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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重生之嫡女倾国|作者:作者不祥|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6-29 01:00:59|下载:重生之嫡女倾国TXT下载
  那道口子,咬得实在不轻。”

  何氏闻言,顿觉一惊。

  温千山觑了邵氏一眼,语调有些不快:“府中防弊蛇虫鼠蚁的事情皆是你一力指挥,今次这事是你失责了。”

  “是,妾身知错。”邵氏显然也被那“六条蛇”愕然。府中之事向来在她手中游刃有余,这一次倒是奇异得很。

  此时,一个声音细细传来。

  “爹,玉姐姐的院子向来是防护得很好,怎会突然出现蛇了呢?”温清许隔着面纱,声音温婉。

  “白露阁里没有蛇出入的地方,自是不该有这样多的蛇。况且邵妹妹当家以来尽责尽职,想来不是防弊有失。”古氏亦是沉默一番,似是深思,继而亦道:“老爷,妾身觉得此事蹊跷,不可归结为邵妹妹当家之误,彻查为好。”

  “老爷,清玉今早已是遭了罪,妾身猜测,是府中有人觉得清玉不曾重罚心中不甘,故而有此一遭。”主母何氏闻言,亦是担忧温清玉的安危,“试问白露阁里这么多年都平安无事,何故清玉一回来便出了事?”

  “并没有在白露阁的院子里发现有蛇窝抑或类似的洞|岤,想来,不是白露阁里该有的蛇。”安子此时悠悠插了一句,神情谨慎小心。

  一语激起千层浪,不是白露阁里该有的蛇?

  众人良久无言,各有心思。

  第8章 心计盘算(1)

  温清姿听着几人如此一说,不置可否:“几条蛇而已,死都死了,下次注意些便是了。”

  “五妹此言差矣,若不查明,今夜是玉姐姐的白露阁,兴许明日便是邵月阁抑或古兰园了。”温清许隔了一层面纱,声音舒缓。说罢,走近温千山,言语轻柔,“此人动机有心无心爹一定可以看清,若是毒蛇,此刻玉姐姐只怕已经离我们而去了。”

  闻言至此,温千山方醒悟到这些蛇的蹊跷:“留几个人在这里收拾残局,其他的不论是主子还是下人,都去正厅候着。”

  偌大的正厅,就在早晨,众人还在为了温清玉的门前一跪各有立场。此时,夜入昼始,白露阁闹蛇一事又将府中众人聚在一处。除却温千山与主母何氏坐在正位,其余人等皆是站立一旁,凛然肃静。

  柳儿惴惴不安,不禁与温清姿面面相觑,反被温清姿狠狠瞪了一眼,似在警告。

  下人们都按照院子分别立在两处,正厅的烛火少有的透亮,照亮了整座大厅。

  “去看看二小姐伤势如何。”温千山环视了一眼正厅四周,独独少了温清玉与玲珑。

  主母何氏有些焦虑:“老爷,有玲珑在清玉身边。”

  听袁氏说咬中温清玉的是条无毒蛇,何氏方放下心来。

  温清许声音温婉,隔着面纱的脸清秀端庄。转首,对着温千山道,“爹,让清许去看看玉姐姐吧。玉姐姐受了伤,还是让玉姐姐休息好些,清许会轻手轻脚的。”

  二夫人古氏轻道:“清许?”明明可以让下人去通报的。

  温清许冲着古氏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光泽:“娘,玉姐姐是清许的亲姐姐,清许不放心她。”

  古氏看清了温清许眼中的神采,院子忽然出了这样多的蛇,实在令人生疑。既是摆在了台面,有温清许先去探个虚实也是好的。思及至此,便也不说什么了。

  温千山见温清许道出如此情深,便也不反对。

  不说话便是默许,温清许微微欠了个身,便缓缓往内室去。

  此刻的温清玉坐在内室的侧塌上,眉头微皱。

  “老爷此刻召了府里一干人等都在正厅,此事似乎闹大了些。”玲珑立在温清玉身侧,声音放低道。

  温清玉久不言语,久到玲珑都要以为温清玉睡了。

  温清玉睁开眼睛,眼中看不出焦距。她仰头,看着玲珑担忧的脸,释然道:“不用担心,闹得越大才越好。”

