善家自己也可以捐钱嘛,为什么非要让他游方做这个好人
游方现在虽然有钱,但这样的巨额捐助也不可能拿得出来,想由他出面来实现水印的愿望,非得接受那个基金不可。游方还没答话,刘黎又说道:“其实有些地方也有路,只需要拓宽下修好点,有的路选址不合适,需要重新改道,再架几座桥也就行了。图纸我都画好了,不复杂。”
水印插话道:“水峰大爷,你画的图纸交给县里,人家都说按这种设计投资要增加许多。而且这条路也直在修,就是因为投资没落实才没完全修通的,那样不更没法修了吗”
刘黎摇着筷子笑道:“没关系没关系,多出来的投资我出,哦,不不不,你游方哥哥出这样的话就可以按我的设计修路了,要改设计修通公路,可不仅仅是谁愿意捐助投资那么简单,很多事情都要摆平的。但你放心,游方定有这个本事。”
水印张着嘴半天才反应过来道:“水峰大爷,原来你不是开玩笑啊”
游方已彻底明白师父的意思,站起身来道:“老爷子不是开玩笑,既能让水印妹妹你高兴,又能让他老人家满意,还能造福这带的山川与居民,这种事情我怎敢不尽力呢等我忙完这阵子,就会把它搞定。”
水印看着游方,满眼冒星星,尽是倾慕与崇拜之色。游方刚刚回想起水印当时的眼神,拜祭仪式终于结束了。
他整理衣襟站了起来,双手捧起量天尺转身面对众人,脸悲悯与庄严之色。
风门各派弟子再度下拜行礼,类似的场面游方在青山湖畔经历过次,当时皓东真人受刘黎所托将量天尺交给他的时候,在场的沈慎苍宵等人也都下拜行礼了。但此时此刻,游方并没有像当时那样也将量天尺举过头顶向众人回拜,而是手捧量天尺站在那里受了这拜。
因为众人拜的不仅是他,也是上代地气宗师刘黎,更是历代地师传承与风门之祖的垂训,手持量天尺的游方只是个见证与种象征。新代地气宗师梅兰德终于现身江湖,回望来路之艰难,至此众望所归水到渠成,江湖中不知留下几多感叹。
历代地气宗师继承衣钵正式现身江湖的情景,游方这次可以说是声势最隆,同时他可能也是最受欢迎的位,而且绝对是千年以来最年轻的位,是新代的传奇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径到了2012年12月21日,冬至,天地阳生,年造化轮回周而复始。
美国旧金山,横跨加利福尼亚的金门大桥,桥面宽二十多米,离海面有六十多米高,世界桥梁工程史上的奇观之,岸边山势如削直落万顷碧波。
吴玉翀站在这座悬索桥上,视野开阔风景壮美,远方海面上有薄雾飘荡,大桥的尽头远望有些朦胧。她站的位置恰好是山与海的断崖交界处上空,凌空的细长桥身在海风中带着轻微的震颤感。
从地气灵枢看,山阳水阴陡然过度,孤悬空中虚浮无依,个人站在桥上时,环境容易对心理造成种强烈的暗示冲击,而且旦出神很容易觉得恍惚,仿佛那碧蓝的海面会变得越来越近,像是在无声的召唤。
这座大桥是最典型的“聚煞冲神”的风水局,建成以来已经有无数人从此纵身跃,自上世纪七十年代就不断有人呼吁给它加上高拦,但如今几十年过去了,这栏杆始终没有加上去,每年也不断有人在此纵身飞向大海。
据说给这座桥加上栏杆最大的困难是巨额的财政预算,初略估计至少要上千万美元。美国加州在2007年迎来了位屏幕英雄施瓦辛格当州长,可是待到去年施瓦辛格卸任时,加州政府已债台高筑濒临破产,更别提给金门大桥加护栏了。
吴玉翀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来到旧金山,走上了金门大桥,而且站在了这“聚煞冲神”局的阵枢位置。她出神的望着远方的太平洋,手扶着桥栏身体前倾,海风吹动了她的衣袂,就似要飞扬。
“玉翀,在这里看风景呢”个柔和的男声突然从身后传来,吴玉翀转过身,只见游方穿着件灰色的羊绒风衣,就站在不远处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吴玉翀愣住了,那山与海在这瞬间仿佛都远去,脚下的大桥也成了虚幻的空中楼阁,眼前只有风中的游方。她下意识的离开桥栏上前两步叫了声:“游方哥哥,是你吗”
然而她随即却似被自己的声音惊醒,意识到这是在美国旧金山,而眼前就是真正的游方,他真的来了,突然出现在这里吴玉翀有些说不出话,也站定了脚步。
游方的笑容还是那样柔和:“玉翀,你吓了我跳,身为无冲化煞决传人,你来这里看风景,怎么恰好站在聚煞冲神局的阵枢”
这句话,莫名却让吴玉翀的神色黯淡下去,本有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她却低下头只问了句:“游方哥哥,你万里迢迢来到美国,只为提醒我不要忘记过去的事情难道你忘了,是你自己说的,我就是玉翀不再是阁主。”
游方背手走了过去,吴玉翀的心里在乱跳,不知道他走过来究竟会如何。然而游方却直接从她身边走过,站在了她刚才站的位置,眺望着太平洋悠悠说道:“我给你奶奶打电话,她告诉我在圣诞假期要和同学到旧金山玩,我就直接来旧金山了。下了飞机就赶到这里,果然正看见你在桥上看风景,如果记得没错,我曾经和你讲解过此地的风水局。”
游方与吴玉翀再次见面,听他说话的语气就似昨天刚刚见面般。这回是吴玉翀的声音从游方的身后传来:“你的记性真好,到美国来看我,我真的很高兴,至少你还没有忘记玉翀妹妹。既然如此,你为何再提醒我是无冲派的传人呢我的秘法修为已废,与江湖风门诸事无关,这不正是你曾经希望的吗”
游方伸手扶栏轻轻摇了摇头:“不是我在提醒你,实际上是你自己未曾忘记,否则也不会恰好站在这里。玉翀妹妹,放下并不意味着忘记,所经历的切要看怎样回味,你在怜心桥尚未完全明白,而今天,哥哥特意来给你讲个故事。”
吴玉翀转过身来手扶桥栏与游方并肩而立:“哦,哥哥来到美国找我,就是为了讲个故事”
游方笑了,扭过头看着吴玉翀:“是啊,特意来给你讲个故事。年初在北京,我认识了位姑娘,名叫檬檬,她的经历总让我想起你”
就在这金门大桥上,游方对吴玉翀讲起了舒檬檬的故事,那是今年年初,在北京,他帮谢小仙的忙,给个叫方悦的人治疗奇异的病症,却牵出了位本来只应该存在于画中的姑娘,她叫檬檬。
檬檬的际遇坎坷,非常的不幸,却“有幸”遇到了位左十三道长。这位道长是位神通广大的高人,不仅长年为她“治疗”奇异的病症,并安排了她的生活。到后来他告诉檬檬,要在北京介绍个人给她认识,这是前世的缘法,也与她的病症有关。
假如方悦没有遇到游方,那么左道长的阴谋定会成功,他会通过檬檬将方悦的切牢牢的控制,而檬檬也将永远被蒙在鼓里,并不清楚自己实际上成为了左道长的“帮凶”他做恶的工具之。
檬檬和方悦也许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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