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也扔了,比猴子还敏捷,钻到乌喇那拉氏的怀里乱滚,一边在她狐裘披肩里边蹭着,一边搓着两只小手呵气:“神仙菩萨,早知道北京的冬天冷,也没有这样的冷法,早晚要把我冻成猴子。”
乌喇那拉氏抱紧了永琏,双手把永琏的小手焐在手心里边,早有宫女拿过来手炉递了过来,永琏赖在乌喇那拉氏的怀里不肯起来,小脸儿也冻得通红。
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乌喇那拉氏只好腾出手来替他拿着手炉:“冻掉了手指头才好,怎么懒成这样?谁又欠了你,只管欺负我,难道你要赖我一辈子?”
她口中带着笑吟吟的抱怨,自从知道了她的真正身份,永琏时不时地就欺负她一下,乌喇那拉氏说这是上行下效,跟我学的,什么人养什么鸟,什么师父交什么徒弟。
噗嗤一笑,永琏依旧是懒洋洋地蜷着身子:“反正有你们在,我且受用着。”他说着话,忽然提起头,笑眯眯地看着乌喇那拉氏“好姨娘,因为着急往这边赶,连口热茶都没有吃呢,姨娘这边不会早早开过饭了吧?”
狠狠地拧了永琏一把,永琏夸张地呀了一声,依旧嗤嗤地笑,乌喇那拉氏恨恨地,却又无可奈何:“死小熊,不许再叫我姨娘,不然我跟你没完。”
永琏哪里会怕,反而笑得更厉害:“怎么没完,可怜的1i1ian姐姐,为了我师父,穿了也就穿了,居然连到手的江山和美人都眼睁睁地丢了,白欢喜了一场,哈哈,以前我总觉得我师父特杯具,现在看来,你比她杯具多了。”
滚!
乌喇那拉氏忍不住啐了永琏一口:“少跟我提这个,死小熊,你再敢笑话我,小心我在你阿玛面前吹吹枕头风,到时候别被揍得趴在床上哎呦。”
暖和得差不多了,从乌喇那拉氏的怀中滑下来,永琏冲着她吐吐舌头:“姐姐,你想在我阿玛耳边吹风,也得先能爬上他的床再说。”
两片红霞飞上乌喇那拉氏的脸颊,她半怒半嗔地:“小熊你找死!”说着把手炉放在一旁,过去就要抓永琏,永琏和泥鳅一样油滑,已经躲到我身后,半探着头,还冲着乌喇那拉氏扮鬼脸。
一手拉住了乌喇那拉氏,一手曳着永琏:“好了,大白天地别混闹了,小心谁冒冒然地进来撞见,宫里边人多口杂,我们都该万分小心。”说着话,我看着乌喇那拉氏“你也别叫我大哥了,
尽管背着人,只是叫顺了口,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叫出来。你呀,人家已经不怎么待见你了,这声大哥要是让人听了去,哪里等得到将来立废,现在可就将你视为癫疾,弄到冷宫里边静养去了。”
眼中带着微微地怅然,乌喇那拉氏叹了一声:“如果早晚都是那个改不了的结局,还不如现在一步到位,我已经叫惯了大哥,冷不防要改口,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了。我只是不明白,一般也是如花似玉的模样,他怎么就不待见我?”
她这话问到了正处,我也不清楚,为什么弘历就是不喜欢乌喇那拉氏。
要看一个妃子的受宠程度,根本不用去翻检历史,那上边也没有这方面的记载,只要看看她为皇帝生了几个孩子,每个孩子之间的年龄差距,就能一目了然了。
雍正十三年的时候,十八岁的乌喇那拉氏就嫁给了弘历,直到乾隆十七年的时候,才生了十二阿哥永璂,乾隆十八年的时候生了皇五女,二十年的时候,生了十三阿哥用璟,然后直到乾隆三十年南巡时与弘历决裂,再也没有生出一男半女来。
现在看来,这三个孩子的出生,并不代表那时候乌喇那拉氏得到专宠,因为那个时候,她已经在皇太后的扶持下,成为皇后,此时的乌喇那拉氏已经年过三旬,弘历又没有恋母情结,没来由在她绮年玉貌的时候视若无睹,等到她徐娘半老反生出万种柔情来?
