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在她苍白的脸上泛滥成灾。
“大嫂,你别这样……”她心里也不好受。
这个时候,出去外面透透气的杰诺回到房间内,“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为什么、为什么要阻止我?”看见大哥,让她痛彻心肺的那一幕顿时清晰鲜明了起来,她激动地嘶喊著。
“我当然不能眼睁睁看著你做傻事。”杰诺怒斥。
“为什么不让我和韩墨一起走?”失去他的痛太痛了!
她爱韩墨,虽然他对她并没有相同的感情,但是她一直希望用时间和真心来改变他,从未放弃。为什么要这么残忍,连一丝机会也不肯给她?
杰诺听了妹妹说的话,一股怒气迅速地窜了上来,扬手打了她一巴掌。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你对得起疼爱你的爸妈和我吗?”但更多的是心疼。
“大哥,对不起……”那一巴掌打回了她的理智,却打不散她的心痛。
“知道错了就好,以后别再做傻事。”他叮嘱道。
缇香低声啜泣著。
韩楚也开导她,“大嫂,大哥一定也希望你能够好好地活下去,而不是轻率地结束自己的生命,你要让他连死了也不安心吗?”
她不停地摇头。
杰诺将妹妹拥进怀里,“哭吧,把你心中的痛都哭出来吧。”他知道缇香一直爱著韩墨,也因此更难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呜……”她僵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无法抗拒大哥温暖的怀抱,紧紧地抱住大哥,把脸埋进大哥宽阔的胸膛里,痛哭失声……
而杰诺则一直轻拍著妹妹的背。
她的悲泣让韩楚心里也感到莫名的酸楚,有股冲动想不顾一切地将实情全盘托出。
伊奥悄悄地握住了她的手,无言地给她温暖的支持和力量。
韩楚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缇香在大哥的怀里哭得筋疲力尽,哭到累了,沉沉睡去。
杰诺轻轻地将她安置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然后示意韩楚和伊奥跟他到房间外。
“我很抱歉,没能来得及救韩墨。”他旋过身面对他们两人道。
“别这么说,你能抓住凶手,我已经很感激了。”德瑞的妹妹芬妮早在七、八年前就和父亲有染,而且已经育有一子,现年六岁。
一直处心积虑想要除掉她的人,就是他们兄妹俩。俗话说:“家贼难防。”所以她的一举一动他们都了若指掌。
“令尊打算怎么处置德瑞和他妹妹?”他们毁了缇香幸福的生活,岂能轻饶!
韩楚的心情很复杂,不知该怎么说。
虽然她很清楚在父亲心中,“韩墨”就只是费迪南家唯一的继承人,此外再无其他,但是亲眼见识到父亲的无情,她还是不免受到打击。
伊奥替她感到不平与不值,“费迪南先生不打算处置他们。”就因为“韩墨”死了以后,芬妮的儿子是他仅存的子嗣了。
这是费迪南家的家务事,他不予置评。不过,德瑞·科索和芬妮·科索是害死他妹婿的主谋,他也不会让他们好过的!有些事只需做,不必说。
“算了。”她并不是非要追究不可,但是父亲的态度却让她彻底寒了心,也更坚定了她要带著母亲离开此地的决心。“我大哥已经死了,就算杀了德瑞他们兄妹也不能再让我大哥活过来。重要的是还活著的人,我大嫂她……希望她能早日走出悲伤,找到她的幸福。”往后,费迪南家族的事就都与她无关了。
杰诺颔首道:“谢谢你,我相信时间会让人慢慢地淡忘悲伤,再痛再难熬都会过去的。”
“嗯。”她点点头。
“现在很晚了,你们也折腾了一整天,早点回去吧。缇香有我照顾、看著,不会有事的。”他想他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离开杰诺的住处时已经是深夜了,伊奥开著车送韩楚回去。
他探手抚平她眉宇间的皱折,温柔地道:“事情就快要结束了,你不用再皱著眉。”他希望能替她抚去所有的烦忧。
明白伊奥的心意,她轻扬起嘴角回他一抹淡笑,“谢谢你……”她的神情忽然跳脱出一丝细微的局促。
伊奥纳闷地瞥了她一眼,“怎么了?”
