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寻到你娘!
魔皇见天之佛落泪,想要用手像天之厉和方才天之佛那般去擦掉她的泪水,只是双手却被天之佛握在手心,他也不舍得放开,他的身高正好与蹲下身的天之佛一般,随即贴近天之佛的身子,踮起脚尖,轻轻用红润柔软的小嘴唇亲上了天之佛的眼角。
天之佛眼角被亲,募然转眸,恍惚怔然地望着魔皇。
怎么会?这种感觉怎会如此熟悉?
天之佛脑海中突然急速闪过彷如真实存在过的一幕,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小婴儿,透着浓浓的不舍亲向了她的眼角。
魔皇见她发怔,不由唤道:“天佛娘!你怎么了?”
天之佛回神缓缓摇摇头。
随后再去回想,脑中却什么都没有,方才的那一幕竟仿若梦境,未留下片缕痕迹。
罢了,定然是幻觉!自己如今心神不宁,功体有恙,最是万邪修练入侵之好时机,莫名其妙不存在的幻觉定是如此所致!
不如先询问质辛有关他的详细情况。
“你家在何处?你爹又在何处?”
魔皇猛得一怔后顿时心头暗喜,天之厉老爹可真厉害,娘居然真的问了。
“异诞之脉!离这里很远很远。我爹当然在家了。”
天之佛听了,眉心一蹙,看着魔皇道:“你爹不知你离家?”
魔皇点点头,煞有其事的看着天之佛撇撇嘴郁闷道:“爹不让我寻娘,可是我想娘,我就自己偷跑出来了!”
爹,你可最好这几天都不要出现,要不然娘就知道我说谎了。
天之佛微怔,抓住了问题的关键质问道:“你娘失踪,你爹理该自己去寻,却为何不寻?”
魔皇登时愣在了当场,微微垂眸,绞着手指头,这可怎么编呢?
好吧,看在老爹你对我不错的份儿上,我就让娘对你有个好印象吧。
“爹不是不寻,是不能寻。娘功力高强,抛下爹离开那一日,将爹封印许久,爹急怒攻心一夜白头,好不容易解除封印,双脚却因为封印时长,而不能行走,即使如此,爹依然费劲心力跑遍千山万水去寻娘,可惜根本没有娘的踪迹。”
天之佛敛眉静静听着。
魔皇看着天之佛,喘了口气继续道:“爹身体本就没有完全康复,再加上寻娘不见,悲伤之下,抑郁成疾,忽然昏迷失去意识,重病不起,还是叔叔们将他们的功力输予爹,才保住了爹的元气不损。”
“直到那天,武林中突然传出娘出现的消息,叔叔们把消息告诉了爹,爹才重新振作,腿竟然也能走动了,只是身体却虚弱的厉害,每日见爹着急费尽心思练功恢复身体,再加上我也想早日见到娘,便跟爹说了要去寻娘,爹说现今武林危机重重,怕我危险,百般不让……”
天之佛眸中不赞同闪过,募得接过话道:“所以你就离家出走!”
魔皇无辜地转了转眼珠子,点点头。
天之佛凝视魔皇眼中的那抹坚定,心底不觉轻叹,继续问道:“你娘为何要离家,还封印你爹?”
魔皇看着天之佛认真的神色,直犯嘀咕,神色间不由有些犹豫。
娘啊!你干嘛要问这么清楚呢!反正你也忘了。
这事说出来老爹的面子里子就都没了!
算了,老爹不是我不帮你,谁让你本来就做错了事!而且为了你的媳妇儿回家,你就牺牲一下吧。
魔皇神秘兮兮地看向天之佛小声道:“我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啊!”
天之佛点点头算是承诺。
“其实这也是我偷听劫尘姑姑说的,爹当时没经过娘同意就让娘怀上了我,所以娘一怒之下就把爹封印了,然后怀着我便愤然离开!”
天之佛闻言一震,挑眉道:“你那时还未出生?”
魔皇无奈地叹息一声,溜圆的黑眸盯着天之佛询问的眸光:“是啊!我多么无辜!又不是我的错。”
天之佛突然闪过一抹莫名的苦涩,眸中竟多了丝温情,凝视着魔皇轻声道:“那你如何却与你娘分离,而与你爹待在了一起?”
