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已准确无误地扎在了玉宛青的三处岤道上,认岤之准实是罕见。
祝雄风钦佩万分,更令他惊奇的是自打中了附骨钉至今未曾有过只言片语的玉宛青这时竟“哼哼”了两声,这不由让祝雄风激动不极。
只见秋先生右手持着把其锋如薄纸的仅有指甲盖大小的刀片,在玉宛青后背的处伤口上割了下,顿时从伤口里涌出滩乌黑的脓血,名老者在伤口上洒了点白色粉末,然后转身在只瓦罐里拿出两只大拇指大小通体银白的虫子放于脓血旁,只见这两只虫子贪婪地吸食玉宛青伤口里的脓血,不刻,这两只虫子不仅体积涨大了倍,连颜色都变得乌黑,那老者拿走这两只,又换两只,只至玉宛青伤口流出来的是鲜红的血丝,老者才拿走瓦罐。
秋先生用刀片在玉宛青伤口里挑出枚乌黑寸长的细针,道:“这便是附骨钉了”然后,将它交给身旁老者,老者将它收了起来。秋先生重复先前的步骤,先后取出其它两枚附骨钉,分别在三处伤口上敷了三团黑糊糊有奇异恶臭的药胶。前后大约个时辰。
祝雄风感到这恶臭顶鼻,几欲捧腹呕吐。
只听秋先生长长舒了口气,道:“行了,总算不辱使命,这里还有九粒丹丸,日服三次,每次三粒,以温黄酒送服。”
祝雄风郑重接过只扁平的木盒,放于怀中,待要言谢,秋先生却道:“这姑娘所中的附骨钉之毒已基本肃清,剩余残毒也将慢慢逼出来”。顿了顿,语重心长道:“秋某依言为少少侠的朋友去毒疗伤,少侠可不要忘记答应之事。”祝雄风道:“在下不敢相忘。先生宅心仁厚,为在下朋友不辞劳累,在下谨替她衷心谢过先生大恩大德。”
秋先生道:“夜已至深,二位如不介意,就宿在寒舍如何”
祝雄风正求之不得,连忙深施礼,再三言谢。
位老者推着秋先生出房而去,另为老者在房内收掇片刻,也退房而去。
祝雄风见玉宛青脸色渐复正常,心中比吃了蜜都高兴。这日来,他直处于极度悲伤中,如今见玉宛青渐复正常,始自宽心,这时也隐隐觉得腹中空空如也,口干舌燥,抬头,见旁桌上有壶茶,倒了杯,气喝尽,感到其味芳纯,又喝了三杯方自罢休。
过不多时,祝雄风渐渐感到睡意袭来,虽强作精神,无奈眼皮好似有千斤重,终于忍受不了,趴在玉宛青身旁,呼呼睡去。
在他睡后不久,那秋先生突然去而复返,他站在窗外即已听到了祝雄风沉重的酣声,不觉暗自微笑,想着心中的计谋,感到切尽在自己掌握中,脸上露出丝得意的浅笑。蓦地,他目中精光暴射,身子原地转,直似阵风似已到了石亭中,身法如此曼妙轻盈,岂是双腿残疾之人所能做出
只见他双手扳住琴台两边,用力转,“嚓嚓”阵声响,琴台向旁移开,露出了个洞口及排斜梯,他跳入洞内,沿着斜梯步步走入,梯子尽头是条似乎深无止境的通道。
通道顶端相隔不远就缀着颗猫眼似的钻石,闪着团阴森冷默的光辉,墙壁全是以毫无瑕斑的白玉砌成,地上铺着柔软而温暖的波斯地毯。
只见秋先生向左边拐,行有十数丈,犹豫片刻,轻拍处墙壁,那墙壁随之向两边移开,他躬身走了进去。
位身着盘龙黄袍之人斜躺在个虎皮铺就的椅上,双目微闭,他身侧躬腰站着只穿身薄似蝉翼轻纱的凤九娘,双玉手正在黄袍人的身上轻轻按摩着,或推,或按,或揉,或抚,面上柔情似水,眼中媚波流转,她整个身体上更隐隐显露着种诱惑。
秋先生兀自坐于旁椅上,毕恭毕敬道:“教主,那个风铃刀正步步走向圈套中来。至于祝雄风吗暂时并没有他的消息。”
教主道:“这两人都是江湖中难得的俊才,若不能为我所用,那就杀无赦,绝对不能留下来,否则总有天会成为红灯教的心腹之患。另外,那计划进行的怎么样了”
秋先生道:“切都在按教主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上官寇死后,三庄六帮九洞十八寨干人等群龙无首乱成团,那生死豆的威恃作用似乎并不甚大,至于六大帮派”
教主接口道:“什么六大帮派,不过是群道貌岸然的小人,依本座看来不久的黄山大会上必会闹成团糟。哈哈他们怎难撼动本座的雄风壮志呢哈”
