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拜拜一下?有拜有保佑喔,也许明天就中乐透了。”
“你中过?”
“我又没买过。”她不太喜欢测试自己的偏财运,毕竟她从小到大连一块钱也没捡到过,想也知道自己还是安安分分工作比较实在。
“你很健谈。”约莫过了三分钟,沉默再度被打破。他奇迹似的起了头。
“会吗?”她好讶异他口中会出现这种类似夸奖的字词……算是夸奖吧?
“你来后,经理少了很多麻烦。”
这是在肯定她的工作能力吗?她轻飘飘的偷笑起来。
“我只是做一些应该做的事情,没什么的。”呵呵呵!原来是发现她这个同事优点多多,出于欣赏,终于要对她伸出友谊的手啦!
“似乎没有你应付不了的人。”
“也不是什么应付不应付的,大家好来好去,生意比较好做嘛,”商场上,客户最大;职场上,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何况她从不跟人交恶,这是快乐处世的原则。
“很行。”他点头。
“谢谢。”虽然跟他说话很累,但是人家称赞她,她还是会开心接受下来。二冰耶,要他出口称赞人可不容易。
二十分钟之后,车于转了个路口,已经接近家门。
“今天真是谢谢你。”
由于“三太芓宫”庙前聚集了一些信徒以及机车、汽车,他只能将车停在距她家二十公尺处。她打开门的同时脆声道谢。
他点了下头,看着她的动作,没出声。
呃……他好像没要立刻开车走的样子,是在期待些什么吗?
“要……要到我家吃晚饭吗?我姐姐作菜很好吃喔。”
他摇头。
看起来不是在假客气的样子,那……怎么还下走咧?
“你有话要说?还是有什么工作要我明天上班前替你准备好?”
还是摇头。他深深看着她,缓慢而清楚的开口道:
“第一,我没有蛀牙。第二,上星期我早到不是为了抢停车位,而是闹钟太早叫。
第三,早到的那天,我不是在跟你玩成语接龙,而是在说笑。“
嗄?啥?何解?
她傻傻的看他,为了他说那么多话,也为了自己的听不懂,微张的小嘴显示出她的满头雾水。但那位洒下漫天迷雾的男人却不负责释疑,迳自开车走人,像解决一件挂心已久的大事似的轻松,满天彩霞正是为了烘托他的美丽背景。
谁来告诉她,这位卓然先生刚刚到底说了什么?
没错,是国语。
一个字一个字拆开来看她都理解,就是组合起来之后完全不了。
谁来翻译一下啊?
噢!头好痛,今天果然是辛苦的一天。
“你今天心情不错。”开车送经理回家,赵永新回到公寓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一进门就听到伙伴不可思议的哼着小曲。卓然从不唱歌的。
卓然甫从健身室运动出来,正想回房间冲凉。见到他,开口道:
“回来了?明天进公司还是再度去花莲?”
“大哥说最近公司比较忙,让我留在台北帮大嫂。”
私底下他们都称上司为大嫂。
卓然问道:
“花莲那边情形如何?大嫂今天有问起。”
“问题不大,接下来就只剩土地过户的问题。那些地头蛇不难处理。”虽是这么说,但赵永新的眉头还是皱起。
“那难处理的是什么?”
“女人。”
喔。卓然理解的点头。
这种问题一直都存在。虽说施恩不望报,可是绝大多数被帮助的人都想要知恩图报,但女人图报的方式比较让人困扰。如果她早已有爱人、丈夫也就算了,若是单身且不幸的又略有姿色,那某些英雄型的人物就会深受其扰。要是那位英雄又恰巧已婚,困扰的程度更大数倍。
“那也是你的问题吧?”虽然没有表情,但卓然是在说笑没错。
赵永新横了他一眼。
“你下去的话,也逃不过女祸。”
“我没下去。”从冰箱拿出两罐啤酒,一罐丢给赵永新。“有没有吩咐大伙看着点,别让老大被染指?”
