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见庄老夫人在假寐,也装作不知,问祝嬷嬷:“嬷嬷,不知祖母这几日腿脚可还酸疼我在外听人说新近有yi场暴雨,嬷嬷还需早早备了暖袋,给祖母敷腿才好。”
祝嬷嬷笑道:“奴婢知道,都备着呢。”
庄政航从怀里拿出yi包本买来用于讨好简妍的玫瑰糕递给祝嬷嬷,“方才大家都在,不好拿出手,还请嬷嬷拿给祖母吧。味道倒不是上层,但也能吃个新鲜。”
祝嬷嬷收了玫瑰糕,心里叹息,心想这庄政航倒是真孝顺,比庄二夫人那临时抱佛脚的好上许多,只是庄老夫人yi时叫迷了心窍。
庄政航去后,庄老夫人才睁开眼,瞧见那玫瑰糕也讪讪的,又想起那楠木,虽天晚了yi些,还是叫祝嬷嬷陪着她进园子里去看。
庄政航满心愤恨地回了棠梨阁,又有些忐忑,唯恐见着简妍,她又怨他昨日没将楠木买回来,今日又说不过庄二夫人。因此进了棠梨阁,不回正房,反倒要去了厢房躲着。
不提防,简妍正坐在花架下,瞅着他过来了。
庄政航只好硬着头皮过去,过去了,就见她正拿着上等的葡萄,yi个个剥了皮,去了籽,准备做葡萄酒。
“过来蹲着。”
庄政航闻言,在yi旁金风端着的水盆中洗了手,就在简妍身边蹲着,不时地捏了剥过皮的葡萄吃。
“二婶将楠木买了。”
简妍道:“嗯,知道,我先还去瞧过,那木头当真是上等,过上五六年,价钱就能翻倍。”
庄政航见她不动怒,神色平静,越发忐忑,道:“我答应了二婶不要族长那边的银子,只拿了原先剩下的那yi点东西,留作念想,另外去劝说舅舅,从族长那边拿了银子回来。”因提到念想,自己也觉讽刺,他早忘了他母亲的样子,祭拜祠堂的时候,也没怎么留意过。
简妍点了头:“嗯。”
“这事”
简妍捏了yi枚葡萄吃,边吃边笑着看他。
庄政航见她不气,心道难不成是昨晚那事叫她终于明白她是谁的人了忽地想到自己压根没入港,脸上又臊红了yi片,趁着她有个好脸色,笑道:“你倒是将二婶的心思料准了,你说,如今该如何”
简妍笑道:“吃yi堑长yi智,以后长点记性,知道就算要救人,也要叫了可靠的人去将木头定下来。况且若是我,有人动了我的银子还账,我也是要设法将银子弄回来的。至于如今,就做个孝子贤孙吧。去求了舅舅,然后跟舅舅yi同再去求了族长c侯爷,便是古太傅那边,你也去替父亲开脱。家丑不可外扬,虽不能明说是父亲动了府中的银钱,但言谈间,务必要做足了孝子贤孙的模样。”
庄政航耷拉着头,点了点,又低着头,只管拿了葡萄吃,又恨庄大老爷,心想庄大夫人的债,不管是什么债,庄大老爷都替她担着,凭什么养着他yi场,还要用他亡母的银子,连着叹了几口气,道:“我当你跟二婶十分要好”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这事我都看得开,你怎么就看不开呢回头将嫁妆单子给我,我琢磨琢磨。”简妍笑着站起来,进了屋子。
58c小人行径
庄政航忙跟着简妍进了屋子,见着外间长案上摆着yi架瑶琴,笑道:“这是谁有了心思弄琴”
简妍转身进了屋子里,不搭理他。
庄政航脸上的笑yi僵,那边金枝忙道:“是如梦姑娘送的,如梦姑娘今日搬出去了。另有yi玫玉佩,是如梦姑娘赠给少爷的。”
庄政航点了点头,心想安如梦这辈子倒是当真不恨他了,又想简妍果然是要发火的,于是挥手叫金枝出去,道:“外头的葡萄,叫阮妈妈好好收拾了。”
金枝笑道:“少爷怎知阮妈妈会做葡萄酒”
庄政航催着她快些出去。
金枝见此,便掀了帘子出去了。
庄政航正要进了里间,就见yi靠枕砸了出来,接了靠枕,庄政航进去,靠着墙壁道:“你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简妍盘腿坐在炕上,冷笑道:“到嘴的肥肉没了,你说我能好好的”
庄政航道:“若换了你,二婶口口声声拿着yi家子的口粮逼你,你能说了什么话”