秋先生道:“教主英明,不过,修罗刀阵受创严重是否该补齐人员”
教主道:“修罗刀阵都是由六大帮派中人拼凑而成,本座这么做,无非是让他互相拼杀,相互指责,形成狗咬狗的局面,既能减少统中的阻力,他们联手合并之事自然也会因为积怨而分崩离析。最重要的是:修罗刀阵缠住祝雄风,用他们的命去换取五大门派对祝雄风的痛恨,在他到了走投无路那刻,不怕他不回到本座掌心,成为只中忠诚的狗。哈哈”
秋先生道:“正是如此。属下已派人杀了能为他辨白之人,属下猜知他近期内定会去泰山,找脾气暴躁的松本理论,属下马上就着手布置下个行动计划。属下告退”躬身退出门外,转身离去。
凤九娘把嘴贴在教主的耳边,吹了口气,娇声道:“教主将如何对付那祝雄风呢”
教主道:“祝雄风毕竟是匹夫之勇,容易对付,令本座头痛不已的却是另有其人。”
凤九娘惊道:“世上还有谁这般让欧阳教主头痛”
教主叹声道:“秋凤鸣”
凤九娘格格笑道:“教主真会开玩笑,秋先生尽职尽责,忠心耿耿,作为你的得力副手,你的每个计划还不都是由他来操办这么鞠躬尽瘁事必亲身之人怎么反会让你头痛呢”
教主道:“正因为他太尽职,本座才感到他的威胁在天重似天,但对付他本座还是绰绰有余。”
凤九娘道:“说出听听,你都有什么手腕”
教主道:“对付男人最好的武器就是女人,女人最好的武器就是她的身体,她的笑。明白了吗”
凤九娘并没有回答,因为她已经领悟于心,非但如此,她正在运用她的武器去征服这个有着无上权威,惯于发号施令的红灯教教主。
第二十二章莫逆之交
祝雄风抱着玉宛青盲目地狂奔而去,奔出不久,看身后并没有人跟随,这才放下心来,低头看向玉宛青,见她姣好的脸面竟浮肿起来,登时大吃惊,立时明白了南惊云所发的暗器喂了剧毒,心中着实想不明白,以南惊云的身份竟会施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他见玉宛青昏迷不醒既急又怕,蓦然间想起身上还有少些百花仙子赠送的“百花四季酿”,正是能解百毒的良药,刚好派上用场。
想到这点,顿时宽心。四处看看,见前方几米处朦朦胧胧中有片屋宇连绵,他径自走近处房前,看这处房屋不像有人居住,当下削断窗栓,翻了进去,辨视之下看清了房内全是些木柴树枝之类的东西。祝雄风坐在捆柴上将玉宛青摊在自己怀中,把剩余的“百花四季酿”全倒进她的口中,然后心中默默祈祷她快些醒来。
他知道四季酿素有奇效,百花仙子也曾说过:百花四季酿能解世间百毒。初时,他直等待奇迹出现盼着玉宛青早些从昏迷中醒来,可是半个小时过去了,奇迹非但未出现,连玉宛青的脉搏心跳也越发微弱。他越来越不安,越想越怕,难道这暗器上的毒竟霸道无匹,连“百花四季酿”都克制不了,哎,若是姚大姐在就好了,能讨得粒“再续还神丹”,何愁青儿身上的毒患不除可是他忽然想起:解铃还需系铃人,暗器即是南惊云所发,他必定怀有解药,但是他误会我,对我恨之入骨,又怎会给我解药呢他哀叹声,又想到:青儿为我视生死于不顾,为何我不能只要能讨得解药救活青儿,哪怕死于南惊云剑下又当何妨他心中涌出丝的豪迈,激动之下,便要走出柴房,顺原路返回,找南惊云求解药。
突然间,房顶瓦片上“格格”几声,接着从屋顶上跳落人,站在柴房前面两丈处,背向着柴房。祝雄风正自诧愕之时,又见到人跳落下来,待他看清这人时,顿时倒吸口冷气,心想:血怪怎么会突然出现他又要搞什么阴谋
只听血怪阴恻恻道:“进展的怎样”
先来之人道:“祝雄风那小子造化大,但他的同伙中了附骨钉,料想现在早该毙命了”
血怪道:“我是问祝雄风老麦我可并不关心其他人的生死”
那人赔笑道:“麦大侠放心,那姓祝的尚未走远,他是孙猴子休想逃出如来佛的掌心。”说时浅笑数声。
