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盟可是大事情呢!
韩墨·费迪南怎么可能是女人!
“真正的韩墨·费迪南早在二十三年前刚出生不久就夭折了,只剩下韩楚,她的母亲为了挽回丈夫的心,才会把她当成韩墨养大。”伊奥认真地道。
“那韩墨结婚的事该怎么说?”若现在的韩墨真的是女儿身,缇香·柯里昂怎么会愿意替她保密?
“她的确是用韩墨·费迪南的身分娶了缇香,不过她并没有和缇香同床共眠,她明白地告诉她,这桩婚姻是为了两大家族的合作计画和利益而存在,他们也只需维持名义上的夫妻关系,然后各过各的生活,互不干涉。”
这样的确是说得过去。“你没有骗我?”
他摇头。
“她不会打算这辈子都用两个身分活下去,你们两个就一直这样偷偷摸摸过下去吧?”波赛顿直截了当地问。
伊奥脑海中的念头益发地清楚了起来,他知道该怎么做了?“大哥,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事情应该有个了断,才能重新开始。
半夜,是所有人都优游梦乡的幸福时刻,屋内一片漆黑悄然无声,只有皎洁的银白色月光自窗外洒进来,张扬著一股让人心慌慌的邪魅之气。
忽然,一个极细微、几不可闻的声音响起。
房间的门悄悄地被推开来,一抹纤细窈窕的身影,自拉开的细缝闪身进到房间内,反手轻轻带上门。
那抹纤细窈窕的身影穿著半透明的薄纱睡衣,曼妙的身体在薄纱内若隐若现,让人血脉偾张,想入非非。
女人无声无息地走向床边,当月光映照在她脸上之际,她的长相登时清晰了起来——缇香站在床边,藉著月光细细审视床上熟睡的人。韩墨似乎睡得正熟,毫无防备的睡颜褪去了平时的漠然,多了一丝柔和,又长又密的睫毛会让所有女人都大叹上天暴殄天物,怎么会让一个男人拥有如此完美的眼睫!
为什么韩墨不喜欢她?甚至连试著去喜欢她也不肯?
他们已经是夫妻了,虽然是利益联姻,他却连碰也不肯碰她,她就这么惹人厌吗?
这么做或许有些厚颜大胆,但是为了改善她和韩墨之间凝结至冰点的关系,她别无选择了。缇香双手按住胸口,努力地想要缓和如擂鼓般响亮急促的心跳。
倘若她和韩墨有了进一步的亲密关系,应该可以打破目前的僵局,如果她的肚子能够争气一点,怀了他的孩子,这么一来她和韩墨的婚姻就有救了。
她未来的幸福就全寄托在今晚的主动出击上了。没有时间害羞矜持,为了争取韩墨的爱,为了她一生的幸福,她全豁出去了。
俯身靠近床上沉睡的韩楚,轻轻地吻上她的唇,温热柔软的丁香小舌试著想要探进她的口中,同个时间,芬芳香馥的柔软娇躯也贴了上去,挑逗地磨蹭。
韩楚陡地睁开眼,伸手将缇香推了开去,喝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其实她早在门一开的时候就醒了,按兵不动是想看看缇香究竟有何目的,没想到……没想到竟是……
“韩墨,我想要当你真正的妻子。”她踉跄地退了好几步。
“我的话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你不用再浪费时间了,没有用的。”打开床头的灯,韩楚终于看清楚她的衣著,差点喷鼻血。
“我不相信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缇香不死心地朝他走近,边褪下身上的薄纱睡衣,“我们是夫妻,我有权要求你履行夫妻义务。”
“你——”她没想到缇香会这么大胆,她简直不知道该把目光放在哪里才好。
缇香一步步地进逼。
韩楚退了一步,冷冷地瞅著她,漂亮的薄唇吐出残忍的话语,“就算你全身的衣眼都脱光了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有感觉的。”
她的脚步一顿,脸色黯然。韩墨的话无疑是对一个女人最严重的羞辱……对他而言,她一点点魅力也没有吗?