她有些生硬道:“我……呃,很高兴……有你陪在……我身边。”
他满心欢喜,眼神热切而渴求地注视著韩楚,“楚,我好想紧紧地抱住你、吻你。”她局促、不自在的可爱模样让他的心更加地柔软。
将她愿意试著依靠他的转变看在眼里,感动的氛围霎时盈满胸臆间。
韩楚淡然的脸微微一热,“你专心开车啦。”深夜人稀车少,说不定他真的会倾过身来吻她。
“遵命。”笑闹归笑闹,行车安全很重要,他还想和楚一起生活、养儿育女,白头——咦?方才路旁的那个身影有点眼熟……
伊奥回头多瞧了几眼。好像是……费迪南家的大小姐?她身边的那两个男人是谁?
“楚,我刚刚看到阿黛儿了。”
阿黛儿?“真的是她吗?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她真的这么无情吗?同父异母的弟弟死了,她一点感觉也没有,还可以继续饮酒作乐?
他放慢车速,“要掉头回去看看情形吗?”
虽然她老爱和自己作对、虽然两人的感情一向不太和睦,不过她终究是她的姐姐。“嗯,我们回去看看。”
伊奥迅速地调转车头往回走,不一会儿就瞧见还在一家旅馆前和两名男子拉拉扯扯的阿黛儿。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阿黛儿如果不是喝醉酒就是嗑药,而她身边的两名男子肯定不安好心眼。
车子一停下,韩楚立即冲下车,冷声低喝,“放开她!”
“放……手啦……我还……要喝……”阿黛儿意识不清,眼神涣散。
两名小混混态度嚣张地回道:“你是谁啊!叫我们放人就放人,她可是我们兄弟俩先看上的,凭什么要让给你?”
“她是我姐姐。”
“呿!”站在阿黛儿左边的小混混啐了声。
另一个人嘴贱地道:“她是你姐姐,那我们就是你未来的姐夫了,叫几声姐夫来听听吧。哈哈~—”才哈了第二声就被韩楚的拳头狠狠地“砰!”击中鼻梁,两管鲜红的鼻血立即淌下,他捂住鼻子。
“嘴巴放干净点!”对付这种人不必客气。
两人粗鲁地将阿黛儿住旁边一推,就要联手对付韩楚。
伊奥往她的身前一挡,“要动她,你们得先打赢我才行。”
“伊奥——”
他准确地抓住其中一人的手,狠狠地朝对方的腰际揍了一拳,“你先看看阿黛儿的情形,他们两个交给我。”
这么说也对。韩楚遂没再坚持,“小心点。”
“我知道。”
阿黛儿摇摇晃晃地撑起身体,“酒、酒……咧?”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差点就要落入地狱之中。
她抓住她的肩膀,用力地摇晃,“阿黛儿,你到底是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把你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阿黛儿抬起头,眼神迷蒙地望著韩楚许久许久,忽然毫无预警地、歇斯底里地大哭,“呜……韩、韩……墨,我……我不……要、你……死……”
韩楚微微一怔。阿黛儿对自己一向很不友善,现在怎么会为了“韩墨”的死哭得如此伤心?是喝醉酒、神智不清了吧?
她忽然扑上前抱住她的腰,“你、你……不要……死,我……我保、保证……呃,以后……都听你……的话,呜……我不会……再和、和你……作对了,我……我要……你……好好……活著呜……”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很快地把两个小混混打跑,伊奥好奇地看著阿黛儿抱著韩楚痛哭流涕的怪异举动,心中忽然闪过一丝什么来不及解读。
看她哭得这么伤心,不像是假的,更何况不是都说酒后吐真言吗?
“阿黛儿小姐,你不是一直都很讨厌韩墨少爷吗?现在他死了,你为什么如此伤心?”
“我……没有呜……讨厌韩、韩……墨……”她抽抽噎噎地回答。
倏地,伊奥恍然大悟。阿黛儿她……她其实是喜欢“韩墨”的!