赵永新点头。
“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别看我,我们没有说动大嫂的本事。”卓然当然知道伙伴眼中的打算是什么,行不通的。
大嫂的婚姻似乎是采“放牛吃草”政策,跟大哥聚少离多,从不曾发出一声怨言,更不曾过问。而他们,又不是口才便给、舌灿莲花的人,平常在公事之外,想发出一声问候语以增进人际关系都要想半天,哪还敢妄想能够鼓动上司下花莲“护夫”呀。
“如果有梁秘书的口才,应该没问题。连大哥都会被她逗笑。”赵永新虽然没见识过她“有趣”的地方,可是平常看她接待客户,都能把客户治得服服贴贴、龙心大悦,想必是很有一套的。
卓然不知怎地,口气有些紧绷起来:
“你……注意到她?”
赵永新有丝讶然的看向好友,问道:
“你没注意到吗?她很会说话,很会捧人,许多恶心巴拉的谄媚话被她说出来就是特别自然,我们恐怕一辈子也学不会。”
原来……
不知为什么,卓然一颗高吊起来的心,又放了下来。
“她……很有趣。”这是他唯一想到的评语。
“大嫂好像也挺满意她,没提过要换人。原本大哥想替大嫂找个身手不错的秘书过来,上个月有几个女孩子从国外学成归国。”
“大哥对大嫂提过了?”
“不知道。不过我想他们都不会再提了,梁秘书表现得很好。”
所谓的“很好”,当然也包括了不会对他们乱抛媚眼。
说到这个,卓然天外飞来一笔问道:
“对了,你有蛀牙吗?”
“有两颗。怎样?”
卓然点头,说了:
“餐厅里的流言说公司里五个冰山不笑是因为有蛀牙。”
赵永新顿了下,然后摇头,道:
“错,不想乱笑是怕会有皱纹。”虽然才二十七岁,但是家传的脸皮会让他笑起来像三十七岁。
“我笑起来很凶。”卓然想起吓哭过婴儿的沉痛往事。
“她们真的误会了。”两个着。
虽然至今仍然搞不懂那天卓然送她回家时,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她感觉得出来,上班的气氛是越来越和谐了。想必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她也没有自寻烦恼的嗜好,一切就抛到脑后去吧!就当作卓然先生只是在跟她随意聊天,没重要的,重要的是两位冰山同事变得好相处就行啦。
也不是说现在的上班情况有多么和乐融融,只不过是他们会对她点头打招呼,也不会极力抗拒她顺手提供的服务——比如说替上司泡茶时,顺便给他们倒两杯。
他们也会有所回馈喔,有时出差也会带个当地名产回来给她当下午茶享用。
这得顺便说说她的工作范围。她是秘书,但是不常陪上司出去应酬,尤其出国或离开台北南下的这类行程,大多是由两位特助随伺左右。她的工作性质较像是内勤,只要能随时准备好上司需要的资料,并将她的行程安排得妥妥当当就行了;而听电话是她每天最重要的事。不管是上司打回来的十万火急交代,或来自客户的各式各样问题,都不能等闲视之。
她的美女上司最注重效率,常常在会议与会议的空档之中打电话回来交代接下来的工作——比如说“准备好xx产品的型录与价格,各式样本各一,我三点回台湾,五十分进公司。替我订”流月屋“包厢,六点,五个人,主客是堂本先生。”
“流月屋”是顶级的日本料理店,不易订到位子,但她得想办法。至于堂本先生这个最近上司尽力争取的大客户,喜好什么、厌恶什么,就是她必须做足功课的事了。
为什么上司更替秘书像换衣服?原因正是如此。她要求秘书随时保持机动性,完全配合她的脚步。商场如战场,开发部肩负着开疆拓土之大任,没有慢条斯理慢慢来这种事情。工作随时会吩咐下来,而且不容耽误,适应得了的人还真不多呢。
当然,“孟氏集团”家大业大名气大,争取客户比别人占了些优势,但是只要想赚别人的钱,大家必须下的工夫都一样,这个时候还端着架子的人只能靠边闪,等着当二世祖败家去喽。
所以她很佩服上司的拼劲……嘻!从这个月薪水多了三千元看来,上司也很满意她喔。
傻笑完,看到时钟指着十一点,旅行社刚刚送来三张飞香港的机票,下午去,明天早上回。两点半起飞,但是上司还是安排了午餐约会要跟一家多媒体公司谈合作草约呢。这一谈,恐怕要谈到一点去了。
那么她应该现在就帮上司买一份餐点上来,嗯……或许买三份。
立刻打电话到公司附近知名的美味便当店订了三个饭包,然后下去拿。时间完全没浪费,当她提着三个香喷喷的便当回来时,甫由十八楼开完会回来的三人也回二十楼了。
“经理,这是刚做好的烤鸭饭。”她跟在上司后面。
美女经理啜了口温热的菊花茶,问道:
“中午与汇群网通的高先生餐叙的事确认过了?”