皇宫里边自有规矩,帝后在一起的日子,每月都循有定例,就是再得宠的妃子也无法夺去。
皱着眉,永琏做出一副思索状:“说的也是,我看你比皇阿玛身边的其他女人顺眼多了,尤其那个乌鸦格格,聒噪得很,真是讨人嫌,我就不懂皇阿玛哪根筋不对,偏偏喜欢那个女人。”他忽然呀了一声“要不,我替你们当回卧底,去我皇阿玛哪儿探探口风?”
我和乌喇那拉氏都不禁相视一笑,这个永琏,还真敢想,他以为他是oo7,也不怕万一漏了馅儿,弘历把他pia扁了。
见我们都不以为然,永琏背着手,在地上转圈,然后看到我放在一旁的风筝了,貌似灵机一动,一拍手:“有了,1i1ian,你得先引起我皇阿玛的注意才行,让他觉得你整个人都焕然一新,不
由得他不刮目相看。现在外边下着雪,等过了晌,我去把皇阿玛给引到绮梦园,你和我师父就等
在那儿放风筝,怎么样?可惜国丧期间,没法子穿大红斗篷,不然像《红楼梦》里边写的那样,银装素裹的一片雪地里边,你们两个都穿着大红斗篷放风筝,白雪红梅,郎情妾意,一定比薛宝琴和丫头在雪地里边抱红梅胆瓶还好看。”
他这么说着,径自带着几分洋洋自得,好像能够变成现实。
乌喇那拉氏淡淡一笑:“算了吧,我本来就是不喜欢热闹的人,哪里有闲心去和人争风吃醋?这样不也挺好,他不常来,我和你师父正好自由自在地谈天说地,这日子过得不也挺好,不用挤公车上班,不用熬夜赶工,也不用洗衣服下厨房,宅得心神舒泰,我已经心满意足了。要是他来得勤了,我连说句话都得小心,可有什么意思?”
随遇而安虽然不错,可惜有些事情,难由自己,到最后她终将被推上暗潮汹涌的宫廷争斗中去,我能想到的事情,她自然也会想到,只是现在的1i1ian,如同当初的我,一时之间,无法融入穿越后的生活。
现在想来,我已经错过很多机会,前车之鉴,不能重蹈覆辙。
永琏好容易想出一个自以为得意的主意,见我们的反应并不热烈,嘟着嘴很是负气,然后凑到乌喇那拉氏的身旁,叽叽咕咕说个不停。
已经到了早膳的时候,早有小太监进来服侍,永琏也不等人来让,挨着乌喇那拉氏坐下,两个人吃饭,永琏嘴里含着饭,犹自和乌喇那拉氏说个不停,只是因为有外人在场,他不好把话说明,连双关带影射,大约他这辈子和下辈子加在一起,也没有说过这样煞费苦心的话。
用过了饭,该去上书房读书,永琏不敢再耽搁,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着我,忽闪忽闪地大眼睛里边,很委屈地含着泪,拉着他的手,一直送他到了宫门口,永琏还是不肯松手,我只好蹲下身,
拍拍他的脸蛋儿:“好了,又不是一去不回,现在我们不是天天见面嘛?快点去吧,要是迟到
了,又该被你师傅罚了。”
看看宫女嬷嬷们都远远地跟着身后,永琏才低声道:“干嘛急着赶我走?我们哪里有天天见?是你和别人天天见好不好?不但白天在一起,连晚上都在一起,食同桌,夜同枕……”
拧了下他的鼻子,我笑道:“嗯,以后还死同日,可惜就是不能葬同|岤。”
恨恨地一跺脚,永琏有些伤心:“不要你老是生生死死地挂在嘴上,我不喜欢听,不过师父你要劝劝1i1ian,该争的时候,绝对不可以心软,不然她会比《还珠格格》里边的皇后过得还惨。还有,师父啊,你也不能认命啊,该和你同衾同|岤的是我皇阿玛,不是1i1ian。我看你很乐意留在她身边陪她,那你就会真的变成一脸菊花的容嬷嬷了。”
小小的眉头拧在一起,永琏愁着脸,让我心里泛起丝丝酸楚,伸手抱了抱他,笑道:“你知道《还珠格格》里边的那个皇帝为什么总喜欢踢容嬷嬷吗?”
依旧嘟着嘴,揉了揉眼睛,永琏顺口问道:“为毛?打是亲,骂是爱,稀罕不够用脚踹,他稀罕容嬷嬷?”
