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很漂亮的庄园是真的吗?”
“不知道!”她淡淡的回答,感觉到一阵沉默,她回过头见他们都吃惊的看着自己,不免有些不自然,支吾的解释说:“我失忆过,十二岁之前的事不记得了,失忆后离开家也没再回去!”
她说的云淡风轻,沐昊然却皱紧了眉头,他们两家本离得很近而且来往密切,他却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本身就很奇怪,而且他每次想从凌晟睿口中探听什么也没有收获,现在又忽然听说她不记得十二岁以前的事,她十二岁的时候,不就是他母亲病逝的时候么?他心里一直存在的某些疑问此时又萦绕起来,仔细思索却又一时理不清头绪。
似曾相识
栖霞素有“日晓辄有丹霞流宕,照耀城头霞光万道”的美誉,其景致可见一斑。四人进入栖霞境地就停了车换了马,直奔栖霞寺而来。
栖霞寺与有“东敦煌”之称的千佛岩都位于栖霞山上,栖霞山有三峰,主峰三茅峰卓立天外,又名凤翔峰;东北一山,形若卧龙,名为龙山;西北一山,状如伏虎,名称虎山。山上枫林、乌桕林连绵成片。
四人策马而行,远远的就瞥见了漫山红叶层层叠叠,在山风中轻轻摇动,格外动人。仰望栖霞山,那株株枫树紧紧相挨,如团团火焰烈烈燃烧、似红装少女翩翩群舞。长风过处,万叶婆娑,隐隐如发幽叹,百转低折,不绝于耳。其声情悱恻,幻若金陵六朝笙箫、秦淮灯影古调。
他们似乎都沉醉于其间,就连呼吸也似要停止一般,将马匹置于山下,他们开始拾阶登山,见两旁枫林高低掩映,疏密相间,红影闪动,千娇百媚,尽显万种风情。红的虽然艳丽,却并不见低俗。舒展的尖尖红叶,满枝满梢,好像迸射的万千火星,于一刹那间被凝固,便化作了这一棵棵美丽的枫树。那满山漫坡,如霞如锦的红叶奇景,鲜红、猩红、粉红、桃红,五颜六色,层次分明,与柏树交相辉映,显得五彩缤纷。
伫立山腰之际,远处传来栖霞古寺悠扬的晚钟声,余音缭绕直上云霄,脑海中不由一片空澄清静。李斌忍不住将手双手扩在嘴畔朝着山下嘶吼,那声音在枫林中穿梭,被枫树彼此抛投出无数的回音,与古寺的晚钟交融,净化了心里一切的尘埃。
随即他哈哈的大笑起来,欢快愉悦,刘晨也忍不住惊叹:“真不愧是栖霞丹枫、仙佛圣地,果能净化人心!”
凌冰蝶也不禁为这自然造化而痴迷起来,因时值傍晚时分,夕阳在晚霞的簇拥下默默西坠,壮美而静穆,红枫又与晚霞相互辉映,交汇出一种更为夺目的光芒,充溢了半片苍天。这景象犹如太虚幻境,美得雄浑,美得和协,教人不由得停止了思索,她不禁屏息静气,心也随着隐隐的木鱼声在枫林之中徜徉。
“走吧!”
忽然响起的不合时宜的冷冽声音将所有迷醉的思绪都收了回来,凌冰蝶不觉朝声音的主人看了一眼,沐昊然似乎并没有像她们一样着迷与这景致,反而隐隐有着一种摸不清道不明的伤感弥漫在他的眼中。
她自然不会直接去问,只是将目光瞟向刘晨,刘晨也只是朝他摇头,她不明其意,只静静的跟在最后,绕过枫树林,栖霞寺也就显现出来。
栖霞寺前是一片开阔的绿色草坪,有波平如镜的明镜湖和形如弯月的白莲池,四周是葱郁的树木花草,远处是蜿蜒起伏的山峰,空气清新,景色幽静秀丽。
书写着“栖霞古寺”的匾额垂悬着寺门之上,门前早已有一个慈眉善目、高僧模样的人带着几个弟子等候着,见他们出现就含笑迎了过来,双手合什道:“少帅,老衲恭候多时了!”
沐昊然也谦卑合什道:“有劳大师了!”
