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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部分阅读

作品:大明王侯|作者:作者不祥|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6-26 14:37:14|下载:大明王侯TXT下载
  开了身上的甲胄和内衫,露出古铜色的肌肤,精赤着上身,瞋目裂眦大喝道:“日他亲娘的亲兵侍卫,随老子上杀敌除贼,报效朝廷”

  话音一落,平安身后近百名侍卫同时跨上了战马,抽刀出鞘,齐声暴烈大喝道:“杀敌除贼,报效朝廷”

  “驾”

  平安一马当先,身后紧随着百名侍卫,如飞蛾扑火般朝丘福的一万骑兵正面迎击上去。

  丘福领着万人骑兵,飞驰中瞧见正面迎来的百人骑队,丘福不由微微一怔,待见到骑队前方那一面代表南军前锋官平安的将旗时,丘福的嘴角悄然勾起一抹嘲讽般的笑容。

  区区百人骑队竟敢正面迎战我一万骑兵,这跟以卵击石有什么两样?平安,你太自大了,莫非你被最近南军的频频胜利冲昏了头脑?

  念头闪过,丘福仍不敢大意,飞驰中举刀大喝道:“前方便是南军前锋平安,众将士加速冲锋,给本将歼灭他们得平安首级者,王爷赏黄金百两”

  燕军骑兵一听,顿时红了眼珠,不停催打战马,挥舞着长长的马刀,嗷嗷大叫着加速奔驰上去。

  双方越来越近,燕军前锋如一大片黑压压的乌云,在广袤的平原上快速飘来,而平安的百人骑队则像一叶小小扁舟,一往无前的快速接近燕军。

  近了,百丈,五十丈,十丈……

  轰

  双方不可避免的碰撞在一起,发出巨大的金铁敲击。

  百人侍卫顿时被燕军骑兵强大的冲击撞飞了二十余人,其余数十人如同置身一个黑色的巨大漩涡,涨红着眼睛拼命挥舞着马刀左冲右撞,不停砍杀。

  敌我鏖战中,精赤着上身的平安成了最显眼的目标,他的项上人头代表着黄金百两,所有燕军将士的马刀都朝他招呼过来。

  平安这时也杀红了眼,根本不顾自身安危,长长的马刀使劲一挥,划出一个半圆,身前的燕军被横劈下马,惨叫着栽落地上。

  一名穿着黑色铁甲的燕军百户大吼着一刀劈向平安的头顶,雪白的刀光掠过,平安想也不想,举刀使劲往上一架。

  锵

  平安握刀的手微微发麻,而燕军百户的刀却被平安震脱了手,飞了出去。

  平安微微一楞,久闻燕军乃百战边军,恐怖的战力连蒙古鞑子都不敢轻捋其锋,为何连刀都握不住?他们的力气这么小,怎么挣得这百胜边军的威名?

  来不及多想,平安抽回刀,猛地一下捅出,狠狠刺进百户的腹部,鲜血迸现,百户惨叫着栽下马去不停抽搐,眼见不活了。

  接下来,平安见到了有生以来最怪异的战事,燕军将士一个个喊杀声叫得激昂壮烈,可他们的战力却非常的稀松平常,一刀一剑来往,随便架刀一挡,他们手中的兵器便不由自主的被震脱手,然后睁着惊惧的眼睛,看着平安的侍卫们毫不留情的挥刀砍向他们的脖子。

  无数燕军骑兵落马,平安和他的侍卫们越打越惊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无敌天下的燕军怎么跟纸糊的一般,一碰就倒,头一次打仗打得这么轻松,除了最开始双方碰撞时被高速撞飞的二十余名侍卫外,陷入鏖战后平安这方厮杀便非常顺手,基本没什么伤亡,这种感觉就像武林的超级高手面对一群身体孱弱的平民一般,刀光所过之处如砍瓜切菜般,打起来没有任何压力。

  满腔疑问的平安这时也顾不得细细思考,忙乱中暴声大喝道:“传令全军进攻快有便宜捡”

  布成圆阵防御的南军五万前锋看到前锋官发出的将令,毫不犹豫的变阵,如山崩地裂般的喊杀声中,黑压压的南军前锋一齐涌了上来,奔跑中的传令旗兵飞速摇晃令旗,队伍飞快变形成回雁阵,一左一右两只大翅膀将近万燕军骑兵包抄在其中。

  平安振臂暴喝:“杀”

