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怦”的声,复又跌倒地上。
祝雄风不知究竟出了什么事,时手足无措,愕然伫立片刻,才想起用手心贴在她后背灵台岤上,股浑厚的内力过后,玉宛青又是“啊呀”声,醒转过来,睁眼看到祝雄风就在身旁,说了句:“差点把我憋死”说过这句话,忽从地上跃起,喊道:“姚牧歌呢姚牧歌呢”祝雄风见她举止怪异,时如坠五里云雾中,柔声道:“青儿,你怎么了”
玉宛青情绪稳定下来,刚欲说话。
忽听松本恼怒道:“哼那玉面桃花当在何处,因何不出来佐证哼贫道看你是心虚而已,明明杀了松涛却硬要扯出个莫须有的人来,这么粗劣的行径也亏你想得出来,哼贫道终会联络天下同道铲除你这恶贼天网恢恢,你休想逃脱正义的惩罚。”他边说边退,话说完了,人也消失在了山道林丛中。
祝雄风看着松本走得无影无踪才哀叹声,知道泰山派这笔血债又算在了自己身上。他神情有些迷惘,看着玉宛青时立现似水的柔情,说道:“青儿,你方才怎样了,差点吓死我了。”
玉宛青道:“都是那姚牧歌,那,那个坏女人,她杀了人,我向她质问,哪知她却突然点了我的岤道,还拿了两粒药丸放在我嘴里”
祝雄风沉呤道:“药丸”
玉宛青接道:“我起先碍于岤道被制,口不能动,药丸就在口中,不想岤道开,药丸就咕嘟顺喉而下了,但偏偏卡在喉头。我吓得大哭,口气缓不上来,就倒地了。”
祝雄风喜道:“青儿,你造化大,你可知你吃下的是什么吗是再续还魂丹啊这可是万金难求的灵丹妙药,你竟口吞了两粒,这是难求的机遇,可得谢谢姚大姐。”
玉宛青本来还道吞下的是断肠绝命的毒药,想不到却是两粒还神丹,难怪味道甜甜的香香的,心念至此,登时破涕为笑,但随即又想到:这药既是如此珍贵,她因何无缘无故送给我吃呢会不会有何企图但这个念头,仅在脑中闪,即带而过,不再费神苦想了。
也不知何时,山上起了风,树叶哗哗直响,苔青似的山峰上给人种凄凉,萧杀,凝重,死寂的感觉。
山风撩起祝雄风玉宛青二人的衣襟,“毕剥”作响,他远望着重峰,凝重的面上,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里神采黯淡,失神,无助,无奈,痛苦,彷徨,他沉重的脚步穿行在没胫的荆棘中,任嶙峋的尖石刺痛着双脚。
玉宛青默默跟在他的后面,她的心里何尝有过丝的欢悦
倏地声惨叫,深深地刺入他们的心中,他们顺声望去,那惨声方顿,个人重重摔在了面前,只见他小腹上血肉翻腾,连肠子都流出来,气息奄奄,哼哼几声,便即气绝。
对方嘿嘿笑道:“不自量力”说完陡地旋身,剑三式攻向旁的黑衣人。黑衣人正被那天虹妙因二人缠得紧,但他造诣委实了得,忽出奇招,手中的奇形短铲当空连点三下,分袭妙因胸前三处岤道,同时间左掌倏然斜举闪电般逼至那天虹面门,冷哼声,翻掌成箕张,抓将出去。
黑衣人这两式奇招,瞬间逼退妙因那天虹,只见他斜身半转,左肩轻晃,招“海底捞月”,短铲化作片精光铲向第三人,这人大骇之余,急忙挥手甩剑,“当”的声,剑铲相撞,产生了股巨大反弹力,二人都不由得倒退开来。
祝雄风这时也已经看清了,黑衣人却是那日领自己见秋先生的老者,而那背后偷袭竟是水道人。
只听水道人道:“这老儿心急倒也不可惧,我们三人分在三路,向他招呼,就不信他有通天本领,能胜过我们三人联手。说时,他霍地长剑撑起,猱身进前,长剑摆出个颇为怪怪的姿势,呼地向黑衣老者刺去。但见片光影卷下,落处成圈,剑圈生风,刹那间剑到了黑衣老者的跟前。
黑衣老者被水道人句“老儿”骂得火起,但他深知黄山派连云剑法博大精深,绝不敢心存轻视之意,他见水道人长剑既出,剑招连绵而至,乍看之下似无破绽,心中不禁有了三分骇异,但他乱中求静,眼光扫之下,身形突起,斜斜撞向妙因右侧。