看他们熟络的样子嫣然如忘年老友,寒暄了几句高僧就带着他们朝里走,进入山门,便是弥勒佛殿,殿内供奉袒胸露、面带笑容的弥勒佛,背后韦驮天王,昂首挺立。出殿拾级而上,是寺内的主要殿堂枣大雄宝殿,其后为雄伟庄严的毗卢宝殿,再过去就是依山而建的是法堂。
进入法堂高僧和刘晨、李斌就都顿住了脚步不再朝前,凌冰蝶见状也停止不前,眼看沐昊然走了很远,他忽然回过头来道:“怎么不走了?”
凌冰蝶开始并未意识到他说的是自己,直到刘晨朝她使了眼色,她才懵然指着自己,沐昊然一副当然的样子,她忍不住问:“为什么?”
沐昊然悠然笑道:“为什么?你是我的特卫,你说为什么?”
特卫自然是任何地方都得跟着,不能回避,她当然明白,可隐隐中那种似乎被算计的感觉又让她有些气急,但使命使然,她也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沐昊然对这个地方似乎很熟悉,绕过法堂之后有一处幽静的院落映入眼帘,他径直推开院门,院内清幽雅致,干净整洁,她不禁有些好奇是何人居住在这样超尘脱俗的地方。
紧跟着他又推开了院内居中的一间房门,正对着门口的一副女人画像赫然显现,画像上的女人高贵典雅,笑容温柔和善,似乎能温暖人心,凌冰蝶怔怔的看着不禁有些呆楞。
“不进来么?”他回头看着她愣神的表情问,见她似乎没有听见自己的话,索性走回来将她拉了进去,未等凌冰蝶挣扎他已经放开了手,凝望着画像的眼神恭敬肃穆。
她依旧失神的望着画像,禁不住喃喃问着:“她是?”
她停顿片刻,眉头渐渐皱紧,呢喃道:“为什么。。。似曾相识?”
他温和的笑道:“虽然一时忘了,但并不是没有记忆,你对她似曾相识也不足为奇,因为。。。”他忽然顿住声音,望着画像的眼神好像看到真人一样溢满情感“她是我娘,你失忆之前应该见过她!”
“你娘?”她有些吃惊,但更让她吃惊的是,她确实见过她,但肯定不是失忆之前,是她?一定是她!那个收藏在父亲书房保险柜里,让凌晟睿为之落寞伤神、感伤落泪的画像上的女人,跟她一模一样。
她一直隐隐觉得这个女人与她父亲有着非同寻常的过往,可这个女人不是她的亲娘,所以她碰巧看到凌晟睿看着画像暗自落泪的时候才会如此上心的偷看几眼。
“是因为她么?因为她才对沐家这么忠诚,因为她才把沐昊然的安全看得那么重要,也因为她才会对另一个女人生的女儿如此冷酷,是这样么?”
她的心忽然收紧,似乎无法再呼吸,她狠狠的看着那个女人,可是更让她崩溃的是,她竟然发现自己面对她的笑容恨不起来。难道并不是我想得那样?她在心里不断的问着自己。
“想什么呢?”他用手蹭了蹭她的肩,她才猛然回过神来,看着他递过来早已点燃的香柱不明所以,他忍不住催促道:“你可是除了我、我爹和大师之外第一个可以进入这间房的人,怎么也该上柱香参拜一下吧!”
凌冰蝶迟疑着接过香柱,他已经回过头去跪下叩了头,脸上早已收敛了所有嬉笑和冷冽,一副孝顺儿子的样子双手握着香柱说着:“娘,儿子说过进这里的只能是我看重的人,小时候您就说过我很有眼光,所以,她不会让你失望的!那么,你一定要记住她!”