  回雁阵左右两端汇合,顺利完成了包围。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待到燕军骑兵被杀得只剩千余人时,前锋官丘福忍住心痛,恨恨大喝:“突围速退回城”

  拼命厮杀下,丘福冲出了南军包围,保定城的吊桥匆忙放下,丘福回到城中时,麾下一万骑兵活着出来的只剩数百人,可以说是全军覆没。

  落败的丘福跪在朱棣面前嚎啕大哭,朱棣和道衍阴沉着脸,沉默不语。

  这次落败,燕军中所有高级将领都知道原因,只是不敢对外宣扬罢了。

  全军中毒的后果,在这次战斗中终于显现出来,结果就是全军覆没,打仗本就是拼命的力气活儿,没了力气就像一群待宰的羔羊面对凶猛的虎狼,怎么拼命都是徒劳。

  保定城下,前锋官平安一脸兴奋,虽然他还不清楚燕军为何如此熊包的原因,不过这对整个南军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喜事,进攻保定的第一战,平安所部歼敌近万,所得战马,盔甲,兵器无数,凭着这一战的胜利,将来胜利班师之时,天子论功行赏,平安晋爵一级不是难事。

  萧凡所领的二十五万中军主力还没到,平安瞧着远处巍峨耸立的保定城墙,一股豪气油然而生。

  “他娘的打仗这么容易,还等什么主力,老子率五万人把保定攻下来,功劳岂不是更大?”平安兴奋的搓着手,喃喃自语。

  想到就做,当下平安扭过头,大喝道:“来人,准备好攻城军械,擂鼓攻城,给老子把保定打下来”

  咚咚咚咚

  震荡人心的大鼓节奏急促的擂响,南军五万前锋扛着攻城梯和飞云爪,挟大胜余威,喊杀震天的朝保定城墙涌去……

  下午时分,萧凡所领二十五万大军主力赶到保定城下时,见到的便是这番景象。

  平安精赤着上身,亲自站在大鼓前使劲擂击,前锋将士扛着梯子,奋不顾身的嗷叫着朝保定城发起一次又一次的进攻,长满青苔的城墙下,一具具南军或燕军将士的尸体堆积如山,围城的护城河里,鲜红的血水缓缓流淌,城下残肢断臂四处可见,破烂的旗帜,哀鸣的战马,卷刃丢弃的刀剑,还有冒着焦味随风飘逝的硝烟……整个景象如同地狱般惨烈。

  前锋军中,平安再次擂响了战鼓,咚咚咚震人心神,将士们杀红了眼,抄起刀剑嗷叫着冲向城墙。

  见到这一幕,萧凡吃惊的睁大了眼睛。

  “五万人进攻守军十万的坚固城池……平安吃错药了?”

  众所周知,攻城的伤亡比守城的更大,而且大上数倍,所以兵法上才有“十则围之”的说法,城墙工事在很大程度上能避免守军将士的伤亡,相反,攻城的一方除了手中的兵器,根本没有别的掩护,伤亡数倍于守军也是情理之中。

  平安领着区区五万人居然敢攻十万守军的保定城,这家伙脑子有病吗?

  说话间,光着上身,满身血迹的平安飞快跑到了中军帅旗下,向萧凡抱拳行礼。

  “平安将军,你这是……”萧凡古怪的盯着他。

  平安非常海派的将胸脯拍得啪啪响:“将有必死之志,兵方用命拼杀。”

  “可你光着膀子……”

  “凉快,舒坦,杀敌方便”

  “你还是赶紧把衣服穿好吧,若让保定城里那个好男风的花和尚见到你这一身腱子(肉),必然垂涎你的美色,千方百计把你弄到他床上去……”

  平安毫不在意的咧嘴一笑,道:“萧大人,今儿末将打了一场大胜仗,城外与丘福激战,末将麾下前锋将士共歼敌万余,四轮攻城歼敌数千,他祖母的今日不知道是不是燕逆冲撞了太岁,他手下那些熊兵中了邪,一个个跟纸糊似的,咱们一刀劈下去,他们挡都挡不住,随随便便就杀了一万多,这仗打得爽快”

  萧凡闻言一楞,接着意味深长的扭头瞧了曹毅一眼,二人飞快交换了眼神,一齐露出神秘的微笑。

  难怪平安有这个底气,以区区五万人竟敢攻保定城,原来萧凡早早布下的杀招发威了,燕军将士体力虚弱,多半是王贵的毒大米发挥了效力。

  要说这一战功劳最大的,当数北平j商王贵,这家伙创下了一个记录,历史上范围最大的投毒事件的凶手,受害人多达十几万,别人在大米里面掺白粉,这家伙在白粉里面掺大米,燕军将士兴高采烈嗑了一年多的药,焉能不中毒?