简妍恨声道:“所以我不是都算计好,叫你讨好了老祖宗吗老祖宗得了的木头,定会将账目推到大老爷头上。你倒是给我说说,这点子小事都做不了,你还有个什么用”
庄政航拿了靠枕向她砸过去,咬牙切齿道:“你倒是算无遗策。只是辛苦你了,你的试题我用不上了,那嫁妆都扔到水里也是我自己个的。不劳你操心”
简妍看也不看摸了桌上描金雕漆游鱼戏莲杯就扔过去,庄政航忙伸手接住杯子,咣当yi声撞到盆架子上,湿了衣裳不说,腰上也撞了yi下,面目yi下狰狞起来。
简妍扔了那杯子,心里也后悔了,见他狰狞着面孔,唯恐他那人缺心眼,yi恼就当真将杯子摔了,忙坐起身来,道:“还我杯子。”
庄政航拿着那杯子在手里转着,冷笑道:“这杯子是几十两yi个的吧yi套起码几百两吧往日里你都是用细瓷的,今日拿了这杯子,可是要给如梦用的”
简妍下了炕来抢杯子,庄政航避让到yi边,道:“你摔了,我捡了,这杯子就是我的。”
“你还我。”简妍瞪着庄政航道。
庄政航将手举起来,道:“你瞧不上我,正好,我也不高攀你,咱们yi拍两散。嫁妆全是我的,关你什么事你自己个瞎操心,谁又”说着,却觉简妍抬腿去扫他的腿,妄想将他绊到,腿忙避开,心道他还就不信他降服不了yi个婆娘,于是yi手抓着杯子,yi手拦腰将简妍抱起扛在肩上,怒道:“你信不信我敢将你扔出去”
“你试试”简妍道,头垂着,向他后背咬去。
庄政航背上yi痛,身子转了转,因就在门边,简妍头扫在帘子上,顺手扯了yi把帘子,帘子被扯下来,庄政航顺势向后倒去。
只听到砰的yi声,门外阮妈妈拦着众人,自己进来看,只见着简妍压着庄政航,庄政航呲牙咧嘴地yi手伸手揽着简妍,两人撕扯着,庄政航人虽躺着,yi手依旧高举着yi只赤红的杯子。
那块松柏绿织金锦帘子也压在地上。
阮妈妈yi时急得掉眼泪,忙道:“两位祖宗,可没有这样的,这要是叫旁人看见了,算是什么事”
简妍强忍住心头的怒火,从地上爬起,拍拍身子道:“妈妈放心,我逗他玩呢。”
阮妈妈忙道:“少夫人这是什么话,女子当以夫为天,那天是能逗着玩的再说又不是小姑娘家了,如何能随便就摔打在地上,若是不小心伤了”
简妍勉强笑笑,催促道:“妈妈出去吧,等会子再叫人弄这帘子。”
阮妈妈也知两人不好意思,叹气道:“好好的日子不过,你们这究竟是要闹什么啊”
庄政航坐在地上道:“妈妈去吧,多放了糖在葡萄里头。”
阮妈妈叹了气,只得出去。
庄政航呲牙咧嘴地起来,将杯子塞到简妍怀里,又进了屋子,将衣裳脱掉,对着穿衣镜照照,就见后腰上青了yi块,回头瞪了眼简妍,什么话也不说,去衣柜里自己拿了衣裳换上,然后又拿了秦尚书给他的嫁妆单子,往炕上yi扔,人就出去了。
简妍拿了那嫁妆单子往地上yi扔,狠狠地踩了踩,终究又拿起来,看着上头列着的东西,忍不住烦躁起来,心想可不是,自己这么着急着算计做什么,嫁妆全到了她手上还好,若是没到她手上,可不是要给人做嫁衣又想自己管那样多做什么,只管凡事不管不问,好好过自己清闲的日子就是了。便是到时候抄家,也只管卷了包袱走人。就是花了银子找个小白脸,也比跟着庄政航过强多了想着想着,心里就恨自己要这个强做什么,又不顶什么用。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抬头,就见庄政航拉着yi张脸又进来,大刀阔斧地坐在炕边上。
“你怎么回来了”简妍冷笑道。
庄政航拉着脸道:“我不回来,我能去哪”说完,见她虽冷言冷语,yi双眼睛却红红的,脸上还有水迹,实在可怜,开口道:“将脸洗了,母亲为了银子吐了几次血,满府里先还夸她贤良的,如今谁不说她叫金钱迷了心窍,为银子命都不要。这yi家子上下清高的很,将银子挂在嘴边都嫌人俗气。你先叫我孝顺,如今你红着眼,谁见了不疑心你是放不下那嫁妆”
简妍伸手摸了下脸,见自己果然不知何时气哭了,又坐着不动,瞪着yi双眼睛道:“你让我咬yi口。”
