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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阅读

作品:城外的月光|作者:作者不祥|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6-29 09:37:46|下载:城外的月光TXT下载
  店都会按时送过去,让他在那儿闭门静思几天也不错。

  小冬在齐薇的劝说下,暂时放下了心里的担心,觉得这也是个不错的建议。

  隔天晚上,小冬接到同事沫沫的电话,问她有没有时间,约她去唱卡拉ok。小冬本想拒绝,可沫沫在电话里神神秘秘地说有要事跟她当面商议。小冬拧不过她,跟李默一起吃了晚饭后,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出门。

  临走前,她再三叮嘱李默不许上网上到太晚,睡觉前记得把药吃了。李默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一个人在家太无聊,强烈要求跟她一起去。

  小冬帮他量了体温,三十七度多,烧还没退利索,于是驳回了他的提议。

  李默眨巴着大眼睛,哀怨地望着她,嘟嘟囔囔地说自己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可怜孩子。小冬又好气又好笑,俩人磨叽了半天,最后以李默的胜利告终。

  小冬从昨天下午去他家帮他取来的衣服里挑出一件长袖t恤和一件运动外套丢给他,并且坚决要求他换掉那条完全没有保暖功效的破洞牛仔裤。

  小孩儿倒是很听话,一一照做。收拾妥当后,两人雄赳赳气昂昂地踏上了唱k之旅。

  沫沫见到李默,顾不上问他为什么会跟小冬一起出现,反而兴致勃勃地问他是不是趁着国庆放假的机会,去当见义勇为的好少年了。这脸上的伤,难道正是标榜战绩的勋章?

  小冬万分头疼地打断他们二人无厘头的对话,三个人一起走进ktv包房。

  半小时过去了,一小时过去了……沫沫和李默二人越唱越起劲,嗓子从清亮变得沙哑,声音却一浪高过一浪。

  两个麦霸杵在眼前,小冬基本上没有展示歌喉的机会,只觉得耳朵里嗡嗡直响。

  终于,在“夫妻双双把家还”的前奏响起时,她忍无可忍了。

  “沫沫,你觉得跟你的学生合唱这首歌合适吗?”小冬按掉点唱机,包厢里顿时安静下来,耳朵终于从魔音中解脱了。

  李默丢下麦克风,一屁股坐在小冬身边,抓起桌上的水咕咚咕咚猛灌。

  沫沫哀怨地瞥了小丁一眼,“冬冬,人家最近为情所困,满腔苦楚无处诉啊!”

  小冬掏掏耳朵,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你时常都为情所困,这又不是什么新鲜事。你在电话里不是说有要事跟我商量吗?还是说,这只是你骗我出来欣赏你美妙歌喉的借口?”

  沫沫踩着高跟鞋,款款走到她身边坐下,挽着她的胳膊,柔情万种地道:“冬冬,我最近恋爱了……暗恋。”

  李默扑哧一声,嘴里的水全喷了,咳嗽了半天,哑着嗓子道:“孟老师,我要不要回避一下?”

  小冬笑笑,“不用,你仔细听着,这可都是你写小说的素材。”

  沫沫不在意地摆摆手,“李默,走出校门后,你就不必再把我当成陈老师,按年龄来说,我就是你的一个大姐姐。”

  小冬无奈地瞪了她一眼,“陈沫沫同志,你今晚没喝酒啊,怎么净干些不着调的事,说些不着调的话?”

  李默兴致勃勃地凑了过来,“当成姐姐也好啊,陈老师这么年轻!”

  沫沫乐不可支地在他脑袋上蹂躏,冷不防被小冬一把拍开。

  李默拢了拢乱糟糟的头发,笑眯眯地对沫沫说:“陈老师,你当我姐姐,我绝对没意见。等哪天孟老师成了我小妈,按辈分算,你就得管孟老师叫阿姨了。二十六岁的人当你阿姨,显得你多青春年少啊!”

  沫沫哈哈大笑,无所谓地揽过小冬的肩膀,“冬冬你要加把劲儿啊,我等着管你叫阿姨呢!”

