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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3 部分阅读

作品:地师|作者:彼岸满殇|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7-02 16:51:04|下载:地师TXT下载
  睛想说什么,最终却垂下眼帘道:“那好吧,我也怕夜长梦多,你想定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游方:“我需要心斋三日,就从今天开始,传承仪式是三天后的正午,至于地点,你会让我随便选吗相信你心中早已有数。”

  吴玉翀轻轻点了点头:“你也心中有数,地点就在真源洞天之中,无冲派的内堂密室,不能有任何人打扰,玉翀才能保证你的安全,事后将你安然无恙的送走。”

  游方:“谢谢你考虑的如此周到,那还等什么,开始吧”

  无冲派的内堂密室在面对入谷通道的另侧山壁中,人工凿壁深入山腹建造了间隐秘厅堂,门户关上后只能从里面开启,外人难以进入,唐半修欲偷袭安佐杰的地点就在这里。吴玉翀领着游方走进山壁,经过道向上的台阶斜走三丈,又拐弯向下再走七丈远,这才进入密室。

  游方进门之后随即怔,指着迎面的石壁道:“这是为我准备的吗”

  只见石壁上连着两条锁链,看样子应该是用某种合金锻造,虽然不是很粗,但比般的铁链要坚韧的多,末端还连着手拷形的锁环。

  吴玉翀低着头道:“委屈你了,兰德先生,我师父在璇玑峰上殒落,我也不确知当时的情景,为了以防万只得锁住你了,你的本事太大了,我不得不如此。它并不影响你运转地师心盘,定坐行功也无妨碍。”

  游方看了看锁链,又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冷冷的说道:“你的担扰不是没有道理,我认了就让你锁在壁上,举行地师传承仪式后会废兰德修为,放游方入江湖,我宁愿相信你是真心的。”

  吴玉翀抬起头:“我的确是真心的,哥哥应该请楚那夜”

  游方抬手打断了她的话:“那夜的事不必再说了就算我相信你,也不会相信其他人,你锁我可以,但我也有条件。”

  吴玉翀:“你说。”

  游方:“我随身之物,你扣下也罢还给我也好必须由你本人保管,举行仪式之时,你要将它带入密室,不能让人趁机盗取,我信不过安佐杰那些人。”

  吴玉翀淡淡笑:“除了量天尺,你的东西想留都可以自己留着,就算是曾经纵横江湖的纪念吧。”

  游方也淡淡笑:“那我真得谢谢你了还有最后件事,那天夜里你告诉我,你非常感激屠苏和肖瑜她们对你的好,只要梅兰德从此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你就绝不会伤害她们”

  吴玉翀也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这没什么可怀疑的,我奉师命是迫不得已,但她们与我的师命无关,我不希望将其他人牵扯进去。游哥哥也不想,对吗我非常了解哥哥,你也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去伤害我奶奶的,所以我才会放你走。”

  游方沉声道:“这些话本不必再说,可有件事我始终想问清楚,李永隽待你又如何在璇玑峰上你明明冲不过去,那最后击为何要害她性命”

  吴玉翀的神情有些委屈,嘴唇动了动,复又面容肃道:“我本可以解释的,恐怕只有李永隽本人才清楚,但此刻也不必说了,随你信或不信。”

  游方又看着锁链,摇了摇头道:“事已至此,我还有得选择吗”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内,绵山深处座山峰的周围,如有精擅望气的高人可以发现天地灵机被引动,莫名运转向山中某处汇聚,恍然似座天成大阵。

  这天,安佐杰站在真源洞天入口对面的山坡上遥望地气,像是在喃喃自语:“确实是这番情景,我在璇玑峰见过,但此刻的威力比那时要小得多,看来那梅兰德仅是传承地师心盘而已,阁主应有手段防备他。”

  朴姬政心有余悸道:“虽说如此,我们也不可不防啊。二老板带那么多高手上了山,最后连个都没下来,虽说是中了风门各派的埋伏,但保不准这大阵还有别的名堂,我觉得二老板也不是很清楚。”

  安佐杰指对面山峰道:“其实很好办,真源洞天地势特异,梅兰德运转的大阵就算再厉害,其神念之功也超不出真源洞天的范围,届时阁主肯定会派她最信任的凌无实与凌无虚看守密室入口,而让我们守住祖师殿以及神祠门户,我们所处的位置应该不受大阵的影响。但为以防万,在仪式开始之前,你我悄悄退出神祠门户之外,如此便绝无问题,密室中的阁主也不会知情。”