“是。”她铺好餐垫,打开便当盖。“机票也送来了。我已经通知香港那边飞机抵达的时间,他们会准时到机场接人。”
梁霞衣报告完后,又道:
“从现在起四十分钟之内没什么重要的事,你可以休息一下。”
“这四十分钟是吃饭时间?”不是质问,只是微讶。
梁霞衣正色道:“j好吃一顿饭是很重要的。”何况她不认为上司在面对那位吃饭时总是汤汤水水洒一桌的高先生时,还会有胃口。先前她已经注意到了,出身绝佳的上司无法跟猪一齐吃饭。
咦?她是不是看到上司给了她一抹千年罕见的笑容?!
啊啊啊!别那么快收起来嘛。
“梁。”
“是?”
“你果然机灵。”而且……有趣。如“他”所说。
啥?不懂耶!这些住在冰山里的俊男美女们可不可以偶尔说点像正常人说的话啊?
说点她们这种凡夫俗女听得懂的话嘛。
又不是像她爸妈是做乩童的,专说那些所谓的天语。
第四章
白家人很注重家庭生活,每个月必定会找一个周休二日的假期全家人来个“台湾名胜二日游”。
已出嫁的、末出嫁的,都不得缺席,否则就等着跪在三太子神像面前学着当乩童继承家业吧。
这次他们来到山明水秀、鸟语花香的花莲。
呼呼呼……咻咻咻……凄风惨雨,鬼哭神嚎……
听说今年的台风会很少,了不起三两个充场面而已。而他们这几个带赛的家伙正好躬逢其盛,与今年第一个从花莲登6的台风来个遭遇战。
“气象局明明说这个台风应该不会扑台的呀。”
饭店里,房间内,一票人聚在一起对落地窗外的狂风大雨叹息。
“莫非、莫非是三太子在惩罚我们?一定是昨天我们供奉的水果中,有它不爱吃的。
啊!我早该知道,三太子会嫌榴樋太臭,现在它一定被薰晕了!“悲观的白家妈妈扑向床头,垂泪忏侮起来。
一边的白家爸爸不改其向来乐观到不行的本色,道:
“三太子怎么会嫌弃榴楗,那个很贵又很好吃溜。一定是他吃得太高兴,所以降下甘霖给台湾解解旱啦。下这么大的雨,我看全台湾的水库都填满了,今年不必怕限水了。
耶!连带肠病毒啦、疟疾啦、登革热啦,也不怕流行起来。“双手合十遥拜完家中的神明之后,他拿出几张符道:
“有没有人要收惊或什么的?爸爸这里有符,可以做符水喝喔。”
他五个女儿很不赏脸的一齐摇头,比嗑了摇头丸的人摇得还起劲。
真无情!白爸爸只好讪讪然道:
“那我到大厅去帮别人,昨天一整夜大风大雨,雷雨交加的,一定有很多人吓到,需要收惊。反正今天也出不了门,你们自己去玩饭店的各种设施打发时间吧。”
“我要去五楼做spa,有没有人要一起来?”春雁以幽怨的声音问道。
“饭店经理请我吃饭,有没有人要陪人家去?”秋宴眨着迷蒙大眼问。
“我要百~万\小!说。”夏艳抱着一大堆笑话书籍不放。
“我要睡觉。”冬焰直接倒回大床。
四双美丽的大眼都对梁霞衣放电,希望她相陪。
梁霞衣吞了下口水,望向风雨暂时趋缓的外头,很坚定意志地道:
“我要出去走一走。”
说完,很快溜掉,不让任何一位姐姐缠住她;那肯定是惨事呀!
