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盯着镜中的我。
香槟色裹胸式礼服将我yi向引以为傲的34c小胸脯衬托着浑圆无比,只是腰部的线条有点紧,不知道是不是我最近吃太多的缘故。下身是精致的雪纺面料,层层叠叠地营造出梦幻般的唯美感觉。裙摆的长度只及脚踝,这yi点深得我心,如果是拖地摇曳的长裙摆,我想还没走上舞台,我就已经成功地以狗吃屎的造型艳冠全场。
“胖了”正太设计师紧蹙着眉端详着我的小蛮腰。紧跟着,他拿出yi把剪刀和针线在我腰间忙碌,不到10分钟,有点紧的腰围立刻合身无比。这就是所谓的妙手生花吧男人的手也是不能小看的,真是巧。
看着镜中满意的剪裁,他示意我坐在化妆镜前。在我的脸上涂上yi层层胭脂水粉,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明明就感觉他涂了很多层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在我脸上,可是镜子里的我却没有假面具的感觉,只是更加的白皙粉嫩。
他给我的造型配合着全场舞美的魔幻效果,将我的眼线描得浓黑且深邃,眼尾处是夸张的上翘,下眼尾yi改传统的朦胧感觉,描绘得极浓。
虽然不喜欢这样的浓墨重彩,但是出来的效果却让人移不开双眼。原来我还有如此魔幻的yi面,快赶上hp里面的赫敏,具有超现实主义的美感。
“咚咚”悦耳的敲门声在我上完最后yi道唇彩时,准时地敲响。“paul,完成了”
“恩,”正太设计师恭敬地点了点头,“她和尹小姐的五官很象,造型也很容易。”他认识以薰啊
“那就好。”罗阿姨赞许地yi笑,惊艳地看着完成造型的我。“果然是美人胚子,平时都不知道好好打扮。”
“阿姨。”我局促不安地低着头。
“配饰就不用了,这样的感觉非常好。”说完,她拉着我的手,在我的发髻右侧加了yi朵绽放的百合。“到你了,快点。”
明明知道有阴谋,我还是来了。或许内心仍有企盼,仍有奢望。
期待着于培树会因为我的离去而有所表示,期待他会给我yi个解释。
然而,就算他给予我何种解释,我都会认同吗
我是yi个执拗地人,认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地改变。解释只是为了掩饰罢了,而我却仍抱着yi丝幻想。
或许他会不同
人都是自欺欺人的,骗别人不容易,骗自己却是轻易的。
耳畔传来恩雅空灵般的嗓音,具有穿透力的歌声让我仿佛置身爱尔林郁郁葱葱的雨后丛林,大地的泥土气息,树木的芬芳,似乎萦绕在身侧,林中仙子滑着曼妙的舞姿抖落树叶上残余的雨水,yi点yi点,yi滴yi滴,皆化成晶莹的泪滴,迷蒙双眼。
上台之前,罗阿姨为我换上yi双如灰姑娘般的镂空水晶鞋,坡跟式设计正好迎合我平时的习惯。
我不知所措在站在舞台出口,呆滞地望着远方的灯光。
“童小欣,要不是因为你,主秀的位置我才不会让出来呢。”宁宁退下场来,经过我的身边俯耳说道。
“等等。”我紧张地拉着她。“怎么回事”
她挣脱我的手,扶着我的腰,将我往前yi送,“上去你就知道了。记住,yi直往前走,在最前端摆造型,再折回来。”
我低垂着头,被她的力道yi送,正好站在出口的正中,无数道强烈的火聚焦在我身上。
我看不见舞台下的观众,前方只有白茫茫的yi片光亮。“快走啊,童小欣,你笨死了。”宁宁在舞台后面轻声喊着。
算了,豁出去吧反正灯光太强烈,我什么也看不见,就当这里只我yi人,也就20步的距离吧,怕啥,咱是绿色军营熏陶出来的,别的不会,就会走正步。
我挺起胸膛,微闭双眼,凭借着军人走姿的敏感度,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感觉我就是林中的仙子,曼妙的舞步踏出yi个又yi个或浅或深的脚印,似有雨点打落在身上,睁开双眼,漫天飘舞的雪花从天而降
舞台下,如雷的掌声倾泻而出,我羞红着脸站在舞台的最前端,不知道该如何摆造型,我匆忙地转个小圈,往后走去。
“站着别动。”撞进的胸膛坚实而温暖,熟悉的气息笼罩着我,早就知道他会出现,却不曾想他如此突兀地冒出来。他脚上的石膏已尽数除去,挺拔的身姿屹立在舞台的中间。妖孽就是为聚光灯而生的。
“放开我。”我低声喝道,台下无数双眼睛正注视着我们,我不想给他难堪。
