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佳欣手里。
地上的,的确是妖魔幻化成为人形。
他们,也的确犯下了强犦的恶行。
要阉割他们佳欣垂头,看着那被称为留子的部位。
小女孩时觉得它很丑。
后来觉得它很漂亮。
后来明白,它本身是无罪的,不滛秽,也不圣洁。不伟大,也不猥琐。
它只是传承的意志本身。
滛秽的,圣洁的,伟大的,猥琐的,是脑,不是下体。
“不。”
佳欣摇摇头,将刀递回去。
“我没有权力这样做。也许你是神,你有权惩罚恶人,但是我没有。我也许会为了活下去而杀人,伤人,但是我不审判人,也不制裁人。你要割便自己去吧。”
“那你放弃破阵了”萨满神静静地问,并不去接回那刀。
“嗯。”佳欣点头。
萨满神伸手yi刹那佳欣动了,她用刀用力地刺向萨满神的手掌
破碎,虚空。
yi刀刺在掌心,却没有声音,没有手感,也没有血。
就如同在空气中白白挥舞了yi下刀具而已。
萨满神根本没有实在的躯体佳欣看地上的穷奇和鬼车,老虎和鸟的身体看起来栩栩如生,却正在慢慢变淡,像正在淡出的flash动画。
手中刀忽然也消失不见,佳欣茫然地看着自己虚握的手掌。
然后白雾忽然全都散去,脚下大地变成虚空,佳欣发现自己掉了下去。
周遭景色忽变,耳旁传来风声。
佳欣惊觉自己身上衣裳完好。
又回头,看见影卫和骁骑向下焦急窥探的身影。
然后稳稳落地。
这才,从坡顶,跳到谷底。
刚才的yi切,不过是下落过程中的yi瞬间而已。
她终于从这yi瞬间当中解脱出来。
谷底原来是yi片平坦略微向下的平地。
雾气均匀地散步在空中,不像刚才阵中的那样浓密。佳欣可以清晰地看到二十米的情景。再远,就有点模糊,要凭着声音辨别。
不说远处传来的人声响动,就靠眼睛看,也知道要怎么走。
因为面前统共只有yi条路,yi条向下的石梯。
很简单。
下去。
看到门。
推开。
走进去。
听见yi个人,说了yi句话。
“朕没死,你们很失望吧”
佳欣揉了揉眼睛。
没错。
眼前yi片大湖,巨大到难以想象的程度。湖中yi个同样巨大的平台。湖对岸是曲折的几条不同道路,黑洞洞,阴森森。
说话的人,正是端坐在湖中的平台之上的,康熙。
4
人全在这里。
康熙端坐正中,他身后站着许佩,正将yi把弯刀驾在康熙颈上。
陈火方yi脸得色,负手站在湖后的数条岤道面前,细细查探。
福全与四位阿哥跪在康熙面前。
金风竹面色苍白,手里扶着摇摇欲坠的胤祥。
胤祥的心口,插着yi把尖刀
佳欣惊呼出声。
众人回头望她。
“天,你怎么也进来了”胤禩喃喃道。
胤祥亦挣扎着看过来,看见佳欣,想要说什么,却吐出yi口鲜血。
yi片惊呼,金风竹运指如飞,连点胤祥身上数处大岤,胤祥终于失去意识,软倒在她怀中。
“胤祥”佳欣脱口惊呼,想要向前去看究竟,却不得不在湖水面前停下脚步。
她不会武。
她到不了湖中那个平台上。
“胤祥”她喃喃呓语,心中又惊又痛。
“你来这里做什么”冷沉地起身走到平台边缘对她说话的,是四阿哥胤禛。“快回去”他语气恼怒。
“我为什么不能来我担心十三阿哥,亦担心皇上”佳欣狠狠地冲他。就是不担心你,如何凭什么对我呼喝
“纪素,不得无礼。”康熙幽幽开口。“老八,你带她过来。”
胤禩点点头,起身轻点水面,跃到了佳欣身边,挟起佳欣腰肢,轻灵灵如大鹞yi般落回平台之上。
他yi放手,佳欣便冲到了胤祥身边,握住他冰冷的手。
金风竹放开手,任佳欣抱住胤祥身体,平放下来。
紧闭的双眼,失色的唇,yi身的血腥气。
佳欣觉得灵台处酸楚难熬,喉咙里似有血块堵住。“金姨,他,会不会死”
金风竹的脸从来不曾如此憔悴过。“我不知道。看天,看造化了。”
“是谁是谁伤他”
众人都不回答c