  三天终于过去了,已是午时,游方端坐于密室之中,手捧量天尺身形便是那天人合大阵的中枢,但他的双腕都被锁链扣住,那嵌于石壁上的合金锁链人力难以挣脱,游方的武功再好恐怕也扯不断。

  “吴玉翀,你跪下”游方没有开口说话,但对面的吴玉翀元神中自然听见了他的声音,她正在定境中将元神融入天人合大阵感应玄妙,闻言从定坐中起身,跪拜在游方座前,这拜不仅是拜游方,也在拜历代地气宗师,传承仪式的仪典向来如此。

  但她跪的位置在游方身前的三步之外,被铁链锁住的游方根本碰不到她。

  游方抬起了眼帘,目光深邃,似乎能将她看穿凝视入身心,缓缓开口道:“吴玉翀,你难道真的以为手持量天尺,受秘传心盘,得到历代地师器物典籍,就是代地气宗师了吗这些确是传承的象征,但真正的传承精髓绝非于此。你已是无冲派掌门,在显化真人座前,是否真正明白”

  吴玉翀没有回答,游方的叹息声就像阵微风在密室中盘旋,又说道:“玉翀游方哥哥在此运转无名大阵,用三天三夜之功向你展示玄妙。所谓地师秘传心盘并无口诀,它是种仪式,你当融入神魂随之运转,这便是仪式的过程。”

  吴玉翀终于开口了,回答的很简练,就三个字:“我明白。”

  游方的语气微微沉:“无冲派掌门,我给你最后次机会,现在还可以反悔,加入你不愿意接过这量天尺的话。”

  吴玉翀低下了头:“哥哥,此话何必再说呢,让我完成师命吧,这是我欠师父最后的承诺。”

  游方又闭上了眼睛,手中的量天尺分明未动,神念中却感觉那上面的图谱山川似乎都“活”了过来,似在千年沉睡中被唤醒,那已悄然运转了三天的大阵所汇聚的天地灵机之力发动,被游方的神念所点燃。

  “历代地师传承,有最后句话。若你在心盘运转时不能体会当年杨公留下这线传承的本意,心中对监察天下风门有丝游疑,只为求地师之法却不能安守地师之责,有此念未去,将被废去身秘法修为,连上代地师都控制不了。历代地气宗师衣钵传承,不可能留遗患于江湖,此仪式的用意便是如此”

  这番话传来,分不清是耳中听见还是元神中所闻,吴玉翀的脸色变了,她刚想动,身体顿仍端端正正的跪在原地,因为大阵发动,她被浑厚无形的力量定住了。

  那不是游方的力量,已经运转神念三天三夜的游方,怎么可能有力量制住吴玉翀。这座大阵发动之时本就不是人力所能控制,以量天尺为灵引只是将它激发,直至将游方的神念耗尽,法阵才会自动散去。

  要是在这种情况下引大阵发起攻击,首当其冲的是游方本人,以游方和吴玉翀现在的状态,首先倒下的肯定是游方。他们这种高手怎么会不精通阵法,所以唐朝尚当初明明看见刘黎在璇玑峰上运转大阵,却仍然登上了峰顶,方面他不惜任何代价也不愿错过最后的机会,另方面他也看出了其中的玄妙。

  可唐朝尚却没有想到,地师心盘却是这样种奇异的含义,它可以是种攻击,也可以是种元神心印,就看接受心盘的人是谁游方运转心盘的威力要比刘黎在璇玑峰上所为小得多,其阵法笼罩的范围也仅仅是真源洞天之内。

  吴玉翀想挣扎起身却动不了,别说她,发动阵法的游方本人也动不了,想停都停不下来,就像小小的火种燃起参天大火火种本身也会化为灰烬。

  吴玉翀能听见元神中自己的声音,似乎是哀婉的弦声,她终于放弃了挣扎,因为她越运用神念想挣脱,神念之力消耗的就越快。而游方的神念却绵绵若存,平静淡然的经历这切,悄然无息的随着大阵运转。

  吴玉翀跪拜的身体动不了,长长的睫毛却在颤动,微闭的眼中无声无息地流下了两行清泪,划过脸颊在俏丽的颌尖上留下欲滴未滴的泪珠,她终于清楚自己将要面对什么结果,也明白了师父当初为何没有走下璇玑峰。

  切已经太晚了吗,还是刚刚才开始

  地师传承仪式只有个时辰,既短暂又漫长,它很快就会过去,但对于身处其中的吴玉翀来说,却需要默默的经历完毕,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前因后果,思考她所面对的切从前与今后。

