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上挂着张纸片,上面写着行潦草的字:“臭小子,丫头在我手中,个时辰内在容成殿西面的假山石里等我,逾时不至,丫头没命。”下面没有署名,祝雄风想了半天,也不知什么人掳走了楚楚,想到方才的浅笑声显是个女人,既然楚楚落入女人手中,应该不会出什么闪失,心下宽,向容成殿奔去。
此时整个容成殿内鸦雀无声,祝雄风趴在墙头上观察了好大会儿,确知暗处无人,这才跃入院内,打量下,西南方向果真有片山石。他走到山石旁,看到山石间留有洞,石上还修了个凉亭。其时夜静人深,这里又相对偏僻,靠在洞里不用担心半夜三更地会有人前来,只是担心楚楚安然,实在想不通暗中之人以楚楚要挟自己来此有何目的想了片刻,就听有轻微脚步声向山石这边走来,祝雄风心想:终于来了,来人说话声渐近,他听得真切是两人。
只听个人道:“南兄,你我交情如此,为何还要相瞒”另外个人道:“贤弟所言令人费解,恕兄愚鲁,实不知所指何事这上面有个亭子,到上面坐下再谈吧”然后是拾级而上的声音。
祝雄风想不到来的二人会是南惊云,董妙,他们夜深不寐有何事要谈他们做梦都不会想到亭下会有人在。
只听董妙道:“南兄既然装糊涂,小弟那就开城布公了”
南惊云道:“如此甚好”
董妙道:“南兄可否还记得去年龙须针之事”
南惊云道:“那次全赖贤弟鼎力相助,否则哪有愚兄今日,愚兄每次想起,犹感此恩德今生难报。”
董妙道:“既是如此,小弟有事不明,请南兄勿要隐瞒。”
南惊云道:“但说无防。”
董妙道:“南兄,那日你所中的龙须针究竟出自何人之手”
祝雄风心想:对,此事颇为生疑,南惊云隐藏不露,难说那事是否有预谋,无意间转脸,却发现自己面前两丈外的山石处竟然贴伏人。其时雾气弥漫,看不清那人貌相,祝雄风身在石洞里是暗处,不用担心被那人发现,但心中却疑惑难解。
只听南惊云叹道:“愚兄被妙笔生花宫碧中所伤,这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董妙道:“小弟今日算是领教了南兄的说慌之术,真是大饱耳福。”
南惊云道:“什么意思”
董妙道:“小弟为此事亲自问过宫碧中,他所说的可同南兄你说的截然不同。”
南惊云有些坐立不安,道:“你竟信他人面之词,而怀疑你情同手足的兄长”
董妙叹道:“事已至此你还想狡辩真想不到,我平时极为敬重的大哥,不仅极善诡辩,而且身藏虚伪,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南惊云怒道:“你道听途说,信口开河”
董妙道:“好,那索性全说出来,看你如何辩驳。是你夜入霹雳堂盗取龙须针,事发后,急于脱身显露了最能证明你身份的剑法来,你虽然伤了先师杜威,但你难逃恶报,身中先师记龙须针,这难道也是我在信口开河吗”
南惊云沉默不语,但身体在隐隐颤抖。
只听董妙接道:“不想你竟还有脸面找我救治,原来你这人根本就是浪得虚名沽名钓誉之徒。”
南惊云突然笑了起来,董妙只道他要下毒手,暗生戒备,说道:“事到如今你还能笑得出”南惊云冷笑道:“你待怎样”
董妙叹道:“人贵在知错。小弟只望南兄知错就改,说出主使人,理清某间曲折,小弟既往不咎,你我仍不失为好兄弟。”
南惊云冷笑道:“你也配同我讲这些话哼”话音甫落,“呛啷”抽出长剑,剑既出,第二剑紧跟而至,剑招凶险狠毒。
董妙长身而起,闪跃腾挪间,只想脱身离开。突然间,亭下面传来了声冷笑,董妙心念电转:原来他尚约有帮手,这么说今晚约我来谈话也是有预谋的这时亭子外面又传来声冷笑,董妙心头惊骇,南惊云左掌倏地扬起,三点寒星自指缝间暴射而出,疾射董妙胸前。
董妙想不到南惊云有此手,电光火石之间,三点寒星已至近前,再难避开,听得“卜卜卜”三声,三点寒星悉数射入胸前,他呼喝声,身子向亭子外面翻倒出去。
