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一定站得稳,更别说她一个老太太。
陈老太扶着陈国民的胳膊,麻溜地就地坐下了,陈国民沉着脸也在陈老太身后的过道上坐下。大冬天的,铁皮坐着真不好受,但陈老太抱紧了怀里的包袱,舍不得垫一下。
坐下之后陈老太也没安分下来,嘴里骂骂咧咧,指桑骂槐地说着许恒洲和向辰坏话,还故意扬着声对陈国民说,让他回去好好教教村里的知青怎么做人。
许恒洲眼都没抬,陈老太这点儿小心思他看得一清二楚,不就是想恐吓他,让他和向辰把座位让出来嘛。
笑死了,别说他根本不在陈国民手底下讨生活,就算在,他也不是好欺负的,这两句话就想把他吓住,老太太挺会做梦的。
见他不搭腔,陈老太更气了,但是车来回晃荡,因为没有座位,有时候颠簸的厉害,陈老太还会在光滑的车皮上滑溜一截,吓得她一手把住旁边的凳腿,也不敢随便找事儿了。
大巴车实在颠簸得太厉害,向辰刚被那颗薄荷糖压下去的恶心劲儿又上来了,胃里翻腾难受。
他半靠在许恒洲身上,一只胳膊还紧紧抱着许恒洲,帽下的小脸苍白,咬着唇勉强忍耐。
许恒洲很快发现了向辰的不适,他摸了摸向辰的额头,掌心立刻被汗水濡湿。他在空间里翻了翻,找到晕车药,偷偷扣了一颗在手里,打开水壶,假装喂向辰喝水,挡着别人的视线把药给向辰吃了。
吃过药之后,向辰好像好一些了,恹恹地靠着他身上没说话。倒是陈老太,估计看见他拿出来的水壶了,舔了舔干裂的嘴皮,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陈国民还算有点眼力见,看出来许恒洲是个硬茬,而且不打算给他面,干脆不上去自取其辱,半眯着眼睛靠在旁边人的椅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样。
陈老太精神却好得很,她安分了一会儿,正赶上一段好路,车颠簸的没那么厉害了,便拉着陈国民说话。
“老二,你说说,这工厂里福利可真好,咱家老四,听说这过年还发油咧”她扯着个嗓,摆明了要炫耀。
陈国民从鼻里“嗯”了一声,没太多说话的欲望,偏他娘非常想说,只能配合着。
好在很快有其他人搭茬了,旁边有个年纪挺大的年妇女插话道“老太太,您是去市里看儿工厂里的”
陈老太单薄的胸脯挺得老高,一张黑黄的老脸都泛着红光“可不是,铸铁厂的,晓得不,大厂,福利好”
“哟,那可真不错。”女人羡慕道“咱市里,除了机械厂,就数铸铁厂最好了,老太太你可真有福气。”
陈老太更高兴了“可不是,要我说,其实机械厂也没啥,我儿媳妇还是机械厂的,她娘家爹是铸铁厂的厂长,哎,也算干部家出来的吧,偏看上我们家老四了,你说这”
女人听陈老太吹完,眼睛一亮“了不得啊,双职工,那工资可不老少。老太太,我娘家侄准备考机械厂,你能不能给我留个地址,我想打听打听机械厂那边的事儿,也好做个准备。”
陈老太笑容一僵,尴尬道“这不太好吧”
“有啥不好的。”女人陪了个笑脸,压低声音道“咱又不会空手上门。”
陈老太脸上闪过一丝贪婪,但是想想真实情况,只能强压着心痛继续拒绝“不是,家里有点儿不方便。”
说到这,有点眼色的就该打住话头了,偏偏这个女人不知道是心急还是真没眼色,继续追问道“有啥不方便的”
陈老太脸上的笑也没了,硬邦邦扔下一句“管你什么事儿,话咋这么多”
女人被毫不客气地撅回去,脸色也不太好看,她客客气气的说好话,虽然想让这个老太太给她牵个线,但也没打算白占人家便宜,咋说话这么难听呢。
女人也来了气,心想,大不了不求你,随即跟着顶了回去“牛啥牛,还不知道是真是假呢,吹个大牛皮才不敢让人上门吧,还工人儿,别是街道扫厕所的。”
陈老太最大的荣耀就是她那个出息的儿,说谁也不能说她儿,她当即跟被扯了命根一样嚷嚷起来“你这个贱嘴的婆娘,说啥呢,我儿咋不是工人,你儿才是扫厕所的”
女人不甘示弱,嗓门不比陈老太低几分“那你咋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肯定是心里有鬼”
“我那是那是”陈老太语塞,脸上神色变换,下面的话却说不出口。
“哈,被我说了吧”女人得意起来,跟其他乘客寻求认同“大家伙儿刚才都听见了吧,这老太太吹得挺响亮,还不知道她儿干啥的哩”
陈老太从上车就开始折腾,之后又故意大着嗓门说话引人注意,确实大家伙的关注都在她身上,但这会儿她却非常不想要这份关注度。
陈国民不得不僵着张脸出声解释“这位同志,我弟弟确实在铸铁厂上班,你不要闹了。”
“那你娘心虚个啥”女人不吃他这套,不依不饶道。
陈老太憋不住了,尖着嗓喊“关我儿啥事儿我儿媳妇没在厂里干了,我觉着帮不上你才没答应,你这人咋不讲道理”
她这么一说还觉得自己很有道理,仿佛真的是为人家着想,反而被冤枉错怪了,顿时眼眶都有些红了。
女人僵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冷笑道“那么好的工作不做了,假不假别是被开除了吧”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