一阵薄薄的雾气漫上缇香的眼,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的心在淌血,却仍然不肯放弃。
缇香闪烁著盈盈泪光的眼眸让她微微闪了神,下一秒她就已经被一具几近全裸的性感胴体抱住。
韩楚的身体僵住,冷硬地道:“放手!”
她才不会放手,“我不要。”她踮起脚尖,开始胡乱地亲吻著韩楚的脸颊和脖子。
韩楚只得用力地将她推开。
缇香狼狈地跌坐在地毯上,一声呜咽自她的嘴角逸出。她用力地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失控地哭出声来。
韩楚瞪视著她,丢下一句,“请你自重。”随即转身以最快的速度离开,犹如后面有恶鬼在追杀似地……
凌晨四点整,伊奥顶著一头乱发前去开门,门一开,劈头就道:“你最好有个可以说服我的理——你!”他错愕地上上下下打量站在门外的韩楚。“你就穿著这一身睡衣出门?”
她没好气地哼了哼,“你一定要让我穿这样站在门口和你说话吗?”
“进来吧。”以指为梳整理了一下乱发,伊奥好奇地道:“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竟然会让一向以冷静著称的“韩墨”连换衣服的时间也没有,慌慌张张地穿著睡衣就出门?
韩楚的双颊微微一热,“……”无言以答,伊奥走向酒柜,倒了两杯酒,递给她一杯。
喝了口酒,她清了清喉咙,“咳咳……不久之前……缇香摸黑进到我的房间,她想、她想……”一想起方才的情景她就觉得尴尬。
她到底想干么?伊奥听得一头雾水,但是看著韩楚脸上尴尬、不自在的神情,他的脑海中倏地灵光一闪,“莫非……她诱惑你、要你履行夫妻义务?”
韩楚将剩下的酒一口饮尽,“没错。”
呵……伊奥忍不住想笑,嘴角悄悄地往上扬。
他连忙垂下眼睑掩去眸底藏不住的促狭笑意,免得惹恼了她。“她的确是有那个权利。”
冷冷地横他一眼,她没兴趣听他说一些毫无建设性的话。
韩楚递出见底的酒怀,“再给我一杯。”
他索性将整瓶酒拿过来,“然后你就丢下她,连睡衣也没换就逃出来了。”他可以想像得出她当时仓皇逃离的可爱模样。
韩楚没有否认。当时她根本没有时间想那么多,驾车离开之后,她才发现自己身上还穿著睡衣。正在思索著要在何处落脚度过这一夜之际,伊奥的名字第一个跃进她的脑海里,所以她就来了。她知道自己可以信任他。
“我可以在你这儿借住一晚吧?”
“当然没问题,不过……我这儿只有一间房一张床。”床当然是让给她睡。
她立即接下话,“我睡沙发就行了。”
“在你的眼里,我是那么没有风度的男人吗?”他怎么可能会让喜欢的女孩子睡沙发。“床让你睡,我睡沙发。”
“我不是那个意思,这里是你的住处,床也是你的,当然是我睡沙发。”她不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女人,非好床不睡。
他只给她两个选择,“要嘛就你睡床,不然就是我们两个一起睡床,嗯?”他似笑非笑地斜睨著她。反正他的床够大,即便是睡上两个人也很舒适。
伊奥带点瞹昧的眼神让她胸口莫名地一热,心脏卜通卜通地跳个不停。两个人同床共枕?那怎么行!
“好吧,我睡床。”她只好妥协。
一定是他说过的那些喜欢她的话,和不时凝望著她的炽热眼神,在不知不觉中影响了她。
他满意地颔首,话锋倏地一转,“你打算怎么处理缇香的事?”他也不忍看缇香痴痴地爱恋著她,却一次又一次地被伤害,更重要的是,他也希望韩楚能早日恢复本来的身分,她才会接受他的感情。
“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喜欢上别人。”这么一来,缇香就不会再在她的身边打转。
“你说的倒简单,爱情这东西要是能如此轻易地操控驾驭,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怨偶了。”缇香爱上的是义大利黑手党里的头号贵公子韩墨·费迪南,其他的平庸之辈她哪看得上眼!