这切祝雄风看得清清楚楚,董妙从亭子上翻倒下来时,直伏在亭子下面之人突然跃身而起,照着董妙又补了掌,这掌力道委实惊人,竟将董妙击出四五丈远。
祝雄风先呆后怒,待要现身,忽听得阵嘈杂的声音,向这力奔来,有人激愤地大喊:“不要放走祝雄风”说话正是方才伏在山石间的那人,他这喊祝雄风知道原来是大智。祝雄风心下悚然:难道他已经发现我在石洞里言念及此,内心紧突突狂跳,无声地拔出了佩剑,准备杀出条血路突出重围。
群雄乱声乱语,嘈杂团,但并没有人来这个石洞搜查,忽听南惊云道:“方才祝雄风背后偷袭将董妙贤弟击倒在地,大伙快四下找找,看看能否找到董妙贤弟贤弟”
众人四下找了通,忽有人喊道:“这儿,地上有滩血,还有把铁扇。”
南惊云大声道:“那正是董贤弟的兵器,祝雄风那狗贼伤害了董贤弟,我南惊云发誓定要为他报仇”心中却想:这滩血何来之有想是大智掌震得他吐血,哼即便没有这后来掌,我那三枚附骨钉也要了他的命,他不逃脱还幸许有救,这么奔跑,哼死得更快,说不得奔到无人处毒发身亡,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这块绊脚石,谁人又能知道我南惊云有此心智呢嘿嘿
众人乱寻通,毫无收获,均返回休息了,都想养精畜锐,在明日的大会上露脸扬眉吐气番,是以转眼之间走得无影无踪。
祝雄风目睹发生的切,既惊又气,既为董妙的安危担心,又对南惊云的歹毒恨之入骨,他知道,有这样个伪装极深的人混于其间,压根别指望侠义派能精城团结。
突然间又有脚步向这边走来,祝雄风心想:这次该来了吧当即屏住呼吸,倾听外面动静,却只听到个刻意压低的声音,心下未免泄气,心想:这儿怎么这么多事
只听个沙哑声音道:“此处刚刚经历过次,现在定然无人打挠,正好谈妥条件。”这声音虽刻意改变,仍有三分熟悉,只是难以想出来是谁人声音。祝雄风转了个方向,仍无法看到二人面目,似乎这山石间还另有处石洞。
只听个冰冷倨傲的声音道:“条件既已拟妥,莫非你想出尔反尔难怪临来之际,老大再三叮嘱,要小心才是,果真言中。”
沙哑声音道:“谷老大机智过人,好生让人佩服。不知信中所说之人,是否到来”
冰冷的声音道:“他来不了了。”
沙哑声音道:“我可是与谷老大谈妥切,并预付了八成的定金,怎能言而无信呢”
冰冷的声音道:“他来不了,但我来了。这世上没有我杀不了的人,我想杀谁,谁就得死。”
沙哑声音笑道:“那是,那是。既是如此,我就不多说了,切计划想必谷老大同你讲得清楚,明日即是重阳,盼你不辱使命。”
冰冷声音道:“放心就是”然后二人离开,脚步声渐渐远去。
祝雄风听得头雾水,不明那二人谈些什么东西,也未放在心上。
又等片刻,忽听身后有人说道:“臭小子,你挺守信用。”
祝雄风转身看,道:“是你,杜夫人”
江湖传说之侠骨柔情187
第二十九章黄山大会
杜夫人道:“不是老身还能有谁,走吧”祝雄风道:“去哪里”杜夫人脸色沉,道:“你不要那丫头了这么没良心,那丫头可是惦记你的很。”
祝雄风道:“你以她要挟在下,到底有什么事”杜夫人道:“你想不想去光明顶”祝雄风道:“当然啰”杜夫人道:“哼你以为光明顶就那么容易上得去做梦”祝雄风心中不快:“纵使光明顶是龙潭虎岤在下也要闯闯。”杜夫人道:“好,有气魄,老身没看错人。”祝雄风愕然
杜夫人道:“你既认得老身,也总该知道不才,不才那个老东西。唉说起黄山派这些狗屁道士更气人,这英雄贴不发也就算了,既然发了,贴上偏偏把老身尊贵的大名同不才那老东西写在块,还说什么贤伉俪,你说气不气人。老身有心不去,又怕被江湖朋友笑话。去,又不甘心同那老东西起。是以老身想了个万全的办法,哈哈,就是找个人,现在应该是你小子了,取代那老东西。”