  小冬直觉头顶一群乌鸦飞过,脑门儿呼呼冒青烟……被雷焦了。这时手机闹钟响了,她特意定的,提醒自己不要忘了李默吃药的时间。

  沫沫在旁边看着,啧啧赞她大有良母之相,就是不知谁有福气把她娶回家当贤妻。

  小冬不理会她。李默估计是刚才唱歌唱累了,打了几个哈欠后,眼皮开始不住地打架。

  小冬拉起沫沫,让出长沙发让他先躺着眯会儿,等她听完了沫沫的“要事”后就回家。

  李默盖着外套,安静地闭上眼睛。小冬和沫沫坐在墙角小吧台前的高脚椅上,密商“要事”。

  “说说吧,你暗恋上谁了?”

  “嘿嘿,大帅哥。”

  小冬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她,“在你眼里,只要年龄不超过五十的都是帅哥。”

  沫沫小媳妇似的扭扭身子,“所以人家说是大帅哥嘛。”

  小冬在她腮帮子上轻轻拧了一把,“你能不能正常点说话?”

  “我找你,就是想让你从你哥那里给我套点儿情报。大帅哥是你哥公司的。”

  小冬闻言诧异,“你怎么跟dg的人搞到一块儿的?”

  “这事说起来可就话长了……”沫沫支着下巴,两眼放光,明显沉浸到某段令她极为痴迷的事件回放中。

  “既然说来话长,那你赶紧长话短说吧!”

  沫沫理了理思绪,清清嗓子,煞有介事地徐徐道来,“是这样的。‘十一’那天,几个大学同学约我去青县玩,有个女同学毕业后就结婚了,嫁了个大款,这次出游就是她组织的,费用她全包了。大学时住一个宿舍,感情都挺好的,她特坚持,我们就没好意思拒绝她的好意……”

  “免费玩乐,你心里是不是早都乐颠了?”小冬打断她,戏谑道。

  沫沫不好意思地笑笑,“哪里哪里,纯粹盛情难却。继续说……当天晚上我们住在青县峡谷公园附近的一间五星级酒店里。那叫一个豪华!要不是开发了峡谷公园,青县估计再过五十年也不一定能有这样的酒店。我那同学出手特豪爽,开的都是套房,爽的不得了……”

  “说重点。”小冬看看表,再次打断她。

  “没有前情交代,这事也说不明白啊!你再打断,我可跟你急!”

  “好好好,你继续,我不打断你。”

  “晚上闲着没事,我们几个决定去酒店的室内游泳池。当时已经挺晚了,游泳池里人不多,稀稀拉拉的个人坐在池边的躺椅上休息聊天,泳池里只有一个人在游泳。说来也巧,游泳是我的强项,大学那会儿还进过校队呢。我那几个同学下去扑腾了几下,都觉得没意思,于是上了岸坐在泳池边聊天。一个人游没什么意思,我就选了根池子里那人相邻的泳道。几个来回下来,我俩开始较劲。虽然我有用接近专业水平,可架不住那人是个男的,体力上咱就不占优势啊。我那几个姐妹看我俩较量得欢,闲极无聊,竟开始在池边给我加油助威。游了大概十个来回吧,我认输了,上气不接下气地爬上岸。结果那人看我停了,他也不游了,从水里一冒出头,就把我们全镇住了……”

  没声了。

  小冬等得着急,等着听为啥到底把她们全给镇住了。

  等了好半天,沫沫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她,就是不说。

  “你哑了啊?”

  沫沫一听她出声,立马得意起来,“你是不是特想知道,究竟为什么把我们都给镇住了吧?”

  小冬很配合地点了点头,“对,请继续。”

  “当时他从水里一冒出头,我们全傻眼了……”

  “这句话你刚才说过了——”

  “强调!强调!能让我们这么几个有知识有文化有修养的年轻女同志齐齐傻眼的大帅哥,你可想而知长得又多诱人了吧?他没戴泳帽,湿漉漉的头发一甩,甩得我们几个人眼珠子都跟着抖了几抖!“

  “非常抽象的描述,很难想象到底帅得多么惊天地泣鬼神。”小冬坦言自己的看法。

  沫沫刮着下巴想了想,“这么跟你说吧,把你哥哥和李默他后爹两个人揉到一起,再年轻个几岁,就是那位大帅哥给人的感觉了。够形象吧?”