此刻的他身着铁灰色的礼服,许久不曾打理的头发已经不再是贴着头发的板寸,用发蜡揉搓出凌乱的感觉,不羁地张扬在他的头顶上,天上的衣架子即使身着皱巴巴的病人服都能穿出韵味来,更何况是剪裁合身的昂贵礼服。
祸害就是祸害,就算我拼了命想要逃离,却还是忍不住将目光人停驻在他的身上。
周遭的音乐戛然而止,台下yi片寂静,似乎都在期待着什么。我不明所以地望向舞台的背景,巨大的镭射灯光打出梦幻般的字幕“arre”
“小欣,嫁给我”魅惑般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我应该喜极而泣,感动到不行。
可是我发现自己呆若木鸡,不是被吓到,而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如果在2009年12月31日之前,于培树做出这样的举动,我yi定会感动到爆,喜极而泣,痛哭流涕,是最低层次的感动。我会大声宣告我是于培树的女人,此等妖孽今生非我莫属,闲杂人等免进。
可是,yi切都变了。我的世界里不能容忍谎言,我所受的军人熏陶中告诉我军人的责任在于战场。我无法容忍yi个开赴前线的士兵,将伤势最大化,以延长他治疗的时间。这是逃兵的行径,我的世界里只有为了国家利益浴血奋战的士兵,没有为了个人利益而逃避责任的军人。
我爱你,并不表示我能接受你的所作所为。我并不指望我的男人是英雄,但他至少不应该是懦夫。
万籁寂静的会场人人屏息凝视,我知道他们希望听到我说“是的。”。
可是,我说不出来。对不起,培树,我也有我的原则
我推开于培树,大步往后台冲去,脚上的水晶鞋突然崴向yi旁,我在中途跌倒,耳后的百合飘落在舞台上。
为什么要让我如此丢脸,这应该是我期待中最完美的求婚,完美的男人,完美的氛围。只有我是不完美的
“童小欣,你到底在干什么”我感受到他的怒气,他从未对我发过脾气,他的嗓音告诉我,他在生气。
“不要你管。”我挣扎地站起身来,跛着脚往后台走去。台下yi片哗然,然而我已无瑕顾及。
他什么气啊,我还没发火呢。他有什么理由发脾气
越过后台所有期盼的眼神,我身着单薄的礼服往大门口走去。
“童小欣,你给我站住。”
喊什么喊,老娘干嘛要听你的。脚上传来的微痛感让我倒抽yi口凉气,这是什么水晶鞋,yi点都不实用。
yi股力道掳住我的胳膊将我往后拉住,“童小欣,你最好给我yi个解释。为什么突然消失,为什么拒绝我”
他喷火的双眼注视着我,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然而,我并不害怕。“我想你最好先给我yi个解释,为什么伪造病历资料,为什么装病,为什么骗我”几乎是用喊的,我把内心的问题通通叫喊出来。
他沉默着,yi言不发,手上的力道微微消失。
“我不需要解释,于培树。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你所有的行为都是卑劣的。首先,你是yi名军人,军人的首要责任是什么是保家卫国,是肩负着保卫自己家园和亲人的责任。而你都干了些什么身为国家重点培养的特级飞行员,在国家需要的时候,你却在装病搏同情,你的行为就是逃兵的行为。你撒谎,你装病,你让身边的人跟着你yi起撒谎,而他们也是军人。你想过没有”我痛心,我难受,为什么如此出色的人要做出如此卑劣的行为。
“你都知道了”他松开我的手,叹了口气。
“呵呵。”我怔怔地看着他,“你认为你掩饰得很好吗”我只是单纯,但我并不笨。
“我只是想争取多yi点时间陪你。”他的目光中澄清yi片,毫无愧疚之感。
“你争取的这yi点时间,是你的战友们在前方或许是用生命换来的,你于心何安”他们在浴血奋战,而你却在儿女情长。难道是我看错你。“你想过罗阿姨没有她yi直希望你能成为象于叔叔那样杰出的飞行员,军人的意义在哪里,在战场”
“如果我yi去不复返呢”他幽幽的眼神写满无奈。
我不怒反笑,“如果你为国捐躯,我童小欣愿为你守孝yi生,我会为你照顾好罗阿姨。当然,我相信你过硬的军事技能将助于勇猛杀敌,你将全身而退。我亦会等待你凯旋之日。”
“可是,你让我太失望了。你撒谎等于你不信任我,你想陪在我身边,无异于你对我的不信任,不是吗”娘亲说过,她和爹爹之间缘于信任,没有信任谈什么以后。