祝雄风听到这里,心中顿时凉了个透,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或是耳朵有了问题。这怎么可能呢南兄,南惊云原来同血怪有勾结附骨钉附骨钉他脑中反复想着的就只有附骨钉,同时也明白,杀死松雷灭口的想必就是南惊云。这样个大大恶之人,自己还将他当作人生大知己,可悲可叹啊看来真应了世道险恶人心难测这句话,青儿生死虽大,我也决不会向卑鄙小人示弱。
只听血怪道:“你这招真的妙绝了,可是大智若愚,差点赔了夫人哪”
南惊云道:“为了大事,岂能万无失何况我同贼秃反复算计过,切尽在掌握,妙至巅毫。万事俱备,只等鱼儿上钩”
祝雄风听到这里,心里满不是滋味,想不到南惊云为了引自己上当,竟不惜拿夫人清白作赌注,同大智设下圈套,让自己往上撞。若不是青儿眷恋于我,舍命相护,旦自己命丧南惊云之手,江湖上立马就会谣言四起,说什么祝雄风非礼兄嫂,拜兄仗义除诸如之类,不仅我的名声更加为人不齿,真正的恶人却借机大肆宣扬,往己身上贴金,制造烟雾,博取不明真相之人的同情,信认,这才是恶人真正可恶之处。
只听血怪道:“那个杀手,你打算如何对付”
南惊云道:“那风铃刀刀法好生了得。为人孤傲不训,不过办法总是有的。”
血怪道:“你说来听听”
南惊云道:“攻其不备出奇制胜,有柔柔这条香饵在手,不怕他不就范”
血怪低声道:“有人来了,你先暂避时为妙”
祝雄风听到血怪说有人来了,心中惊,侧耳听,果然听到有人向这边赶来,不由暗自佩服血怪的听力。
在这极其短暂的刹那,血怪已同来人交上了手,这两人身形转来飘去,倏来忽往,直似两团影子在拆分不断。
祝雄风心想:血怪的赤焰掌功夫,在当今天下,鲜有敌手,这人能同他酣斗不息,也是等的高手了。
忽听“啪啪”两声,激战中的两人突然分开,只听血怪怒喝道:“东方老儿,你别得意,有种就再陪你麦爷大战三百招。”
祝雄风看,可不是东方求胜又是谁自打那日在蒿阳镇时见他显露出的手“隔岤透骨定形术”后,直仰慕不已,同时也知道,当今武林中除了他能同血怪打个平手外,几乎再无他人堪称血怪的对手了。
只听东方求胜道:“麦田,别人怕你,我可不惧你。”说时晃身上前,施出了蓬莱派看门绝技闪电七手。这套功夫虽只有七式,但妙在招式越用越活,变化多端不胜枚举。何况东方求胜已经练成了举世罕见的“右手互击术”,双手同时施展闪电七手,威力空前提高数倍。但见他晃身如风出手如电,此时天色将曙,二人斗了数十回合,未分胜败。
血怪心头焦躁,心中暗想:这老儿难缠之至,我同他仇深似海,时刻想着报当年之仇,可总是难遂心愿。眼看天光放亮,如此斗下去,若是引来其他人等那可不妙。也不知南惊云有没有走开,若有他相助,不愁宰不了这老儿狗命,哎我老麦经不过欧阳教主的游说,复出江湖。不想遇到了昔年的老对头,豪气沦丧,而今到了求助于人的份儿。他心中懊恼,但贼心不减,呼呼劈出两掌后,斜退半步,道:“东方老儿,有你的,你这化为二的招儿看看能否受得起二对二的攻击”他这话等于是暗示南惊云该出手了。
江湖传说之侠骨柔情153
东方求胜并未想到这点,他知道血怪的轻功天下无人能敌,旦让他趁机溜走,再追就难了,是以听他说到“以二敌二”并不以为意,反倒以为他这是危言恫吓,制造机会溜之大吉,这样想来便施出更猛烈的招式缠着血怪,不让他有余暇溜走。他心里盘算,朱三通应该赶来了,到时,假二人之力,力毙此僚,当不是问题。
血怪看到东方求胜的出招更加猛烈,也只有倾己所有,穷力应付,心中不由暗暗叫苦,他当然明白,朱三通必在附近,旦赶来,自己腹背受敌更加脱身不易,同时他也不知道南惊云究竟在不在附近,这般在舞柳山庄后花园里完命地相搏,稍有惊动庄内的群雄,群攻之下自己纵有通天的本领也插翅难飞,他心里没底,分神之下,出招稍缓,顿时被东方求胜打了拳。