  “一个英俊一个漂亮,气质完全不搭调。莫非是那种一半明媚,一半忧伤的感觉?”小冬被自己给恶心坏了,胃里直冒酸水。

  “算了算了,你是看着你哥那张帅脸长大的,估计很难体会到我们亲眼见到一个活生生的大帅哥出现在眼前时的惊艳与震撼。初中那会儿我去看刘德华的演唱会时,内心也没有感受到这种澎湃。”

  “咱能不能少用点形容词?包房里开着冷气,再加上你的制冷效果,我担心我会感冒。李默还发着烧呢,你再不着调下去,估计连他也得受波及。”

  沫沫很愤慨地望着她,颇有点对牛弹琴的遗憾。叹了口气,继续说:“接下来我们自然不能放过天赐良机,就跟他聊了起来。他人挺随和的,不过就是不太爱说话。交谈中能看出来他很有教养,虽然长得帅,但绝不是那种乱搞女人的类型。我那个嫁给大款的同学非常善于交际应酬,成功地套出了他的名字电话和工作单位。当时我们一听是dg的,又被震撼了一下。年纪轻轻就能进那种高门槛的公司,肯定有两把刷子。因为当时时间太晚了,他说要回去睡觉,我们很快就散了。”

  小冬等了会儿,见她没有下文,道:“说完了?然后你就一见钟情地迷上他了?”

  沫沫趴在吧台上,郁闷地点点头,“后来我们从青县回来后,我那个嫁给大款的同学主动给他打过电话——你别误会,她不是那种水性杨花,背地里包二爷的女人。主要是我们几个待嫁的黄花闺女拜托她,让她帮忙进一步了解一下帅哥的情况。尤其是有没有女朋友,还有择偶标准什么的。”

  “然后呢,约到了?”小冬见她说得口干舌燥,拧开瓶橙汁递给她。

  沫沫喝了几口,抱着瓶子沉思了片刻,蔫声道:“我同学找了个很巧妙的跟他工作沾边的借口把他约出来了,情况也打探到不少,只是前景不容乐观啊!”

  “他有女朋友了?”

  “要是有女朋友我早就死心了,还用得着这么郁闷?”

  小冬不禁好奇,“那又是为什么?”

  “在我同学侧面迂回的打探下,他直言不讳地说出了自己的择偶标准。唉……难啊!”

  “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说过帅哥是用来养眼的,却不适合结婚过日子?以前追过你的那个张斌,不就是被你用长得太帅为由拒绝了?”

  “是啊,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说文艺点儿,我是被他的眼神电到了。那种特别清澈特别干净的眼神,让人看了就觉得心里踏实。”

  “这么听起来倒还有点靠谱。”小冬正在努力想象什么眼神能把人给电到这种程度,想了半天,未果。

  “冬冬,让你哥帮我打听打听呗。行不行,咱总得试试。”

  “没问题。他叫什么?”

  “名如其人,既阳光又好听——姓苏名笑……”

  小冬顿时觉得全世界的乌鸦都在自己脑门儿上集结了。

  苏笑……

  她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道:“我记得,你刚才似乎说那个帅哥虽然随和,但是不爱说话?”

  沫沫坚定地点点头,“他虽然年轻,身上却有种与年龄不符的内敛和稳重。”

  小冬深深地吸了口气,再次求证,“他在dg做什么工作?”

  沫沫一听,顿时自豪起来,“设计师!你哥是设计总监,肯定知道他!”

  世界真奇妙啊真奇妙。

  沉默寡言,内敛稳重的……苏笑。

  “陈老师,你真的确定那个把你电得七荤八素的大帅哥叫苏笑?”李默不知何时出现在小冬身后,趴在她肩膀上,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

  “你装睡呢?”小冬抬头,苦笑不得。

  “没错!我同学约他出来那天,还问他要了名片。”

  李默捶着吧台爆笑出声,眼角嘴角的伤口经不住肌肉剧烈运动,再度撕裂开来。

  小冬抽出面巾纸擦着他伤口上渗出的血渍,责怪道:“你再这么不注意,脸上肯定会留疤。”

  “陈老师,这事交给孟老师再合适不过了,她绝对能光荣地完成保媒拉线的任务,成功为你打响求爱之战的第一炮!”

  沫沫当他开玩笑,拉着小冬的手再三叮嘱道:“你可一定得让你哥帮我详细打听打听!知己知彼,才能无往不利!”