“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我。我爱你,可是你的谎言和行为让我无法留在你身边。我是yi名军人,我希望我的男人能肩负起属于他的责任。”我摇摇头,抹去脸上的泪珠。yi瘸yi拐地往外走去,凛冽的北方刺骨地钻入,我却感受不到寒冷。
我童小欣就让人不能相信吗
“童小欣,记住你曾经说过的。等我回来”
我无言地风中凌乱,消失在如海的车潮中,我会等你回来,无论是生是死。
我忘了走了多久,只记得看到暮雅轩三个字,我便yi头钻进去,说了yi句:“我要找尹以薰。”
番外:韩东浩篇
灼热的痛感如同被车辗过,燃烧着整个背部,乃至五脏六腑都有微微的痛感。我虚弱地睁开双眼,肃静的白色告诉我,这里是医院。
无法动弹的身体,只能依靠眼球的运动去寻找用尽yi切力量去保护的人,她没事吧不会再有第三瓶硫酸吧
“你终于醒啦。背会不会很疼,有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的你还认识我吗”她真的是聒噪,我刚睁开眼睛就听到她yi阵吱里咕碌说个不停。
“童小欣,你很吵。”我实在是虚弱地说不了话,但不得不制止她进yi步盘问的行为。
在她身上有yi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韧劲。
灼热的痛感让我口干舌燥,童小欣小心翼翼地给我拿水喝。真的,只要她完好无损,能看到她傻兮兮的笑容,都是值得的。
她很平凡,也深知自己的平凡,却始终相信勤于补拙。对业务的不熟悉,让她开始发奋学习。
yi起出任务的时候,她会让我说八卦,看得出她平时不喜欢关注别人的生活,却因为职业的关系不得不触碰这些让她有些生涩的话题。
譬如某富商的小三养了几条狗,分别叫什么名字。某某高官的儿子新换的车子是什么牌子的。
只是听听罢了,她很少刨根问底。象她这种对八卦如此淡泊的女孩真的很少见。平时在市局机关大院里,局里的女警都会聚在yi起谈论各种各样的八卦,包括哪里的打折,哪里又促销之类的无聊话题。而她,却从不关注。
最初,我以为是军区首长女儿的身份让她生活在蜜糖当中,不用担心柴米油盐,不用担心每月的置装费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和米虫没有太多的分别。
接触下来,意外地发现她在生活上出其的节俭,平时总穿制服,要不是我强烈要求她yi定要换便装,可是让人恼火的是,她把上衣换成便装,下面的裤子却还是警服的裤子。她难道不知道这样很土吗她还理智气壮地说,这有什么的,反正在车里外面都看不到。
有谁来告诉我,她是不是生活在火星的月球人
再说说盒饭的事情吧。警察每个月的津贴也不低,岗位津贴c警衔补贴什么的加yi起,她yi个人生活是完全足够的。可她硬是yi毛不拔,只吃规定的午餐标准,吃完后就来抢我的盒饭,后来我每次买盒饭都会在她的那份里多加点料,保证她的大胃能够填满。
每次,她能满足地打着饱嗝,yi点都不顾虑自己的形象。要换成喜欢装13的女生,肯定打死都不会多吃东西,反而还会剩下yi大堆。
她有显赫的家世,足以养活自己的工作,却还是节俭到不行。我问她为什么存这么多钱。她很鄙视地看着我,说:“钱永远不会离开你”
原来,她是没有安全感。
刚醒来没多久,童小欣就被骨科的人叫走,那个每天陪她蹲点的人也同时受伤。我总问她,那个人是不是她的男朋友她都摇摇头,笑着说:“才不是呢,他那么出色,而我只能生活在他的阴影之下。”
在她爽朗的外表之下,却有yi颗无比纤细的心。
可惜不是我
只需yi眼,便能看出她的目光紧紧地锁在那个叫于培树的身上。
如仰望太阳yi般,即使会刺痛双眼,她依然快乐地生活在他的阴影中。
她很容易知足,只需要yi只鸡腿,就会乐上半天。
可惜不是我
陪你到最后,但我希望能yi直保护你,守护在你的身边,让你免受yi切的伤害,帮你挡掉所有的意外。
yi个后背又算得上什么呢只要你完好无损,依然绽放最灿烂的笑容。我会默默地站在你的阴影里,在你需要的时候帮你挡风遮雨。
番外:于培树篇
逃兵博同情,没有责任感,童小欣的yi字yi句在我心中生根c发芽,滋长出最尖锐的刺,深深扎入最脆弱的心房。多年来的隐忍已习惯不去辩白,不去解释,于培树这三个字仿佛是为别人而活着的。
为父亲的理想,为母亲的愿望,为外公的重托,我鞭策自己成为他们所希望我成为的那yi类人。在这许多年里,童小欣的微笑是唯yi支持我的力量。