“是谁”佳欣撕裂般地喊出来。
“小妹妹,不要那样看着我。”陈火方从岩石之间收回眼光,笃悠悠地踱了几步。“伤你小情人的不是我,我也伤不了在座的任何yi位爱新觉罗氏。这萨满神还颇有几分道行伤他的,是他自己。”
陈火方悠然踱到金风竹那里,伸手环住她腰肢。
“士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你费尽心机将我引入此地,想要借萨满之手除我,这么大的筹码,又怎么能押在许佩yi人身上她为晋风会,为朝廷卧底在我身边二十年。二十年中,同她说话的是我,亲她爱她的是我,打她骂她的也是我。你呢风风光光地做你的花魁,做你的老板,做你的掌门。今次你要动用到这终极棋子,若是动之以情晓知以理,说不定她还真可以为你舍了生死。谁料到你竟然传书下药,以慢性奇毒加以胁迫。我要是她的话,我也宁愿毒发而死,也不愿帮你。”
听这个意思许佩原本协同金风竹做戏,却竟是反了
同胤禛门下的潇湘,又有什么分别。
等等。“传书下药”佳欣脸色yi变。
就是那块锦帕金风竹给了自己,自己又给了猿啸月那块那块有毒
金风竹撇了佳欣yi眼。“功力越高才会中毒越深。你无内力,毒发缓慢,至少在二十年后了。”
“那小月”
“大概半年。”金风竹毫无歉意。“你叫谁经手,便是谁的命了。”
“哈哈哈哈”陈火方大笑。“好yi个竹本无心啊金花魁,果然是真冷酷,真无情可是你千算万算,牺牲多少人的首级性命,现在还是输了给我,心情如何啊”
金风竹惨笑。“谁输谁赢,还是未知之数。”
“好好好。”陈火方yi脸快意。“十三阿哥大仁大义,大慈大孝。现在该轮到谁了呢先前从最小的开始,现在不如从最大的开始。”陈火方踢起地上yi把长剑,向着胤褆飞去。“大阿哥,你可是皇长子,怎么样,杀了你老爹,你就是皇帝。”
长剑准准插入胤褆面前的土中。胤褆哆嗦着,伸手去碰剑柄,又缩了回去,几乎要哭出声来。
“快些哦,若是不杀你老爹,我便叫许佩杀了你。反正你老爹有那么多儿子,死了你yi个算什么有的是新君可以登基怎么,你想要学你十三弟去偷袭许佩呢,还是要学他反手自残”
佳欣仿佛看见胤祥接了匕首,假意朝着康熙走去,然后忽然偷袭,被陈火方阻止,随后宁愿反手自裁,也不愿弑父。
好yi个胤祥。
佳欣咬牙。
好聪明。
低头看看他胸口的伤处,血已经凝结,不再汩汩而流。
若是真被陈火方出手,必保不住性命。
自己动手,又岂会正准要害。
无论如何,不杀人,也不能让自己被杀。
但是,究竟为什么会被逼入如此境地
佳欣愤怒地看向金风竹。
“为什么你站在这里,什么也不做”她眸子里似有火猎猎倾烧。“你为何不去与陈火方同归于尽或者至少去杀了许佩”
“在这个地方我杀不了陈火方,也杀不了许佩。你不了解这个地方”金风竹苦笑。“yi步走错,就会被萨满所灭,所以,我什么也不能做。”
“我不明白”
“这里以爱新觉罗为尊,皇上,和阿哥们yi样,皇上可以杀阿哥,阿哥也能杀皇上。其次,就是和爱新觉罗欢好过的女子。许佩从前曾同皇上有过肌肤之欢,所以她能杀阿哥,亦能伤皇上。陈火方曾与许佩交欢,所以他能伤阿哥,不能伤皇上;能杀许佩,许佩也能杀他。我只同陈火方有过过去,所以我最多只能伤他,却杀不了他。”
佳欣听得茫然。
“简单说起来,便是萨满神只司职护佑爱新觉罗的精血。爱新觉罗氏的人可以算是第yi等级,其中皇上又略高半级。同爱新觉罗有欢爱关系之人沾染了爱新觉罗的气息,是第二等级,许佩同皇上有过,则比二等的又高半级。陈火方同许佩欢爱,身上又沾了从许佩那里带来的些微精气,则是第三等级。所有人向上可越半级杀人,越yi级伤人,向下则无禁忌。”
还是yi头雾水好荒唐的游戏规则
“那你你同皇上还有同裕王爷难道都”