凌冰蝶也已经跪下叩了头,望着水月娘的画像愣神,她没有听见沐昊然说什么,可她心里也有话要说:“夫人,虽然不知道您和我父亲,或许还有其它人,之间到底牵扯了怎样的恩怨,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父亲到底为何也那样对我,我对人生不敢有别的奢望,只想人生走完的时候没有遗憾,我会尽心保护您的儿子,也希望你能圆我这个梦!”她说着,忽然有些自嘲的摇了摇头,何时她竟然也相信了这些。
看着她虔诚的模样,沐昊然不禁有些小得意,暗自相信李斌说的“让她知道他在意什么,想什么,也让她感觉被在乎,这样她就会慢慢融入自己的生活,直到能敞开心接纳为止。到那时她就会完全属于他!”他得意着忽然又有些气恼,自己一个常年游走红粉丛中的人竟然还要别人教,真是有些没面子。
不住这里
他们离开栖霞寺已经是第二日清晨了,因寺里从未留宿过女客,所以凌冰蝶被安排在供奉水月娘的院落里居住,沐昊然离开之后她又去仔细的看过水月娘的画像,应该说几乎整晚都带着那里盯着那个画像发呆,只因她总觉得自己和这个女人之间有着什么牵扯。
虽然熬夜早已成了习惯,但脸上的憔悴依旧能看得出来,有其是愁思苦想了一夜自然更加累人,李斌甚至还偷偷取笑说她是不是因为沐昊然的隐讳告白而失眠了。
沐昊然虽然希望是那样但却又不是自恋到没头没脑的人,他感觉她似乎在苦恼什么,询问时她只说住的不习惯就搪塞过去了。
离开栖霞寺后,沐昊然就去水府拜访他的舅舅水至善,一来是为探望,也是为拒绝亲事之事上门解释致歉,水府也是经商大户,算起来与沐家也算门当户对,两户联姻本是门当户对,更何况是亲上加亲,可沐昊然却拒绝了,水至善自然难以理解,但见到沐昊然时也还算客气,一边寒暄着将人迎了进去,另一边又悄悄派人告之水怜月。
那边水怜月本来为不能挽回沐昊然而伤心欲绝、茶饭不思,还害了相思病弄得神型消瘦、下床不得,可一听沐昊然亲自上门来了,早已雀跃的让人替替她收拾打扮、拖着病怏怏的身子就来了,一见到沐昊然就飞奔着扑上来抱着他,丝毫不顾大家小姐的矜持一边哭着一边撒娇嗔怪。
水至善也是个慈父,见女儿如此却不忍责怪只能呵呵的尴尬陪笑,李斌看到这个场景又瞟了凌冰蝶几眼,忙上前一步劝说道:“表小姐大病初愈只怕不能站得太久,少帅您怎么忘了怜香惜玉了!”
沐昊然见他跟自己使眼色,心里自然明白,想拨开水怜月紧箍的双臂又怕再刺激到她,脸上的笑容要多为难有多为难,水至善也算是栖霞商场上数一数二的圆滑商人,自然知道看脸色,于是忙过来扶着女儿劝道:“你表哥奔波而来必然劳累,你也不能让他就这样站着吧!”
水怜月听言也马上放开了手,脸上瞬即飞上了一抹红霞,水至善知道刘晨这些人都是沐昊然的亲随,于是也连忙招呼他们落座,当看到凌冰蝶,不禁怔了怔,老辣世故的眼神扫过她时隐隐有些警惕,可依旧保持着风度问:“这位小姐是?”
凌冰蝶的视线一直处于游离状态,此时听他如此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水怜月似乎此时才注意到她,脸上马上露出笑意道:“冰蝶,你也来了?”
凌冰蝶淡淡的笑了笑,正要回答却被沐昊然抢先一步:“她是我的特卫,自然我到哪她也得在哪”他说完又偏向水至善介绍说:“舅舅,她是凌叔的女儿,父亲让她负责我的安全!”
李斌忍不住偏头在刘晨耳边轻轻说:“毁了,少帅怎么会这样介绍!”
刘晨却一脸镇定的将声音压得更低说:“少帅这样回答自然有他的道理,何况说得也没错!”
水至善听言目光又瞬间的暗淡,但很快又恢复了,让人猜不透他心底在想什么,他笑吟吟道:“原来是凌副官的女儿,早就听说过你很多神奇的传闻,你跟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果然是女大十八变!”
凌冰蝶怔了怔,朝他敬了礼,才问:“水老爷您见过我?”
水至善片刻的愣怔,很快又笑道:“以前见过一面,听说你失忆了,自然是不记得的!”
她刚想多问,他却转身去跟沐昊然寒暄,她听他说只见过一面,自然也不可能说出她想要的信息,于是也不再追问。
两人寒暄了一阵都没有率先去碰触那敏感的话题,眼看将到午间,水至善忙吩咐人准备午膳,又说要准备宴席又安排住宿,沐昊然想要推辞又难说出口,只含笑以对,当水至善说到安排几个人的时候,凌冰蝶忽然脱口说出:“我不住这里!”