她眼睛里打转的泪水,脸庞上写满的失落,甚至轻颤的身体,都在提醒着我,我是yi名军人,我是yi个顶天立地的人。
独白
第yi次见到童小欣是8岁那年,在我父亲的墓地边。红扑扑的脸蛋,圆滚滚的眼珠子好奇地四下张望,柔软的黑发服贴地理成冬菇头。
她乖巧地跟着父母的身边,她yi直很安静,安静得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四下张望的眼睛泄漏了她的心思。
趁着父母不注意,她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yi颗糖,偷偷地剥掉糖果纸放进嘴里,狡黠地抿嘴笑着,糖果含在嘴里正好是微笑的弧度。她yi直微笑着,她的笑容很好看,许多年以后我依然记得初见时的模样和她纯真的笑容。
妈妈告诉我“小树,这就是你未来的媳妇。记住,你yi定要娶到她。”媳妇是什么概念,我yi知半解。
我记住了这个既乖巧又调皮又贪吃的女孩和她无邪的甜美笑容。
小时候的我在妈妈的高压管制之下,必须为实现父亲未完的理想而奋斗,当yi名真正的军人,要比父亲更加的出色。
她将我放在外公家里,外公也是yi名军人,参加过抗日战争,身上还留有2个子弹孔。他教育子女特别的严格,且我母亲是家里的异类,外公就将全部的希望放在我身上,每yi个细化都要求完美,没有达到他的要求。轻则罚站,重则手里的拐杖yi挥而就。
为了他们的理想,我努力的坚持着。然而,这些都不是我要的生活。每每无法想放弃,想起当年的微笑弧度,便是支持我继续的力量。
我渴望能象8岁时的童小欣,表面上乖巧而听话,暗地里却做着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自娱自乐,自得其乐。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不失为yi种乐趣。
我只能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实现他们的理想上,yi个照片上的父亲,yi个不怒而威的外公。
18岁那年,我终于完成理想的第yi步,考上军飞,上军校。体检那天,我和饶君文打了yi架,原因已经忘了,但是通过他我再yi次遇到童小欣。
那yi年,童小欣考上军医大学的护理系,她坐在军区大院的训练器械的支架上。微风吹拂着她柔软的头发,还和8岁时yi样的冬菇头,眼睛依然炯炯有神,恶作剧般的笑容有着熟悉的弧度。就是这样的神采飞扬让我痴痴恋想
在她的身边围绕着yi群当入伍的士兵,捧着鲜花c零食讨好着她,她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淡淡地说了yi句:“谁能成为象我爹爹那样的人,再来找我吧。那个,我是有恋父情结的人。”
她的父亲,新升迁的军区司令。赫赫的战功是年轻yi辈所无法企及的高度,高超的战略指挥更是我辈所望尘莫及的。如何才能成为那样的人我挫败地折回,不敢贸然表白。虽然这10年来,她偷吃糖果的嘴角弧度让我魂牵梦萦,多年来隐忍的生活让我懂得,要成功需要做足充足的准备工作。
于是,我朝着她的梦想而努力。虽然我并不十分喜欢这yi职业。
再见又是yi个10年,间或有她的消息传来,我yi度迷茫而失落。要是沉不住气,无异于以卵击石,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达到最理想的高度,才能获得成功的通行证。10年,我用又yi个10年成为最年轻的特级飞行员,军事技能等各项指标都名列前茅。
在这10年中,我获得母亲的首肯进入cindlyi,或许这才是我梦想中的舞台。成功布局的喜悦,更胜于遨游蓝天的快感。地面永远比天空更让人踏实
父亲命丧于蓝天,我最好的战友亦是。保家卫国乃我辈之责任,只是我不甘心生命被交付的无力感。
哪yi天我人间蒸发,还有找得到尸骨吗自嘲地yi笑,没有人能知道未来的事情。
结缘
宁宁是我的战友的妹妹,他牺牲之后我负责照顾她的yi切生活需要,以她的条件当世界顶级的模特是完全没有问题。然而,她却故守在cind不肯向外发展,路已经安排好,就等着她从起步线出发。
拿走她主秀的位置,她急匆匆地找我理论。原想这傻丫头会知难而退,却不曾想她还是傻兮兮地抱着cindlyi不放。世界顶级的模特和高档品牌的主秀之间,孰轻孰重,她难道不知道吗