东方求胜道:“你的帮手呢,怎么还不出来”他话未说完,忽然感到背后劲风袭至,顿时察觉,稍自晃身,避过背后袭,这时看清了偷袭之人,只见此人脸上戴着面具,穿着件花花绿绿不伦不类的衣服,滑稽之至,让人忍俊不住想笑出声来,但东方求胜没有笑,他内心中忽然开起丝惊恐。就在这时,血怪同那花衣人几乎同时攻到,东方求胜施展互击术右手迎向血怪,左手迎击花衣人的柄剑。
血怪怪笑声,双臂抡起,卷起地上的残花落叶,但见道花影绕臂而旋,“呼”的声,击向东方求胜。
东方求胜倏地右拳变掌,腕上摇动轻拂,发出记绵掌,化掉血怪的掌力,同时左手变刀击向花衣人持剑的手腕,哪知花衣人剑势大异其常,他这击之力竟然落空,心中凛然之际,花衣人剑尖连划三个圈,“嗤”的声,罩向他胸前的三处大岤。
东方求胜见花衣人剑尖或挑或刺或撩向自己胸前三处要岤,虽端的怪异绝伦,但内心中并不为之惊惧。可是花衣人剑势即进,倏忽之间却反挑向东方求胜的双目,东方求胜大骇其异,若不是血怪旁虎视眈眈,花衣人这招并构不成威胁,可在这仓猝之间,花衣人的剑已近眼前,他感到脑中晕眩,忙撒右手回防,左掌狠命击向花衣人手腕。
花衣人“咦”了声,手腕带,剑尖偏过侧,在这电光火石的顷刻之间,东方求胜化险为夷,他向大梦初醒的血怪连劈三掌,阻住其上前发招之势,借机趋避开来。
东方求胜适才从鬼门关上侥幸捡回命,现在想起尚有后怕,他回忆下方才花衣人的那招剑法,忽而脸上变色,眼中射出宛如冷电似的目光,厉声断问:“你,你是正义府中人”
祝雄风方才见花衣人的那招剑法,就觉得眼熟,东方求胜语道破天机,他登时知道花衣人就是南惊云,心中热,破门而出,喊道:“南惊云,拿解药出来。”
那花衣人正是南惊云,他怕被东方求胜认出来,就找了件女人的衣衫套在身上戴上面具,只道无人可认出,不曾想东方求胜识得正义府的剑法,而藏身柴房内的祝雄风更是语点破他的身份,这下他可再难镇静自若了,见祝雄风发了疯似的向已奔来,便知此地不可久留,当下转身闪入处小巷内。
祝雄风急得眼红,刚欲追击,蓦地听到身后“呼”的声大响。他回头看,只见东方求胜血怪二人力拼掌后,双双向各侧倒翻而去。他无心关乎他人的安危,他只关心玉宛青的生死,他看到南惊云向条小巷逃去,便将玉宛青横抱于怀,紧追而下。
然而,南惊云还是不知所踪。
不知何时,落起了清雨。
数洛阳的牡丹极品,当在舞柳山庄,庄内各款名色的牡丹佳品应有尽有,或春蕾初绽或姹紫嫣红;或是微雨轻笼雍容雅贵;或是风摇粉瓣片惊颤,尤其在微风细雨下,只见姚黄,魏紫,寿安红,玉版白,潜溪等各色珍稀花种上遍体晶莹,越发惹人怜爱。
舞柳山庄西北角有座山,山不在高,有亭则行。
祝雄风坐在亭中间,亭子四周眼望不到尽头的是各式的野花,向东南方向望去正可俯视舞柳山庄,视野极尽开阔,可是他仍在不停地唉声叹气,找不到血怪或南惊云就意味着玉宛青身上的毒难以去除,他又怎会有那份闲情来赏花
他思潮起伏,难得平静,玉宛青双颊肿得已经变形,都辨不出原来模样了,他胸口酸痛,泪水夺眶欲出。
其时,细雨虽歇,天际挂阴,突然间,山脚下传来此起彼伏的吆喝斥骂声,并伴有“乒乒乓乓”的金铁交鸣声,他虽然伤痛欲绝,但仍忍不住向山下看去。
只见位白衣人不疾不慢地在山坡走着,走得近了,祝雄风已可看清白衣人的貌相,竟是那日轻而易举地杀了青龙庄庄主上官寇的辛辣。他走得甚是悠闲从容,似闲庭信步,但令人惊奇的是,在距他二三丈之外,却紧紧跟随着大群人,粗看这下竟有五六十人之多,细看之下全是“三庄六帮九洞十八寨”的群盗中人,头前身披重孝之人,不是花问情又是谁骂得最凶的却是黑旋风。
祝雄风心中动,知道辛辣杀了上官寇,青龙庄这些部属汇集起来向他讨还血债,群盗中人虽多,但忌惮风铃刀了得,虽骂得畅快,却无人敢放胆近前挑斗。
辛辣有时走得快了,群盗也都疾步跟随,辛辣疾奔中突然驻停,群盗中人俱都停下惶不迭后退。
祝雄风心想:人的名树的影,这么多人竟对个冷血杀手怕成这样,他打心眼里瞧不起这群乌合之众,嗤之以鼻,他只顾盯着山坡下面看,冷不防背后喧哗大响,锐风急劲,数枚暗器劈头盖脑地打来,他虽然及时察知,仍就吓得颗心都要从胸腔中跳了出来。