“她现在既伤心又脆弱,你可以趁虚而入。”伊奥的条件并不比她差,只要他肯用心,缇香会被他打动的。
你可以趁虚而入……他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不禁定定地望住她,“你说什么?”
虽然伊奥的眼神看得她有些心虚,她仍旧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缇香现在非常伤心难过,最是需要安慰的时候,你可以陪在她身边,用你的温柔抚慰她受伤的心……”
“然后?”他眯起眼,正好掩去眸底陡地窜起的一小簇怒火。他怎么会不知道她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其实你和缇香各方面都很相配,若是你们能在一起,那也没什么不好。”
她居然这么说!
为了解决缇香的问题,她竟然想把他推给缇香!
“你真的这么想?”他的声音顿时一冷。
韩楚的心猛地一荡,他声音里的寒意仿佛漫进了她的心底,让她有些忘忑、犹豫了起来。但是这样的安排对他们三个人都好……
她只得漠视心中奇怪的感受,理智地道:“没错。”
“好,我知道了。”明明知道他喜欢她,竟然还说出要他和缇香在一起的话。
他是什么意思?她微微一愣。
伊奥将剩下的酒一口饮尽,搁下怀子,迳自起身走回房间里抱了一组备用的枕头和棉被出来。
“很晚了,我要睡了,你请自便。”放好枕头,他在沙发上躺下。
他从来不曾用这么冷淡无情的语调和态度对她说话的。韩楚的胸口仿佛捱了一拳,隐隐作痛了起来。
“伊奥……”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我已经答应你的要求了,还有其他的事吗?”静默了好半晌,他才漠然地回应。
“呃,没有……”她的心脏又瑟缩了一下。
“那么晚安。”他转过身面向沙发,背对著她,摆明了谈话到此为止。
“……晚安。”她也只好起身走进伊奥的卧室,准备就寝。
睡在伊奥的床上,她仿佛被他的气息紧紧包围住,心跳蓦地脱了序,一股无以名状的陌生热潮迅速地蔓延到全身。
伊奥答应要和缇香在一起了……
这应该是两全其美的最好办法,一来,她假冒大哥身分的事就不会有被拆穿之虞,再者,伊奥和缇香也可以得到幸福,她是应该感到松了一口气,也可以放下心中一直悬挂著的一颗大石头。
但为什么……她的心底会有一丝惶惶然悄悄地扎了根,仿佛她即将会失去某样重要的东西……
第六章
“等会儿我就不陪你去开会了。”伊奥走在韩楚身后,忽然开口。
她停下步伐,讶异地投去一瞥,“你待会儿有事?”
他对上她的目光,“我要陪缇香出去走一走,喝个下午茶。”
韩楚撇开视线,“是吗?”声音里透出一丝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极淡的不悦。从他允诺她的那一夜起,他便认真地、用心地接近缇香,他们两人的关系有了明显的进展。他喜欢她的心情彷佛已成过去。
“嗯。”他无意多说。身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接了电话,放柔语调地应了几句,随即挂断电话。“她已经在楼下等我了,如果没什么事……”
是缇香。他跟她说话都用这么温柔的语调吗?
她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反对,“你去吧。”但是,为什么她的心里会觉得如此沉重难受?
伊奥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开。
他离去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地踩在她的胸口上,仿佛有千斤重般,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韩楚居高临下地望向一楼中庭,正好瞧见伊奥和缇香笑著交谈,忽然,不知道伊奥说了什么话逗笑了缇香。看著他们有说有笑地并肩走向大门口,她的心情复杂难解,连她也厘不清自己的感觉。
明明理智告诉她这么做是对的、明明是她要求伊奥去接近缇香,试著喜欢缇香的,可是她的心底深处却有一丝酸涩在荡漾扩散,慢慢地侵蚀她的心。
她不想看见伊奥对别的女人这么温柔、这么好,那会让她的心仿佛被无数只蚂蚁啮咬般难受?