庄政航冷笑道:“yi把年纪的人了,论理连孙子都该有了,你闹什么闹你瞧瞧,我这后腰上青了yi块还没处找人说呢。”说着,作势又要掀了衣裳给她看。
“你让我咬yi口”
庄政航咬咬牙,须臾撇过脸去,将yi只手臂隔着炕桌递过来。
简妍抓着他手臂,yi掀袖子,就用力地咬下去,待尝到血腥味才松口,犹自不甘心,又抱着他的手臂连连咬了三四口,然后忍不住哭了起来。
庄政航瞧着她,半日不吭声,随后拿了帕子给她擦脸,虽知道差子出在自己身上,但也不肯就低头认错。
简妍自己扯了帕子过来,抹了下脸,依旧哽咽。
庄政航沉默了yi会子,道:“要不你再咬yi口”
简妍不理他,到了外间,叫阮妈妈拿了水进来,不许旁人进。
庄政航揉了揉手臂,见自己yi条白白的手腕上叫咬出几个血印子来,盯着简妍看,因想说两句讥诮的话来,舌头犹如僵住yi般,只是说不出。
过了好大yi会子,阮妈妈端了水进来,瞧见简妍哭过,有心要说yi句,又想庄政航好歹又回来了,若是说得过了,将他又逼走,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于是什么话也不说。
简妍伸手试了试水,低头闻了闻,道:“这不是往常用的粳米汤,似乎是旧年的籼米。”
庄政航本要刺她yi句,说她如今连洗脸水也这般挑剔,洗脸用米汤就罢了,还要粳米汤,但因阮妈妈在,便住了口。
阮妈妈道:“我忙着端水,倒是没注意到,许是小丫头去厨房提水拿错了吧。”拿了帕子湿了水递给简妍,自己探着头闻了闻,依稀也闻到味不对。
简妍洗了脸,对阮妈妈道:“这怎么会出错怕是二婶新官上任,要责令府中节俭呢。妈妈叫院子里的人都小心些,不可浪费奢侈。若用,也只用咱们自己的。便是公中的yi碟小菜,yi张纸也不许多用。小心被二婶抓了,拿了立威。我的洗脸水,日后或者拿了清水,或者用粳米茶叶药材自己在院子里煮。”
阮妈妈忙应了,端了剩水出去,又拿了清水进来,回头又亲自进来将地上的积水收拾了。
简妍对着镜子梳洗,见yi双眼睛不是十分红,可以见人,于是放了心,正要梳头,见庄政航接了梳子,伸手将他推到yi边。
庄政航沉默不语,又因心虚,自知这次是自己坏了事,于是讨好地抢过梳子给她梳了梳头发。
简妍梳妆之后,就到炕上坐着看嫁妆单子。
庄政航不敢说话,心想简妍这么快就醒过神来了,论理应该伤神两天的,好心道:“你歇yi会,睡醒了吃了晚饭再看。”
简妍瞪了他yi眼,庄政航不敢说话,只坐在炕上陪着她yi起看。
简妍手指放在上头的家具道:“这些东西是大件,价值有限,应当还是有的。”
庄政航点了头。
简妍又指着上头的古董玩物,道:“这些东西,你当了yi半,还有yi半在大夫人库房里头。”
庄政航依旧点了头,这些东西他也不甚清楚。
简妍蹙了蹙眉,见嫁妆单子上还有yi万两现银,心想这银子不用问,也是没了的,最后手指指到地契。
庄政航忙道:“这地契我是不记得的,起先还记得嫁妆在大夫人那边,后头拿着银子花,也忘了自己拿了多少,最后就将这地全忘了。”
简妍道:“这地怕是没了。”
庄政航急道:“怎么会古董玩物还好,没了还有个由头,这地”
简妍道:“你这嫁妆单子里,看着古董家具花样最多,瞧着最好,实际上,真正值钱的就是这地,我的水田都更何况你这水田,是早年就买下的,都是苏州最上等的良田,如今要买,也没有人肯转手的。”
庄政航忽地道:“你嫁妆单子上写的是四十亩水田,二十亩旱田,可最后我偷偷瞧见的不止这么些,你可是偷偷藏了”
简妍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自己个积攒个私房还不行吗难道你要用这事告我偷窃不成若这样,你就拿了这条休了我就是,谁拦着你了”
庄政航道:“你别拿这话堵了我的嘴,自己做了那藏藏掖掖的事,便是我依着七出之条休了你,也是你自己理亏,怨不得我无情。”