  这年头如果有小药丸就好了,可以想象一下,十万燕军高举着刀剑,听着节奏感强烈的军鼓咚咚擂响,十万个疯子抄着刀剑一边胡乱挥舞,一边疯狂摇头,那景象,啧啧……

  萧凡嘿嘿笑了,扭头问曹毅:“王贵撤出北平了吗?”

  曹毅面色有些古怪:“撤出来了,锦衣卫昨晚把他护送到了咱们的大营里……”

  “昨晚就到了?”萧凡一楞:“那他昨晚为何没来见我?”

  曹毅面孔抽搐了一下,道:“因为王贵他……受伤了。”

  “被燕军追杀?”

  “不是,王贵到达咱们大营之前一直活蹦乱跳的,……他是进了咱们大营后才受的伤。”

  萧凡皱眉道:“谁伤了他?”

  “……你师父,太虚老神仙。”曹毅似乎忍着笑。

  “那老家伙也嗑药了?发什么神经,好端端的干嘛打王贵?”

  “为了躲避燕军追杀,王贵撤出北平时把自己的头发剃光了,乔装成和尚,一路畅通无阻的出了北平,直到安全进了咱们大营后,王贵也许高兴得过了头,于是高宣了一声‘阿弥陀佛’,结果正好被你师父听到了,你懂的,老神仙特别讨厌和尚,所以,王贵悲剧了……”

  萧凡呆住了。

  道士打和尚,按太虚的话说,天经地义,王贵这是自找的……

  “打成什么样了?”

  “肋骨断了两根,脑袋肿成了猪头,右手骨折,还换了两条u子,据说当时连屎都打出来了……”

  萧凡:“…………”

  “这会儿王贵还躺在营里哭呢,哭了一整晚了……”

  萧凡一脸苦涩道:“告诉王贵,好好养伤,我……唉我待会儿帮他报仇,把太虚塞进炮筒里,射到保定的城墙上去……”

  第二百九十五章 败退北平

  萧凡率领的南军主力到达保定城下以后,马上便开始攻城。也许是受了之前谈判事件的气,这回萧凡没有留手,下令将士们对保定进行猛攻。

  明朝初年对火器的运用已经颇具规模了,除了洪武大炮以外,还有火龙枪,地雷,和百虎齐奔的火箭炮一窝蜂等等,如果用于攻城,要数洪武大炮威力最大,这次攻打保定,萧凡当然不能忽视这个威力巨大的火器,他的理念很人道,虽说自古为将者慈不掌兵,可萧凡并不喜欢用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去换取胜利,手中有犀利火器的时候,何必用人命去填充?

  于是,攻城之前,南军随行的百余门洪武大炮发挥了威力,从萧凡下令攻城开始,百余门洪武大炮被搬到离保定城墙五百步的距离,然后百炮齐发,一颗颗实心的铁弹,开花弹,甚至填充易燃火油的燃烧弹,这些威力巨大的火器疯狂的朝保定城头射去,轰隆隆的炮声响彻保定城上空,数轮炮击,硝烟散尽,保定城的城墙早已布满了弹坑,触目一片疮痍萧瑟。

  守城的燕军士兵趴在城头箭垛下,惶然不知所措,有几个不怕死的士兵好奇的冒了一下头,便非常倒霉的被狂风暴雨般的铁弹将脑袋打得稀烂,抽搐着栽倒在地。

  硝烟散去,萧凡凑近几步看了看炮击的结果,然后皱着眉摇了摇头,似乎对这几轮炮击的效果不太满意。

  跟在他身后的曹毅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大手一挥:“再来几轮!”

  轰轰轰!

  新一轮的炮击开始,保定城头的燕军士兵始终被大炮压制得不敢抬头,震人心神的大炮轰鸣声,和倾盆大雨般的炮弹倾泄,令守城将士们的士气迅速低落颓靡,每个人趴在城头的马道上,惊恐绝望的目光四处打量,一股末日的气息充斥着城头各处。

  城外的炮火出现了短时间的停顿,燕军将士刚刚松了口气,还没等他们露出释然的笑容,城外的大炮又开始轰鸣,炮弹仿佛不要钱似的疯狂朝城头倾泄如注。

  巨大的压抑感和步步逼近的死亡威胁令燕军将士本就低落的士气变得接近崩溃,终于,一名燕军士兵丢掉了手中的兵器,像个疯子似的跳了起来,一边撕扯着自己的衣服,一边疯狂的往城下奔跑,歇斯底里哭喊道:“我受不了了!我不想打仗!我要回家……”

  轰!