她后悔了,她不希望伊奥和缇香在一起,她不要他用这种疏离、公事化的态度来面对她,她怀念两人以前融洽的关系、怀念他温柔的笑容和带点宠溺的揶揄……她好想回到从前,但是时间从不为谁停留,更不可能倒转。有些事一旦改变了,就再也回不去了,只能与不由己地继续往前走下去。
她……喜欢上伊奥了!
她不要伊奥喜欢上缇香,但是她却给不起他要的。这二十多年以来,她头一遭想恢复女儿身,希望自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可以谈恋爱、可以被人疼宠……但是她根本没有办法从此刻的僵局中脱身,哪有什么未来可言!而且她的身分一旦拆穿会引起多大的风暴,连她自己也无法预测。她必须以韩墨·费迪南的身分成为费迪南家族的下一任老大,责无旁贷。她必须保护母亲和安莎的安全。
不该再胡思乱想下去了。韩楚甩甩头,将扰乱她的念头通通抛到九霄云外去,深吸了几口气,几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气才将激动、翻腾不已的心情隐藏好,下楼驾著车子离开。
韩楚太过于专注在自己的心事上,以至于没有发现有个人一直隐身在暗处,偷偷地注意著她的一举一动。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以为自己对伊奥有的只是生死与共的兄弟情义,何时开始变了质,她为什么毫无所觉?
她怎么会对伊奥动了心?
一旦动了情,有了感觉,她的心就再也无法回复到最初的无欲无求,住后她该怎么样面对伊奥?
“砰!”一个碰撞声响起。
韩楚被车子的剧烈晃动震得回过神来,赫然发现前方有辆车子逆向撞上她的车头。不太对劲,道路如此平坦宽敞,往来的车流量也不多,对方车道上的这辆车怎么会迎面撞过来?其中一定有古怪。
韩楚脑海里的念头转得飞快,心下也有了防备。
她才将车门打开,对面的车子里已经走出四名男子,一下车立即朝她开枪,霎时烟硝味四起,枪声不绝于耳。
韩楚抽出枪,用车门掩护自己身形的同时,迅速地闪身避到车后,开了几枪还击。
对方下手毫不留情,显然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
四名男子倒下了一个,她的肩膀上也被流弹擦伤,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对方的攻击火力仍旧猛烈,她手中的枪里却只剩下两发子弹。一旦她手中的弹药告罄,情势会对她更加不利,仅剩的两发子弹不能白白浪费掉,不然她只有捱打送命的份了——到底是谁想要她的命?又如何能对她的行踪了若指掌?韩楚纳闷不已。这个时候大概不会有人发现她在此地遇袭……伊奥他……以往,不论情况再危急、再惊险都会有他和她一同并肩作战,他们都可以有惊无险地安然度过,而此刻她只能孤军奋战到底了。
在她的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韩楚看准了时机开枪,对方应声倒下两个——两个?她的枪法是不错,但是她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的运气好,一箭双雕。
有人帮她!
她不知伸出援手的人在哪里,也不知是何方神圣,唯一确定的是来者是友非敌,当务之急是要将剩下的一名杀手解决掉。
下一秒钟,最后一名杀手也身体一震,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韩墨,你没事吧?”伊奥快步地奔向她。
伊奥!她诧异地看著他,“你……不是和缇香出去了?怎么会……”赶来这里还救了她?
“你中弹了!”瞧见从她肩上蜿蜒到胸口的醒目血迹,他紧张得想要当场解开她的衣扣审视她肩上的伤。
她连忙抓住他的手,“子弹只是擦过我的肩膀,一点皮肉伤而已。”
“那就好。”幸好来得及,没有造成无法弥补的遗憾,转念一想,韩楚的身分特殊,在这里宽衣解带也的确不妥,遂没再坚持。
他转身检查了四名倒下的杀手,扼腕地发现四个人都已经断气了,没有办法从他们的口中逼问出幕后主使者是谁。
伊奥很快地打了电话调派一些人员过来处理善后,然后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现在不能回去,这件事我不想让安莎知道。”安莎知道,母亲也一定会知道,她不希望她们又为了她担心受怕。
他明了她的想法,“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先到我家来好了。”
“嗯。”韩楚没有异议地上了车。
一直到现在,他的心跳依旧如擂鼓般急促,他没有勇气想像,若是自己再晚一点赶到的话,她会变成如何……
“谢谢你救了我。”
“不用客气,这是我分内的工作。”
车内又陷入一片沉重得几乎要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
韩楚一直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瞟著伊奥,静默了一会儿之后,她终于还是压抑不住心中的困惑,开口了,“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缇香呢?