他已经看准妙因手中剑刚好刺过已处于滞停状态,如自己全力冲,妙因剑势已老势难再生变化,但他千算万算奈何遗忘点。
只见妙因凝重的脸上忽然娇笑浅现,笑声中右掌扬,只见道银线从她掌中射出来。其势之强悍,其速之迅急,当直匪夷所思。
黑衣老者发觉时,奈何已失先机,纵然拼尽全力左腾右挪,无奈水道人剑式连绵,容不得他静下心来,而唯的退路,又被那天虹的掌力封死,在此霎那间,他身子震,面上亦是骤变,眼中闪着种困兽似的恐惧绝望之色,颤声道:“飞针峨眉飞针”话音突顿,“卟嗵”声,人已倒地。
祝雄风念他有领路之情,本欲出手相助,但悔之晚矣,不由哀声长叹
只听妙因格格笑道:“那掌门,水道兄,让二位见笑了。”
水道人道:“此前经常听人言道:峨眉飞针出神入化,鬼神难测,今日见,只觉它比起传闻中尚远胜数筹,算是大开眼界了。想那妙手人厨把玄铁飞铲本属外邦之物,那浑然天成的三十七路铲法,经施展,融合刀法剑学鞭影钩招,实乃难缠的悍匪。昔年,普陀掌门尚且命丧铲下,不料妙因师妹记飞针取他老命如此之易,贫道钦佩万分啊”
这番陈词,诚恳中带有三分推崇,只听得妙因心情大畅,眼中媚波更是流转不息。
祝雄风听得皱眉,心中想道:水道人明明曾有过被峨眉飞针骇走的经历,今次却绝口不提,尽阿诌奉承之能事,直让人刮目相看,捧腹欲呕
那天虹道:“峨眉飞针固是神奇,可是如此偷袭于人,未免有失名门正派身份”
水道人不屑道:“哼对敌而战,胜者为荣,何况妙手人厨声名狼藉,黄山派素以宽厚待人,但是对此等歹人,也不讲手段,但求击毙”
言犹未尽,就听有人断喝道:“好个宽厚待人。”
水道人心头惊讶,早已摆剑立式,喝斥道:“什么人”
祝雄风脸的冷默之色从树后转出,冷声道:“水道人,别来无恙”
水道人暗自叫苦,他真怕祝雄风说出自己的所作所为,尤其当着那天虹的面。他脸色惨变,暗中思索着对策。
那天虹见到祝雄风,先怔后喜,抢上几步,道:“大哥,近来可好”话自至此,忽然想起了江湖上的传扬,虽然他未置可否,但内心中隐隐有几丝无奈与难过,霎那间怔立住,不知所措起来。
妙因眼光在那天虹身上扫了扫,道:“那掌门原来有这么位大哥,小妹今日方知,实在是那个,那个”连说了几句“那个”,也未说出结果,但其意不言而喻,隐含着种讥讽,不屑,甚至愤恨。
祝雄风瞪了她眼,向水道人道:“水道人莫要心慌,你做下的伤天害理之事,自有了断分晓之时,今日暂为你守口如瓶,在下可不会趁人之危”
江湖传说之侠骨柔情164
水道人苦苦思索应急之策,听到这里,心中动,忽生计较,接口道:“你,你这个恶魔,偏激暴戾,无恶不作,贫道时时刻刻想着的就是为天下除害,只是苦于寻觅不到,今日既在这里撞上,正所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投哼哼,看你今日哪里逃。”
那天虹见水道人剑拔弩张,付大动干戈之势,有意斡旋,便道:“水道兄,这些传闻多有出入,其间有恶意陷害的企图,道兄可要三思而行,切莫因小失大,酿成大错”
水道人冷嘲热讽道:“那掌门,你这掌门之位来之不易,当然要感恩了,你若是碍于情面,难予出手,大可闪在边,贫道能为正义而战,既死也荣,不劳烦你相帮。”
那天虹被他番挖苦,直气得七窍生烟,道:“道兄,你意孤行”话至此而停,却见水道人已跃身弹起,怒剑狂花,柄剑直舞得有如长虹贯日,左掌五指关节格格直响,倏地骈指为掌,翻掌疾拍。
祝雄风喝道:“青儿,闪开”话自出口,身形拔起,宛似只冲天雄鹰,左掌信手后挥,股绵绵之力恰到好处地将玉宛青推后三步。旁那开虹看了,暗自叹服祝雄风这记太极神功掌力的恰到好处。祝雄风以招“波三折”迎向水道人,只见三道剑影,前后相随如阵疾风吹过,水道人显是大吃惊,半空中跨步转身,“当”的声,剑自点出,急向后纵开。祝雄风见他倒纵之功,如此惊骇俗,不由暗自佩服黄山“狂蝶追风”轻功的绝妙,当下喝了声“好”,顿声又道:“在下今日就当领教番黄山四绝的厉害。”