  小冬无力地点点头,心里琢磨着,好像国庆放假后就没见到过苏笑那张永远阳光灿烂的笑脸,原来是跑到青县去了。回想起苏笑的老妈给他制定的那些择偶标准,沫沫还真的基本都能符合。他俩要能成,倒也是美事一桩。但现在还不能告诉沫沫,苏笑就在她家隔壁。否则以沫沫的作风,立马就得打车回家,收拾行李搬到她家住着,为长期抗战做准备。

  “这事我帮你打听。时间不早了,李默也该回家睡觉了。”

  晚上睡觉前,小冬又给孙少晏打了几个电话,依旧不通。二哥都静思了快两天了,还没消气,搅得小冬心里上下翻腾,总是静不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妈妈来电话说他们明天回来,晚上七点火车到站。

  小冬记好了时间和车次,一再叮嘱他们,回来的路上要注意安全。

  李默昨晚因为苏笑的事,乐到半夜才睡着。中午时分,方自睡眼朦胧地从客房里出来。

  小冬问他这两天有没有接到他小爸的电话。他说不知道,手机没开。小冬知道他心里不忿,肯定还在气李木鱼忘记他生日的事。她没戳破,悄悄盘算着等李木鱼回来,帮他补过生日的时候再买份礼物送给他。

  小冬在厨房里切菜,李默凑过去,揪起几根盘子里切好的土豆丝举在眼前欣赏

  了片刻,啧啧道:“孟老师,你的刀工可真不是一般的……烂啊。”

  “睡醒了啊?昨天唱歌爽不爽?你现在这嗓子,要是唱阿杜的歌,那效果肯定没治了。”

  李默咳了两声,沙哑的声音他自己听着都觉得挺刺耳。拧开水龙头洗了洗手,擦干后他把小冬挤到一旁,接过她手里的菜刀开始工作。

  小冬盯着盘子里粗细程度天差地远的混合型土豆丝,十分汗颜。

  “李默,你小爸是不是很会做饭?”

  “谁说的?小爸切的土豆丝,大概比你的还要粗上几分!”

  小冬大感意外,“我以为你这手好厨艺都是你小爸教你的呢。”

  “无师自通,自学成才。有个不让人省心的小爸,做儿子的自然得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说话间,小冬切剩的一个半土豆已经全部变成了形状纤细优美的丝状物,安静地躺在盘子里。

  “行了,剩下的我来准备。你去把手机打开,不要让你小爸担心。”

  李默摇摇头,绕到小冬身后。解开她的围裙系在自己身上,“他知道我在你这里,才不会担心呢。我就不开机,反正他忙起来也没时间给我打电话。”

  “中午饭你来做?”小冬靠在料理台边笑眯眯地问。

  李默举着两根葱在她眼前挥了挥,正要说话,门铃响了,小冬急匆匆地转身跑去开门。

  不速之客……

  绝对的不速之客……

  李默手脚麻利地备好了葱姜蒜等爆锅的材料,有点纳闷怎么这么久还没见人进来。他围着围裙掀开厨房的帘子走进客厅,看到小冬正站在门口面色惊诧地望着门外。

  莫非是沉默寡言内敛稳重的苏……笑?

  李默一脸坏笑地走到小冬身后,谁知笑容还未展开,却一下子僵立当场……

  “小爸?”

  小冬回过神,连忙扯着嘴角,露出一抹欢迎的笑容,把李木鱼让进门。

  李默结过李木鱼搭在胳膊上的西装挂在衣架上,低着头默不作声。

  小冬匆匆收拾起布艺沙发上的杂志、报纸和笔记本电脑,招呼李木鱼坐下。

  李木鱼拉下领带,解开衬衣扣子,坐在沙发上望着杵在自己眼前的那两道局促不安的身影,不禁失笑,“小冬,你怎么看起来比李默还紧张?”

  “我去厨房准备午饭。”不待小冬开口,李默便准备先行遁逃,无奈……

  “李默,你脸上是怎么回事?”李木鱼一把拉住李默的胳膊,把他拽到自己面前,“跟谁打架了?”