  此刻的温清玉,便是胭脂都掩不住的苍白脸色。尽管只是无毒的蛇咬伤一口,但也会耗伤自己的身体。

  “小姐明明只是打算将那条蛇做成蛇羹送给三夫人用以警示五小姐吓一下她的不是么?可为何换了主意呢?”玲珑不解,道。用这样的方式将此事闹大,惊动整个温家。

  “蛇羹送过去最多只能吓一吓清姿,起不了什么作用。”温清玉缓缓摇了摇头,给玲珑讲道:“邵氏一直手握当家之权,温清姿如此跋扈也是因为有邵氏一手护着。二者本就同为一体,若是挫了温清姿的骄横,便也相当于挫了邵氏在府中的威信。”

  “就是吓吓五小姐也好,至少可以让她不至于太过份。”兴许是伺候过往的温清玉太久,玲珑总想着可以小惩大诫。

  温清玉唇角一勾,笑意略凉:“温清许的本意是什么,我便满足她。吓?这是保守的做法。可是若要让她认清她的庶女身份,从此安守本分,这样够么?手里有筹码不去用太浪费了。”

  玲珑顿时无言,温清姿的性子府里的人实在领教得太多。

  “一条蛇放出来,太有意外的成分,六条……谁会相信这是意外呢?”温清玉眉眼一挑,抚着右边脚踝处被捆绑的布条。

  玲珑看着温清玉此刻的表情,近乎虚浮的笑意挂在这样苍白的脸色上。脑海中浮现她一个时辰前亲手拿着安子从府外带回来的蛇,特意让自己的脚踝被咬一口的模样。

  温清玉看着玲珑此刻的神情,如何不知她的心思:“你怕我了?”

  玲珑紧紧盯住温清玉的脸色不语。

  温清玉不觉苍白一笑。一个已经死过的人,还会再怕死么?

  忽然,温清玉耳朵一尖,便听到门外有人缓缓而来,脚步声细缓悠然,是个女子的步伐。

  “嘘。”温清玉示意玲珑噤声,继而不慌不忙靠躺回了侧塌。

  温清许轻推开门,见到的情景便是温清玉躺在榻上,合眸修养,玲珑立在身侧看护着。

  “四小姐。”玲珑浅浅颔首,轻道。

  温清许看着躺在侧卧的温清玉,端详了许久,良久方对玲珑言:“玉姐姐早晨还来看望清许的病情,不想此时便遭了这桩事儿。”

  一派的温婉音色,面上还呈现了几分关忧。

  “可怜小姐一个弱女子,今日实在糟了苦。”玲珑轻叹道,“幸而蛇无毒,否则便是今日邵月阁送来再多鸡汤都补不回。”

  想到温清姿白露阁外一句莫名的话。半晌,方又试探了一句:“是幸的。六条蛇之多,若是常人恐怕都无法有这胆子拿着走。”

  玲珑察觉出了温清姿的试探之意,又道:“喜儿一直守在院子,只有柳儿在小姐出门的时候送来了一盅鸡汤,放在房间许久,岂知小姐还没来得急尝一口一进房间便出了蛇。此刻那盅鸡汤还在白露阁小姐的房中。”

  温清许闻言一怔,玲珑的话中颇有玄机。

  柳儿送了鸡汤,六条蛇拿着不可能完全看不出痕迹,鸡汤放在房中许久,旋即出了许多蛇。

  温清许听出当中意思,走近了温清玉的身侧,轻轻一笑,声音略低:“劳玉姐姐受苦了,玉姐姐伤患在身,还是应该让给玉姐姐看伤的大夫在府里照顾比较好。”

  玲珑心一提,看着温清许嘴角微动,不知对温清玉说什么。

  “玉姐姐若是醒了,便告诉玉姐姐,稍后清许会带着大夫一同去给玉姐姐的房间撒雄黄,要玉姐姐放宽心。”温清许稍稍提了点声,声音轻柔,一如她的容貌清秀。隐在面纱下的嘴角却微微一勾。

  玲珑跟在温清玉身边多年,温清玉跟温清许从来不是站在同一阵线的人,今次为了打压邵月阁的母女,竟也同气连枝了。

  温清许回到正厅,看守正门的杨管家正在向温千山禀报这两日出入府门的名单。

  见温清许回来正厅,何氏连忙问询:“清许,可看到清玉了?”