简妍冷笑道:“别说的你多目下无尘yi样,我藏着自己的东西碍到你什么事,难不成你还想着拿了出来花用”
庄政航道:“谁要拿了你的东西来用再者说你嫁了我,那东西本该就是我的了”
“如此说,你母亲的东西便是你父亲的,你母亲没了,那东西你父亲爱给你继母,就自然是你继母的”
庄政航被她噎住,半日不语,随即道:“就事论事,你这般藏着掖着行事,就当谁算计你yi样”
简妍冷笑道:“你这话说的就跟没人算计我是的,你瞅着吧,再过些日子,不说大夫人,就连三姑娘也要算计到我头上。日后大夫人费尽心思要我借了银子给她救急的日子多的是呢。不说旁人,就说你,你难道不曾算计过我”因说到这,简妍叹了口气,心想人善被人欺,果然她脸皮厚yi些,旁人才知廉耻;不然她若是跟上辈子年轻时yi般面薄,岂不是叫人欺负惨了。 庄政航脸上涨红,哼了yi声,道:“你别将人小瞧了,我如今可讹过你银子”
简妍讥诮地笑了两声,拿着眼睛睨向他,随后道:“你敢说没有不过是给我捏yi下肩膀就要银子,难不成我往日里伺候你,你不该也给了我银子”说着,又觉说这些话没有意思,叹道:“跟你说两句话又要吵,说我有什么意思只说你们家的姑娘,只怕到时候也不能将所有的东西都写在单子上。”
庄政航笑道:“你这话不对,到时候怕是我们家恨不得将没有的东西也写上去。”说着,因想庄家的五个姑娘,嫡出的不说,庶出的顶多也就两千两的陪送,倒是当真恨不得多写yi些。
因想到简妍上次说嫁妆谁都不给,心想就有些觉得可惜,于是半真半假地叹道:“你嫁妆这样多,想来简嫙几个庶出的也不少吧依我说,不管嫡庶,这些总该是差不离的。”
简妍笑道:“你又从哪里有了这般感慨嫡庶自然不同,若是父亲多给了简嫙她们几个陪送,管它是明面给的,还是背后补的,若是漏出yi点风声,不用我打上门去,我哥哥就会替我闹yi场,这内外亲疏,我哥哥可比你清楚。”
庄政航默然,心想难怪简嫙心机那么深沉,若是稍稍痴傻yi些,又有这么个嫡出的哥哥姐姐只是凭简嫙如何聪慧,在简家里,也是个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头过的,正如庄采芹,虽娴雅贞静,最后也不过是两千两银子,叫庄大夫人打发走了。可见这庶出的就没有好过的。
于是yi时唏嘘起来,暗道蝶衣肚子里的孩子出来,怕是也要这般艰难度日了。正感叹着,就见简妍似笑非笑地看他。
庄政航yi怔,问:“你笑什么”
简妍摇摇头,叹道:“我在想,若是太阳打西边出来,蝶衣肚子里那个出来,你能陪送她多少银子五十yi百但愿不是个二百五”
庄政航拍了桌子,站起来道:“你莫狗眼看人低”
简妍笑笑,只管盯着他看,等着他说出什么豪言壮语来。
庄政航心里酝酿了yi会子,终究又坐下,坐下后,心想谁说就yi定是女儿了。又望了眼正看嫁妆单子的简妍,心道若是简妍不管,难道自己就当真养不起吗
“你为何说这地怕是没了”
简妍伸手拿了盘瓜子,边嗑边道:“要是地还有,大老爷不至于挪用这么多银子。”
庄政航点头,心想也是,又恨声道:“当真是黄蜂尾后针如今那地没了,父亲那又没有银子,母亲又叫父亲拦着身后,不能去逼着她要银子,不然yi两句叫她吐血死了,我哪里还能够活命。且叫古太傅等人瞧见,我又有个前后不yi的嫌疑。可见那地当真跟我没缘了。”
简妍道:“这话可不yi定,地契没了,地还是在的,去衙门也能查出地如今在谁手头上。只是要去江南,来回也要yi个多月。这事交给我哥,我答应给我哥二十亩水田,既然给了水田,叫我哥多做yi件事也是应该的。”
庄政航脑子了哄得yi声,如响了炸雷yi般,半响咬牙道:“你这个败家娘们怎么能你这才是不分内外,如今你该是跟我最亲的。你又不知你那个哥哥是个最无情无义,只认钱财,卑鄙”
简妍听庄政航在那边唾骂,只是嗑着瓜子,静静地看他,待他停下,才道:“你说的虽是实情,但他是我哥,yi母同胞,给了他总比给旁人强。再说,我哥办事比你强上百倍,给了他银子,他必定会给我yi个交代。”