“我并没有离开,我一直尾随在你后面。”果然不出他所料,从第一次狙击之后,对方没再采取行动是在一旁虎视眈眈、伺机而动,等候韩楚落单的时刻,好给她致命的一击。
本来一切都在他的计画之中,但是哪知道计画永远赶不上变化,他的车子才一出停车场就被一名醉醺醺的女人拦下,纠缠不清地拖延了一些时间,他才会差一点赶不及,才会让韩楚受了伤。
下一次再见到那个女人,他非要给她好看不可!
“缇香呢?”
“她本来就和朋友有约,是我要她过来配合我制造出我们一起离开的假象,好引诱对方采取行动,揪出那个隐身在暗处的主使者。”伊奥忖道:“根据种种迹象显示来看,想要你的命的人,八成是我们内部的人。”
他心里隐约有个概念了,只是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也还不明白“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非要除掉韩楚不可。
倘若主谋者是甘比诺家族的人,他们应该知道置“韩墨”于死地对他们并没有好处,只会树立更多的敌人,让费迪南家族和柯里昂家族联合起来对付他们,加速甘比诺家族的灭亡罢了。
“很可惜他们都死无对证了。”按住肩上微微灼痛的伤处,她并不是很在意。她想知道的是,他对缇香有什么感觉,他真的喜欢上她了吗?但是,她没有勇气也没有资格问。
他本来打算留下活口逼供的,但是在韩楚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的时候,他哪还顾得了那么多!“对方的目的还未达成,很快就会有下一波行动。”
伊奥把车子停妥,绕到另一边替她打开车门。
进到屋里,他立即将医药箱找了出来。“把扣子解开,让我看看伤口。”
“……”韩楚一动也不动。虽然伊奥是要帮自己的伤口上药包扎,但是要她当著他的面解开衬衫的扣子,还是让她浑身不自在了起来。
难得她也会有这种局促不安的时候。
“要是你觉得不妥,要自己来也可以。”他还以为她真把自己当成男人了。
“我不是……”她再扭捏下去就显得太小家子气了,况且伤口在她的肩膀上接近颈窝的地方,自己要擦药的确是不太方便。“好吧,那就麻烦你了。”
按捺住心中的慌乱,她若无其事地解开扣子,将衬衫稍稍拉开,露出受伤的肩膀,双颊的温度开始窜升,微微发烫了起来。
“我们是好朋友也是好兄弟,说什么麻烦。”看见她雪白无瑕的肌肤上又多了一道血淋淋的丑陋伤口,他的心微微一紧。
好朋友、好兄弟……是啊,这是她要求伊奥在她的生命里扮演的角色,但是为什么听到他亲口说出来,她的心里竟然会有股莫名的酸楚……
“会很痛,你忍一忍。”他先清洗了一下伤口,然后消毒。
她点点头。也不知道是因为伤口传来的剌痛还是心里的酸楚,一股热气悄悄地袭上她的眼眶。
该死!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软弱了?韩楚撇开脸,想不著痕迹地将眼底弥漫的热气驱散。
“你非得这么逞强吗?”他叹息地将她的伤口包扎好,把衬衫拉上。
“你在说——”她维持相同的姿势,却不经意地发现酒柜内的镜子映照出伊奥洞悉一切的目光,陡地一震。他瞧见了!
他走到她的面前蹲下。
她不习惯让别人瞧见自己脆弱的一面,顿时觉得很难堪,“谢谢你帮我包扎,我……”她仓皇地站起身要走。
伊奥跟著起身,抓住她的手,柔声道:“承认你也喜欢我有这么难吗?”