  温清许也不答,抬头扫了一眼众人的神情,继而在温千山与何氏面前生生跪下。

  邵氏立在一旁,看着温清许忽然下跪说话,心中顿觉不妥,却又说不出个究竟。

  “清许,你起来说话。”温千山被她这一跪疑惑不已,想来她也该是为了温清玉的事情。

  温清许少有执拗得摇头:“爹,玉姐姐的脚踝裹了厚厚的纱布,看来实在触目惊心,清许看着都觉得痛心。”

  主母何氏见温清许如此一道,心中自是对温清玉疼惜:“清玉已经跪在府外三个时辰受了罚,妾身已是万般心疼。如今又遭了这件事,何以都摊上了今天呢?”

  “爹,玉姐姐身子骨本就不大好,今日受了这样多的苦身子更是孱弱。爹既然已经不计前嫌,清许想请爹同意,留个大夫在府里照顾玉姐姐的身子吧。”温清许一片情深意切,眼中氤氲。

  如此梨花带雨,温千山听来都是道理,到底都是自家养大的女儿:“留就留吧,总也不差这些银子。”

  “多谢爹。”温清许闻言方起身,旋即便出厅。

  与母亲古氏错身而过的时候,温清许不露痕迹轻眨了一眼,方向直瞟此刻正无措的柳儿。

  “老爷,府里闹蛇之事实在反常,妾身思来想去总觉不妥。”待温清许离开正厅,古氏道。

  “奴才到的时候,二小姐被咬,玲珑也吓得几乎晕了过去。奴才也问了旁的院子,府里只有白露阁一处闹蛇,似是针对白露阁。”安子一句话,不早不晚在此时道。

  温千山听何氏如此说,又有安子一番分析。朝堂上本就不大如意,如今更是被府里的事情搅得不安宁。手指敲了两声桌面,语气霎时一硬:“这件事今日断要调查个清楚。我倒要看看,这府里究竟是谁唯恐天下不乱!”

  此言落在温清姿与柳儿心头,顿时便是一颤。尤其是柳儿,少见过温千山如此雷霆的怒意。

  “那些蛇不会来得这样没有缘由,必须彻查,这几日谁出入鬼祟,今日又有谁出入过白露阁。”温千山猛拍香案。

  前门出入的一干人等太多,几番问询皆是脱离的嫌疑。带蛇入府的事情,何人会明目张胆从前门出入呢?

  “李青,你一直负责看守后门,可有哪个院子的人出入后门行踪诡异。”安子立在温千山身旁,问道。李青正是负责后门看守的家奴。

  李青是年已有五十出头,是府里的老人了。

  李青上前跪下,答道:“除了昨日厨房采办蔬果的祥子和邵月阁里今日出去为三夫人添置胭脂的柳儿姑娘出去过,后门便一直都是关着的。”

  邵氏面色一僵,心中警铃大作。是否添置胭脂她是最最清楚的人,柳儿明显有问题。邵月阁里能使唤柳儿的……看了一眼身侧的温清姿的神色,邵氏旋即反应过来。

  是自己的女儿清姿。此时的她,纵是明白当中玄妙却也只能为了女儿将错就错,适时替她脱困。

  此刻在正厅的众人,各有心思。

  第9章 心计盘算(2)

  正厅紧锣密鼓的排查,另一处,趁着各个排查的审讯,温清许早已带着大夫跑了一趟白露阁。

  李青说到二人,祥子与柳儿皆是上前,在温千山面前跪下等候问询。

  邵氏身侧,温清姿一身明艳,神色凝重,手心皆是汗渍,妆容也有几分失了色。

  柳儿身子颤微微跪下,无奈如何自持面色都是如此恐慌。

  “祥子,你出府都购置了什么蔬果?”安子盯着祥子,直切主题。

  只见祥子不慌不忙,从袖中掏出了一张纸:“回老爷夫人,此乃奴才出门购置的单据,昨日购置的蔬果今日尚未点清,故而这张单据尚未交付账房结清。”

  安子上前接手过祥子的单据,端详了几眼,对着温千山询问的眼神不着痕迹点点头。

  温千山不禁看向柳儿,落在温千山眼里的是柳儿来回搅动的手指,

  温千山虽说武将出身,不解女子的细密心思,可柳儿终归年纪太小,实在是如此明显的局促不安。

  邵氏怎样聪慧明艳的女子,与温千山朝夕相处如何不知温千山此刻的面色意味着什么。见此瞪了一眼温清姿,走到柳儿身前,纤手一指:“柳儿你说实话,可是你带回来的蛇?你个弱女子如何可以这样大着胆子带回这样多的蛇?你且说,只要不是你做的,本夫人自然会保你。”