  此刻只是在消耗神念,游方还必须主动运转心盘中须两人共同受的元神心印。

  “那山水弦音,是何时的轻呤浅唱”游方发出了第声细语叹问,心盘悄然运转,神念中展开的“见智灵引”似无形又无处不在的烙印。

  吴玉翀真的听见了山水弦音,仿佛又回到了宜宾的南广河,她初次与游方相遇,在九曲十八弯的河谷中弹奏琵琶,弦声于两岸画卷风景相应和。原来琴声可以如此动人,似她所奏又非她所奏,是心境与山水相合的情怀。

  游方不是刘黎,见知灵引与不离本人的见知,元神中的弦声就是心盘运转,它们仿佛都曾是吴玉翀所奏,又似游方心念中真正所欲闻。那走过的山水妙韵重现,却被洗去当初那琴声下所掩盖的切诡谧,只留下纯净的山水情怀。

  被废去秘法修为,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最痛苦的煎熬,然而游方运转的心盘却如此温情脉脉。

  “那倒映波光,是何时的垂怜至今”游方仍是轻声柔语,发出第二声叹问。他闭着眼睛却似清楚的看见了吴玉翀流下的清泪。

  这是游方本人迄今为止亲身见证的最高修为境界,“山川有情”的妙诣又包含了历代地师的感叹。吴玉肿仿佛看见了繁星闪烁的夜空荡漾的水面与倒映的星光,是梅岭洗药湖的星光吗仿佛水印星斗文;是白云山麓湖的星光吗仿佛是天上的眼晴。

  这星空千年以来直在那里默默的注视人间,倒映在波光中留下碎影垂怜。

  第三百四十八章 信手脱枷破空游

  “那绵峦如画,是何时的情怀淹流”游方语气沉发出第三声叹问,他似能清晰的感受到吴玉翀所承受的苦楚,但心盘仍然缓缓运转,法阵的威力到达了极致,他自己身心中也有酸楚和困倦感袭来。

  吴玉翀仿佛从天地之间默视与倒映的星光环绕中又回到了绵山,已经亘存千古的绵山刚刚与游方路走来的绵山。她能清晰的感应到游方的元神映射,包含那缠绵如画的回味,他在看着她,目光竟似那夜的眼神。

  笼罩真源洞天的天人合大阵缓缓散去,神祠对面的山坡上,朴姬政朝安佐杰道:“看这形势仪式应该已经结束了,我们是否应该立刻回去,否则等阁主出来,会发现我们擅离职守。”

  安佐杰答道:“不着急,派人进真源洞天探明情况,我们先在神祠中隔着山屏等候。”

  他们走下山坡,攀上绝壁,来到内堂入口处的神祠中,命两名手下进去问情况。时间不大有人出来回报道:“驻守祖师殿的兄弟们都没事,但是在洞天处那块大白石旁边的两名兄弟倒地不醒,凌家兄弟也晕倒在密室入口外。”

  安佐杰吃了惊:“阁主和梅兰德呢”

  “没有动静,没有人出来。”

  安佐杰眉头紧锁:“把那四个晕倒的都抬出来,让我亲眼看看。”

  凌无实,凌无虚还有另外两名昏厥的无冲派弟子被抬了出来,安佐杰俯下身子验看,发现这几个人并非是受到外力伤害,倒很像是极度困倦的熟睡或力量被抽干的昏厥,不仅神气耗尽,身秘法修为竟然也被废去了

  安佐杰的眼皮忍不住在跳,心脏也在狂跳,做了几个深呼吸尽量保持平静,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来以沉痛的声音道:“阁主恐怕与那梅兰德同归于尽了,二老板在璇玑峰上的遭遇与之类似,难怪他没有下来,代地师最后的手段应是玉石俱焚。但阁主为防万已有密令,将无冲派以及组织的切托付于我掌管。”

  朴姬政在旁悄声提醒道:“无冲化煞金铃不在,密室并没有出口,那两人还在里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安佐杰点头道:“你带人进去,不管是凿是砸还是定向爆破,把密室的门打开。”见朴姬政面色踌躇,他又指地上的凌无实和凌无虚道:“他们两人都这样了,你以为密室中的阁主会怎样如果她还活着那更好,你说呢”

  朴姬政:“是不是再等等阁主不可能没有防备,也有可能会自己走出来。”

  安佐杰:“假如出来的是梅兰德呢”

  朴姬政:“我们这么多人还带着枪,用得着怕他个吗”