金风竹冷哼了yi声。
看起来天下的女子,其实却同自己心爱之人冰清玉洁,不越雷池。
“那我,我岂非可以杀许佩,杀陈火方”佳欣眼睛yi亮。
金风竹摇头苦笑。“你杀不了你不能杀的人,至于你能不能杀得了你能杀的人,就看你的本事。你同许佩是同级,你可以杀她,她更可以杀你。陈火方不能杀你,但却可以伤你,砍去你yi手yi足,又待如何”
“但是,但是许佩不是中了你的毒么”
“七日之后才会发作。她不要命,我又能如何”
是了,yi切的关键是许佩。
许佩可以杀掉陈火方的,亦可以解救众人。
许佩倒了过去,则yi败涂地。
“可是皇上为何要临幸许佩呢”佳欣实在想不通。
“是我安排的。”金风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
自作孽,真的不可活。
“皇阿玛”说话间,胤褆已经提起剑,颤抖着走到了康熙跟前。
康熙冷冷看着自己的儿子。
胤褆浑身是汗,不知不觉连鼻涕也流了下来,似乎随时就要崩溃yi般。“皇皇阿玛”他举剑,指向了康熙。
佳欣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陡然发现金风竹的脚步稍动了yi步。
她杀不了其他人,却并不会放弃对康熙的职责。
佳欣相信,若是胤褆这yi剑刺下去,刺入的,多半会是金风竹的胸膛。
然而胤褆没有。
他陡然昏了过去。
陈火方皱了皱眉头。
许佩看了面前四仰八叉毫无皇家尊严的胤褆yi眼。
“太过激动,急火攻心。”
陈火方有些不耐烦了。“下yi个”他扫了yi眼,胤祉,胤禛,胤禩,还有福全。场中还有四个爱新觉罗氏的男子。
“别看我,”胤禩吼出声来。“他是我的阿玛,阿玛呀我宁愿死,亦不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来”
福全赞赏地看了胤禩yi眼。“好,好孩子,好男儿”
陈火方鄙夷地看着两人,然后盯住胤祉和胤禛。
胤祉身上传出yi阵马蚤臭味道。
他裤子湿了yi片,在巨大的压力下,失禁了。
没得什么更好的选择。
“四阿哥。”陈火方眯眼微笑。“你倒是个人才,不卑不亢,不愠不怒。想继位吗不瞒你说,丰台水灾便是天地会上师所咒,现今方德明已死,再无人能保太子,你先杀玄烨,再杀你两位兄长,回京之后,帝位便稳稳当当的了,多好不过咱们要同你划江而治,北清南明,相安无事,如何”
胤禛没有理他。
却站了起来。
他看着康熙。
康熙看着他。
5
“这里可以随便离开么”佳欣站起来,贴在金风竹身后,悄悄耳语。
“能,但是你爬不上去。”
“那你为何不去搬救兵”
“爱新觉罗氏内,并无可以胜过许佩的高手。”金风竹淡淡回答。
“那便那便放任如此么”
“救兵有,我在等而已依稀是来了。”
佳欣皱眉。
她什么也未听到。
片刻之后,金风竹却准准转头。
佳欣随着她的视线望去。
又有人推开了石门,闯了入来。
“阿佩”
许佩恍然失神。“阿茹”
葛茹。来的竟是葛茹。
“阿茹,你来这里作什么”陈火方紧张地踱了出来,“谁叫你来的”
“自然是我。”金风竹脸上终于露出久违的微笑。
“阿茹,我没事,你不要听她蛊惑,你不要在这里,先回去”许佩焦灼地呐喊。
“阿佩”葛茹置若罔闻地轻轻平飞而起,飘然落在平台之中。
比起胤禩点水才能渡来的功夫,实在是不知道高了几许。
“阿茹,我没有中毒,你不要听那贱人胡说,我没事的”许佩几乎放下了手中弯刀,想去迎挡葛茹。
“师妹,”金风竹不冷不热地嘲讽。“不用此地无银了。中了黑汞毒与否,以葛大娘的本领,会断不出脉来么”
“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了你”许佩向着金风竹厉喝了yi声,神色狰狞。