魔皇闻言,身子一僵,双眸顿时黯淡无光,过往记忆突然袭来。
那天娘给自己洗了个最喜爱的热水澡,他胡乱扑腾把娘亲弄了满身水。
娘气急狠狠落掌却是轻柔地拍在了他的小屁股上,他脸一皱,逗得娘笑了笑,随即便见娘掌心催动金色的暖流拭去了他身上的水珠。然后又满脸温柔地给他包好了亲手缝制的襁褓,边包边柔声唤着:“质辛!质辛!”
每一日娘都这样精心呵护自己,可是沉浸在快乐中的他却忽视了娘那日的异样。
娘虽在笑,笑中却渗透着刻入骨髓的痛楚。
这竟然是他与娘亲在一起的最后一天!
……
魔皇质辛想着想着,本还温暖的山洞之中,只觉丝丝寒气不断地窜入身体,瞬间聚在胸前,心脏猛得一阵紧缩,千年极寒冷意瞬间席卷四肢百骸,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
天之佛见他募然异样,分明是受寒之兆,心头一震,掌心急忙用功,将自己功体之力化作热力通过掌心灌输进魔皇体内。
浑然泛着金色光芒的温暖气韵瞬间化作光球,将天之佛和魔皇包容在其中,二人掌心相接处源源不断的暖流从天之佛体内流向魔皇。
输功片刻,天之佛本以为魔皇会无事, 定睛一看,魔皇本还明亮的双眸却是瞬间失去了神彩。
心神募得一乱,顾不得其他,天之佛募然提掌,再催功体,流如魔皇体内的暖意越多,魔皇身子却更加冰冻刺骨。
掌心越来越低的温度警示天之佛魔皇命危。
魔皇的脸色已成了濒死之人才会有的青白,冰冷的泪水从他紧阖的眼角猛得溢出,嘴唇颤抖着死在诉说什么。
天之佛心口猛得一缩,只觉万箭穿心的痛楚奔涌袭来。
怎会如此,自己的佛体之力本是最纯最暖之气,本应化解万物冰冻,可输进魔皇体内竟然加速了他身体的冷寒侵袭速度?
5情深难抑
天之佛募然强行撤掌,已顾不上这会对他造成多大损伤,功力突然逆转,反袭己身,猛得呕出一滩鲜红。
登时手臂揽住魔皇,急急靠近他呢喃的嘴边,或许可听到有何办法,却不料听到的话更如利剑。
“娘!…娘!…娘!”
“我好冷……这里好冷……”
“我不是魔……不是魔……不要抛弃我……”
“冷……冷……娘抱抱我……”
“娘……不要走……不要走……”
一声声的呼唤,一字字的祈求,天之佛猛得将魔皇一把紧紧搂在了自己怀中,眸中顿时溢满泪水,双手轻轻地摩挲着他冰冷的身躯,覆在他耳旁痛心唤着:“质辛……质辛……娘在这里……”
佛者本无情,四大皆空,大慈大悲,天之佛非慈非悲,心动情动。是缘难断,因果循环,生生不息。
质辛,你的病总算可以根治,以后再也不必受此寒冻催心之苦。早已经感应到魔皇痛楚回到了山洞中的天之厉眸光柔和地扫了母子二人一眼,转瞬化光隔绝了山洞内外。
片刻后,山洞外突然飞沙走石,尘烟弥漫,只觉一阵地动山摇,混沌之中迫人压力破天而降。
正准备进入山洞的武林之人被挡了个措手不及,雄浑压力下,有人无法忍受,募然爆体,惊恐的痛苦吼声顿时响彻云霄。
尘烟散去,山洞前竟是尸骸遍地,肢体横陈,血流成河。
天之厉沛然伫立在尸首之上,雄浑气势威慑四野。
幸存的功体高强之人才看清了眼前情形,顿时怒火升腾,怒视从天而降的天之厉:“你是何人?
阻杀伪佛,找死!”
天之厉冷眸一扫,望向说话之人。
单掌一扫,一股锐利冷冽的旋风子掌心直射而出,说话之人双膝“彭”的一声落地,直直跪向山洞,手中利刃横在自己脖颈之间,双眸还保持着方才瞪视的模样,却已经断气。
“辱她,死不足惜!”