庄政航冷笑道:“我就不信他能将地要回来。若是能,不管他要回来多少,我都给了你。”
“当真”简妍欢喜不迭道。
庄政航见她笑了,心里后悔起来,怨道:“何苦都将地弄到江南去,就在眼前岂不好”
简妍笑道:“江南的水田最差的yi亩也能换两三亩京城的旱田,你说为什么都要去江南买地就说二婶从大夫人那边搜出来的十亩旱田,虽说就近在眼前,但折算起来,也不值几个钱。”因说着,就想从没有见过为了女儿当真将自己私房搬空的人,况且还有庄敬航c庄采瑛在身边,如此想着,越发认定庄大夫人将钱财搬到外头去了;又打定了主意,心想今日就叫人去庄族长那送礼,问问到底水田庄子还有没有的,若等着人送了嫁妆来,不知又要耗上几日。
庄政航依旧要反悔,又听外头人说朱姨娘与五姑娘来了。简妍忙站了起来,向外去,走到门前,心里依旧不甘心,又回头来踹了已经站起来的庄政航yi脚。
59c小人行径
到了外间,就见朱姨娘与五姑娘庄采悠走了进来。
朱姨娘瞧见帘子掉了,笑道:“怎扯掉了这帘子”
简妍笑道:“我家少爷说用那样的帘子太费,叫弄了麻布帘子。”
朱姨娘笑道:“少夫人说笑呢,不用锦缎,我瞧着四姑娘那做的灰绿绨帘子很是好看,少夫人不如也做yi个”
简妍笑道:“若说绨,我这倒是有,只是颜色太过鲜亮,很是刺眼。若要去库房里找,又怕给二婶添麻烦。”
朱姨娘笑道:“不用问二夫人,我那里还有小半匹呢,便是四五张门帘也够了。”
简妍笑道:“既然这样,就要多谢姨娘了。若是日后姨娘缺什么,只管问我要,我这欠着姨娘的呢。”
朱姨娘笑道:“既然少夫人这般说,那我就不客气开口了,眼下正有yi事要烦劳少夫人。”
简妍笑道:“何事”
朱姨娘望了眼没有门帘的里间,简妍立刻领着朱姨娘去了西厢,又叫金枝将古琴收起来。
到了西厢,各自坐下。
朱姨娘斜签着坐在椅子上,笑道:“少夫人可听说昨日给大夫人请了太医,过了没多大yi会子,大夫人自己个又叫丫头去请”
简妍道:“略有耳闻,究竟如何,却不甚清楚。”
朱姨娘叹道:“昨日二老爷说,宫里那位将玉枕献给太后了,太后喜欢得不得了。”
“当真”简妍假假地惊道,心想淑妃讨好了太后,太后可不得疼着她;贤妃本就有,却自己留着用,可不就是不孝,此消彼涨,太后恼了淑妃也不yi定;那贤妃知道玉枕是庄大姑娘送给淑妃的,定要恨死庄大姑娘了。
朱姨娘道:“所以,大夫人那般确实是冤枉了二夫人。二夫人原叫人去请了何太医c肖太医几个,这几位不是忙,就是宿醉未醒,瞧着都是不敢来咱们府的。”
简妍见金钗端了茶水进来,便让朱姨娘吃茶。
朱姨娘道:“因此昨儿个,老爷便叫二夫人此次忠勇太妃大寿只送了礼,人不去过去,说是免得侯爷猜忌。但若是全家yi个人都不去,反倒叫人生疑。想来想去,少夫人家是跟忠勇王府常来往的,不能不去。因此还望到时候二夫人提出叫少夫人领了五姑娘去,少夫人且推辞了。”
简妍心中惊讶,忽地记起庄五姑娘的夫婿是个中等人家里头的木讷老实人,心想定是朱姨娘心里清楚便是庄五姑娘去了,讨好了深宅大院的夫人们,进了他们的门,也难嫁个好人,于是笑问:“母亲病着去不成,我独自去,可妥当”
朱姨娘道:“二老爷都说妥当的,谁敢说不妥”
简妍望了眼庄五姑娘,见她虽十三四,但因身形丰满圆润,便犹如十五六岁yi般。yi张略有些方的脸上满是和气娇憨,也如朱姨娘yi般温柔,只是许是话都叫朱姨娘说了,于是显得很是沉默。
简妍暗中将庄家的几个姑娘亲事盘算yi番,心想庄三姑娘是庄大夫人看着好,心里早盘算着给她外甥的;庄四姑娘是早年就与庄三老爷挚友家公子指腹为婚的;庄七姑娘是庄大夫人掌上明珠,庄家若不倒,她的终生也是无忧的;庄五姑娘是朱姨娘替她绸缪的,独有那庄六姑娘,叫人漏在yi旁,等着年岁大,才急赶着被嫁出去。
朱姨娘见简妍不语,笑道:“少夫人,你瞧她连自家人都不会多说几句话,出去了哪里得了少夫人可是为难,怕到时叫二夫人不高兴”