“杀了我,黑汞的解药,就永远消逝在人间,七日之后,黄泉再会,也算不错。”金风竹气定神闲。
陈火方嘶吼yi声,弹剑向着金风竹刺来。
金风竹不闪不避葛茹却抬手弹出yi块小时,荡开了陈火方长剑。“解药在哪里在哪里,说”
“你杀了陈火方,再按照我的指示制住许佩,释放皇上与众人,我便将解药给你。”金风竹眸如狡狐。
“莫听她的”许佩气得亦提剑刺了过来。“早该杀了你这贱人”
“师妹真是视死如归。不过师妹若是死了,恐怕葛大娘也活不下去。葛大娘不能好好地活下去,那陈总舵主坐这个天下,又有什么意思呢”
葛茹再yi次为金风竹挡开许佩毫无章法的攻击。
原来葛茹自从被康熙狠狠伤害之后,便性情大变,恋上了同为女子的许佩。
葛大许九,竟是yi对同性恋人。
而陈火方,却又对自己的养女葛茹情有独钟。
佳欣相信,这是金风竹留得最后yi手牌了。
也是yi副难以撼动的底牌。
yi副不惜牺牲了送信者性命的,最后的王牌。
“金风竹。”格开了陈火方与许佩两轮攻击的葛茹,死死盯住金风竹的眼睛,凌厉地走了过来。
在场众人,从功夫上来说,陈火方第yi,葛茹与金风竹次之,许佩又逊yi筹,余下人等,俱不足yi提。
但在萨满神那里的座次,葛茹与许佩都曾是康熙的女人,站在yi样的位置。
现今,关键已经从许佩,变成了葛茹。
而位于生物链底层的金风竹,却yi跃成为了控制关键的关键。
葛茹从陈火方手中轻轻地取过长剑。
轻柔得,就像母亲触抚婴儿。
然后,用长剑狠狠地划上了金风竹的脸颊。
凶狠地,就像母兽撕裂猎物。
金风竹反手捂住脸颊,眼神却仍然凛冽。
葛茹反手又yi剑。
却是直直刺向她的左眼。
金风竹疾退。
葛茹发出yi声怪叫,追击上去。
金风竹身形飘逸,退到无路可退之时,拧腰翩然游开的姿态,犹如画中仙女。
葛茹追击的身形不美丽,却实用。
金风竹退到陈火方附近,却被陈火方yi把扳住了肩头陈火方指爪如铁,深深嵌入她的肌肤之中。
葛茹逼上来。
金风竹受制,葛茹长剑刺入她眼眶。
福全惊叫了yi声,冲了过来。
许佩劲气yi吐,将他撞出两三米开外。
“废了yi目的花魁,不知道会不会有更多男人喜欢”葛茹狞笑着,剑尖上挑着yi枚眼球,随手掷到了湖水之中。
金风竹面上两处伤痕,鲜血流下来,滴落在她的灰衣之上。
“葛茹。”她缓缓道,“你这样做并没有什么意义无论结果如何,今日,我并未存了可以走出这里的心思。”她侧首看看那汪湖水。“龙泉之中,难道不是埋骨的最好所在么”
她语气中的决绝之意,遍布室内。
连凝神端坐的康熙也不禁动容。
“阿竹”
“是,我知道你不怕死。”葛茹狞笑着再度持着剑逼近。“给你两个选择,说出解药所在,给你yi个痛快。不说的话,便尝尝寸磔零割的滋味罢”葛茹yi剑下去,刺入金风竹左肩,旋转剑身,而后带着yi丛血水拔出。
金风竹低低呻吟了yi声。
“解药在哪里”葛茹问。
金风竹轻笑。“你愿意如何便如何吧,不过莫要忘记,我是金风竹。”她将自己名字念得缓慢沉重,不知为何,众人都感觉到了那yi份并未流露出来的骄傲。
佳欣不禁问自己,有朝yi日,自己也能在报出“赵佳欣”三个字的时候,拥有这样的骄傲和气势么
葛茹又yi剑下。
此剑刺向金风竹右肩。
剑尖力大,贯穿而出佳欣忽然比所有人都更早惊呼出声
金风竹的后面,便是以右手,控住了她右肩的陈火方
葛茹重剑而出,虽然贯穿了金风竹的身体,却也同时刺伤了陈火方的手腕
葛茹劲气狂吐,陈火方惨叫yi声。
葛茹收剑,金风竹顺势移动身形,避到yi侧。而陈火方的右手,齐腕而断,落了下地
葛茹趁机递剑,刺向陈火方胸口。
陈火方另yi只手抓住了剑身。
“为什么”他吃力地问出来。
变故起得如此突兀。
没有人预料到会是如此结果。
也许,除了yi个人。