话音未落,手中掌气紧接着沛然向地面挥去,旋流化尸成灰,募然化成白色耀眼利刃八方激射而出,首当其冲便是辱骂过天之佛的几名武者,眨眼间便形骸不存,灰飞烟灭。
天之佛紧紧将魔皇环抱在自己怀中,把质辛小小的脑袋轻轻放在自己肩头,眸光涩然凝视着陷入昏迷中的质辛,在他耳旁柔柔地呢喃:“质辛,质辛……娘在”
柔软温暖的体温源源不断地透过母子相贴的身子传递着,质辛只觉冰冷的心脏突然被一阵暖意包围,每一次的跳动都不在那么抽搐的痛苦,昏昏沉沉的头渐渐变得清明。
半晌后,质辛缓缓睁开了迷蒙的双眸,眼中的泪水仍在,透过明媚的光线,只见天之佛浑身笼罩着一层柔光,双眸温柔的凝视在自己身上,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她给自己洗澡喂自己吃饭的时光。
一时分不清梦中梦醒,质辛含泪的双眸定定看着天之佛,像婴儿时一般中泛出了高兴的光芒,刚有些血色的唇不禁轻轻唤了声:“娘!”
声音轻的仿佛没有,沉浸在揪心痛楚中的天之佛这才发现质辛苏醒过来,身上已然有了温度,顾不得细察其中因果,急急摸了摸质辛的小手,已不复方才的冰冷刺骨,竟是暖意融融。
心中的痛楚这才缓缓散去,情绪渐渐平静下来,眨眼间突然又回复了那个圣洁傲然的天之佛。
质辛注意到天之佛眼角挂着泪珠,顿时想要抬手,却发觉天之佛抱得有些紧,动弹不得,不由轻轻挣扎才抬起了手摸向她的眼角,轻声道:“娘,别哭!质辛没事了!”
天之佛感觉到挣扎神色一怔,垂眸下讶异自己竟然会紧紧环抱着质辛,身子不禁有些僵硬。
“自己怎会将他抱在怀中?
刚刚自己做了什么?
说了什么?”
环抱的手募然一松,放开了质辛。
质辛刚回暖的身子稍微有些僵硬,一时站立不稳,眼看便要摔倒在地。
天之佛看到收了一半的手,募得又伸了出去,将他抱住,眸光微闪,心底一叹,罢了。随即站起身子,质辛被高高抱起,向石床边走去。
质辛眼中的惊喜掩都掩不住,天佛娘会对自己这么好!激动的心一时跳得失了节奏,这一幕他期待了好久,小手不由试探地环住了天之佛的脖颈。
天之佛微微一僵,却也没有反对的神色,魔皇质辛这才放心的楼主了天之佛,轻轻倚着靠在天之佛怀里,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娘第一次抱自己,他要永远记住。
石床近在咫尺,没有几步,天之佛已经走到了旁边,刚准备放下魔皇质辛,耳旁却传来了柔软绵长的呼吸声,下意识垂眸一看,眸光有些怔愣,他竟然在自己怀里放松地睡着了!
看看石床,又看看眉目舒展安睡的魔皇,天之佛犹豫间抱着魔皇坐在了石床上,静静闭上眼睛进入了禅定。
石洞内一片温馨安静,山洞之外却是另一番血肉横飞,追杀而至的武林众人被天之厉强势霸道的气势震住,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蓬勃汹涌的日光洒在山洞之外,僵持片刻,武林中头领看着同来之人尸骨无从,权衡已久,再战徒添伤亡,再寻高手相助才是正路,登时望向天之厉冷厉道:“留下姓名,血债定要你血偿!”
天之厉利眸淡扫溃败之众人:“吾之名号!你们不配听!”
众人被辱,登时出声便要怒骂,领头之人沉眉喝道:“我们撤!”
天之厉单掌顿起,煞风顿时横扫,冷声道:“吾允了吗!”
领头之人见来势杀气盛烈,登时转身飞剑抵挡,剑气煞风砰然相击,滋啦啦一声,领头人蹬蹬蹬退了几步,冲天猛呕一滩鲜红,登时单膝跪地,臣服之势,跪于天之厉前。
冲天佩剑砰然一声没入山洞石壁之上,冷芒刺目。
“盟主!”……
“盟主!”……
“站住!”盟主回头阻挡众人,强忍着脏腑翻腾的灼烧痛苦死死凝向天之厉。
天之厉看都未看他一眼,抬眸冷然扫过壁上利剑,转身向洞内走去,一步之动,万夫颤栗。
众人浑身颤抖只觉脚被紧紧吸在地上无法移动半步,呼吸募得憋在胸腔之中。
渐渐天之厉消失在众人眼前,众人刚松了口气,脑际乍起嗡隆隆惊雷之声,冷空中尖冽的声音突然凌空穿破众人耳膜:“沾她之血,便以命祭奠吧!”