祝雄风吓了跳,连连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这怎么行不才前辈,人皆敬仰,给在下十个胆,也不敢造次啊”头摇得像披浪鼓似的,心中却想:嘿不说这么做有违伦理,即便做得,那自己岂非也成了“老东西”
只听杜夫人道:“你别担心,小兄弟。老身都五十六岁了,绝不会逼你做我的,做我的嘿嘿反正你只是配合老身演场戏,只要过了明天,咱们各奔东西,互不干涉”
祝雄风算是明白了杜夫人的意思,悬起的心又放了回去,忽又想到点,说道:“要在下扮起不才前辈那到不是难事,可是万同不才前辈碰在起,那可就露馅了。”
杜夫人格格笑道:“这你不用担心,老身自有安排”祝雄风心里想:难道你会谋杀亲夫
说话间,来到处山洞前,洞前有棵古松,树下坐着个青瘦的男孩,正用把锋利的刀子削根树枝,只见他出刀如风,转眼间手中的树枝变成了把木剑,小男孩挥舞了几下木剑,脸上露出了笑容,正是杜猛。
杜夫人脸的欣慰,招手道:“猛儿,过来”杜猛又挥舞了几下木剑,才懒洋洋地走了过来,也不说话,祝雄风看到他左手腕上还牵着根绳子,心中大是不解。
只见杜夫人从杜猛腕上解下绳子,用力扯,道:“丫头出来吧你的大哥哥来了。”话声未落,就见松树后奔出少女来,看到祝雄风抢上几步,欢声道:“大哥哥”
祝雄风见到她腰间也系着绳子,正同杜猛的绳子连在起,想到杜夫人以这种手段对待楚楚,忽地恼怒,道:“杜夫人,你为何把她绑起来”
杜夫人道:“老身到处找你,自然不放心她个女孩子家到处乱跑了,万出点事那就可难以弥补。老身只是暂时点了她的岤,让她暂时施不了武功来,可老身还是怕她溜走,就用绳子拴在她腰上,叫猛儿守住,现在你来了,老身也就放心地完璧归赵了。”
祝雄风见杜夫人想得如此周全,又见楚楚并没有受到什么委屈,放下心来,也就不予追究。
杜夫人领二人进入石洞,指着洞角呼呼大睡之人,道:“你看老东西睡得多香。”忽而脸上红,说道:“为了对付他,可花了老身好番功夫,唉总算把他制住了,等老东西觉睡醒了,也差不多九月初十了。好了,天快亮了,老身就为你做番打扮。嘿嘿,保准比老东西更像”说到这里,似乎感觉对人太也不敬,改口道:“嘿嘿,比不才秀士更像不才秀士。”
祝雄风踌躇片刻,便即应允。
杜夫人外号“多臂婆婆”,不仅善于暗器,显然对易容之术也颇有涉猎,手法娴熟老到,半个时辰后,祝雄风俨然是不折不扣的不才秀士了,楚楚杜猛扮作两个书童,行四人浩浩荡荡奔向光明顶。
走在他们前面的是武当派诸人,及神行太保,鹰眼贾布等人,祝雄风跟在他们之后,边行边打量四周。
由炼丹峰通向光明顶的山道上,早已粉饰新,巧石异木随处可见,片片枫叶似万支火炬燃红了天际。隔不远,便有五名分散站立的黄山派弟子,相迎过往的群雄,持礼永甚。当然盘查也甚严,刚刚就两人企图混入,结果被云阳子发现,轰了回去。每五名黄山弟子所站立的方位首尾呼应,正布成个五行阵法,可见黄山派为筹备这次大会确实费心不少。
前面本有三条山道通达光明顶,但现在封住了两条,只容条供通行。十名黄山派弟子分列两侧,付如临大敌的模样。凡是没有英雄贴或是身份有嫌疑的概挡退。
祝雄风暗自庆幸有杜夫人这个办法帮了大忙,否则便是肩生双翅也难以飞上光明顶。
过了盘查最严的这关,前面山道相对宽敞平坦许多,抬头已可看清山道尽头,呼呼飘扬的溜彩旗上的字,祝雄风总算放下心来。
突然间,行在前头的武当派诸人齐声呼喝,停步不前。
祝雄风向道边站站,抬头向前看去,只见十余名道士各持长剑把守在山道中央,不是黄山派弟子,而是以松本为首的泰山派人。
只听松本道:“那掌门可曾见到祝雄风那恶贼上山听说昨晚上,这恶贼潜来山上,粮仓起火之事多半便是他的所为,现在我们侠义道应当同仇敌忾,致对外,那掌门若是见到此贼,可要给贫道提个醒”
那天虹道:“道兄拦我等去路就为的说这些”