她话语一出自己都有些惊诧,又看众人的眼光齐刷刷集中到自己身上,虽然含义不一但都很灼热,凌冰蝶知道自己失言,于是尴尬的解释道:“既然说是家乡,应该有家才是,因为没有记忆,所以更急切想要去看看!”她见自己的解释依旧未能消解那份灼热,于是忙补充:“舅老爷这里安全应该勿容置疑,所以我想告假回去看看!”
她说话时根本不去看任何人,似乎撒了谎般心虚,可是又担心还是不能被理解,于是眼神跟刘晨求救,李斌却抢着道:“不是说失忆了么?怎么能自己回去呢?”
凌冰蝶骤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心虚的,不想住这里是事实,想回去那个家看看也是真的,干嘛要心虚,她马上变得理直气壮,眼神也淡定的看着众人:“虽然不记得,但听说离这里也不远,凌家宅子应该能问上信才是!”
水至善笑道:“当然,凌家宅子知名度也不小,知道的人自然是不少,但因只有一个老妇人看守,想会欠缺些周到,凌小姐何不在这里住下,闲时我让人带你过去看看就是了!”
再寒酸欠缺也总归是自己的家,总不能过家门而不入反而住在外人家里,凌冰蝶心里有些不痛快,可又不好由着性子说话,虽然她从不怕谁,但到底不好驳他面子,正值为难,沐昊然忽然开口解围道:“舅舅,由她去吧,她决定的事凌叔也改变不了的!”
他暗示水至善强留不下,沉吟了片刻又说:“只是,不但她不住这里,昊然也要回沐家庄住,毕竟这次回来少不得要与地方上的人往来宴请的,事务繁杂、喧哗吵嚷多有不便,还请舅舅谅解!”
沐昊然拒绝的委婉又合情合理,让水至善也无话可说,连连笑道:“你这么说也不无道理,以沐家现在的地位,若接待访客还在别处,是有些不妥,但凌小姐要回去我也不能勉强,你怎么说也得住上一晚才是,否则要是传出去,我这面子也说不过去,你说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自然不能再推辞,于是安排刘晨给凌冰蝶带路,顺便回去沐家庄安排一切,自己也就勉强留宿下来,刘晨送凌冰蝶到了凌家宅子,找到看守宅子的老妇人安排妥当了就去了沐家庄,老妇人人唤周妈,虽有些老眼昏花,却看到凌冰蝶依旧能认出她家小姐,激动的热泪盈眶拉着她说了一大篇想念的话,直到凌冰蝶说饿了她才颤巍巍的去准备食物,听说往日本来还有她孙女陪着看守,可孙女前些日子也出嫁了,偌大一个宅子就只剩下她一人。
故居谜团
宅子本就古旧冷清,因缺少人气越发显得阴深,墙根屋檐上还垂挂着蛛丝网,而院子也被参天古树遮去了所有阳光,而古树下铺垫着又深又厚的野草,铺就小径的石头山也布满了青苔,微风过处隐隐有着呜咽之声,嫣然一个鬼屋般凄清,她经见生死早已不信鬼神,可置身此地都难免寒毛冷疼,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但好奇心让她不想放弃,顺着走廊往里深入。
一间一间的房门推开看,虽然外边阴冷,屋里布置却并不差,只是疏于管理,难免布撒了些灰尘,直到最后一间,去推房门的时候她心里竟有些发颤。
房门开时,一股霉臭味充斥口鼻,让她禁不住咳嗽几声,缓步进入,发丝上却缠上了门框上的蛛丝,她一边拨弄蛛丝一边审视屋内,屋子里摆设远比其它任何房间奢华,可是却布满灰尘,很多陈设还被白布遮掩着,看上去甚是荒凉,她忍不住用手去探了探,桌在上厚厚的灰尘将所有的雕花式样都盖住了。
“为什么?”她禁不住轻问,似乎在询问暗中的幽灵,是啊,为什么其它房间看上去似乎经常在打扫,唯独这一间却似乎十多年没有人管理,灰尘竟然没了指甲,更奇怪的是她的心,自从进入这里就压抑的无法呼吸,她忍不住去按着胸口,脸都有些扭曲了依旧喃喃自语:“为什么会这样,到底。。。”
“小姐!”忽然的喊声让她受了惊吓,回身的同时双手禁不住撑在身后的桌在上,眼中的惊惧直到看清来人才平息下来,勉强唤道:“周妈!”