  邵氏带有引导性的话落在柳儿心里犹如救命的符咒,柳儿连忙遂了邵氏的心意呼道:“回夫人,柳儿今日出去只买了胭脂。柳儿胆子小,哪里敢碰蛇,更不敢把蛇带回府啊。别人柳儿不知,可柳儿却是无辜的。”

  常人不敢接触蛇这种毒物,况且一个小女子,六条蛇,如何会让人相信,以柳儿这样的女流之辈,整日游走在府中,怎会这样胆大。

  邵氏心中顿时舒了口气,连忙回身对温千山道:“老爷,柳儿是弱质女流,岂敢接触蛇?况且外出府中是妾身的吩咐,六条之多要带入白露阁不是易事,此事还需再查才是。”

  柳儿察言观色,与邵氏一番配合天衣无缝。

  温千山表情微微缓和,柳儿此时已然在邵氏一句话中神情平复。

  邵氏与温清姿见此亦是缓了口气,柳儿总算是聪明,逃过一劫。

  “都是口舌之言,自说自话,谁的话都不足为凭。我邵音手握掌家之权,自要将此事查明通透,若非有真凭实据,谁都不该定罪。”邵氏音色高扬,媚眼一挑。

  府里的下人皆是面面相觑,邵氏在府中依旧是实际的掌权人。

  “以我所见,此事的开端本就是错的,府中上下人人都可以出入府门,实在不足为怪,兴许府中就有人养蛇,我们不知道罢了,单从这两日的出入名册上着手,未免太过证据单薄。”邵氏气势张扬看着面前的众人,“方向都错了,如何能够查明真相呢?”

  古氏也下意识与袁氏交换了眼神,这件事莫非当真在此不了了之?

  一切事情的开端不会无故,一切事情的目的也不会十分纯粹。

  就在众人以为方向错了、柳儿无辜的时候,正厅之外传来温清许清亮的声音:“确实是方向错了。”

  众人皆是一怔,只见温清许带着一个年近中年、胡须稍长的男子。温清许忽然出现在正厅外,面上的面纱轻轻一扬,依稀可见她脸颊之上的红疹印记。

  温清许对温千山道:“爹,清许得了您的准许,托人去又请来大夫入府。想来担忧玉姐姐今夜受了惊睡不好,便特意带了大夫去玉姐姐的房间为玉姐姐撒些雄黄。岂知……”

  温清许又看了柳儿一眼,方道:“岂知……玉姐姐的房间的小桌上更多了许多蜈蚣!”

  古氏见温清许少有这表情,便觉当中有问题,只等温清许。

  这温清玉究竟摊了多大的仇,房间无故出了蛇,如今还多了一桌子的蜈蚣。

  此时,跟着温清许入厅的男子上前一步,男子手里竟还托着一个碗盅,托着碗盅,来人下跪施礼:“小人是江氏药铺的郎中,府里的婢女来请,道是侯爷府中出了蛇让小人入府。小人看了二小姐的伤,不觉不妥。后来四小姐又来请小人带雄黄为二小姐的房间驱蛇虫,小人这才察觉不妥。”

  郎中继而道:“小人进了屋子便看到了许多蜈蚣此类的毒物聚在小桌上,甚觉奇怪,这个碗盅一直在房中。小人驱赶蜈蚣,探了这碗盅……”

  “我命柳儿给玉姐姐送一盅鸡汤那又如何?”未待郎中把话说完,温清姿一语打断,甚是理直气壮。

  喜儿此时一惊道:“柳儿,你不是说这盅鸡汤不是三夫人送来给小姐补身的么?”

  众人顿时被惊得无法言语,顿时一片窃窃私语。就连温千山的脸色都变了。

  “老爷,五小姐已经承认了。”古氏瞅准时机,恰如时分说道。

  邵氏一惊,温清姿已然不敢言语了。

  温千山手指敲着桌面,声音略冷,对郎中道:“你探到了什么?说。”

  “这盅鸡汤里被撒了引蛇散,引蛇散乃阴毒之物,引蛇散又作十里香,因为所处之处定会招来十里之内蛇蝎此等毒物,若不驱赶数日不去。”

  一语惊人。

  “这盅鸡汤确实是柳儿送来的,当时小姐没有胃口便一直放在炉上温着,后来玲珑姐姐把鸡汤端进小姐的房间说等小姐醒了再用。没过几个时辰,小姐便被蛇给咬了。”说罢,喜儿不禁哽咽。