  一发实心铁弹将奔跑中的士兵的脑袋打得稀烂,红的白的溅满一地,脑袋被大炮轰碎了,身子却还奔跑了好几步才轰然倒地,血腥诡异的景象令燕军将士们心中升起一股绝望的寒意。

  待到南军停止炮击后,保定城墙已经千疮百孔,南面城墙受创最重,因为炮弹完全集中在这一面,城墙的拐角已被大炮轰塌了一个大口子,无数的燕军将士不得不扛着沙袋像蚂蚁搬家似的将那个口子填上。萧凡远远瞧见这一幕,嘴角终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在热兵器巨大的威力面前,攻城,就是这么简单,只要轰塌了城墙,保定城就像一个被流氓剥光了衣裳的大姑娘,想怎么摸就怎么摸。

  嘴角的微笑渐渐变成了冷笑,萧凡淡淡下令:“传令,继续炮击!”

  曹毅有些兴奋的搓着手道:“大人,不用再发炮了吧?你看,城墙都塌了,弟兄们是不是可以冲进去了?”

  萧凡摇头:“还不行,塌得不够彻底,我们现在轰的不仅仅是城墙,还有城里九万燕军的意志,我要用大炮把他们轰得意志崩溃……”

  “这……有必要吗?”

  萧凡叹了口气,只好跟他耐心的解释:“比如说,你是个色鬼……”

  “这个不用比如,我本来就是色鬼。”曹毅眯着眼接受了萧凡的赞美。

  “嗯,好,你是个色鬼,遇到一个千娇百媚的姑娘,然后把她拖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打算轻薄她,现在这个姑娘的衣裳已经被你剥得只剩一件肚兜儿和亵u了,你现在是放弃呢,还是继续把她脱到精光为止?”

  曹毅不假思索道:“当然要脱个精光,不然怎么办事?”

  萧凡点头赞许道:“一听就知道曹大哥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流氓,我们现在干的事也是这个意思,要打,就干脆把他们的意志打垮,不要给他们将来恢复士气的机会,一次把他们打怕,打残,他们就没有勇气跟咱们再交手了,还是那个比喻,如果你轻薄了那个姑娘一次,如果第二次又遇到那个姑娘,兴致来了还想轻薄她一次,我可以保证,那个姑娘的反抗不会像第一次那样激烈……”

  曹毅眼睛的直了:“你的比喻很浅显……不过我想知道,哪个姑娘这么倒霉,接二连三被色鬼碰到?”

  “朱棣就是那个倒霉的姑娘,接二连三被我打炮……传令下去,继续炮击!”

  “是!”

  萧凡眼皮都没抬,淡淡道:“如果炮弹都打光了,记得把我师父塞进炮筒里,射到保定城墙上去。”

  轰轰轰!

  新一轮的炮击继续,城墙上刚喘了口气的燕军将士不得不重新趴下去,捂着耳朵表情惊恐的等待着炮声停止。

  保定城内,朱棣和道衍也趴在城头,雨点般的铁弹嗖嗖的从头顶飞过,狠狠击在身后的箭垛上,一阵又一阵的石屑尘土纷飞。

  朱棣伏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脸色却比城墙上的青苔还青。

  “这王八蛋,炮弹不要钱吗?败家子!浪费朝廷银子!本王……”

  轰!

  一颗铁弹在他身后不足一丈远的地方落地,地上被砸出一个偌大的弹坑,巨大的撞击声打断了他的话。

  道衍使劲摇了摇头,伸手抹去光头上的石粉,喘息着大叫道:“王爷,保定不保,不可再守,我们该弃城退兵了,否则燕军将士全部会被葬送在这里,王爷大业不可期也!”

  朱棣怒道:“本王戎马二十年,从未弃过一座城池,我麾下还有九万将士,尚可一博,怎能弃城逃走?我就不信萧凡的炮弹源源不绝打不尽,炮声一停,他还能玩什么花样?”

  道衍惨然一笑,抬手指了指周围惊慌失措的燕军将士,悲怆道:“纵然炮声停下,南军若开始攻城,以咱们现在的士气,还能守得住吗?”