  李默别扭地睁开他的钳制,哼哼道:“滚下楼梯摔的,不信你问孟老师。”

  李木鱼抬起手摸了摸他眼角的伤口,虽然面色不善,手上的力道却极轻柔,“去换衣服,午饭我带你们出去吃。”

  李默在房间里换衣服,小冬走进厨房,把准备好的材料封上保鲜膜放进冰箱后,倒了杯水端进客厅。

  李木鱼靠在沙发上,坐姿放松,眉眼间难掩疲惫。小冬把水放在他面前,视线偷偷从他脸上扫过,脑子里忽而想起了沫沫的话。她竟然认为苏笑是李木鱼跟二哥的结合体,这也太荒谬了。李木鱼轮廓极深、混血味十足的五官与二哥完美精致得近乎柔美的面孔组合在一起,那将会是多么可怕的一张脸……

  李木鱼把小冬脸上悄然转换的神色尽收眼底。她身上那套趴趴熊图案的睡衣和简单绑在脑后的马尾让她看起来像个刚走出校门的女大学生,“小冬,这几天谢谢你了。”他缓下神色,淡笑道。

  挺长时间没见,李木鱼看起来瘦了点,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低徐而富有磁性。小冬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睡衣,脸微微一热。李木鱼展开笑容,让她也赶快回房换衣服。

  出门的时候,李默一马当先,把他们二人甩在后面。

  李木鱼没有再问他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只是向他道歉说,不该忘记在他十四岁生日那天给他打电话。

  李默显然不肯这么轻易就接受他的道歉,死鸭子嘴硬地说自己根本不在乎什么生日不生日的。那口不对心的表情,逗得小冬直想笑。

  李木鱼的车就停在楼下。他说他十点多下的飞机,先打车回了趟家,放下行李,顺便把车开了出来。国庆节期间,在市区开车出行对每个人的耐心与意志都是极大的考验。李默坐在后座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小冬闲聊,就是不跟李木鱼说话。

  因为没有提前预定,连续去了两家饭店都是客满。不要说包间,就连大厅门口都涌满了排位等餐的人群。李默提议去吃肯德基,小冬说还是回家自己煮来得快。李木鱼调转车头,原路返回。

  到家后,小冬让李木鱼在客厅休息,顺道打开电视让他看着打发时间。

  厨房里,李默把准备好的食材从冰箱里拿出来。小冬要帮他一起弄,他说一个人搞不好会更快,言下之意就是让她这个厨艺非常上不得台面的闲杂人等赶紧退出厨房重地。

  “李默,你觉得你小爸真相信你脸上这些伤是滚下楼梯给摔的?”小冬帮他系上围裙,压低嗓音在他耳边嘀咕。

  李默撇撇嘴。无所谓地道:“那你大可以告诉他,我跟别人打架后被带到了派出所,是你大半夜的跑过去把我给救出来的。”

  小冬心里偷着乐了半天,轻轻拎起他耳朵,凛然道:“我是那么没有革命立场的人吗?这事已经过去了,只要你能从中吸取教训,以后遇事不要那么冲动就行了。我不会告诉你小爸的。”

  李默咧着嘴,笑得灿烂非常。比小冬高出半个多头的身高优势,让他轻而易举地把胳膊搭在她肩膀上,没大没小地跟她闹腾起来。

  客厅里,李木鱼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靠在沙发上,闭目聆听着厨房传出的阵阵低语和嬉笑,身心骤然放松,连日来的疲惫铺天盖地般上涌,没多久他便沉沉地陷入了梦乡。姿势未变,呼吸渐渐轻缓平和,厨房里的笑闹声似是悄然远去,坚如磐石的心却被温暖柔和的气息盈盈笼罩……他已经很久未曾尝试睡得如此香甜。

  小冬就很感慨,自家客厅这条价值八百块的布艺长沙发最近几天似乎成了福地。李默睡罢李木鱼登场,还都睡得又香又甜,弄得她都想在上面睡一晚,亲身体验一下这条物美价廉的沙发是不是真的那么好睡。

  “你小爸这几天估计累得够呛。你给他单独拨出来一份,等他睡醒了再吃。”餐桌前,小冬小声嘱咐道。

  李默回头瞥了一眼沙发上那道盖着毯子熟睡的身影,没说什么,轻手轻脚地走进厨房,找出个保温盒仔细地把饭菜装好。

  午饭后,小冬帮李默量了量体温,盯着他吃完药后,让他回屋睡个午觉。

  两室一厅的小套房里,气氛安静而温馨。细细的水流下,小冬仔细地清洗着餐具。偶尔翻涌的思绪里,竟透出一丝淡淡的渴望。

  渴望什么?她说不清楚。也许是空气里悄然流转的那股令人心安的家的味道。

  把洗好的餐具收进碗柜里,小冬拿着手机,蹑手蹑脚地走进卧室。

  轻轻关上门,她给二哥打电话。真意外,竟然拨通了。她对着手机傻乐了一阵子,琢磨着二哥的气应该已经消得差不多了。

  “喂,二哥啊……”

  “嗯,找我有事?”