  安佐杰笑:“这不就是了吗,你怕什么这样的机会,对我们来说是最好不过了。”

  朴姬政仍然有些犹豫:“还是再等等吧,那两人的手段都不好对付,我建议在密室入口两侧悄悄装上炸药,然后再”

  安佐杰摆手:“那你就去做吧,先等个时辰再进去,但要记住,如果还有人活下来,不管是谁,尽量要活的”

  朴姬政带着几个人进去了,安佐杰看着他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丝失望之色,然后他又低下头仔细查看凌氏兄弟的情况,却越看越是暗暗心惊,恰在此时山中有阵风吹过,这隐秘的神祠不受山风之扰,却能听见远山万木发出的浪涛之声,有群飞鸟被惊动扑闪着翅膀从半空飞过。

  安佐杰莫名打了个冷战,看身边还有六个人,命两人守在这里,对其余四人道:“你们跟我走,注意隐匿气息,我们先去看看山外的动静。”

  他让朴姬政无须害怕,自己却觉得非常不安,甚至莫名心惊肉跳。安佐杰此刻也明白了当初唐朝尚为何没有走下璇玑峰,带去的十五名精锐高手也个都没有回来,那地气宗师真是手段通玄,那无名运转的大阵竟然能废去人的秘法修为,如此说来,梅兰德的秘法修为应该首先废去才对,真的是同归于尽啊

  假如梅兰德与阁主的秘法修为都被废去,那么两人现在可能还活着,对安佐杰而言是个千载难逢的绝佳机会,可以从他们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切秘密,他始终不敢亲自去密室,他也是代高手,带领这么多手下就算硬拼那两人也不定会输,更何况是如今这种情况

  但安佐杰就是不敢,他已经被凌无实和凌无虚的样子吓着了,猜不透梅兰德还有多少后手,回想起来梅兰德跟随阁主进去真源洞天时是那般坦然,此刻才有些回过味来。唐朝尚曾经密令唐半修杀了他,谁知道阁主是否也接到了同样的密令看阁主和梅兰德起的样子十分可疑,难道这两人察觉了自己的异心,达成了某种秘密协议

  他越想越觉得不安,觉得脊梁骨冷飕飕的,觉得这里也不安全。假如他真的敢放手搏,此刻的游方和吴玉翀当然不是对手。

  自从青山湖战之后,他学会了隐忍,人也变得更聪明狡诈甚至可怕,因此在璇玑峰战中幸运逃脱。可是也正因为他当初逃脱的太幸运,这经历让他多了份老江湖的油滑,却少了应有的胆色,此刻又决定要溜了。

  安佐杰悄悄离开,打算等到确认此地无恙之后再回来,心中暗想万这又是个陷阱呢可别被人里应外合包了饺子

  密室中,吴玉翀脸上的泪痕已干,已经有整整个时辰可以让她想清楚所面对的切。两人谁都没有说话,默默的互相看着对方,游方的眼神充满怜意。吴玉翀的眼神有幽怨不甘痛楚等种种复杂的含义,最终却渐渐平和,甚至有丝不易觉察的解脱之意。

  “你我之间,终将有人要解脱。”良久之后,还是游方先开口说话了。

  “这个人原来是我,来的这路上你都在告诉我,我却没有想到。”吴玉翀看着游方说话,眼圈又红了,神色说不清是幽怨还是恨。

  “你是个信守承诺的人,终于完成了师命。我也做了你要求的事情,无论结果如何,都是你也是我们要承受的,现在你该打开锁链了。”游方说着话抬起了左手,腕上扣着锁环,手中却拿着煞意凌厉的出鞘秦渔。

  游方随身之物除了量天尺都放在个背包里,背包是吴玉翀提前为他准备好的,仪式开始时在屋子的角游方够不到的地方,仪式开始之后吴玉翀的身形动不了,没有发现剑是怎么到了游方的手中。

  吴玉翀的胸脯在起伏,看着游方手中的剑,字顿的说道:“你可以将锁链斩断,你的武功仍在,剑也非常锋利,以劲力完全可以办到。”

  游方看了看手中的秦渔,摇了摇头,语气很怜惜:“我心疼我的剑,斩开这锁链会伤着她的,还是请你亲手用钥匙打开。”

  吴玉翀身前是持剑的游方,身后是密室的门,她可以选择打开锁链也可以选择转身逃走,这时她做了个深呼吸,缓缓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站起身从腰间取出钥匙走上前去。游方手中的剑直指着她的心口,只要微微往前送就能取她的性命,吴玉翀俯身伸手打开了手腕上的锁环。