或许不知道的是我。如亲人般的关心与照顾让她有过多遐想的空间,我只是代替yi个哥哥的责任,孤身yi人的艰辛不适合她。
我无法说服她,因为我深知固执者的原则。yi如我之于那yi抹笑容的执迷。
群魔乱舞的刀叉,飞扬的玻璃渣,将午夜梦回时怦然心动的人儿带到我的面前。涨红的小脸蛋,瞬息万变的大眼睛,无yi不在诉说着她的愤怒与无力。重见的欣喜让我不知道该如何化解,唯唯地道歉,替她擦拭伤口。
我听见如雷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如此靠近,触手可得,而她对我却是如此陌生。最后,只能遗憾地看着她负伤离去。
心疼她遭遇的无妄之灾皆因我而起,内心最脆弱的yi根弦被紧紧揪着,我神不守舍地yi路听着宁宁的唠叨回到医院。
不期而遇的惊喜与再度弄伤她的懊恼夹杂在yi起,看着她因抓狂而生气勃勃的脸蛋,我不禁偷着乐,她是如此真实,不加掩饰她所有的情绪奇yi书yi网。她高亢的嗓音仿佛yi首悦耳的诗篇,萦绕在我的耳边。
二个十年,片片的回忆与不完整的画面凝固成她生动的小脸,张牙舞爪不肯示弱。我留下联系方式,她的态度却发生180度的转变,生动的小脸顿时红云满面,她这是在害羞吗
没想到,重逢如此之快。人与人之间的缘份如此奇妙,偶尔会没有预兆地频繁相遇,偶尔刻意要想相遇却总是失之交臂。
cindlyi2010年春夏时装发布会是休假前策划好的,每年的休假固定会上演的年末时装发布大秀。这些年来,cindlyi在我的打理之下的日益壮大,母亲默许我的幕后经营,她是最出色的设计师,却是最糟糕的经营者。可以说,她是yi个只会设计的天才,yi个不会经营的白痴。天才与白痴就在yi线之间。
抽出平时的休假时间和平时的遥远控制,cindlyi不再是当初的手工作坊,已经成为国际yi线品牌,高级成衣的订单纷至沓来,应接不暇。
这yi季为完成宁宁的心愿,陪她yi起走这场秀,作为她告别cindlyi单飞的序幕。
可是在开场之前却出了yi个小小的意外,好动的童小欣竟然想偷摘会场布置的郁金香,她难道不知道自己脚上穿着足可以让她摔得屁股开花的高跟鞋吗会场四周凌乱的电线都是临时搭设的,我不担心会场的照明问题,而是她鞋跟上纠缠的电线,她yi点危险意识都没有吗
在她落地之前我稳稳地充当肉墙的角色,保住她可怜的小屁屁。
可是这家伙yi点都不老实,摇摇欲坠的身体,找不到支点的双手,在我身上唤起沉封许久的燥热,她柔弱的小手每经过yi处,团团的小火苗放肆地乱窜,不受控制的身体呈现最紧绷的yi面。
许多年以后,我才知道童小欣并不是失去平衡,而是趁机吃我豆腐。
童小欣的年纪和我yi般大,我必须把握休假这yi个月的时间速战速决,持久战我已经走得太久,yi个人的路需要另yi个人的应和,才能划出最完美的舞步。
童小欣,这yi次我会以后很多的十年延续我们的故事。
第四十八章
“姐姐”
昏昏沉沉,头痛欲裂,尹以薰的呼唤就在耳畔,眼皮很重,我睁不开双眼。
“水水”我的手在空中挥舞着,我想要喝水,嗓子眼里仿佛被火烧过,yi片火辣辣的。
感觉到有yi双手将我扶起,将杯子靠在我的唇边,我就着杯子大口大口地吮吸着。“咳咳”过于着急反而呛到,口中的水从鼻子里喷出来,我难受地咳嗽着,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
“薰薰”看到薰薰真好,可是她怎么完全不yi样了,头发怎么是直的,脸上的妆几乎没有,完全不yi样的薰薰。难道我看错,我揉搓双眼,擦亮视线,以证明我不是在做梦。
“你的头发”她的头发真的是直的,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姐,你怎么穿这么少到处跑发生什么事情了”避开我探究的目光,尹以薰皱着眉问道。“前台服务生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吓了yi跳,你说你出门连手机都不带,这算怎么回事啊于培树呢”
“薰薰,我我”我扯着干哑的嗓子,如乌鸦般嚎叫着。“于培树他骗我”他真的骗了我。
“骗你”尹以薰的声音顿时高出八度,“跟我说说怎么回事,你个小糊涂蛋不要乱冤枉人。”有时候,我真觉得尹以薰才是姐姐,她比我明事理,比我懂事,比我招人疼。
“他的伤没有那么严重,病历资料是假的,他和蓝皙蕾c饶猪yi起合伙骗我。我爹爹还在边境忙着,他却偷生贪欢”我心里那个气啊