  朱棣环视周围,见将士们纷纷面色苍白,双目无神,显然被南军毫不停歇的炮击吓得心神俱裂,如此泰山压顶般气势的炮击,谁还能若无其事?

  朱棣很清楚,燕军现在已经到了士气崩溃的边缘,若靠他们守住城池,只怕比登大还难。

  神色变幻,脸色时青时白,朱棣腮帮子咬得格格直响,内心正陷入痛苦的挣扎。

  忽听得南面城墙处又传来哗啦一阵巨响,士兵惊恐万状的声音远远飘来:“城墙又塌了!又塌了!”

  朱棣浑身一震,不甘的透过箭垛口望了一眼城外军容齐肃的南军阵营,终于重重叹息一声,虎目瞬时流下泪来。

  “我们弃城,……回北平!”

  南军雨点般疯狂倾泄的炮火下,燕军当日便弃城了,没办法,萧凡的攻城方法太另类,根本不讲任何规矩,燕军感到压力很大,从古至今,有谁见过攻城只打炮的?这么无耻的法子也只有萧凡干得出,这也多亏了朝廷底子厚,数十年的休养生息使得国库积攒甚多,一颗颗炮弹打出去那都是钱啊,前世有种说法叫“大炮一响,黄金万两”,萧凡倒好,大炮一响,万两黄金哗哗的往外流。若搁了朝廷大管家,户部尚书郁新在场的话,估计他会被活活心疼死。

  战后一统计,百余门洪武大炮打得太过激烈,当场炸膛了二十多门,萧凡总结了一下经验,由此引申出一个真理,打炮这种事跟房事一样,不能太频繁,否则会报废。那些号称“一夜七次郎”的男人不要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铁打的炮用多了还炸膛呢,何况是(肉)做的。

  真知灼见往往产生于人民群众的劳动生活中,包括打仗。

  燕军选择从保定北门突围而出,偃旗息鼓惶惶然逃向北平,保定城不费一兵一卒,轻松拿下。这一战打得很轻松,前锋官平安看着萧凡的眼神都变了,主帅到底是主帅,攻城的法子简单粗暴,但有效,没伤一条人命就取了保定城,这得多大本事呀。

  面对诸将潮水般汹涌而来的赞誉,萧凡表现得很谦虚,他觉得没什么值得夸赞,这次攻城完全是用钱砸出来的,典型的暴发户行为,至于一共打了多少颗炮弹出去……萧凡想都不敢想,连军需官向他禀报炮弹消耗情况都被他拦在帅帐外,他懒得听,不敢听,他已经提前预料到户部郁尚书那张心疼得发青的老脸是啥模样了。

  燕军走了,朝廷顺利收复保定。

  大军进城,萧凡骑着马,不急不徐走在前头,半阖着眼,丝毫不见多少胜利的喜悦,这种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胜利对他来说没多大的成就感,唯一感到欣慰的是,自己收复这座城池没有造下多少杀孽,在他心里,生命是值得尊重的,不论草芥还是名花,活着是本分,大授之权。

  望着渐渐阴沉的大色,萧凡骑在马上沉思半晌,道:“宜将剩勇追穷寇……”

  曹毅一楞,道:“你说什么?”

  萧凡笑了笑,扭头大喝道:“前锋官平安何在?”

  进城的队伍中闪出一骑,飞快奔来。

  “末将在!”

  萧凡沉声道:“燕逆此番退兵,必然退往北平,平安将军,命你领五万人马,即刻出发,往北追击燕逆叛军,彼方人数虽众,然屡经败仗,士气荡然无存,而且他们的体力……嗯,体力嘛,肯定很虚弱,你五万人碰上他们肯定不会吃亏,这一点,相信你已亲身体会过,快去吧!若赶在他们进北平前歼灭他们,算你首功!”

  平安兴奋的舔了舔干枯的嘴c混,抱拳大声道:“是!”

  领命后平安拨转马头,大声呼喝点兵去了。

  萧凡目注平安,心中暗暗盘算一番,喃喃道:“埋下的那一手暗棋,这个时候也该用上了……”

  “什么暗棋?”

  萧凡微微一笑,轻声道:“朵颜三卫!”