  锁链落地叮当有声,吴玉翀身体有些发抖,前胸隔着衣物似也能感受到那剑发出的寒意,却尽量平静的问了句:“为什么不杀我”

  “你也没有打算杀我,你希望我会怎样,便是我要将你怎样。玉翀,我得谢谢你,有些话你都已经替我说过了。”游方说话时把剑收,密室中又听见叮当声,原来是他右腕的锁环还未等吴玉翀打开,就自行落地。

  这声音让吴玉翀颤了下,她的声音也在微微发颤:“你自己能脱开,原来我根本锁不住你”

  游方放下剑抚了抚自己的右手,淡淡道:“高难度的我不会,小时候没有用心学过,长辈们也说这些不适合我练,但脱铐术还是会点的,当初只是为了好玩。”

  游方没有撒谎,他的内家功夫根基是三舅公莫正辛教的,并非刘黎所授,刘黎指点他的只是练剑之术。莫正辛是位民间艺人,早年经常带着杂耍班子外出卖艺,班子里有很多精通各种杂耍技巧的民间高人,比如在北京时游方的小表舅莫溪曾提到的小青阿姨,如今在洛阳开花店的那位,她就精通柔术。

  游方小时候学过些,并不是很擅长,套圈钻图,滚身顶灯之类的当然不会,也不适合他的身子骨去练,但想脱副手铐是没问题的。只是他几乎没耍过,包括当年在北京第次遇到谢小仙把他拷进派出所,游方也老老实实的跟着走了,吴玉翀更不清楚游方除了是代地气宗师之外,还有这么复杂的江湖出身。

  吴玉翀:“你明明能够脱掉锁链,为什么还要我来打开”

  游方看着她,目光终于有丝暖意:“我就是想看看你是否能亲手打开它。这密室中应该另有通道,按照你的计划,是想放我从通道中离去吧”

  吴玉翀原本掩饰的很冷静,此刻却压抑不住又流泪了,边抽泣边说道:“游方哥哥,为什么会这样”

  游方想替她擦去眼泪,也想扶住她有些站立不稳的身体,却最终什么都没做,只是淡淡道:“这切要问你自己我倒想问句,你命安佐杰守在什么地方”

  吴玉翀:“我命他守住祖师殿,不得进入真源洞天。”

  游方叹了口气:“可惜呀,此人倒是逃过劫,此刻还安然无恙。他在璇玑峰已成惊弓之鸟,你若命他守在真源洞天,他恐怕也会悄悄躲开的。你我此刻若是走出密室,你认为下场会如何不仅是我,也包括你,别以为他真的会听命于你这位掌门。”

  “密室中的确有通道,可是无神念之功是打不开的,游方哥哥,你现在也打不开它,我知道你神念耗尽了”听见游方的话,吴玉翀的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不知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后果,就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已经泣不成声。

  游方终于伸出双手扶住了她,凑到耳边小声的说了句:“谁说我打不开否则我不可能随你而来,而我来,就是为了带你走。现在你这样,是自己选择的结果,至于离开此地之后,还在于你将如何选择。”

  朴姬政命人在密室出口两侧以及地下都藏好了炸药,率人忐忑不安的埋伏在周围,各持法器和枪械,等了个多时辰也没有见动静。最后他只得硬着头皮带人去了通道,在山腹中走过凿建的台阶,向上三丈再拐弯向下七丈,来到密室门口,用凿子和大锤去打开反锁的石门,弄了好半天里面也没反应。

  看来阁主与梅兰德同归于尽了,就算人没死也只能剩下半条命,否则不可能让外面的人这样胡闹,朴姬政终于松了口气。既然安佐杰有命尽量留活口,他的胆子也壮了,没有再用定向爆破,忙乎了半天,这些人也算是高手,终于把石门凿穿了,打开门闩推门而入。

  密室中的情景却令他们目瞪口呆,只见墙壁上连着两条打开的锁链,地上只有支无冲化煞金铃,而吴玉翀和梅兰德竟然不见了,就似凭空消失般

  朴姬政也不是笨蛋,旋即反应到他直在寻找的无冲派历代收藏器物真正的密室入口就应该在这里,而那两人定是进入那密室了。然而仔细检查地面,室顶和四壁却没有发现任何密道的痕迹,于是带人走出山腹向安佐杰汇报。

  他们刚刚走出来,真源洞天内就发出了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原来是朴姬政刚才命人安放的炸药突然爆炸了。山壁塌陷了大片,露出了里面的台阶通道,而朴姬政连同他的手下不知被炸成了多少碎片,散落于碎石中。