话音落间,众人震惊,手中佩剑瞬间化做粉末凌空飞射。
看清此招之人,募然拔腿逃命,神色惊骇恐惧。
利粉夺命,性命只在旦夕之间!
“活者,吾赐你们报仇的机会!”平淡却迫人的声音回荡在山洞之外。
天之厉迈步走进山洞后便隐身暗处,凝向熟睡的魔皇和闭目禅定的天之佛,眸光之中的冷厉霸气转瞬变为蕴厚深沉的温柔。
步子顿了顿,终究是忍不住心底的情绪,缓缓提步走近天之佛。
眸光乘着积淀千年的思念一寸一寸地细细端详。
圣洁傲然的眉目,依旧是往日高不可攀的模样,只是添了那不该有的倦意,沾染血色的金色耀眼锦衣不显得狼狈,却更添冷丽桀骜之魅……
熟睡中的魔皇不禁砸吧砸吧了双唇,舒服地在天之佛怀中换了个姿势,继续着美梦。
天之佛双眸未开,心却亮如明镜,双臂随着魔皇身子的轻移,调整了下姿势,让他小小的身子更舒服地倚在自己怀中。
天之厉眸光再也无法掩饰,泛起一直深藏在内心的爱意,不觉抬手用指尖轻轻抚向天之佛柔和安详的面容,一丝一丝的轻轻滑过,彷如千年前他曾爱过的那样。
虽然隔着空气,可能是天之厉的倏忽,也可能是他故意为之露出了破绽,天之佛只觉面上突来陌生触感,柔和轻缓,自己竟然并不排斥,可是不该如此!
天之佛以防误判,任由触感存在片刻,才募然睁眸,眸含利色,慑向天之厉所在的方位!
怀抱魔皇的手已经化功在掌心,随时准备还击!
天之厉见他如此戒备神色,手缓缓收回,心头却是募然一痛,眼中冷芒续起。
玄玄血傀师、天佛原乡,伤害她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天之佛凝神间疑惑闪过。
怎会无人无物?方才的触感绝对不是假的!可山洞之内也确实没有第三人!
如此之后,天之佛再未闭眸,敛神细思,这山洞不能再待,是否有人,终归是不安全!
自己伤体已愈合了部分,除却体内妖绘天华之毒未解,但是暂时压制并无问题,如今自己茫然无路,便启程送这孩子回乡,自己既无路,便以这有缘孩童之路为路。
天之厉凝视见她神色募然坚定,想必是已有了主意,随即毅然化光离去,利光飞闪,在他们出洞必经之路刻下了指引之字。
二人近几日内无安全之虞,毒之解药他已有头绪,即刻便须去取鬼斧深渊之无根之土,非海沉冰无源之水。
良久后,魔皇才从恬睡中慢慢醒来,看着天之佛先是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
天之佛眸光一闪,这才将他放在石床上,转身站在地上,运功疏通方才被压制的经脉,看向他缓缓道:“你有何要带之物,我们即刻启程去异诞之脉!”
魔皇顾不上伸懒腰,顿时一蹦三尺高,一扫初醒之糊涂,看向天之佛激动道:“好啊!娘!我们现在就走,我带的东西唯有你,把你带上就可以!娘,你放心,我认得路,不会把娘带丢的!”
丢了也没事,反正天厉老爹会把他们找回来的!
6魔皇质辛
要到达异诞之脉必然经过无尽天峰、青芜堤、氓烟山河这三处天险。
当初天之佛从善恶归源离开外出修行历练,无意间路过青芜堤,此地隔绝尘世,清净澈然,是天地造化而成的一处纯净无垢之处,于修行有莫大益处,便留在此地,将己身修为与此处天地灵气相融,澄心修行。百年之后,此地与她灵气贯通,成了天之佛法门修行之道场。
青芜堤之益世人不晓,只因此处寻常人等难以顺利进入,在与外界相连之处满布云烟迷茫毒瘴横行,毒虫肆虐,邪物出没,任何人都不会想到闯过险地,便是如此清净无垢之所,若非有缘之人唯有丧命瘴气之下一果。
天之佛思量山洞距离青芜堤最近,不妨先回青芜堤,自己功体只还未愈合,或许青芜堤天地之气与自己相通能助自己愈合功体,纵使武林、罪墙之人追杀,天险之阻亦能稍起作用。
魔皇在旁注视着天之佛忐忑难安,眼睛眨都不敢眨。
天佛娘说过要走的话后便兀自静立在山洞中敛眉沉思。
难道天佛娘后悔了要送自己去异诞之脉?