  此言一发,柳儿的神色顿时僵起,邵氏与温清许亦是面色铁青。

  “邵妹妹方才说六条蛇带入白露阁太过惹眼,引蛇散便不惹眼了吧?无声无息,又可以归咎于蛇。只可惜百密一疏,招来的毒物太多,反倒得不偿失。”古氏见机道。

  “放置碗盅的小桌旁聚了毒物是白露阁里留下清理的下人都见到了的。”温清许又道。

  “大多贩蛇人都爱买这种引蛇散,便是为了引来方圆十里的蛇来捕好足生计。故而药房都会有卖引蛇散,价格也一般不贵。”郎中适时插上一句。

  柳儿吓得瘫倒在地,看着身后的温清姿不敢言语。她以为温清姿只是让她放蛇,难道这盅鸡汤当真放了引蛇散?

  温千山与何氏看清了这当中的曲折,何氏本是正室,奈何早已不当家。看了一眼柳儿与温清姿的神色,转头:“老爷,邵妹妹当家多年,执事公正,此事还是要邵妹妹说话。邵妹妹,此事你定会一视同仁的对吧。”

  “邵妹妹方才说柳儿今日确实出府去购置了胭脂,那也便是说,柳儿她是依仗着邵妹妹给的威势做了这桩事。幸而查清了是清姿的作为,否则邵妹妹岂不被柳儿给连累了?”看着邵氏的神色,古氏不动声色道。言语温和却步步紧逼。

  温千山望着温清姿,眼中皆是痛意:“清姿!”

  温清姿身子一震,看着此刻众人看着她的眼神,不可置信退后两步,摇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骤然手指一抬,指着郎中与温清许,“你们想害我,是你们想害我。明明什么都没有。”

  “清姿,清玉的事情老爷已经揭去不提,你若是心有不服大可以告诉老爷,何必要害她呢?”古氏叹了口气,上前欲要拉住温清姿舒缓她此刻的情绪,却被温清姿一手甩开。

  温清姿如梦初醒,急急跑到邵氏身边,拉住邵氏的臂膀:“娘,我没有,她们都想害我,娘你要相信我。”

  “柳儿,你自己说,这盅鸡汤是否是五小姐让你送去白露阁的?”安子见温千山此刻的怒意,问道柳儿,一字一顿,字字烧心:“那些蛇真的是意外么?在老爷面前撒谎,你知道后果是什么。”

  柳儿听到安子如此的诘问,身形一顿,此刻的她已经不知所措,只能紧盯着温清姿,图着温清姿此刻可以救她一把。

  “我对你娇惯久了,你平日的做派爹看在眼里也不说什么,可你这次真的太过分。清玉怎么说都是你嫡姐,你居然把这样的歹心用在你嫡母姐姐身上。”自小到大温清姿的骄横温千山怎会茫然不知,一则顾念她做的事情没有大的妨害,另一则也顾念自己对她的疼爱。

  “邵妹妹,老爷对待将士皆是军纪严明,内外澄明。五小姐今日所为定要按家规处置,否则若要传出去,有心人定会说老爷严于待人却对自家女儿宽厚。不知府中庶女谋害嫡女,是个什么罪责?”

  古氏说话最是会挑住重点,邵氏方才明显对柳儿的维护险些令柳儿脱罪,如今算是归咎到了清姿身上,邵氏那句话便成了古氏此刻的话柄。“庶女”二字咬得紧紧。

  封建制度,最是将嫡庶的界线划得森明。

  邵氏以贵女身份嫁入温家为妾,这是她心中最最深埋的痛意,也是她在温家这么多年最不甘的。古氏一言,直戳她心防。

  温清姿抱紧邵氏似是抱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望着邵氏的眼神氤氲:“娘,你要相信清姿。”

  邵氏握紧了手,瞪着此时笑意温良的古氏。咬了咬牙,闭起了眼,甩开了温清姿的手:“五小姐意图谋害嫡姐,按家规处置,理应杖责六十。幸而未成大祸,责成四十,规避阁院三月。侍婢柳儿,不思规劝,助长气焰,杖责一百,赶离出府。”

  第1o章 手握荣华

  当夜,恐防白露阁里再有毒物未驱赶,由五夫人袁氏提议,温千山允许温清玉住进了主母何氏的碧绰苑的侧室,紧挨着何氏的主卧。何氏自是一番心疼,看着温清玉跪得通红的膝盖与蛇咬伤的伤痕怜惜不已。