饶他机警,反应敏捷异常,身子“腾”地从原地跃起,背上仍是阵奇痛,中了枚暗器。他退到亭子正中,正可以看到偷袭诸人。只见亭子另侧三个堆五个群地站着数人,看穿戴都是黄山峨嵋泰山等派中人,那天虹等人远远站在诸人最后面。
只听南惊云指着祝雄风破口大骂:“朋友妻不可戏,可你丧尽天良,不仅同埋情谷余孽勾结,还用那千人耻万人恨的销元魂丹欺到我的头上,如此人性泯灭的恶徒,世间罕有。我南惊云只要有口气在,也不会放过你这猪狗不如的恶贼,为内子讨回清白。”南惊云借群雄在舞柳山庄参加牡丹大会时机,鼓动他们前来围剿祝雄风。
本来有关于祝雄风恶行事,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无孔不入,但传言的多了,自然引起猜疑,何况诸多惨祸本身上就疑窦丛生,明智之士,不可能不引以为疑。这次碍于情面,不得不伙同而出,但大多数人都是抱着审时度势的态度,或是纯粹是为了凑热闹。
可是南惊云连妻子受辱之事都抖露出来,群雄中人始自相信,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人行江湖之上更是讲究个脸面,若无缘由,谁会自扬家丑
众人均想:南惊云也是有头有脸之人,断不会拿声誉为儿戏,若非事出有因,绝然不会自揽其羞。那祝雄风连岳父都可以杀,又做下诸多惨案,又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所以诱南夫人之事,必定是真,众人既是这样想来,不由分说就将这个亭子围了起来,形成了瓮中捉鳖之势。
只听南惊云道:“祝雄风,我念及金兰之情,不顾传言讹诈,仍待你如同往昔,不料引狼入室,你心怀鬼胎竟打起你嫂子的主意,若非昨晚我无意撞见,真还被你蒙骗而不知。恶贼,你好厉害的伪善之术,古往今来,首推你为第人。”
祝雄风看到南惊云那付罪恶的嘴脸,只想捧腹呕吐。真想振臂高呼将他的所作所为吐为快,但是他看到了皆尽愤慨的群雄们,想到“人言可畏,众口铄金”的厉害时,萌生了怯念,这世上除了青儿还有谁人会相信我的话这些所谓的侠义之士们除了争强好胜明争暗斗外,何尝真正去推敲分分析过事情同他们言谈,无疑于对牛弹琴。
他又想到:玉宛青被附骨钉打伤,讨回解药已没有可能,与其个人忍受着痛苦,偷偷摸摸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不如同她同去另个没有欺诈的世界去,让他们这些虚伪,自命不凡的人切身体会番由于他们的固执,顽冥不化,间际为恶人作恶起到推波助澜作用所经受的报应。
想到这些,他坦然地面对着双双满含着愤怒的眼睛,深呼了口气,说道:“南惊云,你想杀我,你就杀吧。我没有你那么极深的城府,也没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我是个败者,就任你肆意妄为,你动手吧”
南惊云听到祝雄风这么番坦坦荡荡的话时,却从内心深处开腾起丝的惧畏,霎那间他感到股泛骨的寒气在周身上游走,忍俊不住打了个寒噤,缓缓退后半步,步,二步,站定。
这时,辛辣也走到了亭中来,他惊愕地打量了眼亭子周围站立着的群雄,然后目光停在南惊云脸上。南惊云被辛辣两道寒剑样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舒服,但他并不识得眼前之人是辛辣,他看到步步紧逼而来的群盗中人,心中惊讶,暗想:他们所来何事
黑白两帮人凑到了起,互相看到对方均感愕然,顿时对峙起来,剑拔弩张火并之势大有触即发。
南惊云看到这幕,心中顿时有了个想法,向群雄道:“这恶贼竟约了帮手在此。”
群雄心知肚明,有大批黑道人物环峙四周,看来祝雄风果真是对立道的,其中有人识得辛辣,暗中向左右人说了,这下群雄更是惊愤,均想:祝雄风不仅同旁门左道大有牵连,而且同逍遥岭也有关系。看来今日不除去,他日更难对付。