心中害怕,不由出声唤道:“天佛娘,我好了,我们什么时候走呢?”
天之佛思量已妥,回神垂眸看向魔皇叮嘱道:“你先在这里稍待片刻,吾去去便回!”
魔皇闻言被丢弃在中阴界的记忆袭来,牵着天之佛的手募然一紧,死死攥着,黑亮的眸光中闪着强抑的恐惧小心翼翼道:“天佛娘,你一定会回来是吗?你不会再丢下我了是吗?”
天之佛眸光微怔,魔皇质辛小小年纪,眼中怎会有这般深沉的恐惧?何时都怕她将他弃之不顾。
他话中隐含之意,难道他娘曾经狠心抛弃了他?
方才询问时提到她们母子分离之事,质辛还未答,却突然性命垂危,如置身冰窟。
天之佛凝视着质辛,前后联系,只怕质辛与其母亲之事不是简单的离乱失散,只愿不要是自己的猜测,是他母亲欺骗稚子而将其遗弃。
罢了,心底喟叹,天之佛多了些从未有过的耐心,一手搭在魔皇肩上,眸光温和解释道:“吾先出去探查一番,若是安全无虞,我们再离开!”
魔皇听了心头的惊悸才缓缓散去,原来娘是关心自己的安全,可是娘被人追杀,现在危险的是娘啊!
紧攥的手募然放松,魔皇粲然的黑瞳转瞬间泛出亮光,望着天之佛定定道:“天佛娘,外面危险,你就在山洞里坐着吧,我去替你探查,那些人都不认得我的!”
看着魔皇正经八百满眼相护的坚定模样,天之佛面色虽然还是如往常般清净无波,但眸光中却是比那些逃亡之时多了融融暖色。
心头一动,天之佛不觉抬手摸了摸他肉呼呼的小脸,顿时出手化出金芒,将魔皇笼罩在护身气罩里,转瞬从山洞中消失。
魔皇双眼被突然出现的金光照得白花花一片,不禁赶紧闭上,等他睁眼时天之佛已经离开,唯有脸上被捏的触感依然余热未散。
神色一喜,随即抬起自己的小手摸上天之佛摸过的地方,眸中露出若有所思却恍然大悟的喜悦,嘴角边也绽放出傻呵呵的笑容。
魑岳叔叔家的小四果真没有骗自己,娘亲的手原来是这样,软软热热的,跟姑姑和婶婶的完全不一样啊。
想着想着,质辛只觉一股暖意胀满肺腑,心头突然跳得失了节奏。
娘的手还能让人心跳加快,下次见了魑岳叔叔家的小四,他一定要把这个新发现告诉他。
就在这时,突然山洞石壁一阵响动,魔皇耳边募然出现天之厉离去前刻意灌注在洞壁之上的声音:“质辛!保护好你娘!爹三日后在青芜堤与你们汇合!”
魔皇听了一怔后募然有些小小的沮丧。
爹什么时候又回来过?怎么也不见一见自己就走了呢!
而且青芜堤?三字不觉呢喃出口,魔皇只觉心口募然袭来一阵抽疼。
青芜堤,为何这个名字他如此熟悉,似在什么地方听过?
为什么这三个字让他有一股说不出的酸涩和怀念?
他不记得何时听人提起过此地,记忆中他也没有去过这个地方呀!