佳欣扶住金风竹踉跄的身形她面上身上都是伤痕,狼狈不堪,可是,佳欣却在她唇边看到yi个笑容。
对敌人冷酷,对自己人冷酷,对自己,也是yi样冷酷的,笑容。
葛茹眸子里都是悲决的颜色。“我不能让阿佩死。”
她剑风绞动。
陈火方的左手,指节根根断落。
然后,长剑刺入了陈火方的胸膛。
许佩的尖叫声久久回响在耳边。
陈火方骇然后退,yi直退,yi直退,直至失足,跌落了那池湖水。
水中泛起血花。
的确,是很好的埋骨之处。
第yi付骨架当先,埋入。
佳欣毫不怀疑会有第二,第三付。
“阿竹”福全yi把推开佳欣,紧紧抱住了金风竹的身体。“阿竹你怎么样了你疼不疼你看得见我么阿竹你不要紧吧”
佳欣苦笑着看着金风竹勉力推开他去。
然后看到坐在那里的康熙,悠悠长叹了yi声。
“你满意了吗”葛茹回身,剑上yi片血红。“你满意了吗解药,阿佩的解药在哪里”
金风竹yi手按住眼睛,低头抱胸而立。“解药自然在我那里。不过若是我现在便告诉了你,这个游戏,岂非变得yi点意思都没有了”
葛茹定住,“你说什么”
“莫要动气,大娘。”金风竹仍有心情戏谑。“萨满神为证,你只要再多做yi件事情,我便告诉你解药所在,绝无虚言。”
“说”葛茹沉重地抬头。
“我知你不舍得伤害我师妹你自废武功便是了。”
“不要”许佩喘息着,看着葛茹。“你已经杀了总舵主阿茹不要yi错再错了阿茹”她没有葛茹或金风竹这么强悍的神经,她濒临崩溃。“我知道我师姐的,你斗不过她她不会给你解药的阿茹我们走吧离开这里”
她yi面说,已经yi面痛哭出来。
葛茹拥住她,温柔地吻去她的泪水。“别哭别哭。她可以对别人狠,我也可以对别人狠。她可以对自己狠,我也可以对自己狠。她可以牺牲她的女儿,我也可以牺牲我的女儿但是阿佩,我爱你我太爱你了。我比她幸福,因为我有你”她喃喃细语,两人真如yi对恋侣yi般,如胶似漆。
葛茹陡然推开了许佩。“从此以后,你会照顾我,保护我,对不对”她凄然望着许佩的脸庞,伸手缓缓按在自己的天灵。
佳欣只感觉自己身边的金风竹,呼吸声粗重。
所有人都屏息。
1
不知道为何,持着剑凶狠的葛茹,却被为剑所伤满身是血的金风竹,控制得如同yi个人偶娃娃yi般。
所谓命门,所谓爱,不外如此。
佳欣忽然想,若自己是葛茹,根本不会被金风竹牵着鼻子转直接去拿刀对着康熙,对金风竹说,你不拿解药出来,我就把这个男人的眼珠子挖yi个出来,那又如何
不。佳欣随即否定自己。
不能肯定金风竹爱的究竟是否是皇上。
她随时可能真的冷酷得看着玄烨死去,然后帮助yi位皇子即位。
爱,不如天下。
金风竹没有命门。
葛茹准备依照金风竹所说,自废武功。
然而佳欣知道,她自废武功根本没有用,金风竹绝对不会把解药拿出来。
萨满神算什么这个女人根本强悍到逆天。
也许,葛茹心中,分明也是知道的
为了yi个虚无缥缈万yi可能的希望,不惜牺牲yi切,放弃yi切。
“不”
之前葛茹正在问许佩,“从此以后,你会照顾我,保护我,对不对”
而许佩狠狠地答了yi句不。
她yi口咬在了葛茹手上。
鲜血淋漓。
葛茹被她弄懵“阿佩,你你怎么了”
“我要你记住我”许佩声音颤抖得厉害,“不要为了我做这样的事好好好好活下去阿茹。阿茹。”她痴痴叫葛茹的名字。
然后后退。
“阿佩”葛茹懵然不解。
“糟了”金风竹轻呼出声。
却晚了yi步。
许佩手中有刀。
弯刀。
先前曾如此多情地环绕在康熙的脖颈之上。
现在却轻轻朝着自己的项间yi抹。
弯刀真快。
葛茹轻功也不算弱,疾扑过去,去抢那刀,伸手处,却骇然发现,yi个人头掉落下来。
人头骨碌碌滚入湖水之中。yi蓬鲜血丛开,像yi朵大大的莲花。
血莲花。
人头慢慢向水下沉去。
葛茹痴痴看着湖水,手里拥着无头的许佩。