松本道:“贫道不过出于番好意提个醒而已,何去何从那掌门可要早做决断,到时别伤了两派的和气。”
张天宝站了出来,道:“松本道长喧宾夺主,拦住去路意欲何为难道光天化日之下,想在黄山上打劫不成”
松本道:“不敢但如道兄划出道儿,贫道愿意奉陪。”
张天宝道:“贵派天龙剑法乃武林之绝,我早生敬仰,久未见识,实在是平生大憾事。”
松本道:“你可是要与贫道比剑”
张天宝道:“正有此意”
二人你言我语争来吵去,双方剑拔弩张,火并之势触即发。眼见这陡峭山道上便即刀光剑影,绝高低,祝雄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自己身份特殊,实在不便现身,但是双方争执皆因己而起。
正自难以决断时,就听杜夫人快步上前,说道:“好狗不挡道,挡道是死狗”她身材削瘦矮小,但信步从张天宝松本二人中间挤过时,二人均感到股大力撞来,不自禁倒退开来,均自心神凛然,又看到此处地势凶险之极,终放弃了比斗念头。
又行片刻,便到了光明顶上。峰顶平坦高旷,英雄台搭在中间,三面搭有棚台,地上摆了排排简易的木条椅,靠前面的地上铺了草席,各门各派,分列两侧,游侠壮勇概坐于南首,武当诸人坐于西面最下首正好同坐于南面最西的祝雄风等四人比邻。祝雄风心想:这是天意,有意安排自己同亲近之人比邻相坐。
其时阳光灿烂,长空色。祝雄风站在光明顶上只觉气爽心畅,胸襟大快,视野也开阔。向西望去,炼丹峰,莲花峰,王屏峰,尽收眼底;向东看去,境像奇幻,疑似九天仙境。
忽听有人喟叹道:“如此光明顶却不列在三十六峰,这是为何”祝雄风心中讶然,回头看去,见是龙千里。接着有人道:“固是如此,龙兄你看,泰山之雄伟,华山之俊峭,蒿山之陡峭,南岳之烟云,北岳之灵秀,黄山无不兼而有之,何其不列五岳呢”
龙千里道:“左大侠番评论在下顿生敬仰,天下名山在下游玩无数,但这次黄山之行后,直觉天下再无他山可游了,不才秀士你久居恒山,可有感想”
祝雄风正想到原来这评论五岳之人是金弓银箭左良,忽听到龙千里问话,先是懵然未觉,忘了自己如今正是不才秀士,继而醒悟,忙道:“是呀是呀”说完话赶紧把脸转向别侧,心中怦然而跳,好在他脸上易了容,旁人看不出变化。他心中暗自捉醒自己,身处险地还是小心谨惧为好。
时辰差不多了,英雄台正北面长台上依此坐着妙如,松本,金道人,大方,简帮主五人,正是当今武林中的五大侠义帮派。本来金道人力邀大方居中而坐,大方只是不允,金道人身为东道主就不再客套,居中坐下,定定神,环目四周,场上登时静了下来。
只听金道人朗声道:“各位朋友请了”他声音洪亮之极,如金钟大吕般,足以传遍光明顶上的任何角落,群雄俱静下心来目视金道人。
金道人微微笑,说道:“承蒙各位朋友瞧得起亲临黄山,这是黄山派的荣幸。黄山派上下致,感恩非尽。各位朋友既已亲临想是看到了英雄贴,在此就不在细说。今日武林中,不仅帮派之间纷争不休,红灯教更有席卷整个武林的野心,这都是吾辈中人当务之急需解决的问题。近年来,江湖中又出了个无恶不作的祝雄风,杀吾辈人,掳吾辈财,搅得人心惶惶,此患已到了非铲除不可的地步。在此多事之秋,吾辈同道中人,应该协心同力,万众心,共抗魔患,匡扶正义,还江湖个平静。故此,贫道同众师弟思虑再三,认为吾辈中人应该同仇敌忾,精诚合作,为此广邀侠义道中热血正义,心系大家之俊杰齐聚光明顶,共商大事。
这席话慷慨陈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既直陈利弊又表迹,台下登时议论纷作,过了片刻,几乎是不约而同喊道:“对,我们侠义道中人是该团结心,荣辱与共。”
金道人听得群雄齐声呼喝,心中大喜,接道:“今日能到此之人,莫不是应邀而至的豪侠俊杰,乃吾侠义道中的顶梁柱,是正义的化身。当然难免有旁门左道,阴险邪恶之人绞尽脑汁想尽办法混进来。昨晚本派粮仓遭人纵火焚毁,少林大勇大师遭人毒手,洛阳舞柳山庄董妙少庄主生死未卜,这几件事都是昨晚发生,是以贫道希望各位能揪出混进来的大大恶之徒”