纵使魔皇质辛绞尽脑汁回忆亦不可能明白。只因多年前他的记忆曾被天之厉刻意封印。
若当时不封印他的记忆,他的命可能早已丧于自己的心内魔障,如今会有的丝丝过往记忆也是天之厉谨慎选择后才慢慢让质辛恢复的。
几年前,天之厉暗中费劲心力找到质辛,却从未想到父子相见的场景没有惊喜没有快乐,有的只是撕裂心肺的痛楚。
质辛四肢环抱,紧紧地蜷缩在忏罪之墙下,瘦小的身子皱成一团颤抖抽搐,气息奄奄,满身是血,冰冷刺骨的温度彷如一具干枯的尸骸。
昏迷的神智,已对外界全无反应,面容痛苦挣扎似陷入噩梦中不得解脱,双眸紧闭却阻挡不住冰冷的泪水溢出;泛紫的双唇不时开合,祈求的颤音回荡在静寂的罪墙四周。
“爹,娘,质辛终于长大了,质辛从中阴界出来去找你们,质辛很乖,不会惹你们生气的,你们一定要等着质辛……等着质辛……”
……
天之厉只觉一股痛楚的窒息猛然席卷,心脏骤然一缩,针扎刀戳般的剧痛。
募然俯身,小心翼翼将他瘦小的身子抱起,轻轻楼在怀中。
双唇颤抖着,嗓音嘶哑低沉:“质辛,是爹来晚了!”
他无论如何都未曾料到质辛会是如此处境!
楼至,你怎么忍心,他是你我的孩子啊!
眼看质辛生命濒死,顾不得其他,天之厉募得翻掌运功,饱提厉元,从心口取出一滴元厉之血迅疾打入魔皇冰锁的心脏,维持心脏活力,同时浑身散出沛然热力笼罩魔皇,将元厉功体复原只能向他周身灌注。
体温和功力源源不绝地流进质辛体内,质辛的伤势竟渐渐愈合如初,体温亦慢慢恢复了正常。
可是他眼角的泪水却没有止住,天之厉心有不良预感,先自抬手轻轻的擦着质辛眼角的泪水,却不料越擦越多,泪水中竟带着血色,片刻之间已成了滚滚血泪。
痛心之极方有血泪,滑落的血色晕染着自己的衣袖,天之厉强抑震痛的心神,若真如自己所想,心种魔障,命更危险,听着魔皇模糊的呼唤,天之厉手不由紧握成拳,犹豫地凝视着魔皇执着的面容。
血泪愈演愈烈,天之厉眸光挣扎过后募然一沉做了决定,抬手提功力覆在魔皇额上。
一股浓浓的黑色气旋缓缓渗入魔皇额上肌肤。
唯有如此,才能保住你的性命,若你安然无虞,爹再将记忆慢慢还你
……
禁锢之术输功片刻,封印顿时起了作用。
魔皇质辛眼中的血泪渐渐止住,身子亦不再抽搐,紧皱的眉宇也舒展开来,口中的喃喃自语消失,随即陷入了一片温暖祥和之境,已然进入熟睡之中。
天之厉撤手凝视着终于从痛苦中解脱的魔皇质辛,轻轻横抱着他站起身,眸中泛出柔色:“爹来接你了,我们回家!”
话音落后,黑色流光气旋瞬间笼罩二人。
流光淡去,忏罪之墙又是一片空寂无人的诡谲静谧。
……
天之佛果真片刻后便回到山洞中,掌心一吸,这才撤去护身金光,却不料魔皇质辛神色黯然,下意识开口问道:“质辛!发生何事?”
魔皇闻声见天之佛安然归来,黯然微微散去一些,下意识便走近天之佛拉着她的手喃喃道:
“我有些想爹了!”
天之佛眸光微顿,望向质辛黑亮纯净的双眸,抬步走近,反手扣住了他肉呼呼的小手,竟然做出了她有生以来从未做过的安慰之事,“我们先去青芜堤暂留三日,三日后启程很快便可到达异诞之脉!吾会尽早送你回去!”
魔皇闻言陡然惊起满脸的讶异和不可思议,脸上的黯然瞬间烟消云散。
青芜堤!老爹你也太神机妙算了吧!你怎么就提前知道娘要去青芜堤呢?
7化外之天
魔皇诧异过后,眉头一皱,随即抬眸看向天之佛问道:“天佛娘,我们要怎么去青芜堤呢?”
爹每次外出定会带着自己,只不过不用走的,直接抱着他飞驰,飞得枯燥了直接把他往天上一抛,两人边飞边玩儿,不亦乐乎。
天之佛一怔,垂眸看向魔皇亮晶晶期待的双眸,这是什么问题?
本不想回答,可却抑制不住心头突起想要了解这个孩子的欲望,故意问道:“你想如何去?”
魔皇黑亮的双瞳犹豫地望着天之佛,小心翼翼试探着问:“那娘你平日都是怎么去的?”
天之佛闻言心口不禁一窒,眸光中闪过一丝复杂心绪。
小小年纪行事却这般谨小慎微,洞察人心,不知是该替他欢喜还是心疼他失去了幼年该有的纯真。
“今日吾顺你之心意,你想如何去,吾都答应!”