她不想听大姐没完没了的深宫怨妇论;也不想听二姐恐怖的狂笑声(重点是会笑到打人),三姐的艳遇每天来三回都不嫌多,无趣:而睡了那么饱的情况下,也只有冬焰还能续摊睡下去了。
好不容易出来玩,当然要多看一下风景呀!趁现在外面风不大、雨也小,赶紧四处走走,晚上就要搭火车回台北了耶。
本来是明天下午的飞机,可是机场关闭了,又没得玩,于是大家决定晚上就回台北。
烟雨蒙蒙哪……
撑着结构坚固的超大雨伞,她走出饭店。双眼移不开被烟雨笼罩住的群山,很美很美,难怪日本人来台湾旅游都非要来天祥、太鲁阁不可。要不是交通不便,花东地区肯定是台湾最热门的旅游点——当然现在已经是了,但这种美景应该要更热络几倍才对。
不过话又说回来,倘若花莲变得像台北一样热闹,那这种天然的景致、这种鲜美的空气还保得住吗?难喔。所以说,环保与商业总是对立冲突。
她喜欢也习惯热闹拥挤且便利的台北,不过倒也很能欣赏眼前这一望无际的空旷。
要是日后在此长居,并不是无法想像的事。她的童年记忆很少,不过依稀觉得这种群山环绕的景致不算陌生,也许她小时候住过这样的地方吧。
她十岁时被白家人收养,日子才算是安稳平静下来。而十岁以前的事,她记得的不多——也许是不愿意去记,总之是一片无法理解的混乱。据说(据电视上说)失去记忆的人若是勉强要想起以前的事,都会头痛欲裂呢,所以怕痛的她当然不会自讨苦吃,想不起来就别想啦,当下的日子过得好才重要嘛!
咦?那是什么?!她的眼光被前方茶亭里的人吸引住,不由自主的走过去。
很显然的,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斗殴。看来即使是台风天也抑制不了某些人逞凶斗狠的细胞。
“好胆别走,你给我记住!”
这一句是自古以来,被打得该该叫落荒而逃的人之必备台词。眼下那些已经跑得老远的小混混们自然不会忘记撂下这句话。
茶亭里,剩下三女一男。
而那男的,很巧,是她见过的,姓耿,至于叫什么就不知道了。不过梁霞衣很是知道这位耿先生是有妻子的,而且妻子正是她的美女上司。那么一个已婚身分的男于怀中冲进一位非他妻子的女人,这又是什么情况?
偷吃吗?
八卦八卦!天大的八卦!
由于亭子里边的人没有察觉到她这个外人的到来,那她也就乖乖站在一边伪装成一棵树,旁听他们谈话,不吭声。
“不是要求你们最近少出门吗?”美女上司的先生问着,语气严厉冷然。
“耿大哥……我们只是出来走走……真的闷坏了嘛!对不起啦。”两位十五、六岁的女孩娇嗔直嚷,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珠美、卉芳,你们明知道张阿狗他们正盯着我们,你们为什么还要给耿大哥惹麻烦?!”一个年纪大些,颇为美丽的少女出言斥喝。
两个小女生也不是好惹的,尤其是叫卉芳的那一个。
“哼!你也别来这一套,真以为自己是耿大哥的马子哦?告诉你啦,要管我们还早得很啦!我们才不会承认你刘宜娜是大嫂咧。”
“够了!现在,立刻回去。你们会得到该有的惩罚。”
两位偷跑出来玩且遇险的少女其实很敬畏这位耿大哥,但因为仗势自己姿色颇佳,加上芳心暗许,总想搞出一点花样引起他的特别关注。现在目的达到了,当然是乖乖听话走人,要吵回家再吵喽。
原以为他们会就这么走了,根本不会发现到她,但人家终究还是发现到她了。美女上司的老公那双眼还真利呀!