  “你看你这话说的,还在酒店呢?”

  “我刚才给老太太打电话,她说明晚七点到。你已经知道了吧?”

  “我妈跟我说了,你甭担心,我去车站接他们。倒是你,还准备在酒店待到什么时候啊?等三姨回来,看到你不在家,得多担心啊!”

  “明晚我让小丁跟你一起去火车站。”

  “好不容易放假,别总麻烦小丁了,我自己去就行。”

  电话那头,孙少晏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着什么。小冬竖着耳朵听了半天,始终没有声音,心里觉得挺不自在的。最近总觉得有些东西梗在她和二哥之间,找不回那种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随意和亲近,反而多了些小心翼翼的回避,回避着那些大家都不想触及的话题。

  “二哥……”话未说完,小冬就听见客厅里传来敲门声,响了两下就停了,她也没放在心上。

  “怎么了?”孙少晏问。

  “没,刚才有人敲门,敲了两下就走了。”

  “你一个人在家?”

  “那个……”小冬结巴了一下,随口道,“是啊,要不一会我去找你吧。”

  孙少晏笑了笑,“不用,我在赶图稿,你别来给我添乱。”

  “真是个好借口!”小冬颇不忿地低声嘀咕,“二哥,你要心里不痛快就说出来啊,别这么折腾自己好不好!”

  “傻丫头,我……”话未说完,另一道极具辨识度的磁性男声隔着卧室门响起,清晰入耳——入了小冬的耳,自然也如了孙少晏的耳……

  “小冬,有客人找你。”短短几个字,天崩地裂。

  “知道了,我马上就来。”小冬窘得脸都快能挤出苦水来了,压低声音对着电话道,“二哥,我晚点再跟你解释好不好?”

  孙少晏的声音没什么起伏,态度淡淡的,透着一丝冷意,“木头在你家?你先去招呼客人吧,有什么事过后再说。”说着就要挂断。

  “等等!”小冬急了,“二哥你要这样,我现在就去酒店找你!”

  沉默片刻,嘟嘟声响起,孙少晏收线了。

  小冬长叹一声,心里直犯堵。本来什么事情都没有,现在可好,恐怕长八张嘴也解释不清了。

  打开卧室门,李木鱼正跟另一个人面对面坐着。小冬定睛一看……

  可不正是沉默寡言、内敛稳重的苏笑苏大帅哥!

  苏笑见她出来,神色狐疑地在她和李木鱼身上来回打量着。因为刚睡醒的缘故。李木鱼的头发看起来有些凌乱,衬衫扣子开了两颗,袖子高高卷起,相较于平时的一丝不苟,此刻的他看起来多了几分随意不羁的味道。

  大约是因为李木鱼在的缘故,苏笑没有像往常那般嘻嘻哈哈地跟她插科打诨,随便聊了几句就走了。临走前,他把小冬拉到一旁,神神秘秘地跟她嘀咕了半天,只见她连连摇头,直说不行。

  李默从屋里出来,见到苏笑,立刻哈哈大笑着扑了过去,搂着他的脖子直嚷嚷什么“沉默寡言”之类,弄得他迷茫不已。

  被李默一搅合,苏笑就没有再继续跟小冬纠缠,而是扳过李默的脸,好奇地盯着他那么多处已经结痂的伤痕问他出什么事了。

  李默敷衍地摆摆手,说要去他家玩游戏。苏笑回头看了一眼静坐在沙发上的李木鱼,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李默强行拖出了家门。