魔皇眸光细细审视着天之佛眼中的色彩,确定她真的是心甘情愿,才兴奋地提议道:“我们飞吧!像天上的鸟那样,从别人头顶上飞过,然后他们都看不到我们!”
天之佛闻声嘴角微微动了动,眸中闪过若有若无的笑意。
果真还是个孩子!不过如此才合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快乐!
抓着质辛的手随即放开,俯下身子将他抱在怀中,眸光望进他黑溜溜的瞳中缓缓道:
“你抱紧我!一会儿若是掉下去吾可不负责!”
魔皇急忙环抱住天之佛的脖子,迎上她温和的眸光信誓旦旦道:“天佛娘,我抱紧你了,你放心,一会儿飞的时候你我一定紧紧搂着你,不让你掉下去!”
天之佛闻言嘴角一抽,募然单掌韵化金光,佛光闪耀,二人转瞬消失在山洞中。
魔皇只觉一阵清风流动,被金芒刺着阖上的双眼才微微睁开,待看清他和天之佛处境时,募然惊喜地瞪大了圆溜溜的黑眸。
天之佛回眸看了眼震惊的魔皇,见他欣喜,心中竟觉地异常的满足。
“此处如何?”
“美死了!美死了!我真想住上面就不下来看了!”
魔皇激动间放开了楼至脖子的手,直兴奋地去抓空中不时从眼前飞过的流荧。
天之佛眸光一闪,抱着他的手不禁加了力道,从这里要掉下去那可就真的是粉身碎骨。
二人此时正飞驰在九重天之上,这是只有佛家高人才能进入的境界。
四周七彩祥云飘渺,点点晶莹泛着若隐若现的光泽,漂浮在祥云之中,不时连城一道银线滑过质辛的面前,突然一声清脆的鸣叫,云层之中飞出几只金色凤凰,翩然飞翔的身姿眨眼间又隐入云层消失不见。
天外之天,境外之境,此处不闻人间烟火,不受人间之气,凝露为云,化香为气,流云飞瀑,各种神物出没其中。
天之佛本不需要飞升如此之处,可化光之时却不知为何想要让怀中的孩子去看此凡间难见之物,虽穿行其间需要损耗其功体之佛力,可见魔皇又惊又喜,便不再计较。
天之佛脚踏祥云,怀中抱着魔皇,莲花金冠高束发髻,鬓角垂下的银发被风吹起,平和的眸中透出庄严圣洁温和的光芒,竟让这处化外之境多了丝生机。
眼前突现金龙,还未看清它的模样便被云层淹没。
魔皇惊喜之余微微有些失落,喃喃自言自语道:“要是能坐在金龙身上就好了!”
天之佛听了眸光微闪,沉默良久后,终究抵不过心中想要满足魔皇的心思,淡淡问:“你想坐?”
魔皇闻声怔了怔,抬眸看向天之佛羞涩一笑。眸中虽然还透着渴望,却是轻轻摇了摇头。
居然被娘听到了,他怎么能再提这么多要求,娘今日已经满足了自己的一个心愿。
天之佛敏感地察觉了他眼中那抹怯意、克制,还有深怕被自己厌恶的忧惧,心头募得一震,不假思索便捻指化咒。
经咒化字融入祥云之中,片刻间方才消失的金龙突然飞出,向魔皇和天之佛直直腾飞而来,眼看就要与他们相撞。
魔皇神色一骇,吓得赶紧回身如八爪鱼般反抱住了天之佛,将她的头护在自己小小的身子间,颤抖着声音安慰天之佛道:“娘别怕啊,质辛抱住你,它就撞不到娘了!”
天之佛闻言,挣脱魔皇的小手,抬眸看向他紧张惊惧的双眸,柔和声音道:“它还伤不了吾!你低头看看!”
魔皇深深吸了口气,压下狂跳的心脏,才胆战心惊地垂眸看去,心头一松惊喜募然席卷全身,本就狭长的眉眼此时笑得眯成了缝。
天之佛竟然搂着他坐在了金龙身上!是真的金龙啊!以前爹和自己谈起过,今天终于让他见着了。
似是察觉到了魔皇的视线,金龙募然回过龙首,双眸对上他黑亮的瞳仁似笑非笑地眨了眨。
魔皇质辛一愣,不可思议地看着天之佛问诧异道:“天佛娘!我不是在做梦吧,你看到没,刚才它居然冲着我笑了!”