只是个性和身分使然,让她没有办法像佳莲娜那样诚实地表达自己的心情,所以她只好故意和“韩墨”作对来引起注意。
“韩、韩墨呜……”她还在抽泣。
伊奥无奈地笑笑,“你这么受女人欢迎,还真叫所有的男人都无地自容啊。”当然也包括他在内。
第九章
灿烂的阳光温暖地洒落在饭店内的庭园里,波赛顿躺在吊床上摇啊摇的,舒舒服服地睡著觉。
“我以后绝对绝对不要坐波赛顿开的车。”宙斯郑重地宣告。
阿波罗目不转睛地盯著笔记型电脑的液晶萤幕,漫不经心地随口回应著,“是哦!”
“当时,我们明明在逃命,可是波赛顿开车的时速却只有五十公里,五十公里耶!就连骑马都跑得比我们快,所以啊,满天乱飞的子弹几乎都从我俊俏的脸旁擦过,不然就是在我的头顶上飞过,我能活到现在,说是奇迹出现也不为过。”
“嗯,奇迹……”阿波罗下指如飞。
荷米斯聚精会神地玩著他的掌上型电玩,根本不理会宙斯的控诉。
ven手里拿著一碗不知名的东西在搅拌著,八成又要制作新面具了。
ars在另一边抛著弯月型的回旋镖,就见他随手一扔,回旋镖疾速地飞射了出去,转了个圈又回到他手上,仿佛有生命似地完全由他操控。“啪!”
“枉费我这么讲义气,够朋友地挺身而出帮他弟弟的忙,他竟然还这样玩我,是不是太可恶了?”宙斯揉著撞伤的额头想要博取同情。
“嗯,可恶……”
ven开口说了句公道话,“波赛顿做事本来就是那个温吞吞的个性,就算天要塌下来了,他肯定也还是那懒洋洋的调调,更何况……你会这么殷勤地揽下这个差事,根本就是有私心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她的视线飘向吊床上沉沉睡著的波赛顿。老实说,她也很想看看波赛顿著急、气急败坏的样子。
“我……我哪有!”宙斯嘴硬。
“没有吗?”她斜睨著他。“你敢说,你没有想要博取韩楚的好感?”
招架不住ven的咄咄逼人,他只好将矛头一转,“还有ars居然迟到,害我差点小命不保,他一定是故——哇!”他惊呼一声,连忙闪身避过疾射而来的回旋镖。
“啪!”弯月型的回旋镖乖乖地回到ars手上。
宙斯喘著气,“你是想要谋杀我吗?”
ars哼了哼,“如果我想要你的命,我会自己动手,不必假借他人之手。”他一向光明正大。
一直没出声的黑帝斯,平板地道:“你现在不是还活得好好的!”
他指了指额头的瘀青,“我受伤了。”
ars投去鄙夷的一瞥,“你究竟是不是个男人啊!连那一点不痛不痒的小伤也拿出来说嘴,丢脸!”
黑帝斯眯起狭长凌厉的眼,“放心,尸体会说话。等你不幸一命呜呼之后,我可以免费帮你解剖,一定会帮你把凶手揪出来,这样行了吧!”
“呸呸呸……乌鸦嘴!”他才不会死于非命。黑帝斯这算哪门子的朋友啊!竟然诅咒他死于非命,还要帮他解剖!
“嗯,乌鸦嘴……”心不在焉的阿波罗像只九官鸟地重复宙斯的话尾。
宙斯这时才发现阿波罗根本没有在听他说话,他悄悄地走到阿波罗身后,无声无息地伸出手指按下电脑上的开关机键。
“咻”的一声,萤幕上瞬间一片黑。
“啊——我的资料……”阿波罗回头瞪著罪魁祸首,“宙斯,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谁叫你不专心听我说话。”宙斯哼了一声。
“你——”他气呼呼地。“刚刚的资料我都还没存档耶!现在不见了,都是你害的啦……”
宙斯明知故问:“那些资料很重要吗?”