  翌日,主母何氏被宫里的妗妃请去饮茶,一大早来看过温清玉的伤患嘱咐玲珑好生照顾便换了命妇仪服入了宫。何氏除却以命妇身份奉命入宫饮茶交涉,其余时候都是深居养病不理琐事,这几年身子调养得宜,康健了许多。

  大夫说,不是毒蛇咬在身上便不是什么大事,此际最需要做的便是静养。玲珑也答应了主母何氏看顾温清玉。

  “小姐,主母留了话说是让你留在碧绰苑休息,不能到处走动。”玲珑立在温清玉背后,手上麻利地为温清玉梳头挽发。

  “我不会到处走,就去花园坐坐。”说罢,温清玉伸手按住玲珑的手,自己动起手来。

  拿了梳妆台上一尾碧翠流苏簪,剃着发身轻轻一挑,反手一挽,支起一个髻,继而拢着发尾剩余的发缓缓向着发髻旁轻轻盘上。一根金色锦瑟华铍顺着最后一缕发拢起顺手插入头顶高盘的发髻之中。高髻华簪,大家气质。

  温清玉右手靠着耳鬓处一捋,漫不经心道:“下次这样梳就可以了,干净利落些。”

  “是。”玲珑站在一旁,将温清玉的每个动作看在眼里,点头道是。继而紧随其后续动作,接手过耳环为温清玉温柔挂上,桌上的贴翠华丽,与温清玉盘起的发髻相得益彰。

  妆容发髻与从前都大为不同,从前最爱素净的温清玉现在也穿起了明丽的衣裳。

  玲珑为温清玉递上方巾洗漱:“五小姐这次受了家规,一定会对小姐怀恨在心,单是三夫人也一定不会罢手的。”

  温清玉接过方巾,一副不放心上的模样:“料到了,不管这次有没有撕破脸,三姨娘都不会待见我。昨晚的事情说到底谁都没有赢。”

  “邵月阁那边受了家法,柳儿被赶出府,五小姐的四十杖也够受了。”玲珑有些奇怪温清玉的说法。

  温清玉低头,摇摇头,看到自己负伤的右脚踝:“我负了伤,邵月阁那边挨了棍子,真要说胜了一筹,也该是古兰园那对母女,不过她们也没捞到什么好,还让自己跟邵氏直面冲突。”

  “这次真算有惊无险,五小姐有了果报,只可怜小姐你这样牺牲。”

  温清玉一笑,微微抬头看了一眼玲珑:“用这样的手段,我是不是有些狠心?”

  玲珑对着温清玉的笑容,有一瞬失神:“小姐的用意玲珑明白,柳儿在白露阁里放蛇五小姐也是有过打算,一来可以让小姐受惊,二来便是查起来一条蛇府中人也只会当做意外处理。”

  “你不觉得我这样对自己的妹妹太过不念亲情?”温清玉挑眉追问。

  玲珑看着温清玉此刻的神色一怔,低头不语。

  温清玉见其默认,转身将手中擦拭过的方巾自行放到水盆之中:“你不说我也知道。与其一贯防守,不如尝试反击,她招惹了我,我便回她一局。”

  温清玉在安子耳边说的话,安子都当作主母何氏的吩咐执行。

  床上那条蛇已被打死,就是告诉了温千山,温清姿只消一句“夏日蛇虫多”便可轻轻抹去,此事自是不了了之。

  引蛇粉跟六条蛇都是安子翻墙买的。

  温清姿想以送鸡汤为名用蛇起惊吓之效,于是温清玉便在鸡汤里放了引蛇粉,反手以蛇为借口借旁人之手说出鸡汤之中有引蛇粉的事情。

  六条蛇也是为了防备不时之需,引蛇散的味道终是要慢慢招引,为了让她被蛇咬得适时,时间掐得好,这六条蛇实在用处良多。

  都是虚实之间的筹谋,只可惜温清姿一径以为那六条蛇是文章所在,却不想蛇是动的,鸡汤却是以邵氏的名义送的。

  “我本来也没想让温清许插上一手,只要白露阁里收拾清理的人发现引蛇散引来的毒物,一切便会明朗。她对温清姿也是恨了许久,就算平日里再忍让,碰到可以落井下石的时候她还是会踩上一脚。”温清玉叹了口气,这便也是古兰园需要忌讳之处,“有她的帮忙,的确省了些力气。”