“小姐,您怎么来这里了?饭已经好了,您不是饿了么?”
周妈一边说着一边招呼她出去,她轻轻拍动着双手将灰尘抖掉,一边任由周妈将自己拉出去,趁着她关门的时候再次瞟了一眼屋内,却感觉有一种恐惧让她不能直视。
跟着周妈走了几步,她忍不住问:“周妈,为什么那间房屋没人打扫?那是什么地方?”
周妈耳背,反复询问了几遍才听清楚,回答的语气更是凄伤:“那是夫人也就是您母亲以前居住的地方,夫人去世后就让人锁了,还吩咐不准人进去也不需要打扫,前些日子喜儿不小心弄坏了锁,才那样虚掩着!”
喜儿自然是她孙女,只是她的话让凌冰蝶更加不解,既然是母亲住的,理应天天打扫才是,就算父亲不爱她,也不至于连这点情分也不讲,禁不住又问:“为什么要锁住?”
周妈:“小姐您不记得了,夫人是在那间房里疯掉后自杀的,小姐您也是在那屋子里才闹失忆的,夫人死后老爷伤心了很久,后来老爷说那房子不吉利,就让锁住了。”
饭桌上,她手中的筷子在碗里无力的翻腾着,米粒夹道嘴边却凝住了,视线盯着饭桌上的某处有些飘忽,到并非周妈做的饭菜不合胃口,只因她依旧沉浸在满腹的疑团之中。
“小姐,您怎么不吃?饭菜不合胃口么?可是你小时候很喜欢吃我做的饭菜呢!”
周妈自顾的说着,自责的皱下眉头似乎很伤自尊,凌冰蝶恍然回过神来,连连笑着:“没有,很好吃!”她快速的扒了几口,终于忍不住问:“听说我很小您就在这里了,那您对我以前的事知道多少?还有,我为什么会失忆,母亲为什么会疯?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凌冰蝶一连串的疑问换来周妈怜惜的泪滴,她一边擦拭着滚滚而下的眼泪一边呢喃着:“可怜的小姐,怎么就失忆了呢?”她顿了顿,忽然又说:“不过也好,不记得那些受苦的日子也好!”
“受苦的日子?”她心里又增加了些疑问,但她没有马上再问,周妈年纪老迈,思绪条理都不清楚,她不能多做打扰,只希望她能慢慢记起些什么,静默的等了很久,她的衣袖都擦湿了一大块才断断续续的说出些过往。
“夫人和老爷是沐家夫人撮合的,可是成亲后两人感情一直不好,后来夫人生下小姐您之后,老爷就跟着沐家老爷一直在外奔走,常年也不着家,夫人就怀疑老爷在外边有女人,又说因为小姐你不是儿子才不能留住老爷,她心里苦,就天天拿你出气。”
她说着眼泪又滚落下来,停顿了很久才又继续说:“夫人平日很好的一个人,可是一生气的样子又很吓人,随便拿着什么就扔向小姐,后来又怕老爷看见伤口,就用藤条打,只要不开心,早也打晚也打,把藤条都打成了丝,小姐身上是新伤加旧伤,一层一层的,疼痒的整晚睡不着觉,就缠着周妈给您挠,有时候连衣服都不能穿,却又不敢哭,哎,那日子,忘了好,忘了好!”
周妈回忆的痛心疾首,可凌冰蝶却因没有丝毫记忆而显得淡定的多,但当听到周妈详细描述伤痕的时候,也忍不住心悸,似乎无形之中有着藤条在自己耳畔舞动,身上也有些疼痒难挠起来,于是忙岔开话题道:“那后来呢?父亲也不管么,是真的嫌弃我不是男儿么?”
周妈皱眉沉思了很久,才恍恍惚惚说:“老爷并不知道这些事,也没人敢说,而且不知为什么,小姐您那时对很少见面的老爷很怨恨,可能是夫人总说是因为老爷才那样对您吧。”
凌冰蝶不禁有些吃惊,于是忙问:“所以呢?就是因为这样母亲才疯的么?”
“也不是!”她说着又皱眉想了很久,才又开口:“老爷后来回来了,说是因为沐家夫人生病了,沐老爷让老爷护送她回来养病,那段时间夫人又跟以前一样和颜悦色,对小姐您还好得不得了,跟沐家夫人好的像亲姐妹,跟老爷也像刚成亲那会,我们还以为总算雨过天晴了呢!”