不知情者还以为祝雄风孤傲自大,轻视黄山五绝,只说四绝。事实上,黄山五绝中赤龙珠那是种有奇效的药,不能临场应用,故而只谈得上四绝,即为:连云剑,排风掌,狂蝶追风轻功,混元如意球乃是暗器。但水道人却是愣,他知道祝雄风曾同李雁影有过接触,并经他指点逃出了太湖湖底,因此听祝雄风只说“四绝”便中心中有数,知他必定对黄山武功有所了解,心中隐隐有丝冷气升起,是以出招也就格外谨惧,外处留有后路,抱着打不赢就跑的想法,展开身形,向祝雄风突然发难。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祝雄风那日曾得李雁影点拨,也曾对所谓的黄山五绝有所了解,心中有数,便有恃无恐。水道人乍出手时,他心念甫转,即有化解之道,待要出手,蓦地听到玉宛青“啊呀”声,他顿时收势,回头看,见玉宛青左手搭在额上,摇摇欲坠,大吃惊,还道妙因趁机发出峨眉飞针呢,情急之下飞身奔回,左臂搂住侧倒的玉宛青,急呼道:“青儿,青儿”
玉宛青只说了句:“我的头好晕。”便即向后倒下。祝雄风收臂将她紧紧贴在自己胸膛,说道:“青儿,你看着,我为你报仇”然后怒视着妙因,道:“有胆量向我发峨眉飞针试试”
妙因见他神情凶悍,心知不妙,虽然她并没有向玉宛青发射飞针,但没来由地对他满心惧畏,也不作争辩,仓慌而退。
蓦地,声冷喝发出,水道人已经欺近祝雄风身前,举剑便刺,他适才见祝雄风迁怒于妙因,于己未防,正合心意,施展出厉害的招数突然向他攻击,满以为可以速战速决,可是他太低估了对方。
祝雄风怀抱人,却毫不影响他身法的迅捷利落,向外斜蹿步,只听“刷”的声,剑锋贴着衣衫而过,虽说艺高人胆大,他也不由得心中怦然。
说时迟,那时快,水道人左掌“呼”的声向祝雄风右肩切来,祝雄风心中惊骇,晃肩下沉后纵,借着对方掌力已消去大半的机会,不容他掌力再吐,先自侧身跟着纵向边。
水道人怒喝道:“有你的”左手连抖,“嗖嗖嗖”三道乌光迎面打来,他再喝声狂扑而出,且剑且掌,黄山绝学应狂泻而出,卷起满地沙尘盖面打向祝雄风。
祝雄风见对方这等声势,心中却是出奇的平静,在这霎那的当儿,他忽而想出了招剑法,便即施了出来。
剑道中的至高境界乃“意形气”三者,高手相搏,三者有机结合,相辅相成者乃道中之上乘,以意为先,形为次,以气相辅,此乃道中之大化至境哉,意念之至,形为而生,气之充盈,此之至理禅机,悟者廖也。
祝雄风能悟透其间真谛,自身资质固是至关,尚在于其骨肉中绵绵不断的那份对剑道的赤诚之心,恒心依旧,至诚铸成。他这忽然而然的招剑法竟不遗余地尽破水道人所谓的四绝。
此时,日暮渐斜,山风渐涨,水道人脸色越发灰白,人仿若痴了般,他的剑久久擎起,竟未放下。
杂乱相触的灌木丛里,忽然哗声大响涌出十数人来,僧道尼俗皆有,衣着华丽与粗俗破旧共行。其中胖大和尚高声道:“几位可是前来声援泰山派”
水道人见到这些人出现,心中狂喜,大声道:“大智大师来得巧极,快将这恶魔生擒,他日黄山大会,以昭天下,鼓振人心。”
大智咧嘴大笑道:“道长拦住了这恶魔,当真奇功件,泰山派遇害者的冤魂可安了。老僧等得传警讯,火速赶来,不料还是让恶魔得手。阿弥托佛。罪过罪过”
话音刚落,从他身后转出了松本。松本怒道:“看你能逃向何方。”他显然因激愤痛恨之情太炽而失理智,振臂大呼:“祝雄风,你恶盈满盈,天理难容,哈哈,你真以为普天之下,朗朗乾坤,就任你横行吗”
时之间,人人愤慨个个哗然,马蚤动,叱骂,呼吼,每个人的脸上全印满了截然不同的表情,有的冷笑,有的沉思,有的咒骂,有的惊呆
虽然祝雄风在他们眼中已经成了恶魔的化身,但是,没有个人敢于越雷池半步,人人自畏,人人等待,只盼能有人奋不顾身,勇往直前。
时间在等待中慢慢流过。
突然,松本大喝声,举剑照祝雄怀中的玉宛青狂劈下来。