  祖师殿中的青玉坛也在微微震动,显化真人的遗蜕仍寂然端坐,双目垂帘似是悲悯含情。

  硝烟渐散,真源洞天内寂静无声,卧牛派掌门牛月坡与形法派掌门杨弈程从铭刻“真源洞天”四字的那块大白石后面走了出来。

  杨弈程说道:“老牛啊,你可真省事啊,轰隆声全解决了,都不用我们再动手。”

  牛月坡看着对面那塌陷大片的山壁道:“这里的地形特殊,四面山壁中间还有假山阻挡,那些人修为不弱,拿着枪械顽抗的话,我等在甬道出口无法展开大阵,不小心可能会有伤亡,不如这样干脆,反正炸药是他们自己埋的,在自家传承道场埋炸药,死有余辜”

  杨弈程冷笑声道:“自家道场他们真的把自己当作无冲派弟子吗唉,千年灵枢精纯之地,却搞的乌烟瘴气。”

  牛月坡也叹息声:“乱石还可以清理,此真源洞天仍是清修之地,可惜的是显化真人留下的无冲传承啊,我等还是去祖师殿请罪吧,为这令人叹惋千年的惊扰。”

  来的人当然不止他们两个,共有十三位,都是风门各派的尊长,也就是在景德镇集结的那批人。他们后来并没有各自散去,而是借此难得的机会结伴行游去了南昌与庐山,此刻又到了这绵山深处。

  杨弈程回头招呼声,韩知子领着龙喻洁张玺等人也走进了真源洞天,四处搜查遍再无任何发现,他们也到了游方运转地师心盘的那间密室,但样未能查出有秘密通道的痕迹。

  苍霄很不放心的问牛月坡:“老牛,你引燃炸药的时候,确信看清了对方的人”

  牛月坡很肯定地点头:“共七个人,有四个手里拿着枪,我以神念查探,只有他们,没看见兰德先生。”

  杨弈程也在旁道:“若只论神念功力之浑厚,牛掌门的定山地气最为精深,我们谁也躲不过他的查探。月影仙子传话时交待的清楚,阵法散去之后再过个时辰才能接近动手,兰德先生自有办法离去,叫我等不必操心,尽管收拾这些叛逆。”

  万书狂微微点头道:“影华既然这么说了,兰德先生自然会无恙脱身,手段真是了得啊,身入龙潭虎岤,却如脱枷破空而去,丝毫不留痕迹。”

  张玺微微笑:“那是当然,否则怎敢称当代地气宗师”

  韩知子却微皱眉头又问道:“牛掌门杨掌门,你们二位可看的清楚,安佐杰是否在其中”

  牛月坡与杨弈程齐声道:“不在,可以肯定安佐杰不在,而且以他那种身手反应,炸药引燃之前应该有机会冲出来或退回去,我们还潜身戒备打算制住这位高手呢。”

  第三百四十九章 撒金珠

  韩知子的脸色不太好看,他们这行人以他为“领队”,集合各派尊长两次扑击安佐杰所在的巢岤,结果都没有抓住这个人,难免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只得沉声道:“我等先去显化真人座前拜祭谢罪,再将这里收拾干净,恢复清朗天地,料想那安佐杰也逃不掉,兰德先生既有安排,自有办法抓住他。”

  真源洞天内动静不小,入口神祠处的看守已经被清除掉,安佐杰不可能没有查觉,绝对不会再回来。而在这险峻绵山中想藏个人实在太容易了,何况是他这种高手,韩知子等人再高明的手段也很难把他搜出来,他们的计划本就是利用真源洞天的特殊地形来个关门打狗包饺子,但还是让安佐杰给溜了。

  这个安佐杰,简直比当初的小游子还要溜滑

  就在韩知子率各派尊长于祖师殿中拜祭显化真人时,神祠对面那险峻山峰的高坡上,树木森郁怪石遮掩的深处,有个人正在探头探脑的张望,忽听身后有个声音道:“魏锁,你在看什么呢”

  那猥猥琐琐名叫魏锁的人猛回头,吓得激灵差点没软倒在地,手扶山石连掌心都被划破了,结结巴巴的说道:“兰,兰,兰,兰德先生,你,你,你,没”

  游方不知何时己来到魏锁身后伸手就能够着的地方,把玩着柄寒光四射的短剑,他的眼神中有掩饰不住的倦意,可剑上的凌厉煞气已袭入魏锁的元神,魏锁的感觉就像大冬天掉进冰窟窿里,说话连舌头都打结了。