  曹毅嘿嘿笑道:“那帮白拿银子的家伙,你终于打算用他们了?你不说我还以为你当定了这冤大头呢。”

  “以前不用,是因为没到时机,朵颜三卫那帮人惯来见风使舵,只能锦上添花,从不雪中送炭,咱们战事不利时,你甭指望他帮咱们,相反,咱们打得顺风顺水时,他们哭着喊着要来帮忙痛打落水狗……”

  “现在是痛打落水狗的时机了?”

  萧凡点头道:“不错,朱棣败局已定,这已经没有悬念了,朵颜三卫虽远处关外,可大明发生的事情他们必然清清楚楚,这个时候若不赶紧来表一表对大子的忠心,更待何时?曹大哥,你现在去给锦衣卫驻关外千户所飞鸽传信,命朵颜三卫马上入关,现在山海关还在朱棣手里,所以他们不能由山海关进来,那样伤亡代价太大了,让他们绕道山西,越长城,从大同府入关,把我的亲笔信发给大同守备将军和代王殿下,若朵颜三卫进关不准拦阻,告诉脱鲁忽察尔,入关后直赴紫荆关,与平安配合,给朱棣来个狠狠的两头夹击!”

  曹毅点点头,犹豫了一下,道:“若动用朵颜三卫平叛,将来朝廷难道真的把大宁封给朵颜?”

  萧凡一楞,愕然道:“谁说要把大宁封给他们?”

  曹毅亦愕然:“不是你亲口对脱鲁忽察尔说的吗?”

  萧凡嗤的一声,道:“开什么玩笑!那么大一块地方我白送给他们,我不成汉j了吗?”

  曹毅大惊,吃吃道:“可……可你和脱鲁忽察尔当初向大盟誓……”

  “山盟海誓的男人多了去了,你见过几个人把自己发的誓当真过?”

  曹毅到今大才发现,这副俊秀外表下藏着多么卑劣无耻的灵魂,萧凡的人生价值观令他很震惊。

  “这……真的能赖掉吗?脱鲁忽察尔不答应怎么办?”

  萧凡很无赖的一摊手:“有字据吗?有白纸黑字的契约吗?有见证人吗?平民百姓家成个亲还得三媒六证呢,脱鲁忽察尔凭什么说大宁那么大的地方是他的?这不是讹诈吗?衙门告他去……”

  曹毅瞠目结舌:“…………”

  萧凡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人生就是一场大忽悠,谁信谁倒霉,与君共勉!”

  “……受教!”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六章 北平决战(上)

  诚信是个相对的词儿,有的讲这个,有的不讲这个,因人而异。

  人若不要脸了,干什么事不容易?出尔反尔,很正常的事,哪个大人物没干过?从这点来说,萧凡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大人物,他具有一切大人物该有的品质。

  一个二十来岁的年纪人,进了朝堂后升官的速度噌噌的往上窜,总有他的原因,朵颜三卫的首领脱鲁忽察尔肯定想不到自己大风大浪这么多年,临了竟被一个年轻人涮了。

  大军进入保定城,照例贴出安民告示,宣布朝廷收复保定,并且用最快的速度请吏部委派知府,恢复秩序,号召商户开市,打开官仓赈济受兵灾之祸的百姓等等,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平安领着五万前锋马不停蹄追击燕军而去,萧凡则率领二十余万主力在保定城待了一晚后,第二天清晨开拔北上。

  济南防御战燕军败退之后,朝廷平叛之战的棋盘仿佛一夜之间全活了,一路高歌猛进,屡屡获胜,燕军如同衰神附身,败了又败,再加上萧凡一年多前埋下的暗棋生了效果,燕军中毒虚弱,这使得燕军原本不利的战局愈发雪上加霜,士气更是荡然无存。

  只剩九万余的燕军在朱棣的带领下仓惶北撤,刚出保定城不远,后军斥候来报,南军前锋官平安领五万人马追击而来。

  这下整个燕军都炸了锅,长久以来压抑心底的惶恐,畏惧,痛苦等等负面情绪,在这一刻全部爆发了,九万多人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造反的后果很严重,要掉脑袋的。

  至于朱棣打出的什么“奉天靖难”的大义旗号,天下人或许有相信的,可燕军将士们相信的却不多,大家都这么熟了,谁不了解谁呀,当兵为什么?吃粮拿饷而已,什么清君侧,什么复祖制,这些大义凛然的口号是你们权贵人物喊的,关我们什么事?