  小冬回到客厅,家里只剩他们两人,安静得让人有些无措。

  李木鱼端起水杯喝了几口,干涩的嘴唇滋润了些。他记得曾经在医院门前见过那个叫苏笑的男孩,李默也曾跟他提起过。看刚才情形,那个年轻的男孩应该对小冬颇有意思。

  不知为何,李木鱼心里忽然有点恼怒他的突然造访。他就像是个不合时宜的闯入者,骤然破坏了空气中悄然流转的恬静和温馨。

  这个两室一厅的小套房布置得朴素大方,除了最基本的家具摆设外,没有任何多余的家当。可就在刚才,他闭着眼睛倾听着厨房里传出的嬉笑,倾听着餐桌前两人的低语,倾听着小冬洗碗时细细的水流之声时,心里那个模糊的角落刹那间清晰起来。他有了渴望,有了执念。李默需要一个完整的家,而他,也同样眷恋这份浮华之外的简单温馨。

  “小冬,这是你家,别客气,坐。”

  小冬被他一说,脸立马泛红,暗地里恼怒自己的没出息,“中午吃多了,我得多站会,否则腰上容易出现便携式救生圈。”

  李木鱼笑了,就见她在客厅里缓缓地走来走去,嘴里不住念叨着“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晚上我帮李默补过生日,你有没有时间?”询问的口气,听起来却没有拒绝的余地。

  小冬仔细琢磨了一会儿,点点头,“嗯,不过礼物我还没准备好。”

  “没问题,我在德国帮他买了一份,你拿给他,就算我们两个合送的。”李木鱼说得云淡风轻,似乎早有算计。

  “这样不好吧,明显就是假的,会严重影响我在李默心中的光辉形象。”小冬边说边在心里盘算这种半大的孩子过生日,送什么东西比较合适。

  李木鱼听了她的话,笑得很舒展,磁性的声音听起来愈发迷人,“你在李默心中的形象究竟有多高大,现在不急着讨论。眼下,我更想知道李默跟人打架的来龙去脉。”

  “打架?”小冬顿住步子,愣愣地盯着他,茫然道,“跟谁打架?”

  “真逼真,”李木鱼啧啧称叹,“小冬,你有没有发现,每当你说谎的时候,两只手就会下意识地绞在一起。”

  啊?小冬条件反射般低头,果然……

  “你是怎么发现的?”此言一出,她顿时想狠狠抽自己两个耳光。这个毛病以前二哥曾经跟她说过,没想到李木鱼那双眼珠子竟然如此凌厉,轻而易举地就把她看穿了。

  李木鱼看起来心情甚好。他起身走到小冬面前,高大的身材顿时把她整个人严严实实地罩住。小冬想退,肩膀却被他捉住。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似乎已经越过了安全的底线,就连吸入的空气里都沾染着对方的味道。

  那双海一般深沉的黑眸此刻近在咫尺,晶亮似琉璃。柔和的视线里,没有了往日那令人难以逼视的锐利锋芒。纯然的相望,不经意间流泻出一个男人对自己喜欢的女人该有的温柔和渴望……

  “李木鱼,你……”小冬挣扎着,伸手抵在他胸前,拼命想把他推开,“我,我……”

  话未说完,李木鱼已把她整个人揽进怀里,贴在她耳边轻笑道:“小冬,用一个人的伤心换取所有人的开心,你觉得值不值?”

  小冬闻言,身子僵了僵,心里泛起一丝莫名的寒意。她咬着嘴唇踌躇了片刻,似自语般低喃:“一个人的伤心?你怎么能如此肯定伤心的只有一个人?”

  “有些事情只有试过才知道。”

  试过才知道?小冬惨然失笑。若是失败了,代价又由谁来承受?

  第二十九章 希尔顿的鸿门宴

  她不知道局面为什么会变得如此混乱不堪,更不知道二哥和李木鱼为什么要选在这种尴尬的场合里暗自较劲。

  李默回来的时候,家里只有小冬一人。她双手抱着膝盖蜷在沙发上,皱着眉头,看起来非常困扰。

  李默蹑手蹑脚地走到沙发后面,悄悄探过头,盯着她的侧脸瞧了半晌。

  出神中的人毫无所觉,下嘴唇上染着一小片猩红,新鲜的伤口上正缓缓地往外渗着血丝。李默鬼灵精怪的大眼睛眨了几眨,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他伸手在小冬眼前晃了晃,指着自己的嘴唇,笑眯眯地道:“孟老师,小爸呢?刚才的战况是不是很激烈?”