  游方认识他,在真源洞天中被“幽禁”时见过,还能叫出他的名字。

  在游方的身后不远,向影华静静地站在株树下,看她的身姿神态,仿佛不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是那么明媚而恬静,她根本没有看魏锁,而是望着对面山峰道:“兰德,你怎知道会有人在此处窥探难道地气宗师真的能查探天地玄机吗”

  游方转身道:“哪有那么夸张,这小子也学过观望地气灵枢之法,知道挑什么地方窥探最好,恰好我们也挑了同个地方,不知道谁走运又是谁倒霉,否则这么大座山还真不容易碰上。”

  向影华微微点头道:“是啊,在此处观望对面那座山峰,视野与灵枢感应都是最佳,不仅隐蔽而且容易攀登而至。方才那边山顶上空有烟尘微扬,地气灵枢震荡,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韩师叔已经带人动手了”

  游方:“按你的通知,算算时辰应该正是此刻,安佐杰这回跑不掉了吧嗯,不对呀,那边已经关门打狗,这里还有条漏网之鱼,他都能溜掉,看来安佐杰也可能溜走。”

  向影华沉吟道:“安佐杰能在璇玑峰走脱,此刻未尝不会故伎重施,只是在这种情况下还要避走,未免太没有胆色,他已经吓破胆了。”

  这两人自顾自的说话,完全将魏锁晾在了边,谁都没有看他,就把他当作空气般。游方说话时后背朝着魏锁,也就离步多远,魏锁兜里有枪,腰间有法器利刃,只要动下就能结果这位名震天下的兰德先生,但他却动也不敢动。

  且不说魏锁不知游方此刻已神念耗尽,就算游方不用秘法,手持秦渔也是等的高手,站这么近的距离谁能敢乱动更何况前方还有向影华,能随身发动天机大阵瞬间运转神念,世上什么样的高手处在这个位置也讨不了便宜。

  他们越不理会魏锁,魏锁就觉得心里越没底,那无形的森森剑气已经刺痛了骨髓,让人无法呼吸也几乎不能思考,他终于鼓足勇气战战兢兢的说道:“兰德先生”

  游方转身:“咦,你还老老实实站着呢,怎么没跑”

  跑什么跑,魏锁连步子都迈不动有枪都不敢拔,游方转身吓他哆嗦,大口喘着气问道:“你你们究竟想怎样”

  游方笑了,秦渔的剑尖在空气中画着圈道:“魏锁啊,你想不想活命”

  “男子汉大丈夫”周身的无形压力松,魏锁还想耍几句光棍,刚刚把胸稍微挺起来就看见游方那冷飕飕如剑芒般的目光,又打了个寒战,五官皱的就像隔夜的包子,苦着脸哆哆索嗦的说道:“你想要我怎么做”

  游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道:“我知道你的轻身功夫不错,安佐杰让你来查探动静好回报消息,他在哪里啊只要领我找到他,可以不杀你,我也知道你直在景德镇秘密受训,还没来得及干什么坏事。”

  游方既没问他安佐杰是否已经逃走,也没问他是不是被安佐杰派来查探动静的,直接问他安佐杰在哪里他怎么回报消息这惊门神仙话口就叫中了,连审问的过程都没有。

  世间两大高手把魏锁晾在边不理会,只以剑气和神念锁定,再开口时他自己就崩溃了,什么都痛痛快快的交待出来。安佐杰真溜了,身边还有三个人,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他派魏锁回来观察动静,假如切无恙再和他电话联系,但现在电话打不通,这里也没有手机信号。

  说到这里,向影华突然插了句:“真源洞天已经出事了,我能看见山顶上的动静不对。安佐杰不论躲在此山中的何处,也不会看不见,想回报他平安无事,再把他引回来是不可能的,他此刻定已远遁。”

  “是这样吗”游方的眉心也锁了起来,然而看了看魏锁突然又笑了,说了句:“你可真走运啊,今天遇到了我,不仅能逃命,而且有机会发笔大财。”

  魏锁已经懵了,张口结舌道:“兰,兰德先生,你什么意思”

  游方又转身道:“影华,我们来时有人发现吗”

  向影华摇头道:“没人发现,就连韩师叔他们也不知道我们来了这里。”

  游方点了点头,笑容显得更加琢磨不透,又看着魏锁道:“这就好办了,没人知道你见过我,对吗现在联系不上安佐杰,但我放你离去,你迟早会联系上他的,我给你留个联系方式,听说过风门五派共悬花红的事情吗记住,只要安佐杰被找到了,我个人出同样的数目给你,我留个联系方式,你留个账号就行”