  现在造反造出这么个下场,被朝廷大军追得跟丧家之犬似的,燕军将士一腔怨气终于彻底爆发了,造反是要掉脑袋的,而且掉的是全家人的脑袋,你带着我们造反若是成功则还罢了,现在造成这副光景,回不回北平都已难逃一败,这下将士们都不干了。

  于是半途中不少燕军士兵都停了下来不走了,还有一部分士兵干脆把身上的甲胄一脱,趁着总旗,百户们不注意,偷偷开了溜儿,还有一部分人则闹起了事,壮着胆子煽动大家投降朝廷,这仗没法打了,怎么打都是个死,投降了或许朝廷还能放过他们家小一命。

  事起突然,朱棣也没想到麾下曾经百战百胜的燕军将士居然连战斗的意志都没有了,一时间楞住不知该如何反应。

  道衍却急坏了,这个节骨眼儿后院起火,大军哗变是个什么严重的后果,当主帅的人都清楚,当下也不请示朱棣,道衍站出来直接命令朱棣的侍卫弹压。

  侍卫是最忠诚的人,二话不说抄刀便砍,百余侍卫一通砍杀,将那些带头哗变的士兵当场斩首以后,乱纷纷的哗变势头终于被暂时镇压下去。

  道衍平静的朝朱棣一拱手:“王爷,都解决了。”

  朱棣扫了他一眼,沉默许久,仰天长长一叹,充满无限悲怆之意,摇摇头什么都没说,挥手下令将士们继续前行。

  道衍站在原地直起身子,看着朱棣骑着马渐渐远去,七尺高的魁梧汉子,身躯竟如龙钟老朽一般,显得那么的佝偻老迈,秋风吹过,朱棣的发鬓间点点白霜,一副穷途末路的迟暮英雄景象,平添许多苍凉哀伤。

  不知怎的,道衍鼻子一酸,眼中忽然流下泪来,眼泪越流越多,却死死咬着牙,不敢发出半点哭音。

  自己的理想,也许毕生都不能实现了,是非成败转头空,王爷以国士待我,我何以报王爷?

  起兵时的十五万将士,如今只剩九万,数万人为了自己的理想大业而送命,这理想到底是对是错?造下诸多杀孽,该由谁来承担?

  道衍颤抖着双手,合于胸前,默念了一声佛号,然后擦去眼泪,催马跟上了朱棣。

  这泼天的大事已然做下,何必再管它错对?成与败,我与王爷共同承担,唯此而已。

  建文元年十月,燕军弃守保定,败退北平,南军前锋官平安领五万大军追击,双方相距仅数十里,一方为了歼敌,一方为了活命,朱棣与平安展开了急行军。

  南军骑兵不多,前锋军中总共才数千骑,平安为了拖住朱棣进北平的步伐,当即率领数千骑迎头追赶,保定城下一战,平安对燕军的战力有了个大概的了解,虽然弄不清骁勇善战的燕军为何如此虚弱无力,但对他来说绝对是件好事,所以平安索(性)放开了胆子,几千骑兵竟敢追击九万燕军。

  朱棣当然更清楚自身的实力,心虚之下连平安这几千人他都不敢迎战,只能不停催促队伍加快速度行军,勿与南军交战。

  然而骑兵毕竟比步兵快,追击仅仅一天,平安便追上了朱棣的后军,恰好这里位于保定以北,北平以南,距离长城紫荆关不远的平原地带,地势利于骑兵冲锋。

  于是平安丝毫没客气,燕军殿后将士刚转过身迎战时,平安便摆好了冲锋的锥型阵势,一声呼喝之下,骑兵风卷残云般掠过,挥舞着战刀如狼入羊群,先将燕军建制冲散后,再拨转马身,又进行冲锋,如此反复几次,燕军殿后将士终于绝望,于是投降的投降,溃散的溃散,此战不费吹灰之力,近万燕军轻松被解决。

  前面赶路的燕军将士又闻败绩,神色却已变得麻木,眼下这情势,失败已不稀奇,能打赢一仗那才叫稀奇,将士们根本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像一具具只剩躯壳的木偶一般,在百户千户们的叱喝抽打下,只顾埋头匆匆赶路。

  朱棣愈发心惊胆颤,平安越追越紧,朱棣生平第一次感到自己贵为王胄,(性)命却悬于一线,当年出征草原大漠打鞑子,数次出生入死,他都不曾如此惊惶害怕过,难道如今失败的结局已不可避免?