  玲珑心中如何不知道温清玉的打算,幸而温清姿是个心眼小的人,也不会多想什么,以为蛇的事情揭过便觉得消了嫌疑才让古兰园有了这落井下石的机会:“小姐以身作赌又是何必,玲珑可以代为承受的。”

  温清玉被蛇咬与玲珑被蛇咬最后的结果都不会有差别。

  闻言,温清玉无言良久,看着自己脚下的虚浮,方道:“一个伤过的人不会在乎再伤一次。你扶我去花园坐坐吧。”

  玲珑会意,伸手扶过温清玉的身子。

  昨日淅淅沥沥的雨入了夜便没了,枝叶尘土冲刷,青翠仿若新生,如同温清玉的新生。

  襄侯府的花园并不大,云国大户人家只喜欢在春天百花齐放的时候赏花,似这般新雨之后草泥未干的早晨是很少有女眷乐意出来逛花园的。

  “我记得上次来还是浅儿拖着我来扑蝶的。”想到那个总是拉着她的手俏生生唤着“玉姐姐”的小丫头,温清玉不觉一笑。

  玲珑望着温清玉此时的笑意,方有一丝的窝心:“七小姐近日正在习字,每日早早便累得睡了。”

  “浅儿从小就静不下来心,整日让她写字确实枯燥了些。”这个府里最最纯粹的便该是她了吧,“玲珑,今早就没看到喜儿,人呢?”

  谈话间,走过一道道回廊,玲珑扶着温清玉落座在花园的亭子下。

  玲珑小心翼翼搀着温清玉道:“主母担心白露阁里又有些蛇虫鼠蚁的,故而交代杨管家把白露阁的一应添置都换成香樟木,喜儿大早便陪着杨管家在张罗,听说府里昨晚撒雄黄、清蜈蚣的下人忙了一夜呢。”

  温清玉微微颔首,借着玲珑的力道坐下:“喜儿跟了我四年,人单纯护主,我心里有数。”

  “只可惜庆儿跟着衔姑娘去了蜀宫,王宫都是吃人的地方,也不知道她怎么样。”玲珑记得从前喜儿与庆儿二人总是相互玩闹,白露阁也总是有着生气。

  温清玉拉起玲珑的手,手心附在她的手背:“衔儿好歹也是云国和亲去的,蜀宫里的人不敢对庆儿太过分的。”

  玲珑见温清玉悄言安慰,方笑曰:“是啊,庆儿这个机灵鬼,到哪儿都不会遭欺负的。小姐大早的出来,我去碧绰苑看看清粥炖好了没有,小姐身子要养着,不能空着肚子。”

  温清玉点点头,看着玲珑身影离开。

  玲珑一抹翠蓝色的纤细身影渐行渐远,外头的泥土仍然湿润,空气蘸了雨水的气息格外清新,坐在这里倒也心情通畅。

  温清姿挨了四十棍杖,被禁邵月阁三个月,府里也会消停些。

  温清姿平日骄纵跋扈,可邵氏也是不什么省油的灯,只消几日清净下来想一想,也会怀疑当中的曲折。温清玉对邵氏那边从来都没有放松警惕,把战场拉回正面反倒好。

  温清玉面上浮起一丝狠厉的笑。以前太过小心谨慎,优柔寡断,是时候把府里的规矩肃清了。

  这一次给了温清姿的教训,算是还她十多年里的嫡庶不分,目无嫡姐。谁嫡谁庶、谁高谁低,是从出生便注定的。

  邵氏握着掌家大权太久,该换人了。

  邵氏掌权多年,根基甚深,必须小心移开。她接下来该做的便是拿下邵氏在府中的权柄,只有成为真正的掌权人,才能将手伸进云国宫。

  不忘云都护城城下的痛彻撕心。温清玉手不觉攥紧,抚上了心口的剑痕印记。践踏一个人的真心是该有代价的。

  凉亭冷阶,索索脚步声。听到一阵脚步声靠近,温清玉忙回神敛了心绪,散了锋芒,换了一抹温柔笑意。

  温清玉头微微偏转,笑意温容。

  看清来人模样,温清玉不禁笑意一僵,心中寒意瞬间侵袭。

  “你是温千山唯一的嫡女,父王想我娶你为太子妃,我自己也想着可以娶你,不想你却被蜀君要了去做妃子。”

  “做我的眼睛,入蜀国成为我最需要的人。”。

  “难道你想看着我没有太子的身份,没有这些荣华富贵,从此砍樵网鱼,还要陪你一起被父王通缉?”