群盗这边乍看到三山五岳干豪杰在此,也莫不惴惴,都想不明白辛辣同他们有何关系;再者,上官寇统帅群盗时并非众望所归,私下里早就滋生反叛之心,表面上唯唯喏喏,实际上阴奉阳违,这次上官寇被辛辣杀死后,三十五路黑道势力,有半之人上弹冠相庆,虽说相约青龙庄商议复仇事宜,实际上却是各怀想法,同时也探听青龙庄内虚实动静。此次伙众追拿辛辣,私下里都有怨言,如今看到大批侠义中人在此,更是萌生怯意。另外他们这些人虽说俱是盘据方山头的黑道中人,平日里作威作福,逍遥自在,可是真要是让他们同三山五岳的侠义中人殊死相搏,没得几人有那番豪气,他们虽然对手无寸铁的妇孺老弱往往大开杀戒,对别人的生死默然置之,可是真要临到自己头上时,均都心惊胆颤。
只听南惊云煽风点火道:“这些黑道上穷凶极恶之人同祝雄风都是丘之貉,作恶无数,平日里寻他们不易,今日即自己送上门来,岂可纵虎归山”
黄山派为首的云勇子道:“对,这些打家劫舍的亡命之徒,绝不能留下。”
泰山派为首的名俗家弟子道:“他们手上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以血还血,为民除害。”他语音刚落,群雄中顿时响起了声可震天的吼声,群盗中有几人吓得掉头就跑,这来其他人可就安不下心来,人心涣散,岌岌可危,不攻自破。
忽听有人喊道:“杀啊”喊未毕,黑白两边人火并起来。
群盗中并没有几个高手,除了黑旋风花问情,其他人等俱是二三流的脚色,怎堪群雄这么勇猛的冲杀顿时混成团。黑旋风虽猛不可挡,但被云勇子等三人围住搏杀也逞不出半分威风来。
这切对祝雄风来说,似乎并不能让他皱半下眉,南惊云在点点地向他逼近,试探性地刺了剑。这剑刺到了祝雄风的后背三寸之处,只需内力吐,长剑就能贯胸而出。
祝雄风只想死置之,同心爱的人生死相守,虽然死神到临,也不改初衷,他眼光里满是欣慰之色,注视着玉宛青丝毫不为暮死而悲。
这种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境地,在这霎那间深深感染了辛辣,他在恍惚间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爱,爱原来就是可以为对方无半句怨言,坦然地面对死。他感到血管里血流加速,以往的这种时候,他知道,该有个人死在自己的刀下,但是现在截然不同,他忽然明白了个道理,自己所以获不到柔柔的爱,是因为自己根本不懂得爱。
南惊云不再心有忌惮,他内力吐长剑直刺而下,但他只觉得眼前白光闪,“当”的声,他的剑竟然刺在了柄刀上,他登时惊愕万分,抬头看向辛辣,眼中满是骇异之色,不懂何以此人的出刀如此之快,竟会在这极其轻微的顷刻之际接住自己的剑。
作为名杀手,辛辣的心就同他的风铃刀样是异常的冰凉,可是他突然间从祝雄风那种无所不在流露出来的深情爱意中明白了爱的伟大,他心灵中触动不小,这时他心中荡漾着爱心,他看到祝雄风性命生危,心生怜悯,拔刀相助,救下祝雄风命。
南惊云由怒生悲,由悲而恨,他恨辛辣坏了自己好事,腕上着力,剑身变,“嗤”的声,剑尖划过辛辣的刀身,弹射向辛辣。
辛辣大吃惊,他识得正义府的反手剑法,压根不畏惧于它,但他心知祝雄风面对恋人身遭不测,心灰意冷,虽然自己适才救过他次,焉知他是否心意绝决若是南惊云趁机攻袭于他,他不做抵抗,那自己番努力,岂非白费我辛辣杀人做绝,救人救活,若是他被南惊云趁机杀了,那我辛辣可就连半分颜面都不存了,他想到这点所以吃惊,情急之下,暴喝声,但听“当”的声脆响,他刀柄下垂着的只银质风铃突然电射而起,弹向南惊云。