祝雄风怔立当场,动也未动,宛似尊塑像竟令松本心中大骇,剑虽已劈出,兀自生生收回,但他这剑实在是平生功力之聚,自是非同小可,硬收之下,大失平衡,整个人向后倾倒,连向前相扶的洛阳龙门龙千里都倒退三步,同时摔倒在地上。
松本摔倒之时,左手撑地复又跃起,虽老脸羞红,亦是恼怒不减,长剑反手插地,用力下压,剑锋弯似弧际突自弹出,连带泥土同卷向祝雄风。
忽听得声雷响鸣般的大喝发了出来,震得众人耳鼓嗡嗡作响,只见那天虹身子晃,挡在了祝雄风面前,吼道:“我大哥不是恶魔,你们全是胡说八道,道听途说。”同时双掌交替拍出,股狂风顿起,竟将堂堂泰山派第大高手震退五六步,屁股坐在地上。
大智怒道:“那天虹,你身为派之首,怎的反而帮这恶魔哼你莫要因时之愤,个人好恶,而给整个武当派带来大祸。”
那天虹道:“我那天虹只知图恩必报,只知他绝非你们口中喋喋不休的恶魔”
这番话犹如股暖流顿时让祝雄风倍受感动,当他被众人渲染成恶魔时,突然听到这般心声,登时热泪长流,泣声道:“好兄弟,你这是何苦呢”
大智突然纵声大笑:“祝雄风,你不要再假仁假义了,你若以为眼泪能化解世间切的仇怨,那就大错特错了。众人的眼睛是雪亮的,谁对谁非,都心中有数。”
语未毕,四周登时传来片赞扬之声。
松本被那天虹掌震得周身真力尽散,要恢复恐非朝夕之间,但眼见众人声讨不休时,也不甘示弱,更重要的是不能让别人看出自己的窘态,是以稳稳心绪说道:“你说松电曾欲图加害过峨眉妙因,而今她即在当场,是非究竟孰对孰错,对质之下,便有分晓。”说到这里眼光望向妙因,道:“你说说看。”
妙因怒斥道:“岂有此理,世上怎有这般不要脸之人那日这恶贼见我有几分姿色,心生不轨,言语调戏,被我严词拒绝,他恼怒之下,欲图强迫,正是松电师兄偶经路遇,仗义出手,不想却被杀害。”说到这里,无限伤心地哭了起来。众人的心似乎都被她的这么哭而揪住,均紧握拳头,恨得咬牙切齿格格作响。
那妙因又道:“此事关及我的声誉,若非为了揭穿这恶贼面目,是断然不会提及,好在有众位师兄主持公道。纵然我为江湖中人所不齿那也值得。呜”哭泣起来
祝雄风气得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胸膛里鼓胀的好似就要炸裂开来,指着妙因,道:“你,你血口喷人,你,你胡说八道,我,我”他左拳握的紧紧的,直恨不得扑上去,拳将妙因打成肉泥,也难消心头之火。
妙因脸上似笑非笑,这点倒像是牡丹花下的响尾蛇,它有掩饰的极其曼妙的外表,但它的毒仅点点,就足能致人于死地。
她楚楚的眼神,让任何人看了都会怜惜,让任何人看了都会情难自禁地为之血脉喷张。她眉心的那颗黑痣,倒像只忽而电射起来的响尾蛇的毒芯。
与之相映衬的是大智眼中的近乎赤裸裸的诡秘,贪婪,残暴的表情,他察神辨貌,暗视偷瞥,确知众人都已被妙因的番言语所惊愤,他深知这正是个点火的最佳时机,他不能再容祝雄风有片言寸语,他嘿嘿冷笑,振臂大呼:“洛阳龙门,淮南鹰爪门,扬州疯魔手的弟子们,公平府玉大侠曾有恩于你们,他被恶人陷害,如今凶手即在眼前,难道有仇不报吗少林黄山峨眉武当的弟子们,忘掉门规戒律,杀了这个作犯科的恶魔,为江湖除害”
这番词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经呼喊,登时起了作用,此时此刻,众人摩拳擦掌,抽刀擎剑,跃跃欲动。
那天虹竟被这场面骇住了,心中略思忖,知道势难挽回,摇头哀叹,招手,与大智等同赶来的武当弟子全数奔到他近前,共有七人,张天宝,赵天仁全在。那天虹道:“我们回去”除了赵天仁外,其他六人均跟着那天虹黯然离去。
直泣不成声的妙因突然止住了哭声,抬起头来伴着声冷酷的笑声,倏地旋身而起,双手抖向祝雄风,双道锐风疾射而出。