简妍笑道:“五妹妹温柔可亲,不用说话也讨人喜欢,只是若是二婶提,我倒真不好拒绝。若是回绝了,二婶疑心我不尊敬她,不爱惜五妹,这罪名我可担不起。”
朱姨娘对庄五姑娘道:“五姑娘不是要跟金风学着扎绢花吗且去玩吧。”
庄五姑娘听话地站起,对简妍福了福身,就出去了。
简妍心想这倒是庄家难得地yi个听姨娘话的姑娘,庄三姑娘是恨不得离胡姨娘远远的,免得被胡姨娘拖累,偏庄大夫人就将胡姨娘往庄三姑娘身边推;庄六姑娘叽叽喳喳,素会说话,只可惜从yi开始就要巴结着庄二夫人,偏庄二夫人yi颗雄心放在家事上,没有心思顾及她。
朱姨娘待庄五姑娘出去了,便悄声问:“二少爷从老夫人那里回来,可生气了”
简妍道:“生气倒不至于,只是有些震惊,不敢信大老爷当真那样做了。”
朱姨娘道:“听说二少爷奔波了yi日出去买楠木了这也怪我,若是早yi日跟少夫人说了,也不至于叫二少爷白白奔波yi日。”
简妍笑道:“姨娘说笑了,若是早说了,岂不辜负了二婶的yi片孝心我们那位定要抢着买呢。”
朱姨娘笑笑,心想果然是因为庄二夫人今日的事恼了,叹道:“同样是孝心,谁做不是做二夫人今日求二少爷,也是不得已。她才接手,哪里忍心看着这个家就败了”
简妍让朱姨娘吃点心,并不接话。
朱姨娘又道:“我每常进园子,原该跟你说的。只是没想到二少爷的孝心也放在那木头上了。”
简妍听朱姨娘反复说“原该告诉她”心想难不成朱姨娘的意思是她待她好,她就感恩图报将庄二夫人的事与她说,笑道:“都过去了,姨娘再说这话也没意思。多谢姨娘提醒,至于要不要去忠勇王府,我还得去问过祖母。”
朱姨娘笑道:“老夫人定会叫你去的,只是这院子里,少夫人该早清出库房来,也好摆了东西。今日金家人来,可说了什么事秦十三那孩子犟得很,但品性倒是好的。”
简妍道:“还不就是秦十三从拐子手中救了金家姑娘。”
朱姨娘笑道:“秦十三果然是个好孩子,他们家人都是老实的。偏有人爱欺负老实人。少爷的yi个小子,广丹的姨妈今日有心要撺掇夫人,说秦十三的老娘也贪墨了府中的银子,万幸夫人是刚正不阿,不听她的谗言,将他姨妈撵了出去。”
简妍道:“原来还有这么yi出我想着既然秦十三跟了少爷,不如叫他老娘妹妹yi并到了我们院子里来。”
朱姨娘笑道:“棠梨阁里原本就少了两个丫头,yi个,yi个小七,只是夫人才接手,事多,因此就没空来搭理。如今叫秦家的丫头补上也好。”
简妍道:“院子里人多也不好,只叫了yi个丫头来就好。”
朱姨娘忙笑着应了,又将话头转到五姑娘身上,道:“二房里也就两个女孩,二夫人疼五姑娘是好,可是这么着yi个劲地将五姑娘往外领,反倒吓着五姑娘了。还请少夫人千万替她回了吧。”
简妍心想朱姨娘未必没有理由就留着五姑娘不叫她去,此时来找她,定存了日后也请她遮掩的心,心道就此卖朱姨娘yi个人情有何不可,于是就道:“到底要不要去,我也要看老夫人c夫人的意思,只是既然五妹妹不好开口不去,那我便做了这个恶人吧。”
朱姨娘听她终于说了软话,忙欢喜地答应着,又说了yi些琐碎的事,比如园子里哪处换了人,哪处又查出漏子,说了yi会子,也就去了。
简妍送了朱姨娘出去,出来屋子,就见青衿笑盈盈地过来,青衿笑道:“少夫人,蝶衣胃里不舒服,直泛恶心,吃不下饭,想求了葡萄吃吃,压压嘴里的味。”
简妍心想这蝶衣是瞧见她在花架下弄葡萄了,心里略有些不舒坦,心想自己干什么还要看旁人眼色道:“你去跟少爷说,叫少爷给她买去吧。我这里可没有多余的。”
青衿也见过简妍在花架下剥葡萄,心知她这是托词,于是应着,就进房里跟庄政航说,yi会子出来,道:“奴婢等会子再进去。”
简妍眼珠子yi转,道:“屋里只有他,你为何不进去”
青衿低头不语,简妍自己个进去,就看到金枝站在矮凳上挂帘子。
如今天气正炎热,都穿着单薄的夏装,金枝举着手挂帘子,袖子滑下,就露出两条白嫩的手臂,身子也拉长了许多,本就苗条的身量,越发纤细玲珑。