这风铃有根极细极韧的金线连在刀柄上,这是他最厉害的杀手锏,所谓的“风铃响死神到场”,实际上是形容他这风铃绝,当然因他的刀法实在罕有敌手,这风铃绝倒很少用出来。是以近几年来,江湖之上并没有几人能让他动用风铃,今日,他为保险起见,这才抖出这招杀手锏。
江湖传说之侠骨柔情154
南惊云感到锐风扑面,情知是暗器打来,剑势下压击向来物,他耳听得“嚓”的声钝响,接着眼前乌光内动,呼呼风声,正自骇异,忽而听到“当”的声,跟着“叮当”几声铃声响过,他更觉奇异,心想:什么暗器竟有这么古怪难辨的声势,看剑锋上,赫然缠着几圈银白的丝线,其中有只核桃大小银光闪闪的铃铛缚在剑锋上,轻轻摆动,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的响声,铃声虽悦耳,但听在南惊云的耳中,无疑于牵魂索魄,不由得血液如凝,脸色大变,道:“你,你是风铃刀”
辛辣冷冷道:“你眼睛并没有瞎。”
南惊云只觉脑中“嗡”的声,他虽说是江湖上等的高手,便是听到风铃刀之名时,也不由得脸色大变,喝道:“你待怎样”
辛辣道:“风铃响,你该知道会怎样。”
南惊云心中突突跳了两下,口中却道:“风铃刀,来来来,看看到底是你的风铃刀厉害还是我的剑厉害。”说时,抓紧剑柄向左边挥落,他只道出其意必能将缚住银铃的铃丝扭断,不料那铃丝竟似绵长无度,源源不断地从辛辣的刀柄时牵出来,这下他更骇异不已。
辛辣微微笑,刀柄轻扬,但见那缠在南惊云剑身上的风铃银光疾闪,飞射而出,疾落向南惊云面门,这下来得既无声息又全无半点征兆,银铃划动长空锋芒毕露,直似道闪电般打向南惊云。
祝雄风看到这幕,心中暗叹:难怪乎江湖上人人传颂着风铃响死神到场。果真不同凡响,霸道绝伦。
南惊云见银铃来势迅疾,委实惊骇,疾退三步,长剑在面前舞动不歇。
但听“当”的声钝响,银铃打在他的剑锋上去势顿停,却不落下,南惊云刚自宽心,却见那银铃陡然转向,滑过剑锋弹来自己前胸。这变化不仅怪异,更是快得出奇。
南惊云感到眼前银光闪闪,颗心都快要呼出脖子外面了,情急之下,抛开长剑,手护胸,手抓向银铃,忽听得“叮当”声响,眼前竟不辨银铃所在,登时吓得魂飞天外,五内如焚。
祝雄风看到南惊云在辛辣的风铃之下,全无招架随时都有丧命可能,忽而心生不忍,想到:他本也侠义,虽不知所为哪般误入歧途,但本质并不坏,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或许他良知有悟,终会迷途知返,便道:“能饶人处且饶人,何不放他条生路”
辛辣本已杀机凛然,祝雄风这句话,直如春风般让他满腔的杀机涤荡的干净,“嗖”的声,银铃收回刀入鞘,他不由长叹声,眼中闪过丝的温柔,道:“是的,柔柔也经常这么说起过”说到这里,似乎感慨颇多意兴未尽,又道:“姓南的,你走吧你想杀他,他却为你求情,你该悔悟了。”
南惊云抓起地上的剑,愣了片刻,凝视着自己的剑足有半盏茶功夫,人也似乎痴呆了。
祝雄风看到他额上渗透出了汗珠,心想:但愿他能权衡轻重,悬崖勒马,改过自新,我们仍不失为好兄弟。
忽听南惊云纵声大吼起来,这声音似哭似笑也似悲,更有某种不明的情愫,他连吼了五声,掉头狂奔而去,同行的干群雄风见南惊云都差点丧命,相互顾盼,相协而去。
忽听辛辣自语道:“他无可救药了”
祝雄风奇道:“何以见得”
辛辣道:“个病入膏肓之人,岂药力可以达得到”这句话下触痛了祝雄风的伤心事,他不由得黯然神伤。
辛辣看了眼玉宛青,道:“但你的朋友恐怕不是病,既然不是病,就有办法医治,她可是中了什么毒”
祝雄风缓住神伤,心想:都说杀手的血冷若寒冰,对人生死漠不关心,可是今日看到辛辣的所做所言,才知此话荒谬之至,看来世上万物,永远恒古变化着,好人可以变坏人,坏人同样可以变为好人。他哀叹道:“实不相瞒,他中了血怪的附骨钉”
辛辣道:“血怪的附骨钉倒委实棘手的很不过,洛阳有位大大有名的名医,你可曾想起来”
祝雄风摇摇头。
辛辣道:“妙手回春张三针,你怎么会忘了呢”