她的飞针向来例无虚发,何况祝雄风已经丧失了精神斗志,坚韧的信心,超强的意志他的心里好似突然被人扎入把钢针,痛得麻木起来,迟疑起来。
就在这时,半空中劲风激荡,道无声但绝对迅猛的光线从个不可思议的地方射向了妙因的后背。
妙因绝然想不到在群雄环峙的时候,会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偷袭自己。她怒喝声中,急旋拔高的身子骤然直坠而下,“卟嗵”声横栽于地,眉心黑痣上赫然钉着根灰色根部若麦秸粗细的东西。
洛阳龙门龙千里突然颤声道:“圣手先生的蚊子笑”
准南鹰爪门的游铁龙道:“这恶魔竟约了圣手先生伏在暗中,行卑劣手段杀人灭口,可恶之至,我游家同黑风双怪仇深似海,凡与圣手同道者绝对通杀,概莫能外。”他早已激愤,此际更是盛怒,双手交错抓出。
大智见情形终于按自己的预想发展,不由得诡秘笑,高声道:“杀啊杀了这个恶魔”
众人终于被自身奔腾的热血冲晕了头,思想浑乱,意志武断,他们的所听到的代替了心中的所想,他们不再犹豫,不再思前想后,心中只有个想法:杀他们瞪着眼,咬紧牙,不停地喊着,练了枪,榴莲锤,双花刀,三刃刀,宣化斧,五轮斩,并招呼下来。
祝雄风看似目光呆滞,可他的心中直如五湖四海在同时怒吼,三山五岳在同时震颤。
眼见最快的宣化爷即将盖头劈下,他深知自己只需长剑推就可杀了这个莽夫。可他明白,旦出手抵抗,伤及无辜,那无疑将是火上浇油,事态更难控制。这些人已同野兽无二,旦见着鲜血,必定会更加激发野兽才有的凶残。何况,还有异常冷静,最是阴险的大智在虎视眈眈
但是如若仅仅味躲避,又能闪到何时
在这纷乱慑人的刀光剑影中,他脑中忽然有个念头迸了出来:“受此不白之冤,已成世人公敌,莫若死以谢天下。”这个念头刚去,又有个念头:“不行,如此死了,岂非更难辩白更让那幕后恶人自得其乐,自己死刚好戴上了所有的欲加之罪。”心至及至,他耳中忽然有个细若蚊哼的声音在响:
“祝雄风,男子汉大丈夫挺胸做人,岂能被挫折压倒人生如棋,胜负乃是平常,岂可次输赢论英雄,你有你的智慧,至高的武功,执着的坚韧的意志,世上又有什么困难克服不了的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相信,他日终有你清白之时,有善必有终,是因必有果。说英雄,论英雄,谁是英雄”
这声音慢慢渺不可闻,在他思想意志极度迷惑之际,这席谆谆教导来得再恰当不过了,这无疑让他清醒地重新认识自己审视自己,同时他也知道,在这人言猛于野兽的罪恶世上,还是有人在关爱自己理解自己,既然这样,我为何不能好好地活下来呢
他心中热,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但他强自忍住,他心中想到:个人的最大敌人岂非就是他自己
斧风已至,刀光卷来
切都变得顺其自然,切都变得难以理喻。
有人在窃笑,有人在难过
就在这乱刃击来的霎那间,祝雄风身形展动,右脚划地成圈,脚尖方自点地的霎,身子急溜溜暴起,声如洪钟的声断喝中,长剑既出四下轻荡。
这道剑光几无任何力道可言,但是妙在剑随心意,意念方生,气之随盈
他的剑尖正点在交剪而下的乱刃上,“当”的点,触既分,人已借这极轻巧的点击,鹤立而飞,曼妙的身形若鸿般轻盈精巧。
他望向直插云霄的树之巅,淡淡浅笑,他忽而看到树巅颤动,似乎有两条人影乍接既分,随之消失。
既已脱困,他施展“风影十三变”绝妙轻功,在众人惊呆愤怒的目光中疾奔而走。
山道越来越崎岖,在荆棘杂草的侵袭之下,早已无路可寻,祝雄风口气也不知奔出多远,等到乏累时,天色已黑。他慌不择路,既怕有人追来,又怕遭遇野兽,是以在树上将就着过了宿,第二天继续奔行。在深山老林里,闯荡了三四日才走出泰山。