“他说过原因吗”
“他说是为了能多yi些时间陪我。”这个原因看似充分却很难让我信服。
“姐,你想啊,于培树的脚伤是不是让你很挂心呢担心他的伤会好不了,担心他会因此上不了天。可是现在你完全不会担心了,这也是好事yi桩,不是吗”尹以薰帮我把身上的被子掖好,轻声说。“即使他撒谎,出发点也是为了你们俩。你想想,军中有多少伉俪不是两地分居,忍受着分离煎熬争取多yi点的时间并没有错,只是他的方式并不那么光明磊落。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人都是自私的,每天都为了国家大义c民族大义不累吗。说实话,你真的希望他yi去不复返吗”
“我”尹以薰的话句句刺痛我心,看淡了悲欢离合,听腻了爱恨痴嗔。却不曾想,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有着太多难以割舍的零零种种。
“姐,你就自私yi点吧,能抓住的东西并不太多,特别是自己心爱的东西。只有抓在手里,才是自己的。”尹以薰的眼睛蒙上yi层薄薄的雾气,张扬的脸蛋上无尽的落寞与萧瑟。
“我错了吗”慢半拍的我似乎还是有点迟钝。“他会不会很伤心”
“当然会,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找他道歉去,他要是离开了,你就等着后悔吧你。”尹以薰恶狠狠地重重拍了我的脑袋yi下。“你只是小小的低烧,难不倒你这顽强的狗尾巴草的,我给你找yi套衣服去。还有,那个蓝皙蕾是什么东西啊为什么这么帮他”
狗尾巴草拜托,就不能给点好听yi点的形容。我翻了翻白眼,踉跄着起身。“蓝皙蕾是小树的主治医生,空总的专家,是个医学天才。”优雅大方,学识渊博,受人尊敬。总之,她完美的不象真的。
话虽这么说,蓝皙蕾的行径确实让人费解,大老远的跑来,帮于培树做这做那的,还赖着不走。她不知道这样很招人烦吗,那天要不是我脾气,她估计会天天上家里来。
她是,我也不输她。可是,她是天才,我是庸才不要说天才与庸才只是yi线之间,这yi线是相当相当长的yi长线,比北回归线还要长很多很多。
门砰的yi声被打开,室内的温度骤然急降,我把被子紧紧攥住,茫然地看着从门口强势进入的男人,这不是餐厅里那个把薰薰扛走的男人吗为什么他每次出场都是这种样子的,门坏了谁赔啊,败家子啊
他快步走向在衣帽间的尹以薰,拎着她的胳膊拉着就往外走。
“你放开我我姐还在这呢。”尹以薰冷冷地喝道,言语中有不容忽视的抗拒感。“放开”
他们在我面前冷冷的对峙着,波涛汹涌,此起彼伏,他的目光中有疼惜c有懊恼c有愤怒,有着太多我读不懂的东西,薰薰的身体语言却是生人莫进。为什么这么奇怪薰薰看着他的目光如此温柔却又如此寒冷好复杂,我还是喜欢直来直去的。
“不好意思,打扰yi下。”我的声音在发抖,努力让自己镇静。“我要换衣服,麻烦你们要对看的话,出去看吧,变成斗鸡眼不太好看。”我知道这笑话很冷,但是比冰块男人的气场强yi点。
yi记超强杀人眼在我的头顶上方盘旋,嗖嗖的吹拂着我的头发,冰冷的感觉从头顶慢慢晕开,我缩了缩脖子,委屈地盯着薰薰,可是她的眼中只有冰块男人。
我悲催地晃着脑袋,“你们慢慢看,我换yi个房间去。”
敌动我不动,敌不动我动兵家大忌是,敌不动我不动,那就等着石化吧,或许会有乌鸦飞过
尹以薰的情况似乎不太妙,喜欢上这么强势的冰块男人,太恐怖了,简直是人类发展史上的yi大灾难。
yi个热情洋溢的如花少女爱上yi个冷气超强的样子比于培树差点,其实也差不了多少,只是小树树在我眼中是最帅的,其他的yi律pia飞。
换上尹以薰给我找的平底过膝长靴和黑色连衣裙,我抓起外套就往外跑,丝毫没有顾虑到这种风格的衣服完全不是我的风格,现在谁还管这些呢
yi路冲到总台问领班拿了yi百块钱现金,现在折回去找薰薰拿,我怕我的低烧会变成高烧。
现在是凌晨2点多,于培树会不会睡着了呢,是在家里还是在其他地方呢
出租车停在我家楼下,朦胧的灯光让我yi阵狂喜,他在家的讯息鼓舞着我。于培树睡觉yi向是关着灯的,微弱的灯光他都会下意识地醒来。
等我呀,小树树,我给你道歉来了拜托你不要生我的气,我太冲动,太武断,丝毫没有顾虑到你的感受
我是笨蛋童小欣,因为我笨,所以你yi定要原谅我。
我所在楼层的楼道灯光通明,仿佛知道我要到达似的。想想又不是,灯为什么会yi直亮着呢,yi定是坏了,这是可以自动休眠的。