祝雄风经提醒登时想起,脸呈喜悦,道:“对呀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呢”他知道,当今世上有两大名医,是华刀,人称“神医”,这第二人,就是有“妙手回春”之称的张三针。
武林中人都知道张三针医术高超之极,再重的病人哪怕药无回天乏术,但在他手中,至多只需三枚银针半刻的针灸,便可痊愈。虽是举手之劳,但他却往往收取病人不低于千两的银子,而且是见钱下针。若是不见足够的银子,即使病人活活受尽疾病折磨而死,他都会视之未见。虽然也有人恼恨于他,但人生在世,谁都难说就没个三长两短,说不定哪天就会登门救治,因此虽然人人私下骂他“吸血鬼”“活阎王”什么的。可是都不敢加害于他,非但如此,凡是有人寻他麻烦,知情者莫不鼎力相助。
祝雄风虽然想起了张三针,但知道光进门费就要千两银子,这无疑让他闻而止步,初时的喜悦之情顿时风消云散。
只听辛辣道:“朋友,是担心诊金,是不是”
祝雄风只得点点头。
辛辣笑道:“区区几千两银子,又有何难。朋友你若是不嫌弃在下银子来路有失光明,这诊金由在下垫付如何”
祝雄风连忙摆手,头摇得像拨浪鼓,心中委实为他的豪爽感动,口中却道:“在下何德何能,初蒙相救次,已铭感五内,如今,怎敢再有施恩之求。”
辛辣道:“朋友,你这么说分明是看不起我辛辣”
祝雄风急道:“岂敢岂敢”
辛辣道:“既知岂敢那就不要再推辞当然我也有条件”
祝雄风想不到个杀手会这么宅心仁厚,实在出乎意料,但同时内心惴惴,知道他这么做必有企图,这时听他终于提起了条件,心中反而舒服些许,暗想:青儿毒极深,医治不得我绝难独活,只是难得了他这份好心,也不知他会有何条件
只听辛辣道:“你可不可以先跟我去见在下的位朋友,我要让她知道我的心中并非只有残酷的杀气,相反我开始有了爱心,包容心”
祝雄风顿时惊然,委实想不到个杀手中的口中也能说出这么番充满人情味的话来,这哪里是杀手所应有的感情
辛辣目光中闪过丝柔情,种说不出来的温情暖意,这哪里是方才那个欲置南惊云于死地的暴戾神情呢
祝雄风道:“走吧”
清雨洗涤后的古城洛阳沉浸在和煦的春风中,夜雨滋润的牡丹花更加吸引了文人雅士们的啧啧赞叹声。
洛阳因落红楼而平增几分暖昧之色,落红楼因枝花凤九娘而赫赫有名,但现在小家碧玉的柔柔,无疑让落红楼的声望达至了巅峰。
辆马车“咯咯吱吱”地穿过拥挤的城中大道,拐入条幽静的巷子里,辗过满地的无情落红,轻轻拍打着青石板的街道,嘎然停在了落红楼高大宏伟的门楼前。
辛辣跳下马车,向车厢内的祝雄风道:“朋友,你随我来”
祝雄风跳下马车抬头看门楼上“落红楼”三个字,皱了皱眉,心想:辛辣的那位朋友,难道住在落红楼里
辛辣“啪啪”几声拍开门,开门人边开门边咕哝着:“什么人,这么性急,大清早就来找乐子”他开门看,见是辛辣,忙道:“是辛爷呀,快里面请,唉这两位”辛辣道:“我的朋友”开门人笑了之。
落红楼上最宽敞最豪华最温馨的房间里,灯仍掌上,床上被褥整齐,对面墙上挂只琵琶。床前的紫檀木桌上摆放着只雕纹花瓶,瓶中插着朵硕大无比娇嫩无双的牡丹。瓶乃纹理绝佳的天然白玉瓶,花乃佳品之绝,可惟独不见房内主人。
辛辣时惊立当场。
突然间,哗哗几声,打窗外翩然飘进张纸,辛辣把抓在手中,拿到眼前看,只见纸上写道:“至尊楼主恭候大驾”。寥寥数语,字体绢秀清雅,当是出自女人之手。
辛辣喃喃道:“柔柔去了哪里这至尊楼又在何方”
祝雄风道:“纸上既未点明路途,暗中必会有人指点迷津,只要你能耐下心来,相信事情终会水落石出。”然后望着窗外的苍穹,心中想道:至尊楼主,难道就是当年因击毙逍遥魔君而声名显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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