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刀(6)

　　「哎呀！总算讲完了啊！」

　　略微熟悉的声音出现在病房门口，勇利抬眼望去，发现来者是某俄罗斯医生。

　　「你……」

　　「好啦！」伊琳娜大步朝勇利走来，向他伸出手，「手机拿来吧！」

　　「咦？为什麽？」他下意识的护住手机，「这是我跟某个护士小姐借的，待会还要还她……」

　　「你手上那个是我的手机。那护土跟我同机型，刚刚才发现拿错了。」伊琳娜耸了耸肩，「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看看待机画面，是我的照片对吧？」

　　勇利依言查看，萤幕上显示的的确是伊琳娜的自拍照，其身後的背景竟是他所熟悉的长谷津城堡！城堡前还摆放着去年他和尤里对决时的宣传旗帜。

　　「这是......」勇利瞪大双眼看着她。

　　「去年的温泉on ice对决啊！」她从他手上拿过手机，「我可是到场观看了呢！毕竟维克多和uri都在那里啊！」

　　勇利不太确定伊琳娜口的「uri」究竟是在指他还是尤里。

　　「然後呢？跟家人哭诉之後有结论了吗？」伊琳娜看着他，「你要留在圣彼得堡，还是回日本？」

　　「这应该不关你的事吧？」勇利口气依旧不善，略带戒备的瞪着她。

　　「欸~用这种态度对待粉丝可是零分喔！」她竖起食指晃了晃，双手插腰，「更何况，我还是借你手机打昂贵国际电话的热心粉丝欸！」

　　「就算回日本，我也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啊！要我从此与花滑无关......伊琳娜医生，你有在听吗？」

　　勇利无言地看着方才的发问者此刻正低头猛滑手机的模样。

　　「我当然有在听啊！」伊琳娜将目光从手机萤幕上转回他身上，「谁要你从此与花滑无关的？」

　　「现实不是明摆着吗？不能比赛或商演的花滑选手还能做甚麽？」勇利有些生气。

　　「教练啊！」伊琳娜答得理直气壮。

　　「......事情哪有这麽容易啊？」勇利嘟哝。

　　「我倒是觉得挺间单的啊？」伊琳娜继续滑着手机，「日本选手南健次郎不是正因为教练怀孕待产无法工作而发愁吗？」

　　「你怎麽知道的？」

　　「南选手有发在他的ig上啊！你看。」伊琳娜将手机凑到勇利面前，上头的照片确实是健次郎愁眉苦脸的模样，「我记得他不是很崇拜你吗？如果你去当他的教练，他应该会乐不可支吧？」

　　伊琳娜别有深意地望了勇利一眼：「就像维克多愿意做你的教练一样。」

　　勇利陷入长考，的确，若去当南的滑冰教练，不但能凭一己之力养活自己，他也不至於完全脱离花滑界，然而，若选择回到日本，他就势必得和维克多分离。

　　想起维克多，勇利心里猛地揪紧。

　　「谢谢你了，我考虑看看的。」他勉强勾起一抹笑，「不过话又说回来，我的自身实力够不够格当南的教练还不知道呢......」

　　「去年的银牌得主现在是在说甚麽鬼话？」伊琳娜翻了个白眼，「说那种话不仅是看轻自己，同时也污辱了历年来指导过你的教练。」

　　「啊！还是说，你刚才那番话是打算敷衍我？」她像是忽然想通了什麽似的，「你就这麽想赖在维克多身边？」

　　「是又怎样？」不服气的语调。

　　「但你待在他身边又能如何？」女医生挑了挑眉，「你要在语言不通的俄罗斯找工作，还是让维克多养你，一辈依赖他而活？」

　　勇利一时无话。

　　「如果那是你的选择，我也无话可说。」伊琳娜耸耸肩，「只是身为一名花滑头号粉，我觉得你若这样放弃花滑，未免也太可惜了。」

　　她看向一旁地上的冰鞋，那是勇利紧急被送进医院时脚上还穿着的，冰鞋上的冰刀已被卸下，就放在病床旁的床头柜上，伊琳娜随手拾起柜上的冰刀把玩，看见冰刀刀锋处已然钝化。

　　「冰刀这种东西啊，一旦钝坏，不是得重新打磨，就是得丢弃了呢！」她将冰刀对光看了看，然後挂上一副笑脸问着勇利，「嘿，反正你短期内也用不到，这副冰刀能不能送我当纪念啊？」

　　见此，勇利张口似是想说什麽，最後却也只是垂下目光，微微颔首。

　　「这是答应的意思？」伊琳娜脸上仍是带笑，「谢谢啦！那麽作为交换……」

　　她将自己的手机塞进勇利手里，道：「我的手机就暂时借你打电话吧！话虽如此，如果可以的话，国际电话还是尽量少打哦！那就先这样了，掰罗！」

　　伊琳娜快人快语、自顾自地说完後，就丢下勇利一人在病房里，迳自走了。

　　他眼睁睁看着女人潇洒离去的背影，再看了看她特意留给他的手机，沉默。

　　几分钟後，他拨出一通电话，等着对方接听。

　　「喂？」熟悉却略带迟疑的语调。

　　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稳定情绪。

　　「维克多，我是勇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