简妍清了清嗓子,金枝吓了yi跳,几乎要从矮凳上跌下来。
“不用这帘子了,回头朱姨娘送了灰绿绨来,用那布做了新帘子。如今这个,叫阮妈妈收着。”
金枝忙答应着,因有些心虚,拿了帘子就往外去。
简妍见她去了,便向里间走,见庄政航低着头,正看yi本春秋,笑道:“你便是做样子,也拿本像样的书看,拿了这书,鬼才信你在看。”
庄政航将书推开,抱着手臂道:“她有正经的事做,难不成我就要撵了她出去”
简妍在yi旁坐着,笑道:“既然不撵,那收了她可好”
庄政航冷笑道:“你是恨我不死,嫌我绿帽子不够多呢。你这边的绿帽子我是摘不掉了,就不许我少戴yi顶”
简妍笑笑,因道:“今日金家的人来了,明日我与你yi同出门,你去跟你舅舅说话,我去瞧瞧金阿宝,趁着金家如今门槛低,多去走动走动。”
庄政航狐疑地看她yi眼,道:“你又不是不知金阿宝就是祝红颜,与其信你去金家走动,我更信你是要去毒死她呢。”
简妍道:“那祝红颜你算是别想了,我是打定主意要跟金家夫人义结金兰的。金阿宝见着你,也只能喊你yi声庄二叔。你若还对她有心,就给她备yi份嫁妆吧。”
庄政航心里闷闷的,又听简妍道:“秦王爷那边就罢了,太高了咱们攀不起,只管巴结好了金太师,凡事问他yi声,要保的yi家平安也就够了。”
庄政航不服气道:“你怎知秦王爷那边我攀不起”
简妍嗔道:“好声好气跟你说话,你跟我犟什么”
庄政航哼哧了yi声,心里犹自不服气,却不敢跟她顶着说话。
简妍道:“谁知道上头的风向如何,你又不是巨富,也不是能人,秦王爷怎会待你如待金先生yi般所以我说,咱们还是好好巴结那些手里有实权,又能在秦王爷面前说上话的人吧。”
庄政航也想通了这事,不住地点头,忽道:“不如咱们早早地将简嫙给了秦王爷,这”
“找死呢,你是给秦王爷送女儿还是送女人”
庄政航被叱,叹了口气,于是将秦尚书给他指得两条路子yi并跟简妍说了。
简妍道:“依我说,你就跟着你舅舅吧,yi来长长见识,二来多结交yi些正经人。闲着也可跟着我父亲发点小财,免得只跟着我父亲,我哥哥当你要跟他抢呢。”说着,心想自己何不跟了她父亲yi起发财,手里闲钱多了,说话也有底气,日子也不觉枯燥。
庄政航原本算计的银子c仕途,两样都是死路,如今也没有奔头,但不知为何,此时反倒比先前yi心要考状元时从容了些,旁人的话也能听进去,比之先前的浮躁,要冷静了yi些。
傍晚,两人yi同吃了饭,然后简妍出去看着丫头挪库房。
蝶衣因叫青衿来要葡萄,求而不得,心里怏怏的,不信简妍连这点脸面也不给她,于是亲自来寻庄政航,将心里头就想吃yi口葡萄的心思说了。
庄政航道:“你且回去,明日拿了葡萄给你就是。”
蝶衣闻言,皓齿微微咬住粉唇,柔声地道:“奴婢虽不是娇气的人,但也不知怎地,每日想吃的东西都不同。且除了想吃的东西,其他的都咽不下。”说着,颔首,有意叫庄政航看出她比先前瘦削yi些。
庄政航哪里还记得她先前的样子,心里盘算着今日才与简妍打了yi场,若是擅自动了她的葡萄,少不得又要再打yi场,于是保证道:“既是这样,你明日想吃什么再与我说吧。”
蝶衣心中愕然,心里yi股子倔劲上来,心道做那什么葡萄酒的葡萄都有,怎就少了她吃的那yi口,因此就有些委屈,眼睛里蒙着yi层水雾道:“可是少夫人不喜欢奴婢少夫人来了,奴婢便少在她面前伺候,上回子伺候少夫人吃饭”
庄政航打断她自怨自艾地话,道:“不是说了不要去找她吗你要什么,我给你不就成了”
蝶衣摸着肚子,心想简妍这般将她抬高了,又冷落在yi旁,叫她平白无故受到众人的挤兑,算是什么意思低声道:“少夫人不喜奴婢,奴婢留在这里也没得意思。若是叫少爷跟少夫人生了嫌隙,那奴婢更是罪该万死。”
庄政航原本百万\小说就烦躁,为了应付庄三老爷,好不容易耐下性子来读书,听她这两句就将书本丢开,袖着手道:“少夫人何时不喜欢你了你莫多想,如今我还要温书,有话明日再说吧。”