笑着摇摇头,我煞有介事地:“因为皇帝得了穿越后遗症,虽然1i1ian的真魂离开了他的躯身,他脑子里边还有些关于我的残存记忆,所以这记忆偶尔被唤起的时候,他就忍不住去踢容嬷嬷,看看能不能一脚踢出个黯夜妖灵来。”
噗嗤。
永琏终于还是被我逗笑了:“师父你别总是活在自己的y y中好不好?还真拿自己当回事儿了?你们等着我下学……我一定把皇阿玛给弄来,等到时候我扭转乾坤,改写历史,看你们两个还敢不敢小看我!”
只要他肯笑了,天大的事儿也没有什么了。
好容易把永琏哄走了,站起来的时候,眼前有些发黑,阵阵欲呕和眩晕,让我的身子晃了晃,差一点儿摔到了,还好有个宫女过来扶住我:“容姑娘小心。”
这个称呼刺了我心一下,想来永琏说得没错,我只有浑噩下去,早晚会真的变成容嬷嬷,可是我又能怎样,费尽心机地去做他弘历的妃子吗?
这个人,我从来没有动过心,以前并不喜欢他,多少还带着几分轻蔑。尽管有过两次肌肤之亲,还都是在特别诡异的情况下,但是对这个人,依旧不感兴趣,只是不再嫌恶他而已。
难道男女之间,融会贯通之后,连心思都能发生微妙的变化?
如果真的被他册封为妃,我是不是也能心平气和地接受?
忽然想到这个问题,我的心开始纠结起来,满心怅然地回到屋子,乌喇那拉氏等着一起喝茶,她知道我喜欢普洱,已经吩咐宫女沏好了。
伸手摸了我的胳膊一下,乌喇那拉氏叹口气:“你怎么早晨还是不吃东西,如今不同往日,这个习惯也该改改了。”
笑而不答,拿起那个风筝来,在眼前比划着,忽然感觉永琏方才提到的那个主意,兴许还真算个主意,1i1ian因我而来,我应该尽力让她过得更好。
过来拉着我,乌喇那拉氏有些微恼,低声道:“大哥,你曾经对自己那么残起,你都说是为了让自己健康,可是你一日三餐都不能保证,还能健康吗?世半空余病,囊中无个钱,我记得你写的这句诗,就不能告诉我,你究竟得了什么病,需要忍饥挨饿?”
诗,病,酒,兄弟……那是来世的事情,和今生无关。
我忽然笑起来,拉着她:“和小熊做了几个月的父子,连着咋呼婆妈的毛病都传染了?我现在不是挺好吗?我们去放风筝好不好?”
乌喇那拉氏又是气恼又是好笑:“你还没疯够啊?冰天雪地去放风筝?”
一手拿着风筝,一手拉着她:“还记得《红楼梦》里边说过的吗,把风筝放高了,剪断了线儿,把病根也能带走,你陪着我把这个放了好不好?”
挨不过我的恳求,乌喇那拉氏只好笑道:“小熊说得也对,你这个口气,还真的挺像个受。”
她一边说着,一边披了斗篷,只带了三四个宫女,我们两个人直奔绮梦园,这里一带假山之间,有片开阔的地方,如今满地银白,还没有一个脚印,让人不忍踏足。
没有叫宫女跟来,乌喇那拉氏穿着花盆底儿的鞋,只能拉着线,我举着风筝在雪地上飞跑。雪后的风,并不凛冽,风筝还真的飞了起来,只是在半空中摇摇晃晃,好像喝醉了一般。
乌喇那拉氏终于也笑逐颜开,雀跃起来:“快点,要掉下来了,你做风筝的手艺真的不敢恭维,我们还没有剪线呢,它就要掉头了。”
掉头?
这个词不知不觉就刺激了我下,天上那只风筝忽然大头冲下栽了下去,落到东北角上的假山后边,我招呼她等着我,快步跑过去捡风筝。
快到假山的时候,忽然眼前的雪地上有了脚印,我的步子就骤然停下来,那脚印从对面的回廊上下来,径直通向假山的山腹里边,那里是个山洞。
这种情形似曾相识,在很多小说里边看过,连我自己都曾经写过,里边会有什么人,会发生什么事儿,不想都能猜得出来。
脸,无端一红,就在我要转身离开时,山洞里边传来一声很低很哀痛的呻吟:“弘昼,你杀了我吧。”
这个女子的声音,让我心头一颤,是那个小尼姑宛妙,他们两个不会偷情偷到山洞里边去吧?