“那还用说吗!”现在全毁了。阿波罗很颓丧。
“其实……要救回那些资料也不是没有办法……”他沉吟著。
也不是没有办法……换言之,就是有得救。
“真的?”阿波罗的眼睛亮了起来。
“当然是真的。”别的他不敢说,电脑可是他的专长耶!
“那你快点帮我把资料救回来。”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宙斯身上了。
宙斯一屁股坐在阿波罗的身边,将笔记型电脑重新开机。“来吧,我教你一个超好用的方法,下一次你不小心把档案删掉或者是电脑当机,遗失的档案都可以救回来哟!”
“太棒了!我正需要这个。”阿波罗很高兴。
“首先你要先开启……”他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地教导他。
阿波罗很用心地学习著,没有注意到宙斯的另一只手正悄悄地搁在他的腰上。
ven翻了翻白眼。后知后觉!
有一股淡淡的清爽香味飘进他的鼻腔里,给人一种很干净、很舒服的感觉。宙斯微微闪神了。
“然后呢?”一一照著他教的步骤做完,阿波罗急著要救回刚才不见的档案,却久久等不到回应,一转头映入眼帘的却是宙斯发呆出神的俊脸。
“宙斯、宙斯,你在发什么呆啊?”
他回过神来,笑了笑,“你是用哪个牌子的沭浴|乳|?味道挺清爽的。”
阿波罗没有想太多,“你也喜欢这个味道吗?改天我也帮你买一瓶好了。”
宙斯促狭地瞅著他笑。
他感到莫名其妙,“你干么这样看著我笑?”
“我们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然后又用同一种味道的沐浴孔,你不觉得这样很暧昧吗?”他不著痕迹地靠近阿波罗。
ven哼了哼。喜欢搞暧昧的人是他吧!
阿波罗身体往后退,拉开和他之间的距离,“有吗?是你想太多了啦!”
宙斯凑近他,湛蓝的眸子里流转著一抹饶富兴味的光芒,“阿波罗,你要不要考虑和我在一起?”
“你是开玩笑的吧!”他差点惊跳了起来。
手臂微一使力地扣住阿波罗,宙斯唇边勾勒出一抹媚惑人心的浅笑,“我很认真啊,只要你愿意,我会好好爱你的。”
阿波罗狼狈地挣脱他的钳制,又慌乱又尴尬地道:“你不要老是这样胡说八道啦。”而且还喜欢对他毛手毛脚。怪癖!
“你真的不考虑接受我的爱吗?那我会很伤心的。”逗他实在太好玩了!
爱?ven一脸鄙夷。宙斯的爱是世界上最廉价的东西。
阿波罗困窘地说:“你快点帮我把资料救回来。”
“是、是。”宙斯只好开始在笔记型电脑上执行一些程式,不一会儿就把他要的那份资料抓回来了。
“对,没错,就是这份资料。”阿波罗兴奋不已,眼底散发出崇拜光芒,“宙斯,你真的太厉害了!”根本就是电脑之神。
“好说。”他微微笑。
“谢谢你。”阿波罗抱走笔记型电脑,到一旁去继续他未完的工作。
直到数天后他才猛然察觉——把他的资料弄丢的罪魁祸首就是宙斯,他干么还跟他道谢啊?
真是少根筋的家伙!黑帝斯啼笑皆非,却也不免替傻不隆冬的阿波罗担心,怕一不小心他就会被宙斯那只大野狼给拆卸入腹。
韩楚陪著母亲和安莎回到她生长的地方,来悼念她死去多年的兄长韩墨,也向他告别。再过不久,她会带著母亲和安莎离开义大利,前往伊奥的家乡——英国展开全新的生活。什么时候会再踏上义大利的土地,她也不确定,或许会是很久很久以后了吧!