话音刚落,金龙身子突然一抖,魔皇吓的陡然返身搂住了天之佛,耳旁随即传来一阵不认同的清脆声音:“你胡说八道,我才没有笑!”
此声一出,魔皇搂着天之佛的身子更加僵硬,小手越发紧紧地抓着天之佛楼至韦驮。
小金龙的龙须突然冲天扬了扬,噗嗤一声笑道:“胆小鬼!我又不吃你!这么害怕干嘛?就你身上的肉还不够我一口吃的!”
魔皇抬眸看着天之佛,颤抖着嗓音道:“它它它它它……它会说话?”
“你好傻,我又没说我不会说话!要不是看在天佛楼至韦驮的面子上,我才不让你骑我呢,就你这样的反应,让你骑我真是降低我的格调!”说着金龙募然一裂龙唇,呼出一口龙气,表达她心内无奈的叹息!
魔皇闻声也不生气,好歹确定自己现在安然无虞,随即放开了天之佛的手,抓住金龙的龙角,好奇的摸摸,出声问道:“你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金龙裂开的唇角突然一僵,水润亮泽的龙目疑惑闪了闪,沉默半晌后,认真的问道:“男的女的是什么东西,那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魔皇闻言眉心一蹙,关心道:“我是男的呀,你都不知道什么是男的什么是女的吗?”
金龙摇摇头。
魔皇不由高兴道:“不知道没关心,我告诉你啊。你刚才看清我的样子了吗?长我这个模样的就是男的!”
那次和冰无漪叔叔一起洗澡,结果劫尘姑姑不知道澡堂子里有人,“彭”的一声就开门进来,吓得冰无漪叔叔一把抓起自己抓挡在了前面。
劫尘姑姑走后,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劫尘姑姑不和他们一起洗澡?
冰无漪叔叔说是因为他们是男的,而姑姑是女的。
他看了看自己的样子才恍然大悟,哦,原来爹爹口中男的女的是这个意思啊。像他这个样子的就是男的。
金龙龙目一翻,见自己和魔皇长得不一样,随即哈哈一笑道:“哦,我知道了,那我就是女的!原来你也不笨啊,好吧,看在你告诉我答案的份儿上,我带你到个好玩儿的地方!”
话音落后,金龙募然一声长吟,龙尾甩动,直直穿进了云霄深处。
天之佛坐在魔皇身后护着,听一人一龙对话,平静无波的眸中流光微微涌过。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这条金龙确实是一条小母龙,只是他们确定性别的办法也实在是让人不能直视。
……
玩乐良久后,金龙将二人送至了化外之天与人界相连之处。
魔皇恋恋不舍地与金龙告别,特意叮嘱它道:“你以后可以到异诞之脉找我玩儿啊!我那儿也有好多好玩儿的!”
金龙这次是真的看着魔皇咧嘴笑出了声:“好的,等我长大了就去找你,记住了!以后可别再认错了,我笑起来是这样的!”
天之佛带着魔皇又飞行一段后才到达青芜堤。
即将到达时,天之佛倏然翻掌幻化出护体金气罩,将魔皇护在其中,眨眼间化光站在了青芜堤之外的险林中,抬眼远眺,缓缓踏着佛步向阔别多日的青芜堤走去。
8护身气旋
魔皇全身包在金光护体气罩之中,抬眸一看,却见天之佛身旁居然什么都没有,孑然徒步走在气障之中,娘怎么只给他护体,也不管自己,万一要是再受伤了,可如何是好!
心头一急,挣扎着从楼至怀中抽出小手,回忆片刻,顿时拳掌相接,学着天之厉蕴化厉功时的招式,口中念着同时念着天之厉教给他在危机用来护体的厉族密咒,顷刻间一股强大黑色气团将他和天之佛笼罩在其中。
天之佛前进的步子倏然一顿,垂眸看了眼质辛:“这是何物?”
强大地黑色气旋越来越强,浑厚气势中同时源源不绝地透出一股柔和,似轻抚的手,触在天之佛和质辛的每一寸肌肤之上。
电光火石间,天之佛一时怔然,脑海中突然闪过及其熟悉的一幕。
好似曾有一人霸道呵护将自己强硬护在了怀中,然忽闪而过的记忆中,那人的脸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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