他话犹未了,忽听有人冷笑道:“哼你堂堂黄山掌门,平素所有哪件能称得上光明磊落你倒说来听听哼我们这么多心灵明智之士,却在这里听个大大恶之徒的自我标榜,岂不可悲可笑可叹”
祝雄风乍听这声音时,不由愣,登时想起昨晚在假山石间密谋的那个冰冷的声音来,转脸看,只见此人身穿蜀缎白衫,身材削瘦,面色阴鸷凶悍,目中闪烁桀傲不训的光芒。
群雄纷纷打量这人却无人知其来历,均想:此人明目张胆地公然跟金道人唱反调,不知有何居心。是授意于人,混淆黑白,恶意诋毁还是不言而中只怕其间别有隐情。
金道人本来神采奕奕,脸色红润,听得白衣人这几句话,霎那间脸色铁青,便欲发作,但想到自己的特殊身份,尤其众目睽睽之下可不能乱了分寸,让群雄取笑,想及此节,忍下这口气,喝声道:“来者何人大会清静岂容你胡言乱语贫道念及同列侠义道的情份,不予追究,请阁下好自为之。”
白衣人道:“看你付道貌岸然的模样,其实你比起祝雄风所行的恶犹过之无不及,人模狗样在地占着这个位子大呼小叫,厚颜无耻简直放屁”
金道人涵养再好,也难以忍住,怒不可遏道:“黄山弟子听令,速将这无礼狂徒,拿下”
黄山派众门人听白衣人再辱及掌门人,早就气恼万分,跃跃欲动,只等掌门发下话来,拥而上,将他拿下,如今金道人发下话来,五名最性急的门人抢奔出来,疾扑向白衣人。
白衣人目不斜视,冷笑声中,五人只觉眼前花,白衣人已用不可思议的身法闪过五人的合围疾扑之势,身形倏地跃起,抢上高台,在长衫里面拔出长剑,唿哨声,扑向金道人。
金道人见剑光劈来,竟自不避,身子忽地向后倒纵,跟着跃起,左手扬,道精光疾射而下
白衣人身子矮,猫腰钻到了台下,吸口真力,大喝声,背上顶着木台骤然拔起,这下变起顷刻间,这股冲力更是匪夷所思,但听怦的声,木台被大力震得粉碎,木块纷纷弹向金道人。
这几个动作,怪异之至,诡秘之及,气呵成,全无间断,令人防不胜防。台上五人莫不是当今数数二的武学高手,可是竟然没有个人看出白衣人的武功来历。
金道人惊愕羞愤之下,猝不及防,被块木板击中胸前岤道,内力滞,身子直坠下来,未及触地,已被白衣人把抓住,但感腕上如同套了个铁箍,半分动弹不得,
事发突然,不仅台上的四人呆若木鸡,台下群雄们霎那间都似乎傻了。
金道人空有身武学,无奈受制于人,面对台上台下数百双眼睛,额头青筋爆得似乎就要炸烈,张脸死灰般,直恨能有条地缝供己钻下去。
只听松本道:“阁下偷袭得手,有失光明,非好汉所为,阁下可有胆量与贫道放手搏”
白衣人冷声道:“萧某平生最喜好与这等恶之徒打交道,越是至至恶之人越感兴趣。”说到这里仰天大笑两声,左右开弓,打了金道人两个耳光,金道人灰白的脸上登时红肿起来,指印清晰可辨。
黄山派众门人看到掌门大庭广众之下受此羞辱,尽皆气愤填胸,都想拥而上,万剑齐下,将白衣人斩成肉泥,无奈投鼠忌器,没人敢轻举妄动。终有人忍不住,大喝声,冲上台来,舞动双臂劈向白衣人。
白衣人左掌挥至半途,翻掌成抓,紧紧抓住来人手腕,脱手甩了出去,“呼”的声,百多斤的身躯竟被他轻描淡写地掷了出去,眼见人将坠入侧的深壑中去,群雄登时呼喝纷纷。
江湖传说之侠骨柔情188
却在这时,忽有人疾飞而至,把抓住那名黄山门人的足踝,硬生生的把他从鬼门关救了回来,群雄看时见是水道人,无不对他的轻功叫好。
只见水道人步步走向白衣人,道:“阁下到底何人这黄山光明顶上岂容你放肆”白衣人道:“你就是水道人”水道人道:“正是贫道。”
祝雄风恍然大悟,昨晚同这白衣人悄声密语的原来是水道人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切原本都是水道人暗中安排好的,原来他们昨晚就是密谋此事。可叹金道人至今还蒙在鼓里,不知真正陷害自己的正是眼前这装腔作势的水道人