榴花开处籽成空
穿到耳中的低笑声愈发靡软,听得我面红耳烫,心中只是奇怪他们两个,冰天雪地里边也不怕冷,万一风邪入侵,再得了风湿,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儿。
眼前,就不自觉地出现了五彩斑斓的场面,我也顾不得那只风筝,转身便想走,因为脚下是凝冻着冰雪的石阶,力道用得错了点儿,身子一晃,脚下一滑,毫无悬念地来了个老太太钻被窝。
石阶的边楞正好磕到我尾椎骨上,我这一下是毫无防备,摔得那叫一个瓷实,要不是年纪尚小,身子轻盈,估计这跤都能把尾巴尖跌没了。
那种被撕裂的疼痛,从身后沿着脊椎,直通到脖颈。
好像头一次吃芥末的时候,因为自我感觉挺好,无辣不欢吗,知道芥末是辣的东西,还以为和辣酱一般,看着别人夹了一片蛏子略微蘸了蘸咽下,我生怕不够辣,让蛏子在芥末里边打了个滚儿,然后放在嘴里,来不及咀嚼,好家伙,脖筋儿发硬,脑袋瓜儿直往后边使劲儿,涕泗横流,难以自己。
现在这个感觉和那个一样,疼得我呲牙咧嘴,可是不敢叫嚷出声,人家偷欢幽会的人未必怕,我这个无意间围观的人害怕。
薛宝钗无意听到小红和坠儿闲话芸哥儿的时候,还故意喊了声颦儿挡灾,我要是一出声,把山洞里边的人惊扰了,我能喊出谁来垫背?
用手捂着嘴,坐在冰冷的地上,半天都没有能爬起来。
就听到里边弘昼低低笑着:“放过你?我怎么舍得放过你?死歪辣,明明就来勾引爷来,偏偏半推半就,不过爷就是喜欢你假正经的样子,还真馋得爷心痒痒……”
宛妙的声音更低了,依旧是哀哀地恳求着:“好了,人家找你一会儿也不容易,猴急什么,是你的早晚不都是你的?小心被人撞见。”
噗嗤一笑,弘昼笑骂道:“得了吧,你不怕佛祖怪罪,反而怕世人撞见?要是撞来的是个妞儿,爷我不过多受一回累,反正爷一只羊也牵,两只羊也赶,怕的该是她。”
嘤咛一声,宛妙娇喘起来:“坏死了你,要是撞来个男人,你就不怕他横刀夺爱,享受这个现成的美人恩?”
不知道弘昼做了什么,宛妙又连连哀求起来,听得弘昼笑道:“这紫禁城里边就皇上一个男人,果真被他撞见了,他可没有闲暇先来教训我,管着随手拉着谁去哼哼嗯嗯了。”
他们的话越来越低,笑得也越来越轻佻,我笨得和狗熊一样,扑腾半天才爬了起来,心里恨恨地,这个和亲王弘昼实在不像话,连如此大不敬的话都敢说,也不怕乾隆揍他。
摇摇晃晃地还没有站稳,却被人一下子从后边抱住了,那个人一条强有力的胳膊,勒住了我的腰,也牵动了我磕到的尾椎骨上,正巧他另一只手来掩我的嘴,吃痛之下,我也兽性大发,狠狠地一口咬住了他的手。
闷闷地哼声,在他咽喉里边滚动了几下,咽了下去,是乾隆皇帝弘历。
听到是他,我情不自禁地浑身发软,几乎是被弘历拖着,曳到旁边的一处山洞里边,他在我耳边骂了一句:“容芷兰,你属狗的你?不过,你假正经的样子也挺撩人,听得脸都烫了,难道就只是听听,不痛不痒?”
不敢回头去看,害怕遇到他火辣辣的眼光,弘昼这个乌鸦嘴,还真被他说中了,只是不知道弘历来了多久,听到了多少,更可恨的是,我坐在那儿折腾了半天没有起来,他不会邪恶地以为我是心猿意马,y y着过干瘾吧?
虽然我不敢问,但是从弘历的语气中,流露出来的分明就是这个意思。
又听弘历笑道:“老五这个混账东西,还真的够了解朕,等朕办了你,再去收拾这个诲滛诲盗的混账,朕是一个都不能轻饶。”
我知道,疼痛可以触发人的灵感,到了此时,我忽然发现,其实疼痛也能激起人性的逆反和狂荡,再也没有此般时刻清楚自己是谁,我要在后宫里边活下去,既然不想活成杯具之极的容嬷嬷,不想和1i1ian最终沦为皇后、嬷嬷j邪二人组,就得求得弘历的怜惜和恩宠。
现在是我有求于人,眼下还有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什么尊严廉耻,我人都不在了,还顾忌这个做什么?