韩楚的身体像是被定住,无法动弹,胸口有一股无以名状的情感在激荡。
“我……”她想否认他的论调却说不出口。
捕捉到她眼中还想逃避的念头闪过,伊奥霸道却温柔地将她拥进怀中,“你还要继续自欺欺人吗?”
“你做什么?放开我!”她挣扎著。
“别动。”他制止她,免得让她肩上的伤口受到二次创伤。“如果你敢看著我的眼睛说你不喜欢我,对我完全没有感觉,那么我就会彻底地对你死心,然后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为什么要逼她?
韩楚的眼神瑟缩了一下,“你已经和缇香在一起了。”她怎么能那么自私。
“回答我。”
她被他凌厉的眼神逼得无处可逃,终于失控地嘶声道:“是、没错,我是喜欢你——”这句话就像是一道咒语,解放了一直禁锢在她心底的情感。
伊奥紧紧地拥住怀中有点僵硬的身体,心满意足地发出喟叹。终于抓住她了,这辈子他不会再放开她。
她的理智有一瞬间被他温暖的怀抱迷惑了,有股冲动想要不顾一切地独占他、霸占这个温暖的怀抱,管他未来要如何沉沦,她都不管了!
但脑海中陡地浮现母亲和安莎的面容,还有缇香……
韩楚忽然用力地推开他,“你应该好好和缇香在一起……”她还有责任要担,没有办法抛开一切去爱他。
伊奥温柔地凝视著她,“我和缇香之间并没有你以为的那种男女之情。”
怎么可能?她明明看见他们的关系变密切,还经常两人单独出去约会。
“我们是朋友,她把我当兄长看待,她喜欢的人仍旧是你。”
就算没有缇香横亘在他们之间,她还是不能接受他的感情,她必须继续扮演大哥的身分。
“假扮身分的事一旦拆穿,我父亲肯定不会原谅我母亲和安莎的,我必须保护她们。”而且还会牵扯影响到费迪南和柯里昂两大家族之间的关系。
他十分挫败地抚额低吟,“我就这么不可靠吗?”
韩楚不解地望著他。
她还真懂得如何打击一个男人的自信心啊。“你宁愿独自去承担、去背负那一切,也不曾想过要让我和你站在同一阵线上,让我为你设法解决问题?”
“你有方法?”真的能帮她解套吗?
伊奥胸有成竹地颔首,“只要你愿意相信我。”
韩楚点头。她一直都是相信他的。
“记住,未来不论再遇到什么难题,我都会陪著你一起想办法解决,你再也不用独自去面对。”这是他的承诺。
他的话像一股暖流注入她的心中,渗入血液里流向四肢百骸,温暖她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嗯。”往后有伊奥陪著她,她再也不会觉得孤单……吓!韩楚被眼前陡地放大的俊脸骇了一跳,愣住。
伊奥轻轻柔柔地吻上她的唇,她震愕地瞪大眼睛望著他。
她不是没接过吻,但是以往都是她主动去亲吻别人,而且对象都是女孩子,这是她第一次被异性亲吻,感觉、感觉有点奇怪……
伊奥好笑地在她的唇畔低语,“你这样直勾勾地瞪著我看,会让我觉得自己是在蹂躏你耶!”真是太不唯美浪漫了。
她的唇上还留有伊奥的气息,伊奥带笑的眼眸仿佛会放电似地,让她全身的细胞都为之颤抖,血液和心跳都加速了起来。
这应该就是心动的感觉了。韩楚有点羞赧,不自在地岔开话题,“你打算怎么做?”应该先让她心里有个底吧。
伊奥不答反问:“你准备好要恢复身分当韩楚了吗?”
这可问倒她了。“我……”从小到大,她一直很努力地让自己有男子气概,免得身分被拆穿,她不知道该怎么当个女人。甚至,她连最基本的穿裙子也不会。
他看出她的烦恼,微微一笑,“法律没有明文规定女人一定要是什么模样,你就是你,不论你是什么模样,我都喜欢。”
他直接而露骨的表白让韩楚白皙的脸庞染上了瑰丽的色彩,心里有抹淡淡的甜蜜荡漾开来……
一早,伊奥说要带她去见两个人,就不由分说地把她带上车,直奔……他家!