他奔到处镇上,将就着换了衣服,饱餐顿,连在镇上寻了三位先生,竟然诊断不出玉宛青因何昏迷。不过也奇怪,玉宛青呼吸脉搏心跳应正常,却就是昏睡不醒,为她诊断的医生,无不称奇,却无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此后数日来,他专挑荒山野岭奔行。他知道,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找姚牧歌,但她并没有固定的落脚点,想来想去,只好亲自去黄山桃花峰上的桃花宫,幸许能候她归来。
这天,奔得累了,就坐在溪边岩石上休息。其时初厦天时,天气比较炎热,但溪边不仅有淙淙流水,更有排高大的杨树遮住了阳光。
祝雄风连日来,郁郁寡欢,今日听着悦耳动听之极的流水声,脸上始自有三分舒展。
蝉声噪耳,偶尔声拉长的嘶鸣,似乎正上演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幕,其外的切都很静,静得只有烈日下的炎热同浓荫下的清凉在此长彼消。
淙淙的溪水流过道窄窄的水沟,汇入个宽敞的水潭里面,再流入片芦苇丛生的河中。潭水清澈见底。斑驳的落影投到如镜的水面,又反射过来,在岸边的光滑岩石上印出了个又个跃动的影子。
条黑鱼从水潭中逆流而上,哗哗地冲过窄窄的水沟,在小溪的泉眼里游动,厚实的翅翼轻扬细沙,串串的水泡,就在浮扬的细沙中破灭。
这是种有灵性的激情,有感悟的享受,这与充彻于人世间的杀戮,落魄,得意,无奈,寂寞是何其的截然相反
祝雄风目睹这切,心中浑然有了许多从未有过的感慨。
突然间,“哗啦”声,只网竟从那泉眼里收拢起来,把黑鱼收在了网中。
祝雄风顿时愕异,随即想道:世上总是这个样子,弱肉强食。想到这里,忽听到阵“吱吱呀呀”的胡琴声远远飘来,接着有个粗犷的声音唱道:
“愿者上钩者,其运惨兮;其运惨兮者,其祸至兮;其祸至兮者,其命忧兮”
江湖传说之侠骨柔情165
第二十四章醉翁之意
祝雄风想不到如此荒野之地,竟会有人纵情琴弦之乐,心下大奇,顺声看去,只见芦苇丛中悠然划出片竹筏来,筏上坐位头戴斗笠,身披衰衣的渔人,头发胡须全白,对眉毛却浓密漆黑,怀中怀胡琴,正自拉自唱甚是倾情,似天地间仅他人,那份陶醉不言而喻。
那渔人左手拨琴,右手持根竹竿,每次向水中撑,竹筏便向前滑行段距离。祝雄风心想:这渔人不简单,绝非等闲之辈,只看他那腕力,绝非寻常渔人可比。竹筏时快时慢,终于滑至潭边,琴声犹在但歌声突顿。
祝雄风打量之时,只觉两道刀子样的眼神自老者目中射来,好精湛的目力。也在这时,道乌光迅捷如闪电劈空般迎面射来,祝雄风愣之下,意念通达四肢,自然而然地生出了抵御之念,晃身趋退边。听得声轻响,那乌光原是条绳索,只见绳索倏地抖颤,连网带鱼缩回了渔人侧身的只黑瓷缸中。
渔人道:“老朽本是无心之举,奈何你偏偏愿者上钩。老朽独居于此,不巧竟也有人寻上门来。是幸,孰不幸”说到这里,根本未看清楚他是如何出的手,但见刀光闪,已将渔网割破,刀光再闪又已不见。渔人伸手抓起黑鱼,笑哈哈道:“好家伙,足有三斤重”
祝雄风看到渔人似乎是无意间显露的手刀上功夫,久久思索,顿有所悟,喜道:“前辈,可是神医华刀。”
这老者正是行踪不定的神医华刀,向四处飘游,世人难觅其行踪,碰巧让祝雄风无意相遇,也活该他有此缘分。
华刀打量了祝雄风片刻,道:“少侠既寻得老朽,想是求药救人。难得老朽今日获此鱼,心情喜极,此处不便,恳请少侠回寒舍相叙如何”
祝雄风屏住内心的激动,深揖礼,道:“晚辈他日曾幸获前辈垂青,得解圣手先生蚊子笑之毒。今日再次打挠实是不情之愿,前辈如此坦荡,真乃武林之幸也。”
华刀喟然长叹:“武林之幸哈哈,真要是天下太平,老朽岂会避住如此荒野之处唉”
祝雄风见华刀似有不快,忙道:“如此那就打挠前辈了。”说时,抱着玉宛青拧身探步,足下轻触地面,身子如鸿而起,向前横空蹿来,右足轻踏已经轻轻落于竹筏之上,端的轻似无物。