眼睛里边开始燃起烈焰,来世被柴米油盐压抑了的原初之火,经过三百年的沉积酝酿,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太强烈的热度让弘历招架得很是吃力,估计他以前驾驭的那些女人,不管身份都尊贵,也都是绵羊,现在他遇见了,是一头神志不清、心智不全的狼。
这一次,我超水平发挥,连自己都大跌眼镜,带着报复般的快意,仿佛不是我在恩承雨露,而是他在经受着狂风骤雨的摧残。
到最后,弘历就像一朵被雨打风吹去的花,枯萎成泥,低声央求:“好容容,饶了朕吧。”
果然不冷。
大刀金马地坐在上边,在听清楚他的央求后,也解除了以前的疑惑,可是我不想下来,从这个角度看去,我会忽略他是个皇帝的事实。
半推半哄地将我拉下来,裹紧了衣裳,才感觉到从山洞缝隙里边灌进来的风。
弘历抱住我,我们两个都靠着山石的石壁之上,我开始低低地笑,这本来就是一件极其好笑的事情,原打算为了乌喇那拉氏吸引弘历,结果自己反而喧宾夺主,演了一出翻江倒海的全挂把式,
不知道1i1ian和永琏他们知道了,会不会笑得抽搐过去。
平息了好半天的心绪,我才跟着弘历出来,那边早就没有了动静,估计弘昼和宛妙早已经曲终人散,各忙各的去了,只是奇怪的是,原来在雪地里边放风筝的乌喇那拉氏也不见了,她没有理由不等我就自己走了,难不成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正想着呢,只见乌喇那拉氏拿着那只风筝,在回廊里边远远地坐着,好像故意不往这边看,大约是听到这边的动静,她站起来,仿佛是无意间转过头来看到我们,这次慢慢地走下回廊,先给弘历见礼。
心里有鬼,弘历面带窘色:“起来吧,今儿御厨房里边有郑家庄新进的鹿肉,朕就想着你喜欢吃这个,一会儿让他们把晚膳摆到景仁宫,朕听永琏说过,容芷兰很会烤肉,今儿晚上朕就在你那儿吃鹿肉。”
我会烤肉?
这个永琏又是从哪里yy出来了?
提起了永琏,弘历叫我去把永琏叫过来,这个时辰,上书房现在应该下了学,我领了命去接永琏,才走了几步路,痛得冷汗淋漓,方才那通折腾,早将这痛忘到九霄云外了。
回头看时,乌喇那拉氏拿着风筝,和弘历并着肩往景仁宫的方向去,我也不好去惊动他们,让弘历知道了,更会笑我是色中勇猛精进,空处娇生惯养了。
一跛一跛地迎着永琏去,走一段,实在挺不住了,扶着一棵树稍微喘息了一阵,忽然觉得腹部绞痛如刀剜,一口一口地呛着冷气,憋得我面红耳赤,刀剜般的疼痛海潮般一波波袭来,然后重如千斤地往下坠。
随着剧烈的坠痛,贴身的衣衫被黏热湿透,我低下头,骇了一跳,树根处晶莹如玉的雪地上,鲜血点点,殷红如梅。
滑胎了?
念头一闪而过,血,汩汩而出,我动都不敢动了,头脑一阵木然。
才迟疑了片刻之后,想起该来的月信未至,这些天有一直眩晕恶心,难道是害喜?可是现在的状况,更像流产了。
扶着树,我手脚冰凉,真的是流了产,也必须要严守这个秘密,不然这个无辜的胎元可算什么?如果算是雍正的遗腹子,我就得搬去永寿宫熬日子。如果算是弘历的骨血,就是不去算播种发芽的日子,单单国丧期间做出此等事儿来,还不张扬得人尽皆知,我脸皮再厚,也活不下去了。
可是不能老这么站着,稍微动了动,那血竟然止不住了。
呀。
听到永琏的呼声,我心里一亮,可盼来救星,连忙扶着树站住,双脚并拢,掩住地上的血迹,这才转过身,冲着永琏使了个眼色。
永琏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叫嬷嬷宫女们在原地候着,然后独自跑过来,满脸焦急地问:“师父你这么了,脸把得跟纸一样?”