  魏锁张着嘴半天没反应过来,只感觉天上有巨大的馅饼亦或是铁饼砸到了自己的脑门上。

  游方收起了笑容接着又说道:“无冲派己烟消云散,所属的组织也已分崩离析,安佐杰如今不过是亡命江湖的丧家之犬,跟着他混除了送死之外没有别的下场,更何况是为送死而做恶相信你能想清楚,给自己次做好人的机会吧,账号连同安佐杰的下落起给我。”

  说完话他从兜里掏了张纸片放在魏锁的手中,然后转身道:“影华我们走吧。”

  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树丛中,魏锁仍然目瞪口呆呈石化状,忽然又听见游方的声音传来:“走的时候小心点,别让人给抓住了。我知道那安佐杰十分警觉,所以绝对不会跟踪你的,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惊动他,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办。”

  过了许久魏锁这才突然打了个激灵反应过来,身子用力的抖了好几抖,就像只落水刚刚爬上来的狗,赶紧将手中的纸片反复看了好几遍,掏出打火机想点燃又觉得不放心,干脆放嘴里嚼烂了咽了下去,至于纸片上写的内容,打死他也不会忘掉。

  游方和向影华早就走远了,他们怎会出现在这里,韩知子等人是怎么来的游方与吴玉翀又是怎样从密室中消失的事情还要从头说起。

  游方凑在吴玉翀的耳边告诉他自己可以打开秘密通道,吴玉翀愣住了,抬起泪眼看着游方,目光中有疑惑不解,同时也燃起了丝希望。

  游方指门口道:“你退过去,拿着我的包好好站着。”

  吴玉翀还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点了点头,扶着墙站到了密室门口。游方手持秦渔深吸口气,尽量驱散身体内的酸楚感和脑海中的深深倦意,突然发出声喝,就像有滚滚闷雷在密室中回荡,身形旋突然就动了起来。

  不明白底细的人根本搞不清他在干什么,就看他在密室中展开身法不停的跳来跳去,每脚落地都很重,整个秘室仿佛都随之颤动,却不发出点声响。这像是番疾舞,手中剑光盘旋缭绕,又像是精妙绝伦的剑舞,动作激烈处甚至有几分癫狂。

  如果仅仅看脚下的步点,倒是能让人回忆起很久之前种小孩的游戏跳房子。

  现在的很多小孩可能已经不玩这种游戏了,在玩具缺乏的年代,小孩凑在起在地上画出各种形状的格子,像是院落与房间,按顺序跳到指定编号的格子中,既能锻炼弹跳又是种很有意思的集体游戏。

  而游方是单脚点地即起,身形飘忽在密室中飞旋,但反反复复落地只有九个点丝不错。密室的地上铺着大块的地砖,看样子很像澄泥金砖,严丝合缝质地均匀细密,就算故宫三大殿中铺的金砖也不过如此。不论是用力敲击听回音,还是运转神念查探物性,都会发现地砖下面是密实的山岩,并无丝空隙处。

  密室呈正方形,地砖共是九九八十块,如果每九块地砖为组的话,恰好可以把房间分成个九宫格,游方落脚的地方也恰恰是在每个九宫格中间那抉地砖上。看他落地的顺序恰好走的是九宫飞星变换方位图。

  正反变换轮流遍,再换个方位重新开始,将四向十八变九宫飞星盘都转遍了,等于点地六百四十八次,步幅错落不,最远的需要跃出去六七米远,飞旋之间步都未踏错,都落到了最精淮的位置。

  最后步踏下,游方飘身形落到了吴玉翀身边,从头到尾也不过五六分钟而已,但他浑身已经细汗淋漓,发丝间也冒出蒸腾的白气,向着吴玉翀伸手,吴玉翀很自然的从背包里取出瓶饮料递给他,游方做了几次深长的呼吸,打开饮料细细的慢饮。

  这时传来了震动的声音,凝神细听却分不清来向,可能是因为声源的距离太远了,震动传到密室中竟成四面八方的嗡鸣,然后就见屋子中间的三列二十七排地砖从左至右依次陷了下去,露出了个阶梯,阶梯尽头是平整的山石,山石也缓缓的从中间分开,露出了个很深的通道。

  游方二话没说,背起背包,抱起吴玉翀就走下了台阶,而吴玉翀在游方怀中伸手,将那支无冲化煞金铃扔到了墙边的锁链旁。

  “为什么要扔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