华刀不由心中暗赞,不意来人有如此身手,当下赞道:“少侠好轻功”
祝雄风道:“谢前辈抬举。”
华刀笑道:“少侠且坐稳”说时,竹篙左撑右点,竹筏直似箭之离弦冲进芦苇丛间。竹筏左弯右拐,穿过几处芦苇荡,前面景观忽地开阔,现出片似无尽头的荷叶来,行于其间,但闻幽香缕缕,透肝入脾,满目清新。
祝雄风心情愉快,往日的忧郁扫而去,极目四望,真有种心旷神怡之妙。
行不久,竹筏突停。
华刀手指前方,道:“到了,老朽的听竹轩就在前面。”
祝雄风随他指向看去,只觉竹筏离岸尚有好大段距离,绝非人力可以逾越,心中不解,不知华刀此举是何用意。
只听华刀道:“花魂妖娆,与世无争,怎忍心打碎这份风骨,这种气概”话语轻轻淡淡,入耳却有种说不出的受用,绝非适才放歌时的粗犷可以比拟,更妙的在于:华刀手抱琴,手抱着那只看起来足有百斤重的瓷缸,双膝不弯,腰身不晃,却是已经冲天而起,轻抬右脚,身子纵之下,踏在片荷叶上。那片荷叶只是阵轻微颤动,好似随波而漾又似风来轻荡,便随即静止。在祝雄风惊叹之时,华刀已经信步而出,行于荷叶之上好似足履平地,霎那间,已到了岸边渡头,回过头来,冲祝雄风笑道:“少侠,快请上岸”
祝雄风心中钦佩,溢于言表,道:“前辈好俊的踏荷无声,轻盈如柳絮飘飞,曼妙绝伦乃当世仅见。”他边说边行,目光深逐而久远,足上却不见丝毫的滞钝,力怯。只见得他身形飘忽轻灵,远远望去,宛似凌波微步的九天仙子,仙风仙骨,似不食人间烟火,更似于同花魂相协而生。
华刀看得目瞪口呆,竟似痴了,许久才幽叹声,暗想:这等轻功全然不着世俗媚气,竟在那桃花宫“风影十三变”,黄山派“狂蝶追凤”诸当世轻功名家之上,倒与那只闻其虚的御风之术有几分吻合,当真奇奥
祝雄风上得岸来,只见岸边几排横竖支立的木架下,辆水车犹在转动,把桶桶含有荷花妖娆气息的河水打在了排用竹子凿通骨节所做成的水槽里。
行仅几步,在竹韵与花影间,排茅屋傍水而筑,细看之下,均是以粗竹架成覆以长草,虽看着难免粗陋,但委实惊羡万千世人目光。居中的间茅屋,檐下挂着只硕大的铃铛,清风徐来,铃响不绝,清脆而悠远,既有韵味又有灵性,好派田园风貌。
祝雄风左顾右盼,所见无不是不着半点斧手修饰的自然物品,直疑自己误入桃花源中来。在华刀引领下,进入正房,房内清雅朴素,桌椅等物也全是竹制,正堂中高悬幅画,也以竹为本:竹下位老翁醉心拂琴,自顾其乐,但形神兼具大雅,直有种跃然纸上之感。
华刀侧坐竹椅上,轻咳声,示意祝雄风坐下来。祝雄风把玉宛青正放在华刀面前的只竹床上,脸庄重地端坐旁。华刀伸出右手两只手指轻探玉宛青玉腕,许久沉默,似在思索,猛抬头看到玉宛青芳容时不由心中怔。
这表情虽纵即逝,但已被祝雄风渴求的眼神捕获,他心中动,道:“前辈,可有何不妥”
华刀又看了玉宛青眼,屏住内心的慌乱,说道:“脉搏正常而心律趋缓,寒气有余而阴气不足,显然半月内服食过再续还神丹可是这样”
祝雄风听他语道破玄机,佩服不已,暗喜:这下找到了行家,既能诊出病因,想是有法子对症下药,心中仍忍不住惊讶,道:“晚辈可有些糊涂了,再续还神丹岂非正是能解百毒的绝上灵药,焉何又会致人中毒呢还请前辈详解。”
华刀“哼”了声,道:“你可知,是药三分毒。再续还神丹中所含有的化毒成分,委实了得,但只有对毒之时才会生效,相互消掉。如若单独服用,它反而是种毒性不烈,却难洽愈的有毒之物。唉如此千金难求的丹药,白白耗掉实在可惜,不知这下药之人,有何居心。唉”
祝雄风旦明白其中之理,反而轻松许多,道:“请前辈赐告救治之法”
华刀叹道:“若要彻底消除她体内的毒素,普天之下只有个办法。”
祝雄风急道:“是何办法,请前辈说与晚辈得知。”
华刀道:“移花宫的七夕再造丸。只有它才有此功效,再无他图。”
祝雄风道:“移花宫当在何处”