忽听白衣人大声道:“有这么多三山五岳的朋友在场,在下再也不畏惧,哪怕黄山派容不得在下,在下也要吐为快,只要能为含冤九泉的位前辈鸣得冤,在下死又何憾”
有人按捺不住喊道:“穿白衣的,别费话了,快说是什么事吧”有人道:“别老是死呀活呀的,有话快说嘛,婆婆妈妈的倒像个娘么。”
白衣人道:“那好,有各位朋友的支持,在下就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水道长,在下抖胆问句贵派的陈年旧事不知当否”
水道人用鼻子哼了声,道:“有什么话快说,卖什么关子。”
白衣人道:“敢问令师五行天尊因何而死”
金道人怒道:“先师名讳岂容你乱叫”
白衣人“呸”在他脸上吐了口浓痰,冷笑道:“你急什么急你怕在下说出你的恶行,是不是”
金道人用衣袖试去脸上的浓痰,恨声道:“贫道有什么好怕的。”
白衣人道:“你不怕哼哼恐怕是做贼心虚吧,五行天尊”
金道人脸色大变道:“水师弟,你快将这恶贼拿下”
白衣人声色俱厉道:“就是你这个道貌岸然的虚伪小人,不满天尊前辈的冷嘲热讽,怀恨于心,为了能做上掌门,不惜杀师弑祖。你只道这件恶行可以瞒天过海,无人知晓可是偏偏让在下无意中知道了。”
群雄中有人道:“如此机密之事,你从何处无意间得知”
白衣人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老天长眼,终于让金道人的恶行大白于天下,让蒙在鼓里的人知道真相。”其实五行天尊之死在黄山派内直是个秘密,数年来,这事本已淡忘,突然被白衣人提了出来,登时在黄山派弟子中引起哗声片,众人交头接耳,莫衷是。
只听水道人悲声道:“原是师父他老人家是被你这恶贼害死的,这件事我直蒙在鼓里,只道真的是师父重病缠身,不治而终呢,原来,原来,呜呜给你害死了。不用说二师兄也是被你害死。你,你这黄山派的叛徒”
他这么哭,登时起了作用,不仅黄山派门人连在场的大部分群雄都相信了白衣人所说。黄山派中金道人的嫡系面面相觑,默不作声,水道人的嫡传弟子登时纷乱吆喝起来。
祝雄风心中想到:五行天尊是被金道人水道人合伙害死的,但白衣人言语中偏袒水道人,将所有的事全架祸金道人身上,水道人反而成了个被蒙骗不知真相之人,这番安排高明之至,对水道人下步顺理成章地做掌门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蓦地又想起那日李雁影的预言来,看来是不幸言中了。
只见水道人涕泪横流,牙眦目赤,悲痛欲绝,悲怆大呼道:“大师兄,师父待你如同己出,你为何要丧尽天良地杀害他呢你都中了什么魔,受了什么诱惑呢你,你我被你骗得好苦”
金道人受制于人,又突遭此变,嘴唇都咬破了,怒道:“你,你也是”
水道人抢口接道:“不错,我也是被你蒙骗,这么多年,直把你当成亲密无间的兄长,到头来,却想不到恩师竟是被你害死,我真瞎了眼了。”
黄山派门人早就被这突如其来的陈年旧事冲昏了头脑,加之对金道人的作风颇有微议,如今水道人证明确有其事,俱都热血,情绪激昂。
只听水道人“噗嗵”跪在了台上,仰天大呼:“恩师在上,弟子水道人至今方得知你被金道人这个恶贼害死,弟子该怎么办啊恩师,是否按祖训行事呢”
数十名黄山弟子异口同声道:“按祖训办事,处决这个不守门规,杀师弑祖,残害同门的叛徒。”
祝雄风听到这些呼声,料知全是水道人暗中安排的。
就在这时,忽听得“咯”的声大叫,只见金道人口中血箭喷出,奔前步,双手抱住白衣人的腰,张口在他身上乱咬,白衣人未料到金道人会气得颠狂,以至自绝脉岤向己扑来,愣之下,已被金道人扑倒在地。金道人如同只发了疯的恶狼,张口咬在白衣人的咽喉上,“喀”的声,白衣人喉管登时被金道人咬断,热血喷了金道人满头满脸。二人交缠在起,扭动数下,双双命绝。