就见他微眯的目光扫过来,立即锁定她。
“是你?”
显然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因为距上回初见面已经隔了三星期,这位先生居然还记得她这个小小的路人甲。莫非是……她当时的糗态让他印象太深刻的关系?所以念念不忘?不要吧,大哥,记忆力那么好做什么啊!
“咳……嗨!您好,耿先生。”
“你是谁?躲在这边想做什么?”年纪二十左右的清秀女子率先走向她,警戒的问着。
“你谁呀?想干嘛?”叫卉芳的那个女孩也问着,三七步的架势一站出来,便很有小太妹的调调。
梁霞衣挂着牲畜无害的甜美笑容,纵使心中纳闷这位耿先生怎么会容许旁边的人这么没大没小,也不会表现出来。
“你们好,我没要干嘛,只是刚好散步到这里的游客。你刚刚是不是被小混混马蚤扰呀?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的,一看到漂亮美眉就想亏两下,有时候一点分寸也没有。你们要小心一点呀,偶尔把自己弄得丑一点嘛。”
两个小女生咭咭笑出声,化敌为友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哎呀,他们不敢怎样的啦!反正耿大哥会帮我们出头。”
“对呀对呀。”
美女上司的丈夫伸手轻拍两位少女的头,对大女孩道:
“宜娜,你先带她们回去。”
那位叫宜娜的女孩虽然眼中满是好奇与不愿,但是不想被认为幼稚不识大体,只好抓着另两位比她更不情愿的小女生走人。
看着小女生叽叽咕咕的抱怨,走向不远处的小箱型车,然后上车,离去。之后,梁霞衣才偷偷吞着口水瞅向一边的耿先生。他……想说什么话吗?或者应该说——他想警告她回公司后别乱说话吗?
他真的多虑了,她梁霞衣是喜欢听八卦、了解八卦,但还知道一点轻重,不该她说的,她一个字也不敢说。
“呃……耿、耿先生,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怎么会来花莲?”
“来、来旅游。”据实以告。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大家又不熟,其实不必有太热络的寒喧,不熟装熟很尴尬呢。
“在台风天?”
她看错了吗?耿先生的嘴角好像抖得很严重耶。不会又要爆笑出来了吧?这个人有没有同情心呀,出来玩却遇到台风天是大惨事耶,也不同情人家一下。当心她一个不爽,偷偷跟他太太告状喔!
“呵呵,可不是每个游客都有机会见识到这么波澜壮阔的东海岸。”
“乐观是一种福气。”他道,真的笑出来了。
挖苦她哦?虽然不容易从他变化极少的面皮上解读出情绪,不过她天生明辨秋毫、擅于乱猜,所以觉得他挖苦她似乎挖得心情变很好。
“耿先生……思,我得回去了。您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真的!”她决定表明心志,声明自己不会回去乱说,可以爽快放她走人了吧?
耿先生微扬浓眉,蓦地,左手蜷成拳状掩住发笑的薄唇,装成在咳嗽。
“无所谓,你尽可以回去说。我不介意,真的。”
赫!这么大方,不会是想陷害她吧?胆敢散播上司的八卦,头砍个八次都不够死,她才下干!
“说什么呢?刚刚发生什么事我都忘了耶。”推推推,一推二五六。
他又笑了。厚!这个人可不可以保持一点“大哥”的形象给别人探听呀?
“您慢慢笑,我要回去了。”
“梁小姐。”他叫住她。
哼哼,还不是怕她回去说,想拜托她了对吧?!她停住步伐,下巴微扬的看向他,以彰显自己的气势。
他说话了,但没说出她猜测的任何一个字:
“我叫耿介桓,”雪颐院“的负责人,如果考虑换工作,可以来找我。”
意思是……她被挖角了吗?