凌冰蝶不禁溢出一丝苦笑,父亲真正爱的女人撮合了父亲的婚事,又和母亲成了好姐妹,这样复杂的关系能好得了么?果然,周妈静想了片刻脸色变得沉痛道:“忽然有一天不知怎么了,夫人发了好大的脾气,不但跟老爷打闹,还连累小姐您的头撞了个大窟窿,吓得全家上下都以为您活不了呢,为此老爷差点开枪打夫人!”
她心里一悸,慌忙问:“所以,我是那时候失忆的么?”
“不是!”周妈摇头不迭,叹道:“小姐您命真大,很快就好了,夫人或许是内疚,对你也改了态度,那段时间,我才看到您想真正的大家小姐一样幸福快乐,夫人对我们下人也很好,还全都派了银子放了假,可是谁知道,几天后我们回来,就听说夫人疯掉自杀了,还将小姐您吓得失去了记忆,就连沐家夫人,也病逝了!哎,那几天真是发生了太多事,老爷也变了个人似的,将家丢给我们打理,自己就带着你走了,从此就再没有回来过!”
爱吃不吃
凌冰蝶忽然觉得心被一只无形的手捏着不能跳动,她虽听得残缺不全,可也觉得事有蹊跷,为何却没有人追究,竟然真的相信都是巧合就这样过去了。
她苦思不解,想要趁着周妈去收拾碗筷的时候再进那间房看看,但却怎么也提不起勇气走过去,她就那样呆立在走廊的这头,望着漆黑阴森的地方,那间房门早已被笼在黑暗里藏了起来。想要敲开那层黑暗似乎要先战胜隐藏的幽灵,又或者,那层阻碍根本就在心里。
她忽然感觉被幽灵扼住了肩头,本能的弹跳开来,回头看时眼中的警惕冷狠让对方都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
她看清楚对方是人而不是幽灵,才平息了心绪,短暂的沉默后又升起不解:“少主忽然来这里是有什么突发命令?”
自从上午分手后,他就很想见她,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这种感觉会忽然这么强烈,所以他就随便找了个借口出来,本以为她见到自己会有些不一样,可是依旧是那种冷冷的表情,心里不禁有些失望的说:“没有!”
她脸上马上有了吃惊的表情,不是惊喜,而是惊疑,她刚想问“那你来干什么!”他又抢着说:“哦,有,我还没吃饭,给我做饭!”
凌冰蝶听得半信半疑道:“为什么没吃饭?”
沐昊然悠然的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懒散的回答:“我走的时候又没到吃饭的时间!”
她听着忽然觉得可笑,既然没什么事干嘛又好像很赶时间一样,于是不满道:“那为什么不等到吃饭之后!”她话刚问出口,见沐昊然一脸怪异的笑容,于是忙上改口道:“不是,既然没吩咐,干嘛来这里?”
她说完自己的怔住了,这很不想自己说话的风格,于是侧过头去喊周妈,沐昊然悠然笑道:“别喊了,给我开门的时候我就打发她去休息了!”
她骤然怔住,满脸疑问和不满道:“你既然没吃饭又让她去休息,你。。。!我去叫她!”
她说着朝外走,见李斌迎面走了过来,还在皱眉抱怨:“这周妈可真是问题多,可怜我这万人迷竟然浪费时间听她唠叨,我都服了我自己的耐心!”
凌冰蝶忙问:“周妈呢?”
“睡觉了!”他说着,在沐昊然旁边找了个凳子坐下,还未等凌冰蝶挪动步子,沐昊然忽然又开口:“她那么大岁数好不容易睡下,怎么能再劳烦她呢!”
凌冰蝶也觉有道理,于是走了回来准备坐下,李斌忙说:“你怎么就坐下了?”
“不然呢?”凌冰蝶茫然问道。
李斌有些气极的笑问:“我们的晚饭呢?”
与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多了,说话也就随意了很多,她淡淡回答:“既然你们体谅周妈,那就自己去做!”
李斌激动的站了起来,声音也提高了几度:“哎,我说凌小姐,我们来你家再怎么也是客人,你好意思让我们自己去做饭?”
“那也没办法,这里一直只有周妈一个人,而我又不会做饭!”