“小楚,其实你不用和我们一起回来,你应该留在伊奥身边照顾他。”原本伊奥也打算同行的,哪知道一早起来感冒了,还发烧,所以就留在家里休息。
“他已经吃了药,多休息一下应该就没事了。”顿了一下,她才又道:“我待会儿打电话问他有没有好一些。”
“嗯。”
在城堡后方森林里的某一棵大树下,有一小块区域种满了紫色的小花,迎风摇曳著,十分美丽。
安莎动手将周围的环境稍微整理了一下,满意地审视著,“这样看起来舒服多了。”
“安莎,谢谢你。”韩薇点点头。
“夫人,你别这么说。”她能为韩墨少爷做的事也就只有这个了。
韩薇将花束摆上,静静地站著,心中百感交集。
当初因为她的一个念头,让小楚必须女扮男装二十多年,还要担起做为费迪南家族继承人的沉重责任,付出的代价是小楚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和女孩子最宝贵的青春年华,也让死去的小墨无法在费迪南家族的墓园里安葬,只能偷偷地埋葬于此,甚至连块墓碑也没有。她很后悔却于事无补,若不是小楚找到了她的幸福,她这辈子永远也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韩楚掏出手帕,温柔地替母亲拭去颊畔滑落的泪水,以为她是因为即将要远离而不舍落泪。“妈,以后你随时要回来这里看大哥都可以,别哭了。”
原来自己哭了!韩薇激动得无法自己,“小楚,妈对不起你和你大哥……”
她伸手环住母亲轻颤的肩膀,安慰道:“妈,事情都过去了,我和大哥都不会怪你的,你就别再自责了。”
“小楚……”二十多年前的一个深夜,从她和安莎一起将小墨埋葬在这里的那一刻起,改变了小楚的命运,为的是要挽回丈夫的心;二十多年后的现在,小楚的人生好不容易才导回正轨上,她却还是没有得到丈夫的心。多么的讽刺!
韩楚让母亲靠在她的怀里尽情地哭著,将她心中多年来的懊悔和煎熬都发泄出来,她相信母亲狠狠地哭过一场后,就可以挣脱枷锁走出来了。
哭了好一会儿之后,韩薇的心情终于慢慢地平静下来。
安莎语调轻快地道:“其实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也有可能是因为韩楚小姐假扮韩墨少爷的身分,成为费迪南家族的下一任领导人,才会受了伤被伊奥所救,不是吗?”或许是天意如此安排他们相遇。
韩薇知道她的用心,“安莎,我没事了。”
闻言,她才放了心。
环顾四周,一抹淡淡的愁绪忽然涌上心头,韩薇往前走了几步,想在离开之前再四处看一看,“我想到处走一走。”
安莎跟了过去,和她并肩走著,聊著往事。
韩楚落在后头,正好有时间打电话给伊奥。
“嘟……嘟……”等了好久,电话才接通——“我是伊奥。”声音粗嘎难辨。
他刚刚不会是在睡觉吧!“我吵醒你了吗?”
“咳,咳……我也睡得够久了。”明天大概会睡不著。
“感觉怎么样?退烧了吗?”她关切地问。
伊奥闻言摸了摸自个儿的额头,故意说得很可怜,“是退烧了,只不过头痛、喉咙痛,全身没力。”
韩楚很担心,“真的那么不舒服就打电话给医生,别逞强。”
“唉、唉……”伊奥故意呻吟。
因为见不到人,所以有盲点,“我等会儿再打给你。”
“你要做什么?”喉咙痛是真的,所以说起话来有点吃力。
“找医生过去帮你看看。”
“不用了。”他答得有气无力。
不用?“可是你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还是让医生过去看一看好了。”虽然只是感冒,和以前动辄都是危及性命安全的刀伤枪伤比起来,的确是小儿科,但是她却很想飞到他的身边去照顾他。
“其实咳……只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咳……我就会觉得好多了。”他一本正经地道。
一个要求?韩楚一头雾水。只要答应他一个要求,他就会觉得好多了?
“什么事?”他该不会是病昏头了吧!
“咳……亲我一下。”伊奥唇际的笑意越来越深。
“什么?”她惊呼了一声。
她的惊呼引来了母亲和安莎关切的回眸,异口同声地问:“怎么了?”