回到工作岗位后,她得闲时都会浮上这个问号。
可是哪有人挖角是挖得这么没诚意的?也不说说福利呀、待遇呀、周休几天什么的,就只说想换工作时可以找他。听起来好像是说:喂,如果被革职、被裁员时可以来找我,我会好心的收留你。
听听!这是人话吗?想诅咒她也不必这样。
不过,嘻!有人挖角的感觉还不错呢!想她梁霞衣,二十三岁,大学毕业才一年,连同学生时代的打工一起算,统共做过四份工作。之前的烂工作不说,其它都算混得很开,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肯定她了。
虽然她百分之两百不会离开这家大公司,不过偶尔享受一下自己的身价非凡感觉真好;也许以后她会高升为总裁秘书喔,也就是那种看起来很高贵、很精英的女强人喔。
如果上司的哥哥始终挂名当总经理,死也不肯回来接掌公司,那么她的美女上司不就成了公司实质上的执行长了?要真有那么一天,她不就跟着鸡犬升天啦?!耶耶耶!
人生真是充满了希望呀!
“粱,帮我找出”台芳“的档案,通知企划部下午两点开会。”通话器里传来上司清冷的声音。
她应了声,马上起身到资料室寻找。十坪大的资料室里,卓然也正在里头,不知在找些什么。
“嗨,需要帮忙吗?”抽出上司要的档案,见卓然似乎找得不甚顺畅,好心问着。
卓然像被她吓了一跳,看向她,几秒后才道:“不用。你找不到。”他自己归档的东西都找不着了,她更无法找到。
“那可不一定。”她骄傲的轻哼,随手抽出碎纸机旁的一份东西,“喏,”东兴“
的样本档案,赵特助放的;还有,“威扬”的报价资料,你放的。“她指了指柜子上面与杂物放在一起的白色档案。
他一愣,冷淡问道:
“你移动过我们的资料?”不然怎会乱放一通?
“才没有。”她瞪着圆圆的眼睛。“要我真的动了,那些东西应该躺在档案柜里,而不是其它奇奇怪怪的地方。我以为你们这么做是因为有独特的归档方式,哪敢乱动?”看来不是啥独特归档法,而是根本没有建档概念。
他望着她,眼神看起来恶狠狠的。
呃呃……不会是生气了吧?她暗吞口水。
“你……”
“对不起!我不该冒犯,其实你放档案的方式很有创意,不像我们这些凡人只会用死板的方法归档,改天我真该跟你请教一下,到时请你不吝赐教。您忙,我不打扰了!”快溜。
卓然的发愣没有太久——要是太久,她早就一溜烟闪老远去了。他很快伸出手,抓住她,叫道:
“先别走,至少告诉我”大康“的合约放哪里。”
“在印表机上面啦!”咻!闪人先。
卓然转头看过去——可不是?那份让他找得满头大汗的黄铯档案不正躺在印表机上面对他说哈罗?
怎么会在那里?谁没事把重要档案乱摆?!
啊,记起来了!昨天修改完一些条款后,怕今天会忘记摆哪里,于是认为放在印表机上最显眼,一进来就看得到,不必花时间找……
不必花时间找?唉……
他花了二十分钟还是找不到,真是自找麻烦。
刚从客户的公司出来,台北市的交通依然壅塞,车速大概才三十。
趁上司闭目养神时,偷偷看她。
美女有很多种型态,而她的上司则属于贵族型的美女。
像夏艳,外表也是长得冷艳,但是因为出身于平凡人家,给人家的感觉就是冰山而带刺;但是上司毕竟是出生自豪门世家,在高雅的气质蕴养下,对人冷淡却得体,高傲但不失礼。虽进退得宜,但平常人依然感受得出彼此鸿沟似的距离,知道她来自不同的世界。不知道她的朋友是否都是相同气质的千金小姐?
如果她是男的,而且幸运的娶到这种美女的话,天天躲在棉被里偷笑都来不及了,哪会想在外边拈花惹草呀?真不知道耿介桓先生在想什么。当然她也不敢随便定论他一定有在花莲把美眉啦,但是已婚的男人应该要避嫌呀。
即使是友情的拉手或拥抱都不应该,台湾又不是开放的西洋国家。像她家,要是大姐夫敢单独跟年轻女性吃饭(即使是洽公),回家一定马上会被泪水给冲出来,浸在泪海里,没年别想脱身。还肢体接触呢,找死!