他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神秘兮兮的。
见韩楚还坐在车上,伊奥绕到另一边替她开下车门,探手在她的面前挥了挥。
“你该不会睁著眼睛睡觉吧?到了啊。”
下了车,“这是你家。”她记得他是一个人住。
“他们已经在里面等著了,进来吧。”伊奥拉起她的手,走进屋内。
屋里,有两名男子正悠闲地喝著清香四溢的花茶,桌上还搁了三叠看起来很好吃的手工饼干。
她瞥了一眼,那个面向著门口的俊美男子有著一头棕色的及肩鬈发,浑身散发著一股随性而迷人的优雅,深邃的瞳眸像是两潭黑黝黝的湖水,深不可测,仿佛会让人迷失其中,无法自拔……不过,他们是不是曾经在哪里见过面?
波赛顿似笑非笑地扬起嘴角,“回来啦。”
“是,他是我大哥。”
波赛顿温吞吞地道:“你好,我是波赛顿,我们见过面了。”只是当时他并不知道这个俨然是个美男子的年轻人竟然是女的,而且还是伊奥心仪的对象。
果然……经他这么一提醒,她的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
“你是那个色魔的朋友!”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啊。
色魔!一阵低沉的笑声从他的口中传出。她对宙斯的评语还真是贴切啊!
“你为什么说他是色魔?”
“他不是同性恋却还是会随便跟男人搭讪,这就表示他滥情,而且男女皆可,不是色魔是什么?”
色魔?她说的是谁?伊奥问:“那个人对你做了什么?”不管是谁,要是敢轻薄韩楚的话,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没……”她还来不及回答,一直背对著她和伊奥的那个人已经转过身来。
“枉费我一知道是你有困难,马上就自告奋勇来帮你,而且把自身的安危置之度外,你竟然还说我是色魔,真是太伤我的心了。”
原来韩楚口中的那个色魔是——宙斯!
这张脸……“你——”韩楚看著面前这一张和自己相同的脸,愣住了。
如果不是她比谁都清楚自己的双胞眙大哥韩墨一生下来就夭折了,她会以为眼前这个人就是大哥韩墨。
“我是宙斯,你口中的那个色魔。”宙斯神情哀怨地望著她。他只是钟爱美好的事物,这样也有错吗?
伊奥充满占有欲地揽住韩楚的肩,明白地宣示主权所有,不许他人觊觎。“宙斯,现在你知道楚是我喜欢的人,以后你应该不会再对她有任何不良企图了吧。”
“不会、不会,当然不会了。”宙斯陪著笑。他是风流但不下流,朋友妻不可戏这个道理他还懂。
更何况天涯何处无芳草,他没有必要因为韩楚而坏了和波赛顿、伊奥两兄弟之间的关系。他没那么爱她!
韩楚狐疑地凑上前细细打量宙斯的脸,看不出有任何破绽,“他的脸是怎么弄的?”任谁看了都会相信他们两个是孪生子。
宙斯得意地展示戴在他脸上薄如蝉翼的面具,“厉害吧!”
伊奥将她拉回身旁,不让她和宙斯靠得太近,“他脸上戴了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那是众神国度的ven的杰作。”
“众神国度?”真有这个组织!她曾经在一个政府高层的聚会上,听人谈论过众神国度,她原以为那只是茶余饭后闲聊的八卦传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宙斯不以为然地拧起好看的眉。什么嘛!伊奥防他像防贼似地,摆明了不相信他的人格。
将弟弟不假思索的直觉反应看在眼里,波赛顿忍不住想笑。活该!谁叫宙斯前科累累、恶名昭彰。
“嗯,宙斯和我大哥都是众神国度里的成员。”宙斯是“天空王”,波赛顿则是“海神”!