华刀喃喃道:“百花芬芳,总有调零之际。若寻错花乱季,移花宫中醉酒还。”
祝雄风听他口气,即知此事有些棘手,登时心急起来,近乎哀求道:“前辈,你总得想个办法啊”
华刀长嘘声,道:“老朽医道浅薄,医术拙劣,枉居神医称号,居此累有十载,竟是觅不出解故友外孙女身上疾患的法子。”
祝雄风惊道:“什么疾患,竟有这般顽固”
华刀道:“若论这疾患,究其原因却也不难医治,只是难求那味药引,势必药效折扣大打。”说到这里,似是想起什么,顿了顿又道:“真比大海捞针还难呀老朽居于此,只为有朝日能碰上那奇珍火龟,只要拥有了它的内胆,世间任何的疑难怪病,都当迎刃而解。只可惜,老朽无此福分。”
祝雄风听他提及火龟,心中亮,随即想到:看来千年火龟果有奇效,否则凭他神医名衔,又怎会居此穷十年而不缀呢可他虽有雄风却怎知千年火龟断然不会在此出现。唉只可惜了他的付恒心毅力,当真难能可贵。由此可见,他的那位故人绝非般的人物,于是试探性地问道:“不知前辈口中提及的故友是谁”
华刀呆怔片刻,理了理遮住了眼睛的白发,眼睛在祝雄风身上转了转,说道:“说来话长”顿了顿,道:“他就是昔年武林中第富柳倾国,弹得手好琴,还有个名号叫琴圣,他同棋王贺大友,书颠南飞燕,画痴欧阳重并称江南四狂。他富有敌国,为人豪爽,老朽落魄潦倒时,数次蒙他接济,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就为这句话,老朽自陷苦海十余年。当年他的女儿柳若珍嫁给了如意坊画痴欧阳重的四公子欧阳杰,门当户对初时倒也恩爱。次年柳若珍生下女,柳员外痛爱无比,取名依依”
祝雄风内心大震,华刀所说得话涉及不少秘密,正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他的这些昔年的故事,无疑是祝雄风急于想知道的,他屏住心中的狂喜,不动声色,仔细听下去。
只听华刀道:“依依周岁之夜,柳员外大摆喜筵。是夜却发生了件大事,”说到这里,拉长了声高,接道:“伙蒙面人,突然出现柳府,抢劫杀戮无度。其中个蒙面人,好似是群贼盗之首,他拎着依依逼迫柳员外交出藏宝图。可怜柳员外生接济穷苦之人,做下善事无数,却难得善终,被迫交出藏宝图后又被连刺五剑。那依依虽仅周岁却通灵乖巧,见此情况,吓得大哭,那贼人心生歹念,照着依依便即掌。”
祝雄风感到全身震,那贼人掌仿若打在自己身上似的,怒声道:“简直没有人性,畜生不如后来怎样”
华刀哀叹道:“等到欧阳杰柳若珍等人杀退群贼赶来时,柳员外已是气息奄奄,回天乏术,临终之际,他只有个嘱托就是无论如何要救活依依,说完这句话便即气绝”
祝雄风道:“想那贼人掌打来,必是残酷无情,莫非那依依竟侥幸于难”
华刀道:“也是那孩子造化大,命不该绝,生理异于常人,但贼人猝然掌打下,虽未致命,终究落下了顽疾,老朽竭尽所能,用尽各种方法为她续命,却也只能保证她活到二十岁,除非有火龟内胆”
祝雄风听到这里,心中“格登”下,想到原来依依就是那弹琴的女孩,难怪柳若珍不择手段地要夺取千年火龟图,原有此念,唉为人母者,用心如此也属难得,可是为人父的欧阳杰却又做了些什么当下问道:“难道欧阳杰也无计可施”
华刀神情霍地大变,但随即收缓,道:“欧阳杰确是人中龙凤,只可惜突然就下落不明,如此英才,突然就在世上消失了,真是真是天意使然啊”
祝雄风心中怔,心想:听华刀之意,前后似乎有些不相协,既称欧阳杰为“人中龙凤”为何对其失踪又慨叹“天意使然”呢这其间颇似隐有他意,难道对欧阳杰所做之事他已是心中了然,还是确实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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