一把拉住永琏的手,现在才发觉,他是我命里的福星,只要他一出来,我就能遇难成祥,最起码也会逢凶化吉,一边咬着牙一边道:“别问了,我,我方才摔倒了,磕破了腿,好像脚也崴到了,你叫两个人抬我回去吧。”
低头看了一下雪地,永琏吓了一跳:“师父你磕到的是大象腿啊?这么流了这么多血?你不是血崩了吧?”
呸。
我有些气结,他就不能咒我点儿好事儿?
看我的表情很是痛苦,永琏也不敢啰嗦,叫人抬着我走,到了景仁宫的时候,我觉得自己都快虚脱了。
弘历和乌喇那拉氏正在喝茶,见到我如此情形,连忙问怎么回事儿,弘历也忙不迭地要去传太医,我连忙拉住弘历的手:“皇上,请听奴婢说句话。”
看到我闪烁的眼神,弘历屏退了宫女太监们,他看看乌喇那拉氏和永琏,犹豫了一下,我的事儿,也用不着背着他们两个,于是轻轻摇头,示意他们应该留下,弘历面色焦急地问:“你,你怎么了,会不会是方才……”
我连忙摇头:“皇上,奴婢听过,有个部族的人,因为人口太多,不胜其繁,所以有了身孕的女子要从树上跳下去,强令胎元滑坠,然后挖个坑,将坠下之胎埋藏起来,上边还种棵树,叫做我儿树……”
我话音未落,永琏满目诧异接了一句:“啊,那你方才可是在种树?”
这话雷得我立时无语,其实这是我看过的一个异族风俗,具体的我记不太清楚,只是想暗示弘历,自己怀了身孕,可是又滑了胎,免得冒冒然宣了太医来,事情就被看破了。可是我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永琏给打断。
一丝痛楚涌上了弘历的眼眸,他眉头深蹙:“容容,不用说了,朕知道你是为了朕,才受了这般委屈与苦楚,朕不怕皇额娘责罚,你的身子不能如此糟蹋,来人,传太医。”
今夕何夕梦无痕
静静地躺在床上,听着窗外雪落的声音,心,好像也跟着轻盈起来,飘荡荡的感觉,让自己有恍若隔世的沉寂。
自从出了事儿,这雪竟然纷纷扬扬地不肯停,听宫里边的老人儿说,都几十年了,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雪。
尤其今天,这雪从早上开始一直下到晚上,空气里边阴郁潮闷,弥漫着雪的味道。
屋子里边生着火盆,乌喇那拉氏害怕我受了风,做下病根儿,又特意吩咐宫女准备了汤婆子,还加了两床被,逼着我不许下来乱走。
高床暖枕,并不是谁都享受得了的舒坦,我在这软软的被褥里边,躺得腰酸腿疼,这个时候,愈发怀念起东北的火炕,最好的盘炕师父盘出来的“猴儿点灯”火炕,平展的板石上,铺着棉花絮成的炕被,再上边就是被褥,炕洞里边的火气蹿过,从头到脚,满堂地火烫,最好是精赤着缩在棉被里边,蒙头一觉睡到自然醒,那叫一个舒坦,真是给个皇帝都不换。
曾经有两个愿望,一个是希望在有生之年,见见天南海北的弟兄们;另一个是希望能给我一个假期,让我什么都不做,就躺在热热的火炕上,钻进被窝,安然沉睡,我不奢求太多,只要让我安安稳稳地睡一天就好。
如今躺了好几天,才发现生命,还是在于运动。再苦再累,有那么一口气撑着,那股劲儿不泄,总能支撑得住。
胡太医很是j猾,顺着弘历的意思,只说我是气郁痰湿,经血不调,有崩漏之候,那意思我这个胎滑得还差强人意,不用再添加可以查出蛛丝马迹的药,只管调养气血,补养身体就是。幸而乌喇那拉氏也是刚刚流了一个阿哥,一些对症的药,都开到她的名下。