还好尹以薰找的鞋子是平底的,不会发出“咯噔c咯噔”的声响,否则还以为是惊魂夜未眠,直接从窗户往外扔出去。
我小心翼翼地走着,隐约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我开始觉得是自己幻听,由远及近,说话声越来越清晰,似乎是yi男yi女的对话,很熟悉的感觉啊,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哪位近邻如此雅兴,大半夜不睡觉跑楼道唠嗑啊难道是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那应该上天台才是,那里情调会比较好。
“培树哥哥,我不让你走”哀怨的声音划破天际钻进我耳朵。
培树哥哥培树哥哥我立马在原地石化,比被尹以薰那冰块男人扫过还要寒冷
我低垂着头,地板上倒映出两个人站立的身影,较高的yi方是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妖孽于培树,完美的身形弧度,侧面的倒影依稀感受到他宽阔而厚实的肩膀,这是我依恋的肩膀,给我安定力量,标准的站姿yi看就知道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培树哥哥,你不能走,我好不容易把你从边境弄回来,你不能去”培树哥哥虽然那个倒影我并不太陌生,但是这yi声培树哥哥却让我如芒在背。
蓝皙蕾不是回北京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假期还没有结束,她又怎么会
“皙蕾,你别这样,我知道你费尽心思把我从边境弄回来,而我却默许你这样做的原因,是在于我想念小欣,我有很多话要对小欣说,我不想再等,我已经等了20年,不能再浪费时间。qi.shu.ang.如果我真的不幸至少我把我想说的c要做的,都说了,都做了。那么,此生再无遗憾。人总要做好最坏的准备,不是吗”这些话,我从来不曾听他说过,20年
为什么他从来不曾对我说过,所有的事情都瞒着我,甚至包庇蓝皙蕾的所作所为,而把所有的责任都yi肩担起。
他的无奈,他的惶恐,他的不安,他内心深处潜藏的情绪,为什么从来不向我诉说,却如此直白地对另yi个女人说起。除了我之外的另yi个女人。
就算她是天才,我是庸才,我了解不了他的内心世界,那么yi遍说不通可以再说第二遍,我总会明白的。
我平凡至极,愚蠢至极,我也不至于听不懂深爱人儿的内心情绪。
“我不要让你去,只要可以留住你,我愿意做任何的事情,我不管你在谁的身边,只要你好好的,这就足够了。”很低沉的诉说,哽咽到无法呼吸地断断续续,蓝皙蕾说出来的每yi个字都让我汗颜,让我无地自容,让我迈出去的脚步yi步yi步地往后退。
我滞留在楼道拐角的阴影里,凝视着地面上渐渐拉长的人影,娇小的身影向前踏出yi步,环腰抱住高大的身影。“培树哥哥,我连夜调动军事直升机跑过来,就是为了留住你,你不能去求求你,你不要去”
“嘘皙蕾,别哭,”高大身影的手臂轻轻地拍打着娇小身影的头部,“乖啦,不哭好不好,小皙蕾已经长大,不可以再哭鼻子。”
原来,他用来哄我的话也适用于别人那个怀抱抱着别的女人,好好笑哦。
“皙蕾,我是军人,你也是军人,我们都是军人,也是军人的孩子。军人的职责就是服从命令,我们别无选择。”高大的身影和娇小的身影胶着着,那个怀抱是我的
她怎么可以随便抱别人的男人呢他是我童小欣的,为什么他不推开她,推开她,推开她,推开她
我的内心在呐喊着,声声回响,推开她我的小树树是不会抱着别人的,他的抱抱是我yi个人的。
“都是童小欣不好,她为什么非要让你去执行任务,她真的爱你吗有哪个女人会看着自己的男人生死未卜而无动于衷的”她控诉着,诉说着我的不仁,诉说着我的不义。仿佛我是万恶的奴隶主。“小时候,看着你被罗公公的拐杖打得皮开肉绽的时候,我就对自己说过,长大以后yi定要尽我所能,让你不再受伤,不再难受,让你可以快乐幸福健全地生活,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不需要你有多出色,多杰出,只要让你远离那些压力c那些你不喜欢的理想与抱负,那就够了”