  一天之后,燕军赶到了紫荆关,人困马乏的时候,平安的数千骑兵终于追了上来。

  极度困乏的朱棣此时仍不失枭雄本色,脸上厉色一闪,本王好歹也是当今名将,麾下尚有八万人马,难道连你这几千骑兵都打不过?

  平安,你太狂了,太没礼貌了!

  “来人!布回雁阵,擂鼓迎敌!”朱棣大声下了令。

  回雁阵,人字形阵势,一左一右如大雁的两只翅膀,此阵适合防御,包抄。

  平安骑在马上,耳边呼呼的风声吹过,隐约听到前方隆隆大鼓敲响,燕军阵营中旌旗急速挥动,燕军将士分左右展开阵型,人影幢幢间,忽然听到四面喊杀声。

  “将军,燕军布了阵,咱们只有几千人,怕是讨不了好!”一名百户在平安耳边大声道。

  平安抬头,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儿,道:“前面是什么地方?”

  “往前十里便是紫荆关。”

  “紫荆关?”平安想了想,接着两眼一亮,锵的一声抽刀出鞘,狞笑道:“紫荆关是个好地方,风水好,适合埋人,别看咱们只有几千人,很快就会打出几万人的场面来,弟兄们,你们信不信?”

  平安打仗勇猛,常常身先士卒,不顾安危,将士们对他心服口服,甘心为他卖命,闻言纷纷点头道:“将军说什么我们都信!”

  平安豪迈大笑:“好!且看咱们几千人怎么把他们几万人杀个片甲不留,弟兄们,燕逆造反眼看就要平定,能在马上博军功的时机不多了,今日好好卖把子力气,老子带你们打出个锦绣前程,日后封妻荫子,光耀祖宗门楣,今日不卖命,以后一辈子都是个穷军户,子子孙孙都翻不了身!”

  身后的骑兵眼睛顿时红了,纷纷抽刀出鞘,野兽般嚎叫道:“杀敌立功!杀敌立功!”

  平安哈哈一笑,厉声喝道:“给老子把旗子打出来,冲!”

  一杆黑底白边的绣金大旗高高竖起,平安猛地一踢马腹,一马当先朝燕军阵中冲去,身后的骑兵没有迟疑,紧随其后。

  朱棣立于中军,双眉凝立,手中令旗一挥,燕军保持阵型迎头而上。

  平安骑在马上急速冲锋,左右一瞧,接着不屑大笑:“区区回雁阵能挡得住老子?笑话!”

  说话间,平安的数千精骑与燕军越来越近,天色间风云变色,杀气冲天,百丈,十丈……

  平安扬起了手中的钢刀,眼中充血一片通红,雪亮的刀身微微颤动,阳光下折射出一片幽幽寒光,近了,越来越近了……

  两军接触的一瞬间,平安高举的钢刀毫不留情朝一名身着甲胄的将领身上劈去。

  锵!

  二人刀剑相碰,激起几点火花。

  与此同时,两军也终于激烈碰撞上了。

  轰!

  如惊涛拍案,声震云霄,如山崩地裂,响遏行云。

  骑兵冲入燕军阵中,当即惨叫声不绝于耳,掀起一片血色的骤雨后,骑兵冲开了一条血路,勒马,转身,继续第二次冲锋。

  平安震开了刀剑,眼中一片讶异,握刀的手微微发麻,看着眼前与他交手的将领,平安扬刀大喝道:“好身手!来将何人?”

  对面的燕军将领轻轻一挥长剑,冷哼道:“靖难军左翼都指挥,张玉是也!”

  平安一楞,大笑道:“张玉,好一条汉子!来,再过几招!”

  说罢催马迎上前,又是一刀朝张玉劈去。

  双方战成一团,战况非常激烈,不时有人惨叫着从马上跌落,也有人被砍翻在地,平原黑土地上,四处流淌着殷红的鲜血,残肢断臂在人群中飞起,落下,一条条鲜活的生命瞬间泯灭,消逝。

  朱棣站在中军帅旗下,面无表情的瞧着不远处激烈厮杀的双方,眼中一片漠然。

  手中令旗如阎王的催命帖,轻飘飘的挥动两下。

  “收阵,包抄!”

  咚咚咚!

  战鼓再次急促擂响,回雁阵左右两端的将士急速朝阵中移动,封住了平安的后路,不知不觉对平安形成了完全包围之势。

  平安与张玉厮杀正酣,见身后黑压压的燕军将士蜂拥而来,平安心头一紧,分心之下,张玉一剑掠过,平安的左臂被划出一道长长的血槽。

  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