她力持镇定地摇头,“没、没事。”
“没事就好。”韩薇回过头去,继续漫步。
伊奥在电话的另一端听得很清楚,努力地隐忍著汹涌的笑意,韩楚压低声音询问:“你刚刚说什么?”是听错了吧!
他不疾不徐地又说了一遍,“你亲我一下,我就会觉得好多了。”
“你是发烧烧坏脑袋了吗?还是睡昏头了?”她人现在在托斯卡纳耶!更何况她从没听说过亲吻可以治疗感冒症状,会传染倒是真的。
“咳……我很清醒。”他声明。
“那你还要我……要我亲你一下?”光是这么说,她就觉得困窘不已。
“你的吻对我来说,比任何特效药都还要有效。咳咳……你亲我一下,我就会恢复得更快。”他煞有其事地说著。
韩楚又好气又好笑,心里却又像是打翻糖罐子似地甜蜜蜜,“那很蠢耶!”对著手机亲吻。
“真的不行?”
她的头摇到一半,忽然记起伊奥在电话的另一端,根本看不见。“不行。”
“那就算了。”他的声音里有浓浓的失望。
韩楚的心脏部位感觉像是被螫了一下,“你一定还没吃饭,等一下挂断电话之后,记得先吃点东西再吃药。”
“嗯。”
“那……你先去弄东西吃吧。”她准备要挂断电话。
他不在她身边,不免担心。“你自己也小心点。”
“我知道……”她尴尬地瞟了瞟周围,而后悄悄地、偷偷地朝话筒“啾”了一下,一股热气轰地直冲脑袋,她的脸整个红了。“拜拜。”
“嘟嘟……”电话已经切断。
伊奥手里拿著手机,唇际的笑意慢慢、慢慢地漾深。他敢发誓他听见了,刚刚楚真的在电话的彼端亲了他一下,虽然她觉得既尴尬又别扭,而且还很蠢,不过楚还是做了。
楚此刻的表情一定很可爱。他好想好想插翅飞到她的身边去,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
飞回西西里岛,韩楚立即开车将母亲和安莎送回家,然后直奔伊奥的住处,她把车停好,下了车朝门口走去,大门没关——有个穿著淡蓝色套装的红发女子紧紧地抱住伊奥。她怔了怔,脑海里霎时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样的反应,呆站了几分钟之后,转身回到车上,静静地坐著。脑中的思绪像打结的毛线,一团乱。
那个女人是谁?和伊奥又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可以那样抱住他?而且伊奥也没有挣脱,静静地任她拥著?
她以为能够紧紧抱住伊奥的女人只有自己,原来还有其他女人……她说不出心中的感觉,有点酸酸的、有一丝淡淡的不悦。
虽然没有看到那个女人的长相,但是对方比自己有女人味多了,她永远也没有办法变成那个样子。
发动引擎,她想当作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地离开此地。她相信伊奥不会欺骗她,但是胸口却有一股莫名的沉闷。
她可以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地就此离开,她不会去质问他,不过她很清楚自己的心底会因此留下一道阴影,横亘在她和伊奥之间,韩楚坐在驾驶座上,踌躇不决。
“将来不管你听到、看见什么,别只顾著伤心难过,要记得找我问清楚,知道吗?”伊奥说过的话,忽然在她的耳畔响起。
她思忖了一会儿,而后坚定地熄了火,静静地候著。
“咳咳……”伊奥诧异地看著眼前的人,神情里有丝尴尬跳脱出来,“你……怎么会来?”又怎么知道他的住处?
“不请我进去吗?”女子看著他,轻扬了扬眉梢。
“咳咳……进来吧。”他侧开身。
“你感冒了?要不要紧?”
他摇摇头,“看过医生也吃过药了,不碍事。”话锋倏地一转,“我爸呢?”