她非常老实,说得也很诚恳,李斌却惊呼起来:“什么,你不会做饭,女人怎么可能不会做饭!”
凌冰蝶丝毫不觉得伤自尊,越发平静道:“那就别把我当女人看!”
沐昊然听得似乎有些不耐烦,于是咳嗽一声壮威道:“多做几次就会做了,快点,我饿了!”
“凭什么要我做!”对于他无理的要求,她丝毫不屑,心里甚至嘀咕“我又没请你们来!”
沐昊然并不等她继续说下去,严肃道;“命令!”
凌冰蝶似乎被他忽然的厚颜咽到了,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有耐心,当看到李斌极力忍住的笑意,她顿时怒气,脚用力的将凳子往前蹬了一下,甩下一句:“别后悔!”走了。
两人对视一眼,忽然如j计得逞般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可惜他们很快就笑不出来了,一会功夫凌冰蝶就将饭菜端了上来,李斌感觉不好,压低声音对同样在发愣的沐昊然说:“少帅,我怎么看着色不对啊?”
沐昊然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在凌冰蝶冷冷的示意下,及不情愿抓起筷子的手都有些不自然,当菜肴进口时他马上就吐了出来,惊愕的望着凌冰蝶问:“这就是你做的菜?是人吃的吗?”
相比他的惊讶,她显得极其平静,淡淡开口说:“我说过不会做!”
“可是。。。我以为你是谦虚!”他又坚持的加了一块嚼着吞下,眉头皱得更紧道:“女人再怎么都应该。。。”
她忽然打断他的话说:“我不知道什么是谦虚,会就会,不会就是不会,而且我说过了,别把我当女人看!”
李斌见状筷子都拿不起来就想开溜,还不忘陪笑着说:“少帅,我忽然发现不那么饿了,不如您先用,我等一会水府再吃好了!”
沐昊然马上用眼神制止了他,威严说着命令,李斌及不情愿的忍着吃了一口,脸色比哭还难看,求道:“冰蝶,我可不可以不吃?”
凌冰蝶冷冷扔下一句“爱吃不吃!”准备离开,可走了几步又忽然回过头来看着沐昊然道:“您不是提倡军官体味百姓疾苦么?连这样的饭菜都吃不上的人应该不在少数,要身体力行才是!”
沐昊然此时真是搬石头砸自己,他一把按住刚要起身逃离的李斌,勉强的向凌冰蝶回答:“当然!”
她淡淡的扫了两人一眼,不容辩驳的说:“我该休息了,吃完别忘收拾完再走!”
说完径直走出了饭厅,李斌一边咬牙切齿的吃着送进口里的菜一边撇着沐昊然说:“少帅,您怎么就能把她当女人看呢?”
沐昊然似乎全身心在对付眼前的饭菜,听着他的话也只是嗯了一声,李斌又夹了一块放在嘴里,狠狠的说:“世上怎么会有这么难吃的饭菜,她一定是故意报复!”
他又嗯了一声,吃的有些眼泪鼻涕一起流,凌冰蝶似乎真放了不少盐和辣椒,而且该熟的没熟,不该熟的偏又焦了,李斌还在抱怨着:“竟然虐待我这样的美食家,真有些对不起我的肠胃!”他说着,忽然目光闪耀,声音压得更低、问:“不过话说回来,吃这样的东西该不会中毒吧?”
沐昊然忽然侧头看向他,一本正经道:“会吗?应该不会吧!”
他说着索性端起盘子往饭碗里扒了些菜,将剩余的推到一脸苦相的李斌面前,三两下让饭菜下肚,又一起洗了碗筷,才如服了苦役般离开。
威逼利诱
凌冰蝶其实是看着他们离开的,还亲自去锁好了房门才回来,想着他们的样子,心里竟然有些温馨的感觉,禁不住微微露出笑意,可刚才热闹散尽后,宅子里加倍的冷清起来,偌大的宅子里就连鬼叫的声音都没有,沉寂的犹如拥有万世的孤寂,她从来习惯寂寞,可是身处这样的家她竟然有些害怕冷清,害怕的有些不敢进房睡,于是将客厅的灯都打开,自己卷缩在沙发上,心里想着越来越多的疑团,周妈的回忆不但没有让她得到想要的讯息,反而让她越来越想知道真相,可是又似乎怕知道,她不敢入睡,只因怕睡醒之后真相会忽然摆在自己面前,她渴望真相,又害怕真相会是自己比现在的人生更难以接受的事实。
不知何时,外边劈劈啪啪的声音响起,似乎是下雨了,她感觉这样真好,下雨了,有了雨声自己就没那么寂寞,也就不容易再胡思乱想,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中,只是梦似乎并不甜美,她睡的不止冷汗直流,脸色也越来越惨白。
她忽然被推醒,梦也跟着在记忆中消失,她睁开眼时全然不记得梦到了什么,一脸愕然的望着眼前的沐昊然,骤然站了起来,惊问:“你怎么又。。。”
她有些恼火的喊周妈,可沐昊然却说:“别喊了,她应该还没起来!”