据说众神国度里的七位神只有著通天的本领,可以让人生、可以让人死。她是还没见识到“海神”波赛顿的能耐,不过他那一派懒洋洋的调调里却自有一股慑人的气势,不容小觑……韩楚不禁多看了宙斯一眼,他的专长不会就是拈花惹草吧!
不过,“美神”ven神乎其技的易容术的确是让她大开了眼界,叹为观止。
“从现在开始,你就只是韩楚。”他心爱的女人。“韩墨的身分就交给宙斯和我大哥处理吧。”
韩楚思索良久,才下定决心,“只要不会伤害到我母亲和安莎,就照你的意思去做。”她相信他。
波赛顿替他们倒了两杯花茶,“坐下来吧,有茶有饼干,边吃边聊吧。”
伊奥和韩楚都坐了下来。
对了,哪来的手工饼干啊?他好奇地问:“怎么会有饼干?”好像才刚出炉没多久。
波赛顿优稚地吃了块饼干,细细咀嚼著,“隔壁阿玛蒂亚小姐自己做的,送过来请我们吃,很香很好吃呢。”
他还真服了大哥,不论何时何地都能如此悠闲而自在,仿佛置身在度假天堂般轻松惬意。
宙斯晦黯地独坐在沙发的一隅自怜自哀。原本他还寄望自己冒著生命危险来帮她的心意能够让韩楚感动,改变她对他不好的第一印象。
结果还是徒劳无功、白忙一场。他这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啊!
波赛顿瞥了宙斯阴黯落寞的背影一眼,深幽幽的瞳眸里陡地亮起一丝坏坏的光芒,故意道:“对了,你的伤好些了吗?”
韩楚点点头,“嗯,只是一点擦伤,已经好多了。”
他故作沉吟状,“对方派了四名杀手来对付你,显然是打定主意不让你有活命的机会了,想必下一次他们会派出更多的人手来对付你。”
波赛顿的话提醒了他。宙斯的身体陡地一震,对喔!还有敌人在暗地里处心积虑想要“韩墨”的命耶!他此刻假扮韩墨的身分,岂不是会成为众矢之的、狙击的目标了吗?
这……这根本就是在玩命嘛!
这种耍刀弄枪的差事是ars那个暴力份子的嗜好和专长,他干么强出头替自己惹麻烦啊!真的是悔不当初啊……
忽然,门铃声响起。
这个时间会是谁?伊奥纳闷地前去应门。
门外是一名年轻女孩,“请问韩墨先生在吗?”
一听到声音,宙斯的精神立即为之一振,整个人顿时又恢复了生气,“妮雅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前一秒钟的烦恼和担忧全都抛到脑后了。
韩楚啼笑皆非地看著宙斯顶著大哥的名字和那位妮雅小姐开心地聊著,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虽然她不知道若是大哥还在会是什么样的个性?那也永远是个无解的谜了!但是她深信,肯定不会和宙斯一样好色。
第七章
韩楚的归来在费迪南家族里引起不小的马蚤动。
宅邸里大大小小的仆佣都曾隐身在角落,偷偷瞟著这一对长相一模一样、同等出色的孪生子。
所有的人都知道韩墨少爷有个双胞胎妹妹名为韩楚,自小体弱多病,一直在乡下的医院里疗养,但是从来没有人见过她,就连身为父亲的约翰·费迪南也不曾去探望过她,久而久之,大家也就慢慢地遗忘了。
餐桌上,几乎所有的家庭成员都到齐了,除了阿黛儿。
约翰·费迪南停下刀叉,看向她,随口问道:“身体好些了吗?”冷冷的调子里没有多余的情感。
“谢谢父亲的关心,我已经没事了。”一直以来,她对父亲也没什么特殊的情感,他只是给了她一半生命的人。对她而言,父亲就只是一个名词。
如果不是为了母亲,她不会留在这里。
韩薇如坐针毡,食不下咽,餐盘内的食物几乎没有动到,她不时自眼睫下偷偷觎著那两张相同的脸,惶恐忧虑的心情简直快要将她逼疯了。怎么、怎么会这样?
她的儿子——韩墨早就已经死了,是她和安莎流著泪亲手将那具已经没有温度?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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