“我自己一个人来,他不知道我来找你。”她淡淡地道。“我跟他说,公司派我出差五天,问了黎昂才知道你在这里。”
果然是大哥。“坐,想喝什么?咖啡还是……”
“请给我一杯白兰地,谢谢。”她需要酒精来稳定情绪。
伊奥顿了一下,依言倒了杯白兰地给她。他知道自己还欠她一句祝福的话,但是他没有预料到会这么快就见到她,有点儿不知该如何开口,面对她总觉得不太自在。
她啜了两口白兰地之后,仿佛下定了决心地道:“伊奥,我答应你,我会离开洛许,你回家去吧。”虽然洛许嘴上不说,但是她看得出来他很挂念伊奥,她不想因为自己而害他们父子失和。
他一愕,“安洁,你——”
她打断他的话,迳自说了下去,“你放心,我不会再和他见面。”不论再怎么痛苦难捱,她都会信守自己的承诺。
“你不爱我父亲了?”
安洁仰起头,将剩余的白兰地一饮而尽,“我爱他,但是如果我的爱会让他失去一个亲爱的儿子,那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她不要他因为她的爱而痛苦。
“咳……其实你不必离开。”他有些生硬地道。
她愕然,无法置信地看著他,不敢胡乱猜测他话里的意思,就怕有了期望,一旦失望会更痛。她怕自己负荷不了。
伊奥迎视她的眼睛,和善地说:“能有另一个女人代替我过世的母亲这样爱著我父亲,咳咳……照顾他,我还有什么理由可以反对你们在一起!”
“你、你的意思是……”不是她在作梦吧!
“我希望我父亲能够幸福快乐。”以前他的思想太幼稚、太不成熟了。“我祝福你们。”
安洁激动地红了眼眶,泪光闪烁。“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说谢谢,如何?”他语调轻快地道。
“谢……谢……”她语不成句。
看她那么激动,他觉得很过意不去,“我很抱歉,过去用那种态度反对、阻碍你们在一起。”肯定让他们很难受、很痛苦。
她猛摇头,说不出话来。
伊奥有点儿慌乱,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你、你别哭了。”
安洁忽然一把抱住他,“谢、谢……你……”一直以来,压在她和洛许胸口上的沉重大石,终于移开了。
他身体僵硬地任她抱住,没有挣扎。好半晌,他才抬起手在她的背上轻拍了几下,故作烦恼地道:“这一幕要是让我老爸瞧见,可就麻烦了。”
她听了,忍不住“噗哧”一声破涕为笑,“怎么可能!”洛许又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哪会胡乱怀疑、吃醋。
“其实我早就想通了。”他老实地承认。
真的?假的?她惊讶地抬眼,“那……为什么你不回来?”她和洛许一直以为他还在生气、不肯接受她。
“有个人让我放心不下。”
“你喜欢的人?”她猜。
“嗯。”想到韩楚,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我本来就打算把事情处理完之后,带她回去和你们见面。”
奇怪了……“黎昂知道这件事吗?”
“当然,所以我很纳闷他为什么没有告诉你,还让你多跑了这一趟?”他掏出手机拨了一组号码,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波赛顿那懒洋洋的调调传了过来——“安洁去找你了。”
“你为什么不说?”
“说什么?”他“咦”了声。
“说我已经不再反对爸和她在一起,过一阵子我会和楚一起回去的事。”大哥明明都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波赛顿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件事啊,她又没问。”
因为她没问,所以他就没说?“就算她没问,你也应该要告诉她吧。”正常人都会这么做才对吧。
“你自己跟她说不也一样。”
哪里一样了?这样等于害她浪费时间,白跑了一趟义大利……
“算了,没事。”反正人都已经来了。
“没事就好,再见。”波赛顿没有多说。
伊奥瞪著手中的手机,而后吁了一口气。大哥的行径和逻辑一向异于常人,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安洁,你和我爸的婚礼决定日期之后再告诉我,虽然我不能当花童,但当伴郎肯定没问题。”
“那……你女朋友也来当我的伴娘,好不好?”这样刚好一对。
呃——“她恐怕不能当你的伴娘。”
“为什么?”安洁想不通。
“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伊奥忍不住想笑。
楚跟他一样……适合当伴郎!