“那你。。。”她忽然皱紧眉头,不自觉的朝外瞟了一眼,嘀咕着:“难道大门的锁也坏了!”
“我要到的地方什么锁能锁得住!”他说得有几分得意,她忍不住说“可是再怎么也不能随便。。。”话还未说完,她就听着哗哗的声音响起,门口提着大门锁链的李斌打着哈欠脚步虚浮的走了进来,脸色也有些不好,嘴里还在埋怨:“真会折腾人,昨晚拉了一晚上,早上好不容易睡着就被喊起来,刘晨这会一定还舒舒服服的睡大觉!”
凌冰蝶被他们弄得一头雾水,不禁问:“你们怎么又来了,还这么早!”
“不算早了,我们都已经在水府吃过早饭了!”沐昊然悠然自得的回答,凌冰蝶吃惊的看向外边,确实已经大亮了,或许因为这里平时也没人来走动,周妈习惯了迟起。
她淡淡点头说:“没什么事就随便坐!”
说着将自己盖的毛毯拿起来准备出去,沐昊然忽然拉住她,仔细的盯着她的脸看了很久才问:“你做了什么梦那么可怕,脸色白成这样!”
她不自觉的摸了摸脸,似乎记得做了噩梦,可是却又记不起任何片段,她本不想回答,可是看着他关切的眼神又有些不忍,勉强笑道:“不记得了,只是。。。不知为什么,自从进了这个宅子,总觉得很压抑,不知不觉的感到心酸!”
她忽然有些觉得有些不自在,挣开他的手,避开视线凄然苦笑道:“如果家就是这个样子,就真不需要了!”
周妈忽然走进来阻断了他想要说的话,见他们都在忙笑道:“沐少爷你们起来了!”
她似乎以为他们昨晚住在这里,他们也懒得解释只是含笑回礼,凌冰蝶忙说:“周妈,不用替他们准备早饭!”
周妈有些吃惊,忙说:“可是小姐,早饭早就做好了,沐少爷他们要走么?吃了饭再走吧!”
凌冰蝶也懒得再解释,想着先去洗漱,沐昊然忽然说:“既然住着那么累,还是到沐家庄去住吧,何况你本来就该跟在我身边,住那边也方便!”
她回头看向他,心里也在思考着,自己心里的确想着尽快逃离这里,何况她也想看能不能从沐府找些线索,但如果不住在沐家庄,每天除了跟着沐昊然之外,根本没时间做别的。
主意拿定她刚要回答,沐昊然却以为她要拒绝,于是抢着道:“愿意就说愿意!”他顿了顿继续说“不愿意就当命令执行!”
他第一句话说完,李斌以为他会说不愿意就不勉强,可是一听到他最后的话,也禁不住睁大眼睛,忍不住心里鄙夷他又把命令抬出来。
凌冰蝶对于他的霸道可算是领教了,第一次她没有反驳的应承了,这让李斌惊讶,甚至连沐昊然自己的不敢相信她会突然如此顺服,周妈在一旁听着却忽然激动起来,眼泪又忍不住流了出来:“小姐,您为什么不住家里,是不是嫌周妈服侍的不好?”
看着周妈自责的样子,她终究还是不忍心的解释:“不是的周妈,虽然记不得以前你对我的好,但也没有嫌弃的意思,我有任务在身不能住家里,还有,你年岁已高,这宅子空着也可惜了,让家里人都住过来吧!既可以照看宅子也可以照顾你!”
人年岁大了总是希望家人共聚,只是没有主人的允许她自然不敢让儿女过来,现在忽然听到凌冰蝶如此说,她早已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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