“皙蕾,你该明白yi件事情,我爱童小欣这就足够了”看吧,于培树是爱我的。我咧着嘴,给自己yi个难看的微笑。我爱的人也爱我,这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感觉。可是,为什么我的心好象空落落的
可是,我真的爱他吗如果我爱他,我怎么会让他去送死
那么结论是,我的爱比不上蓝皙蕾的深,她为了留住于培树,不惜动用医学手段把他弄回来,不惜动用军事直升机以最快的速度阻止他的脚步,甚至不介意他爱的是别人,只要看着他好好的就行。
而我呢我拿什么说爱他,我跟人家比什么身材不如人家,样貌不如人家,连脑袋都比不上她的十分之yi我很肤浅,我很平凡,就会拿身材和样貌来作比较,除了这些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优势可以拿出来显摆的。
我凭什么拥有于培树的爱
答案是,我不配。我自以为是,自私自利,自我满足,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别人的头上,我何德何能拥有如此完美的男人
生硬地扭过头不去看地面上的人影,我低垂着头yi步yi步地往回走,脚如铅般沉重。我是该安静地走开,把不属于我的东西都还回去。
偷了我的给我还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出来混始终都是要还的。我能偷来这么多的幸福时光,就已经足够了。
我没有蓝皙蕾的伟大,把自己心爱的男人拱手相让,只求他yi世安宁。蓝皙蕾可以给予于培树的爱比我更多更深,我自认没有那种能力与她抗衡。
我是卑微的狗尾巴花,即使没有爱情,我亦能顽强地活着。这就是yi个庸才的过人之处,不需要浇灌,都能茁壮地成长。
凛冽的寒风打在脸上越发的湿冷,我伸手yi擦,手上湿湿地沾满泪水。咦,原来我还是满伤心的,居然掉眼泪了。看来低烧有蔓延的趋势,童小欣在正常情况下是不会掉眼泪的。
凌晨的街头霓虹灯闪烁,车来车往的路面上远比白天来得宁静,披上盛装的城市妩媚而妖娆,若大的城市哪里是我的容身之所呢
家,我和于培树曾经的家那是我偷来的幸福,借来的爱。
军区大院不能回去,娘亲和罗阿姨的心思太诡异。虽然于培树是爱我的,但是我不配得到,他该属于更爱他的人。
我唯yi的依靠薰薰,不行不行,冰块的强度太可怕,我不要被眼神杀死,前提是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
霏霏家也不行,她现在住在哪里都是问题。她那么要面子,军区大院也是不可能会回去的。她yi定躲起来舔伤口,我怎么可以去打扰她。
口袋里只剩打车找回的60块钱,60块钱连酒店都住不起。童小欣,你不是庸才,你是蠢才,离家出走的必要条件就是钱,8岁那年我就明白这个道理,28岁的时候我却忘得yi干二净,不是蠢才难道是天才不成。
8岁的时候我关心的只是穿不到裙子的问题,拿着钱离家出走却不知道可以偷偷买裙子穿。
28岁的时候我关心的只是得不到爱情的问题,带着心上路却发现别人的爱情远比自己的更加深刻。
我要的如此简单,却总是绕路而行。
傻了吧,无家可归了吧。
笨了吧,身无分文了吧。
谁说我无家可归的,老娘有好多家,兜里还有60块钱呢,我不是身无分文。
哼哼,踢着地板拌到小石子,我yi个趔趄差点狗吃屎。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走路都会摔跟头。
路边小摊的公共电话亭在向我招手,我的60块钱可以打很多的电话,我可以向社会福利院申请救济吗,我的心需要救济
我站在电话跟着,脑海中过滤着yi个又yi个能背得出来的电话,童小欣的记忆力并不太差,这是我引以为傲的某些特质之yi,当然咱不能跟天才比,因为咱是庸才。
就他了yi长窜的号码在脑海中飞过,我毫不犹豫地按出,许久的等待声之后,睡梦中被吵醒的慵懒与疑惑听起来倍感亲切。
“喂哪位”
“小浩子”亲人啊,在这漫漫长夜,孤单的我唯yi可以依靠的小动物。
“童小欣,你在什么地方大半夜的你不回家去干嘛呢出什么事情了吗”看吧,还是搭档好,不愧是我童小欣带出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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