金道人性格暴躁,受此羞辱,悲愤难当自断胫脉,奋力搏,格毙了白衣人,自己终也命绝。
水道人本来正打算亲自动手处决金道人,不曾想他拼得命,同白衣人共赴黄泉,倒省了自己好大的麻烦。本来此事机密,事成之后绝不能让白衣人活在世上,以免走露风声,如今二人同毙命,石二鸟,从此再没有人知道当年之事,可以安安稳稳坐上几年掌门了,何乐不为但他到底心机缜密,强压内心的喜悦,沉声道:“金道人罪大恶极,本难饶恕,如今畏罪自决,黄山派向有好生之德,就不予追究。”
台下有人喊道:“金道人畏罪自决,但黄山派不可日无主。水道长武功卓绝,人品才德兼具,又揭露了这件隐藏数年的秘密,为屈死的天尊前辈报了仇,不如就当这新掌门吧”台下数十名黄山门人也呼喊:“新掌门接位,新掌门接位”
水道人见时机成熟了,心中暗喜,抱拳向台上的四位派之长行了礼,又向台下群雄行了礼,朗声道:“敝派被金道人窃居掌门之位以来,不仅未能发扬光大,反而倒处惹事生非,引得怨言鼎沸,名声扫地,实在有违祖师教诲。贫道何德何能本不敢执掌黄山门户,承蒙各位抬爱,也念及祖宗基业开创艰难,实在不忍心就此毁去,只好勉为其力,迎难而上了,如今万象更新,希望全派上下同心同德,将黄山派发扬光大,也希望各同道朋友能给予指点,支持。”话音未落,光明顶上已掌声雷动。
祝雄风看到水道人春风得意的模样,只觉万分的厌憎,心中想到他为了掌门之名,从十多年前谋划杀师开始然后暗中积累力量,寻找时机,为此不择手段,如今终于如愿以偿,登到掌门宝座上了,其城府不可谓不深沉。又想:李前辈曾言到水道人定会取代金道人,当时自己曾他的话深感不安,如今看来不幸言中了。更料想不到,水道人却以这种阴险的方法,不仅逼死金道人,还让他死后承担杀师弑祖的所有罪名,自己不仅推脱的干干净净,而且处处表明自己只是个蒙在鼓里的受害者,如今揪出“真凶”自然而然地获得了派内门人的信认,群雄对此也无不颂扬,看来其掌门之位是固若金汤无人能憾了,想到这里,越发对其深恶痛绝,几次欲站起来揭露水道人的伪善面目,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冒失非但于事无济,反而只会引火烧身,欲罢不能。
忽听台下有人大声道:“水道人,你请逍遥岭杀手谷的杀手萧杀对付金道人,此举未免太残忍了吧”
水道人心神凛然,寻声看去,见说话的是个弯腰驼背形貌猥琐的老者,他脑中对此人全无半点印象,但眼光触及老者身旁青袍人时,不由吓了大跳,寻思着:东方求胜来得突然啊。
台下有人惊呼道:“啊,什么白衣人是逍遥岭的杀手,难怪身手这么利落,那套身法可是谷老大的幻影身法”有人道:“对了,就是。难怪看着有些眼熟。”有人道:“听说这萧杀杀个人的代价是万两银子。”这人出口,众人哗然。
又有人道:“可是,奇怪此等冷血杀手如何混进来的呢”有人嘲讽道:“这有何难,只要水道人默许,莫非个杀手,恐怕就连石秋凤那马蚤婆娘也来得。”说这句话的是个头戴斗笠之人。众人听到他拿石秋凤来消遣水道人,都哄声大笑。
水道人盯着戴斗笠之人看了半响,忽然觉得脊背上升起了股凉意。
只听老者道:“水道人,恭喜你如愿以偿登得大宝,可喜可贺啊”
水道人听这言语虽粗哑,却有种让他似曾相识的关外口音,思来虑去,记不起故知中有关外人氏,不由断喝道:“阁下藏头缩尾,何不光明正大地说话。”
老者突地纵声大笑,笑声中收腹挺腰,缓缓摘下了脸上的面具,只见他古铜色的脸,双眸子分外有神,举手投足之间,带着股子彪悍矫健。祝雄风看到木十八即想起昨晚林中木十八番磨棱两可,捉摸不透的话,心中疑惑:他到底是什么人
水道人见到木十八,霎那间眼神错乱,直似老鼠见了猫似的,目瞪口呆,呆了片刻,颤声道:“木木师兄,是是你。你你”