  小冬恍然回神,顿了顿,没好气地捏住他的腮帮子,口气颇为不善,“不要擅自揣测大人之间的事!”

  “切!”李默揉揉脸,振振有词,“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难道你嘴上的伤口也是从楼梯上摔下去摔的?”

  “你啊你……”小冬无可奈何地望着他,拿这个早熟的高智小孩儿毫无办法,“你小爸已经订好了餐厅,晚上帮你补过生日。他现在回家洗澡换衣服去了。”

  李默一听“生日”二字,眼里的光芒顿时淡了下去,无精打采地闷声道:“生日已经过了,补过毫无意义。我根本不稀罕什么生日晚宴,我想要的,只不过是生日当天的一个电话而已。”

  小冬拍拍他的脑袋,心里颇为感慨。因为李默的早熟和独立,所以身边的人似乎都忘记了他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虽然他时常豪迈地高呼“与小爸斗,其乐无穷”,可心底却依旧保留着属于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任性和童真。

  李木鱼回来之前,小冬意外地接到一通电话。来电者,正是那晚在派出所里险些被李默暴打的肥婆。

  电话里,肥婆通知小冬,今晚七点在希尔顿酒店二楼的法国餐厅见面,商讨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的有关事宜。那狂妄的口气激得小冬火气翻涌,令她的口气也失了惯有的柔和,言语间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

  肥婆察觉到小冬态度的强硬,口气却愈发嚣张起来,信誓旦旦地说,如果这件事情的结果不能让她满意,那她一定会把事情闹大!

  小冬猜不透她到底有什么底牌,挂了电话后,心里暗自犯嘀咕。

  李默闷闷不乐地跟她说,那个肥婆的儿子也是一中的,不过在读初二,跟他不同级。小冬一听,顿时有些郁闷。要是肥婆撕破脸,把这件事闹到学校去,那可就不好收场了。毕竟派出所有记录,学校要真是查起来,会给李默带来很不好的影响。

  “晚上你跟小爸去吃饭,我去见她。”小冬决定还是破财消灾,尽早解决,免得夜长梦多。

  “不要,还是跟小爸实话实说好了。那个肥婆太彪悍,你肯定不是她的对手!”说完,李默掏出手机就要给李木鱼打电话。

  小冬阻住她,笑道:“我又不是去跟她硬拼。只要她不漫天要价,把钱给她,事情不就解决了?你小爸刚回来,你就别给他添乱了。”

  “那她要是漫天要价呢?我看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小冬皱皱眉,非常认同他的推测。若真是如此,也只能随机应变了。毕竟在那种高档地方,就算真要动起手来,保安也会第一时间出现,料想那肥婆不至于如此丧失理智。

  不过,想想肥婆的体型,小冬还真是有点胆寒。

  “孟老师,你甭琢磨了,我觉得还是小爸去比较合适。到时候,小爸只要随便对她放放电,保证那肥婆会被迷得五迷三道七荤八素,事情立马迎刃而解。”

  李默的话逗得小冬哈哈大笑,“要是被你小爸知道你让他牺牲色相去引诱肥婆,你想你会有什么下场?”

  李默抖抖肩膀,顿时觉得这个提议非常不妥。

  “行了,这件事我去处理,你就安心跟你小爸去吃饭吧。他从德国买了礼物给你,晚上乖一点,不要惹他生气。”

  李默想了想,从牛仔裤口袋掏出钱包,抽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她,“这张卡上存的都是我写小说的收入。肥婆要的钱,你从卡上取好了。免得你入不敷出,连下个月的房贷都交不出。到时候若是被小爸知道了,我只会死得更惨!”

  小冬望着他稚气的面孔,眼睛里悄悄泛起一层水雾。她特别想把他揽到怀里狠狠地抱住,就像小时候妈妈抱自己那样地抱住眼前这个惹人疼爱的孩子……

  她揉揉眼睛,笑着把卡放回他的钱包里,“傻孩子,你小爸付我的暑期家教的钱足以应付肥婆的胃口了,不用担心。”

  李木鱼来的时候,小冬对他说晚上临时有事,所以不能帮李默补过生日了。

  李木鱼听完后脸色沉了沉。但没多问,等这父子俩走后,小冬突然反应过来,努力地回想刚才说话的时候,两只手有没有又习惯性地绞在一起。

  出门的时候已经?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