“有事?”不知何时,美女上司已经睁开眼,当然是发现她的偷觑。
梁霞衣连忙以笑掩饰——
“没有。我看你好像很累,要不要在这个案子完成后,替你安排一个假期?”
“不用,我不累。”
就知道是这个回答。这些工作狂真是没救了!
“那、那,今年的员工旅游,我们与企划部排在一起办,企划部说八月底他们有空档,问我们参不参加。”每年的员工旅游可是一件盛事,但因为总部的人上上下下加起来五六百人,一齐动员的话太累人,所以由两三个部会合在一起办,成了行之有年的方式。
“我们开发部一向不参加。”美女上司说完,见到秘书一张可爱的小脸蛋明明失望至极还硬撑出笑容的可怜样,不禁改口道:“如果地点不错,可以考虑。”
耶!可以员工旅游了!她连忙点头:
“地点不错,三天两夜的行程,从垦丁开始玩,然后到花东一带泡温泉、做spa,很棒喔!如果是这种旺季,一个人的开销少不了要八九干块耶,比去香港还贵。公司很大方,全额补助,所以企划部的人都要去,还有会计部的人也要求加入,可见一定很好玩,不去太可惜了!”
毕竟是二十三岁的小女生,说到玩还是会眉开眼笑。孟红歌原本平淡的心情也被她的兴奋感染出一点愉悦,就算对玩乐没兴趣,也不忍教她失望。
“如果两位特助没意见,那就报名吧。”
梁霞衣闻言,倾身向前,抱住前方空位的椅背,对开车的卓然道:
“卓特助,一起去玩放松一下吧!”
卓然不语,像是考虑中,而且还偏向拒绝的样子。
“我一向不参加。”果然是不太赞成的语气。
“为什么?去玩很好耶,可以放松心情,回来后会更加愉悦的投入工作中,为公司创造好绩效!”
卓然依然保持思考的神情,将她的心吊得七上八下。厚!这么不干脆,看来她只好回家请老爸开坛作法,看能不能将他脑袋“乔”得合群一点。
“可不可以啦?三天两夜耶,除了周休二日之外,我们还赚到一天假喔。”
“不差那一天。”很不在乎的口气。
你不在乎,我在乎好不好!大哥。她差点用眼白的地方瞪他。但不行,人要以和为贵,事情磋商起来才会圆满。
车子已驶进孟氏大楼的地下停车场,眼看又要投入忙碌的工作中,想来梁霞衣的努力还需要更多。不过她的上司倒是很善良,竟拍了拍她的肩,在下车时说了声:“加油。”
然后不理会她的目瞪口呆,迳自下车。
卓然停好车,也不打扰她,随她发呆去。
“别逗她太久,我需要的是精明能干的秘书。”孟红歌率先走向电梯,经过卓然时,丢下这句话。
因没回头,所以没见到卓然因她的话而微赧了耳根。
不过,卓然其实也不晓得自己干嘛觉得不自在。
耶耶耶!四票全部通过!真的可以成行了!
太崇拜自己了,不枉她梁霞衣多年来的淬炼,舌灿莲花的唬烂本事根本是横行天下无敌手了。瞧瞧那两位冰山,不就是在她一连串的恩威并施失之下,屈打……呸呸!不是那个词儿,是晓以大义成功才对。
拜他俩胡乱归档的福,就在他们又找不到重要档案,求助于她时,她趁机提起旅游的事。嘿嘿!完全不抵抗,居然就同意了耶,而且从此决定把档案室归她管——以前都是各管各的。加上她是后进,虽然对他们的“乱行”很发指,但也不敢怎么样。
如今这种松了一口气的快乐,就跟收复一座城池的感觉一样。
“呵呵呵!高夫人您真是爱说笑,您雍容华贵的美丽,哪是我们平凡女子比得上的!