祝雄风暗自吃惊:什么木十八间竟是几年前从太湖湖底逃走了的木道人这真难以置信,可水道人万万不会认错人。怎么会这样呢思量半响,方才如梦初醒:“木”字折开岂非正是“十”“八”二字只怪当初自己没往这上面想,想通之后,劲拍使了下大腿,道:“原来如此”
楚楚低声道:“大”“大”字出口,赶忙收口,说道:“老爷,你怎么了”说完这句话,脸上飞起了两朵红霞,低头再不言语,她情急之中差点叫破祝雄风身份,亏她机灵,话自出口,赶忙改口,不过以当时情形,也无人会注意到她称呼上妥当与否。
杜夫人用肘碰了祝雄风下,说道:“嘿嘿,老东西,你发什么神经,尽白日做梦。”
祝雄风发觉适才的失态,冲杜夫人感激地点点头,杜夫人在他耳边低声道:“有好戏看了,黄山派这当子陈年旧事越来越耐人寻味了。”
只听木道人道:“水师弟,你想不到吧想不到有朝日我会站在你的面前。你为了今日这个掌门宝座苦心经营了十多年,今日终于心满意足,我实在不该出面驳斥于你,可是我若不站出来,谁人知道真正的至至恶之人乃是你。金师兄不过是个受你盅惑的帮凶,以他的为人,虽有雄风大志,却气魄不足,虽动过杀师之念,但终究胆量不够。如没有你的谋划,如没有你以三寸不烂之舌说服火土二师弟,又怎会酿成同门相残的祸事”
水道人冷汗涔涔而下,其时正值暮秋,此处又在黄山绝顶,风高气爽,若非触及心事,怎能汗流满面呢
今日光明顶上的数百人,俱是讨论决定江湖命运的,想不到大会刚刚开始,就被东道主黄山派接二连三的事拖再拖,至如今各据己词,孰是孰非,真假难辩,扑朔迷离,越发难以收拾,有人暗暗摇头,有人暗地里冷嘲热讽,有人肆无忌惮地高谈阔论,显而易见不把黄山派放在眼中。
只听木道人道:“水师弟,方才你不是有很多话说吗现在何以沉默不语莫非你无话可说,默认了自己的罪行”
水道人反唇相讥:“你这是胡言乱语,栽脏祸架,全无凭证可言。我若是出口言辩,岂非显得心中有鬼了”这句话虽非辩驳,却比任何的辩驳都要管用。
群雄听这番话,确也在理,不住有人点头。
木道人十余年不在中原武林中露面,群雄中倒有半数人不认得他,是以在心目中不自觉地偏向了水道人,反而对木道人的话,抱着怀疑的审视态度。
只听木道人道:“水师弟,今日算是领教了你善于诡辩的面。”台上的松本忍不住问道:“木道长,你手头上可有什么证据”木道人道:“证据就在这里。”说着手指戴斗笠的那人,说道:“他就是水道人伙同金道人杀师弑祖的见证人。”
群雄目光齐刷刷看向那戴斗笠之人,只见此人摘下斗笠露出张满是红白相间疤痕的脸来,场内的峨眉女弟子及楚楚看到这等惨不忍睹的脸,俱都“啊”的惊叫出声。
水道人也不由得倒吸口凉气,道:“你是什么人贫道并不认识你。”
那人道:“你当然不认得,因为我这张脸是被你用混元霹雳球所毁的,因我看到了不该看的事情,你想杀我灭口,否则你就难以安心,难以做你的坏事,完弄你的阴谋。”说到这里,他抬起右臂露出了只乌幽幽的手掌来,恨声道:“你现在应该知道我是谁了吧”
水道人倒退三步,连已经退到了木台的边缘都未发觉,唇角动了半晌,才吐出几个字:“你是葛天富”
葛天富道:“原来你认得我葛天富,那就好极”
水道人突然纵声大笑,目光在场内扫了圈,道:“各位,看清楚了,这位就是同石秋凤狼狈为做尽伤天害理事的葛天富,像这样个泯灭人性的恶贼,他的话能有几分可信若是连他的话都可信任,世间公理何在真要如此,吾等又何必不辞劳苦来到这里不如趁早散伙,分道扬镳,还谈同仇敌忾,精诚全作,有什么用木道人十年来未在中原武林中露过面,谁知他暗中做了些什么也许早就投靠了红灯教,此行只不过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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