第十章
安洁要回饭店整理行囊,准备搭明天一早的班机回英国。
伊奥送她到门口,看著她坐上计程车离去,一转身的瞬间——旁边停放的这辆车子有点眼熟!
他又多看了一眼,赫然发现是韩楚的车子,而且她人就坐在车内。
走到驾驶座旁,他笑吟吟地问:“咳……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才下飞机。”她马上到这里来看他,却撞见他和一个陌生女人很亲密。她还在想该怎么开口问他关于那个女人的事。
他会主动告诉她吗?
“怎么不咳咳……进来?”伊奥敏锐地察觉到,韩楚看似平静的态度下,有一丝异样,脑海里灵光一闪,“你瞧见咳咳……刚刚离开的那个女人了。”
她没有否认。
他打开车门将她拉下车,“咳……进屋里说。”
韩楚被动地跟著他进屋里。
“咳咳……”他又咳了。
咳得这么厉害,真的退烧了吗?
她皱起眉,探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吃药了没?”还好体温正常?
“吃了咳咳……”他点头。
她走去倒了杯温水给他,“多喝点水、多休息,很快就会好了。”
伊奥喝了口水,看著韩楚,敏锐地捕捉到她眼底那一抹浅浅的嫉妒。“你不问我吗?”他很高兴她并没有气得掉头走人。
“她是谁?”韩楚淡淡地问了。
“一个普通朋友。”他故意逗她。
为什么要特别强调是普通朋友?有种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难道他和那个女人之间真的有什么?而且一个普通朋友会那样紧紧地抱住他吗?
“就只是普通朋友?”她很怀疑。
“咳、咳……我们认识很多年了,曾经……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他说得模糊不清。
曾经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听在韩楚耳里却有另一种意思。同居吗?那个女人是他以前的女朋友吗?虽然她看起来年龄比伊奥大,但是她很有气质也很漂亮,又有女人味,而且好像还对他旧情难忘。
那伊奥呢?他心里对她还有感觉吗?
“她来找你有什么事?”如果对方真的想和伊奥重修旧好,那她该怎么办?
“她希望我能搬回去住……”
韩楚的心猛地一震。果然没错,她想和伊奥重新来过。“你的意思呢?”
“她很温柔,一直对我很好,我咳咳……答应她了。”他小心翼翼地道。
他的语调轻柔和缓,听在她的耳里却仿佛平地一声雷,轰得她一愣一愣地。他怎么能这样若无其事地当面告诉她,他要搬去和别的女人同居?她算什么?
他对她说过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吗?他说,不论她是什么模样,他都喜欢。他说过,未来不论遇到什么困难,他都会陪她一起想办法解决,她再也不用独自去面对。他还说,他这辈子都不会放开她的手了。
他说过的话一字一句都放在她的心中,此刻他却要搬去和别的女人同居!
韩楚既生气又心痛,“你去娶她好了。”
“那可不行,”他顿了一下,忍住想笑的冲动。“我要是娶她的话咳咳……我老爸会和我拚命的。”
闻言,韩楚当场僵住。那个女人是……安洁!噢,天啊,她完全误会了!
伊奥长臂一伸,将她圈入怀里,笑笑地道:“咳咳……她就是安洁,即将成为我后母的女人。咳、咳,你是不是以为她和我有什么不寻常的关系?”
好糗!她没脸看他,闷著声音说:“你不要问了啦。”
“你以为我跟她关系匪浅,嗯?”他斜睨著她,眼角、眉梢都布满笑意。
“我看见她紧紧地抱住你,所以……”这样会不会太小心眼了?她从没这么在乎过一个人。
原来那一幕她也看到了。“幸好你咳咳……没有马上掉头走人!不过,要是你一点感觉也没有,那我可就烦恼了。”
“我不想抱著怀疑的心和你在一起。”那样太累了。
“咳咳……我同意。”会猜忌、会多疑、会不安都是恋爱时的正常反应。伊奥的心情很愉悦,那也表示韩楚很在乎他,“有件事我想问你,昨天……”
“什么事?”她陡地一震。他不会是要问……
“挂断电话之前,你是不是有亲了我一?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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