男人最爱说客气话了,高先生称赞我们经理美丽,只是一种客套呀。送花?哎哟!说到这个,高先生送您卡地亚珠宝,只送我们经理花,这不是高下立见了吗?花这东西只是社交礼仪,我们经理每天送出去的花至少十来束哩。是的是的,就是这样,我们经理还说造成这样的误会,心里难受,刚刚吩咐我立刻送一大束正宗荷兰空运来台的郁金香向您赔罪呢。怎么?还没收到吗?一定是快到了,您等等喔,好的,再见!“挂掉后立即打到相熟的花店:”喂,大妞,是我。你马上送一束郁金香到xx实业,指名高夫人签收。
记得呀,要说这花是荷兰进口的,能说多贵就说多贵……去!阳明山出产的又怎样?就不是花啦?快去快去!“
ok!搞定。她挥去额上的汗水,真是!为了一篇胡诌的八卦报导,害她浪费一个小时的时间。要不是这位高先生最近正要签下新一季的订单,闪失不得,她哪会这么对打电话来兴师问罪的高夫人狗腿那么久?而,整间办公室里也只有她做人圆滑些、讲话客气些,才应付得了这些闲杂人等了。
唉!人在商场,身不由己呀。
秘书的任务之一,就是别教上司因为一些阿哩不哒的琐事分心、烦心。她自信这一点是她在这个岗位上做得最好的事……\,之一啦!其实她其它事做得也不赖嘛。嘻!
“梁。”上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喊:
“有!有!我在!请问有什么吩咐?”吓死人喔,明明有通话器,怎么不在里面叫人就好了呢?
孟红歌微笑,很淡的笑着,不过已经“惊艳”得梁霞衣皮皮到了。外面正在下红雨吗?不要呀,下酸雨已经够可怜了耶,怎堪再被红雨惊吓?
“刚刚那是高炜大的夫人?”
显然上司是注意到她那通电话的内容了。硬着头皮,她点头:
“是的。”
“你不必对客户太谦恭。商场是讲实力的地方,孟氏的产品品质一向优良,好东西自然卖得出去,有些人你不必理会没关系。”
也是啦,但是……
“大家好好往来,虽然不见得多一个朋友,总不至于多一个敌人呀。而且,经理你呀、特肋他们呀,公事公办、明快俐落是一种风格,但是如果在公事之外连负责联系、安排约会的秘书都语气冷淡,从不废话的话,那会让人觉得整间公司的人都很无情高傲,一些有心人难免就会胡思乱想起来,这样不大好。”虽然说大公司有大公司的身段,但是高高在上会让人有压迫感,有时根本没有瞧轻人的意思,不过人家就是会误会。
就见美女经理凝眉沉思起来。梁霞衣暗骂自己的多舌,干嘛说这些呀,像在指责上司高傲似的,想被革职吗?呆瓜!
“经理……呃……请原谅我的胡说八道……”现在道歉还来得及吗?
“不,是我太主观,你一直很称职。我该谢谢你才是。”她已逐渐能明白最近几个月工作流程无比顺畅的原因了。
称赞耶!她被称赞了耶!真的假的?梁霞衣怀疑自己在作梦。
“不会啦,那是我应该做的。”
“原本我只是不要你受委屈,明白吗?”
“不会委屈、不会的!他们都很好应付。”只是一点口水嘛,无妨的。
看秘书自得其乐的模样,孟红歌又笑了。忍下住伸手轻揉了下她的头,虽不适当,但疼爱之情表露无遗。
这不只惊呆了梁霞衣,连一旁原本专注于工作的两人,也错愕得连手中文件滑到地上都不自知。
看来,美女上司是非常非常满意这个可爱的小秘书呢!
第五章
“你要出去逛街?”
“是呀,难得来垦丁,当然要尽量玩呀!”
电梯到了,不过他拉住她,让其他人先下去。载满人的电梯很快往一楼降下。梁霞衣讶然的瞄着他的手,不解他干嘛抓住她?他不是从来不与别人动手动脚的吗?
“你有什么……”
“我陪你出去逛。”
她摇头道:
“不必啦,楼下一?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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