因为过来探望我的次数多了些,弘历也感觉到了乌喇那拉氏的变化,颇觉惊诧,可惜没有等我为了因祸得福而沾沾自喜,1i1ian又来呕我,不知道这位牛心左性的家伙犯了什么混劲儿,居然并不待见弘历,难道弘历比平日来得勤些,她居然待搭不理,好像巴不得他赶快滚蛋,那股子不耐烦的劲儿,我都感觉到了,替弘历讪讪地不好意思。
私下我也劝她几次,虽然弘历不是个绝世好男人,他起码是个皇帝,勾搭勾搭他,也不跌份啊,开始她还不说,被我逼得急了,她悻悻地告诉我,弘历不是她喜欢的那种类型,她对这个男人一点儿感觉都没有,生怕弘历真的留下来,翻了她的牌子,她对可能出现的q j事件非常恐惧,真要是被弘历给x x了,她宁可撞墙去死。
还真td物以类聚,看着乌喇那拉氏和我一样欠扁的模样,我很是无语。
相比之下,我还好些吧,总是孤身离异之人,欢情已薄,和谁媾和都无所谓了。1i1ian时时还记挂着自家的老爷、少爷,她家少爷正在呀呀学语,嫩得都可以掐出水来。所以看到了弘历,更容易触景生情,愈发想念孩儿他爹,看弘历横竖都不顺眼。
还记得她信誓旦旦地说要争宠呢,原来也是个光说不练的主儿。
晚上把人都打发走了,乌喇那拉氏就过来照顾我,坐在床边讲笑话给我听,再不然就谈论红尘里边的事儿,静养了两三日后,永琏求了皇太后钮祜禄氏的恩典,也跑到景仁宫来,非要挤在乌喇那拉氏这儿住,赶都赶不走。
清宫里边有个规矩,皇帝的阿哥们跟着自己生母的不多,大部分都是由别的妃嫔抚养,弘历现在膝下的儿女不多,而且原来只是皇孙身份,所以永琏始终跟着生母富察氏,现在他是乾隆的二阿哥,也是现在唯一的嫡子。皇太后虽然没有挑剔富察氏,但是很明显她更喜欢乌喇那拉氏,若不是弘历和富察氏很是恩爱的缘故,皇太后就做主让乌喇那拉氏抚养永琏了,现在他一天到晚颠儿颠儿往景仁宫里边跑,皇太后自然高兴。
外边已经打过二更了,乌喇那拉氏好几天都没有睡好,满面倦容,而且她的身体还未将养好,一边用银挑子把蜡烛拨亮了,一边和我说着闲话。
我也懒懒地,提不起精神,心里还挽着一个结,只恨她为何不懂得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路,乌喇那拉氏放下银挑子,笑着做到我身边:“好了大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有些事情,不能强求。等下回他再来的时候,我给你点儿面子,好好搭理他总成了吧?其实对男人,犹自他那种自我感觉超好的男人,拿捏一点儿可不是坏事儿,我看他挺吃这一套,这两回见了我,也没话找话地搭讪。”她说着,噗嗤一笑“现在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建宁公主喜欢找抽了,帝王家的生活给孩子心里带来的阴影太大,只是自己作威作福地啥折腾,时间久了也够腻味,找个人修理下自己,也算是平衡心理的调剂吧。”
听她有意地东拉西扯,胡说八道地哄我开心,我也气不起来,也跟着笑道:“你说得也挺有道理,不然下次他来了,咱们哄着他玩点闺房游戏?说不定他还如饥似渴地变成同好了。”
乌喇那拉氏还没笑着,永琏抱着枕头,只穿着贴身的小袄亵裤,伶伶俐俐地跑进来:“哎,我自己真的睡不着,师父我要和你挤一处。”
也不等我们答应,他翻身上了床,一下子就钻进我的被子里边,小身子暖暖地贴着我,一边笑嘻嘻地:“我方才听你们商量要p我皇阿玛,这个创意不错嘛,嘛儿时候化理论为实践?”