  ……

  护城河边蒙面男子的声音在耳边阵阵反复:“太子有旨,不留祸根。”

  来人墨绿长衫,金玉长冠,一身华贵,高贵雍容。

  温清玉咬紧了牙,抑制住自己的怒意,抬着头,声音冷淡:“太子殿下应该在太子府好好守着您的身份跟荣华富贵的。”

  第11章 唯有诛心

  若恨转念,皆因有果。

  当夜王都城下,护城河边,他狠心背弃,字字诛心。

  伏引隔着两丈之远,直被温清玉一句话说得立在原处。温清玉此言一出,不觉有些自恼。终归还是失了态。

  看着眼前这个高贵华冠、太子仪态不凡的男子,温清玉不觉心中恨意难平,可理智却告诉她不能太过言语相较。

  撑着身前的石桌,温清玉僵硬起身,双手扶右,皓齿轻启:“臣女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秋。”

  伏引本僵住的脚步经此一眼,旋即趋身上前,握住温清玉的双臂:“清玉。”

  没想过会这样快就再见,亦没想过,会在这样的情景。

  温清玉眸光一睁,伏引的脸上流露出无比温柔,似同那个揽住她腰身抱上马细语的眼神无比相似。

  温清玉不动声色移开自己的手臂,拖着自己的伤足后退一步,此时她该做的便是与面前这个看似关心的男子保持安全距离:“臣女不敢劳动太子殿下亲扶。”

  伏引手上一空,只能干巴巴道:“那你坐着吧。”

  温清玉又是一个礼数周到的福身:“臣女谢太子殿下。”温清玉重新落座,冷眉一觑,伏引亦随之坐在了温清玉的身旁。

  此刻的场面有些冷清,二人都良久不说话。

  花园凉亭之中,温清玉紫衣衣袂翻飞,伏引墨绿衣衫衣角扬起,若不看二人的神色,此时的风景,恰似一幅动态的画卷,趁着静态的美景。

  “咳咳。”伏引清了清嗓音,第一个开了口,“我听说你失踪了三天,院子昨夜又闹蛇,所以不放心你。”

  不放心?

  这句话,落在温清玉耳中瞬间变成了讽刺之语:“太子殿下既然消息这样灵通,那也应该收到了消息,臣女命大还活着。襄侯府不比太子府华贵,可也不只是摆设。”

  “我知道和亲的那个不是你。我知道你没有去蜀国,立刻就派了太子府的人去找你,只是找不到。”伏引道。

  温清玉方转头定定看住他:“太子殿下当然找不到我,也知道和亲那个不是我,和亲那日我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向来被太傅大人称赞儒雅仁义的太子殿下,做起事来也是雷厉风行。”

  “我没有旁的想法,父王也不想追究。”

  这件事追究起来势必要牵扯出温衔,此刻的温衔应当还在去蜀国的路上,闹大了,蜀国也不会就此松口。

  伏引的话直落在温清玉的心尖:“臣女也不认为这件事只有温家知道,但是族谱之上白纸黑字,温衔就是我温家的嫡长女。”

  伏引被温清玉这冷言冷语浇得煞凉,声速也高了几分:“你没有去和亲,只要我向母后开口,我们依旧是整个云国同我最匹配的那对。”

  温清玉闻言,眼神紧紧盯着他。

  “太子有旨,不留祸根。”

  言至此处:“与太子殿下最匹配的那个已经被太子殿下杀了。”

  又是一瞬的沉寂,伏引的手攥紧:“是你说的,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温清玉却笑了,笑得不置可否:“什么时候?”

  “那封信……”伏引脱口而出,却言语一顿,似才想起那天护城河下所说的话。

  见他不语,温清玉淡淡道:“如太子殿下所言,信呢?”

  那封信在那个蒙面男子拿长剑第一次朝她刺去的时候便脱了她的手。她不过是遂了他的心意,全了他的了结。

  温衔去了蜀宫,温清玉回来了,她依旧是温家府中唯一嫡女。

  似同叙旧一般,温清玉又道:“殿下虽是身为太子,只身入襄侯府的后院恐怕也是不好的。太子既是想护着如今的所有,更该时时处处注意不要越矩。”

  伏引心中一顿:“你在怨我。”不是问句,而是肯定。

  温清玉不理他所言,直直道:“臣女很想知道,若然两者相较,太子殿下是更希望臣女永不回来还是入蜀为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