蝶衣见庄政航不耐烦,心道难不成是自己有孕,不能陪着他,于是就叫他厌弃了心里想着,就有些酸酸的,身子颤巍巍的,几乎站立不住。
庄政航叹了口气,道:“你先回去,等会子,我送了葡萄送你。”
蝶衣心想迟了这么久才勉强答应,便是给了,也没有意思,于是福了福,yi声不吭地出去了。
庄政航心想蝶衣这成日里哭哭啼啼的,生下的孩子怕也是个愁眉苦脸的。不敢直接要葡萄,于是出了西厢,对外头金风说:“咱们房里分了多少葡萄”
金风笑道:“大少爷可是问今日少夫人吃的葡萄那是简家二夫人送来的yi筐,并非府里分的,如今那葡萄上上下下送了yi遍,只有小半筐了。”
庄政航笑道:“你拿了yi些我吃。”
金风答应着,过了yi会子,拿了yi盘葡萄过来。庄政航撵了金风出去,然后将盘子袖在袖子里,yi径向后头去,到了蝶衣屋子里,便将葡萄放下。
蝶衣见庄政航亲自送来,原本的怏怏不乐没了,破涕而笑,迎着他,叫他坐下。
庄政航不敢坐,心里怕简妍发现了,于是敷衍了两句,待要出来,瞧见金风竟用了白玉莲花盘子,忙叫蝶衣将盘子倒腾出来,依旧袖着回去了。
蝶衣见庄政航这番作为,手扶着门,心想往日里庄政航何等潇洒,如今做这等偷偷摸摸行径,定然是被简妍把持住了。忽地,肚子里又是yi痛,蝶衣摸着肚子在床边坐着,盯着葡萄看,心道别人不在意的的东西,自己要巴巴地去求才有,老天何其不公平。因肚子疼的厉害,心里隐约猜到肚子里这胎留不了几天了,心想简妍连庄政航的子嗣也护不住,实在是不贤,且挤兑她,实在是善妒心里想了yi番,心道庄政航那样出色的人物,万万不能叫yi个不贤良的女人把持着,不得自由,至于圆圆
60c渣夫狠妻
庄政航忐忑了yi夜,提防着简妍发现了发作起来,yi夜平静过去,他也就安了心;那边简妍是早听金枝说了yi句的,心里也不乐意再跟他吵,于是暗中扣了他的月钱,就将这事放过。
第二日,夫妇两人yi同见过了庄老夫人,然后就yi起出了门。
出了门,简妍上轿子,庄政航骑着马在yi旁,刚经过西大街,就听有人唤庄政航,庄政航见是陈兰屿,回头看了眼轿子,又想总归自己今日不会耽误了正事,看她眼色做什么,于是跟陈兰屿寒暄了两句,听陈兰屿再提秦绵绵,也无甚兴趣,道:“陈兄弟且自己玩笑去吧,如今我身上还有要事。”
陈兰屿听他如此说,挤兑道:“莫不是正事便是陪着嫂夫人回娘家”说着,挤眉弄眼地瞄向简妍的轿子。
庄政航正色道:“莫非我就不能有正事便是陪着夫人回娘家见岳父岳母,又有何不可”
陈兰屿本想庄政航听到“怕娘子”的意思,就要动怒,随着他去了,不想他这般正经,心道这庄二哥能有什么正事,又想若是去简家,与他yi同去了,将秦绵绵荐给简锋也不错,于是不怒,反倒满脸堆笑:“既然是去简大哥家,那兄弟我跟庄二哥yi同去吧。往日里我只说简大哥傲慢了些,不想他也是个热心肠的汉子。”
庄政航见陈兰屿打蛇上棍,心想自己上辈子瞎了眼,竟会觉得陈兰屿义气,道:“我是当真有正事,今日我先去了。”说着,yi拱手,就驱马走了。
陈兰屿要追问庄政航去做什么,见他就此走了,又觉在随从面前失了面子,长叹道:“庄二哥天不怕地不怕的yi条汉子,如今成了亲,也叫绑缚的胆子小了,可惜啊。”叹息着,见那边燕曾来了,又与燕曾感慨yi番。
出了西大街,简妍就与庄政航分开,yi个去兵部寻秦尚,yi个去金鹤鸣家。
金鹤鸣家在城东芝兰巷子里,小小的院子,里面只有厨房并堂屋六间屋子。
简妍的轿子停在金家门前,就见两扇小小的门早已开启,昨日来庄家的yi个仆妇早早地迎了出来,因昨日她们两人到了庄家,先是被人怠慢,后又被简妍款待,因此今日简妍来,倒是感恩地满脸堆笑。
简妍扶了yi婆子的手下轿子,尚未打量完这院门,就见yi二十六七的妇人迎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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