乌喇那拉氏瞪了他一眼,永琏也不为忤,反而噗嗤又一笑:“你们知道不,因为和你们跑得勤了,我皇额娘偷偷哭过好几回,可我就是没法子跟她解释清楚,今天临来的时候,她还忍不住拉着我絮叨了半晌,然后还告诉我一个秘密,哈哈哈……”
说到最后,因为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就有点儿口齿不清,叽里咕噜地不知道说了句什么。
乌喇那拉氏拧了下他的脸蛋:“别给你师父添乱了,我们过去吧,她也该歇着了。”
推开了她的手,永琏的头歪向我,笑嘻嘻地:“师父,我皇额娘说了,我是她梦熊而生的,是大大的吉兆,梦熊,哈哈,天晓得她梦见的就是我这头熊,我当时就抽搐了,一直憋着呢。”
拍拍他的脑瓜儿,三个人凑在一起说笑,研究着怎么把弘历训诫成同好,说得有鼻子有眼,真的一样,不敢笑得声音太响,都捂着嘴嗤嗤地忍着,憋得我肚子直疼。
笑到最后两腮都酸了,乌喇那拉氏先熬不住了,自顾自地去休息,我也是眼皮发沉,半睁半闭着眼睛打盹儿,永琏倒是很精神,最后就听他叽叽咕咕地说,一边说,一边将身子贴紧了我,小猫儿一样蜷缩在我腰旁,见我嗯嗯啊啊地敷衍他,用手指捅了捅我的腋下:“师父,你说《还珠格格》里边为毛没有我啊?永琪、永璂,可都排在我后边,第三部的时候,连老八永璇都出来了,我怎么连个名儿都没人提过?”
外边的风声更大了,夹着雪花簌簌地扑打着窗棂,我裹紧了被子,含糊地:“我怎么知道,你去问琼瑶阿姨,干嘛连个龙套都不给你演。”
永琏哼了一声,依旧问东问西,我困得实在不行,敷衍着答话,终是迷迷瞪瞪地睡了。好像梦到自己走在一条开满雪色花朵的山路,山很幽深,路,崎岖,花开得动魄惊心,忽然有人在背后拍了我一下,低声问我,如今我已经不能再世为人了,姚言,你还恨我吗?
惊愕地一回头,看到一双忧郁藏冷的眼睛,哀伤而怨毒地盯着我,没有泪,只有烈火般灼痛的寒意,我从心里打了个寒战,江心失足般陡然地心一沉,忽悠一下就从梦中惊醒,睁开眼,阴凉凉的月光洒满了屋子,到底都凝着霜雪般凄清。
身边的永琏已经熟睡,小嘴儿犹自嘟着,好像在和我生气,长长的睫毛,细密蜷曲,眼睛还细细地睁着一条缝,露出黑亮亮的瞳孔,只是现在清亮亮地没有什么表情,真的好像两颗葡萄,水汪汪地诱人。
摸了摸永琏的脸蛋,心中怅然,怎么又做这个梦了,已经好些年不做,自己差一点儿都忘了,这个含糊奇诡的梦境曾经困扰我很多年,梦中的那个人总是反复地出现,我记不清楚他的面容,却记住了他的眼神。
周济死一般沉静,躺得久了,身上肌肉酸痛,我悄悄地披着衣服起来,走到窗前,伸手去抚摸在空气中流动的雪色月光。
千里流霜不觉飞,和许多看得见摸不到的东西一样,自己明明就沉浸在如霜如雪的月色里,却一抹也捧不起来,也许很多东西,只能远观臆想,不能够接近触碰。
呆呆地伫立,月光太迷人,终是忍不住悄声走到门口,掀起帘栊,阴嗖嗖的夜风扑到脸上,人立时精神起来。
外边,完全是属于幽魂灵魅的世界,美得让人窒息,梦一样的月光,诗一样的雪地,画角飞檐,山石庭树,都是倾吐着神秘瑰丽的写意,人,反而显得多余。
衣角被拉了拉,永琏拖着一床被子站在我身后,睡眼惺忪地看着我:“师父,我睡着睡着一划拉,你就不见了,半夜三更站这儿干毛,你梦游啊?”
不知不觉地蹲下来,抱住了永琏,他疑惑着,用被子将我们两个都裹住了,什么话也不想说,只想静静地看着雪,看着月光,永琏柔软温香的身体,贴着我,暖烘烘地,嘴角,不知不觉湾出一丝笑意来。
此时此刻的感觉是那么真实,真实的温暖,真实的寒冷,真实的酸楚和怅然,我忽然间很怕,怕自己睁开眼才发觉,如斯种种,只是一场悠长而幽邃的梦境。
静静地,听着月光流动的声音,永琏忽闪着眼睛,慢慢地靠着我又睡着了。
快到四更的时候,乌喇那拉氏进来看我,才发现我蹲在门口发呆,气得她连拖带曳地把我扔到床上,一边为我曳着被子一边恨道:“大哥,你就作死吧,什么时候才能让人省省心,月子里边做
下的病也是好顽的?就今晚上我眯瞪一会儿,真应该放过监视器在你房里。”
听着她抱怨,我只是笑,有些困窘,为自己的任性不好意思。
有宫女过来请?br />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