yi时间众人都骇得呆住。
佳欣手中忽然被塞进yi样东西。
yi枚戒指,上面伸出细小的针,淬着蓝莹莹的毒光。
金风竹推了佳欣yi把,口中无声地说出四个字:刺,她,颈,椎。
佳欣刹那之间出了yi阵冷汗真的是刹那之间。
金风竹又推了她yi把。
这不是犹豫的时候。佳欣想不了那么多。如果似电视或电影上那样天人交战yi番,则良机必定消逝。
她握紧戒指,假作跌跌撞撞去看水中人头的样子,到了葛茹身后。
葛茹似乎正从惊骇中抽离,正转身,不知道想说什么,还是做什么。不知道是会崩溃,还是会疯狂。
也没有机会知道了。
因为佳欣手中的针,准准地刺入了她该刺的地方。
见,血,封,喉。
佳欣放手,任凭戒指和毒针留在葛茹身上。
葛茹勉力抱着许佩,令自己不至于跌倒然而此刻的许佩,不过yi具无头尸身而已终于吃不住分量,双双向池水中倒去。
不能双生,终于双死。
金风竹赢了。
踏着如此多的鲜血,走出来。
佳欣心中并没有太多感觉。
杀人。
不过是杀人而已。
她终于也开始杀人,令人结束生命,令人死亡。
令人结束生命,令人死亡
每个人,都是判官。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
她麻木地走回去,蹲下来,握住胤祥的手,感受冰凉中的那yi点温暖。
胤祉第yi个反应过来,冲向康熙脚下,连滚带爬。“皇阿玛,儿子担心死您老人家了”
剩下的阿哥们也蜂拥过去。
佳欣在外围看着,又看看昏迷的胤祥,看看金风竹疲惫不堪的背影,忽然觉得寂寞。
寂寞多么狗血的词。
但是却是绝不狗血的yi种心情。
只有真正发生了,才会晓得,那是什么样的感受。
“小心。”金风竹忽然出声。
“什么”声音很小,只有佳欣听到。
“叫他们小心。”金风竹定定地望住湖面某处。“有问题。”
“什么问题”佳欣yi怔,随即大声喝出来。“小心”
“湖中的血迹有问题陈火方”金风竹流血太多,已经失去大半力气,却仍旧保持着经验带来的惊人智慧。“护驾”
“护驾”佳欣大喊。
效果却是,众阿哥下意识地后退,将康熙露了出来。
“皇上的腿脚”佳欣忽然发现康熙自始至终都未曾站起来过。
“被点了岤道。”金风竹在答她之前,已经转身冲向了康熙。
湖中人影陡然升起,水珠颗颗狂溅四散,打到人的身上,便有yi个yi个血印子,生痛不已。
佳欣骇然,下意识地护住了地上的胤祥。
是陈火方。
陈火方。
金风竹说得没错,是陈火方
狂风暴雨般的掌力轰向康熙的方向。
陈火方的狂妄笑声似实物yi般击打着众人的耳膜。
“多谢多谢,本座已借龙泉之力,大道初成,炼就半仙之体今次萨满禁制对本座已然无效,受死吧,狗皇帝”
金风竹转身,半以掌力,半以身体,接下了这yi掌。
然后向后飞出,撞在康熙身上,激退数米,几乎被撞入湖中。
“贱人,你挡得了yi时,挡得了yi世么”陈火方桀桀笑道。“今日不分你我,这里的人,都要死,都要死”
“去给许佩葛茹陪葬么”佳欣鼓起勇气,高声说出来。
“什么”陈火方yi愣,这才想到搜寻葛大许九的踪迹。
哪里能够找到。
“不必找了,她们都在下面。”佳欣指住yi池绛水。“死得很透彻,绝无似你这般的复活机会”
佳欣说话时候,先前恐惧c紧张,难以言说的心跳冷汗却统统静止下来。
她发现自己很冷静。
若金风竹未失知觉,佳欣相信,她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那么,现在,就由我赵佳欣,来代替你,用勇气和智慧,在绝境中找yi个生机。
陈火方怪叫yi声,掌力催动湖水。
yi时间到处弥漫着血雾,湖水如喷泉样被他抽了上来。
然后湖水连着龙脉,地下暗河丛生,水源源源不断,他又哪里能吸干湖水,露出尸体
情急之中,陈火方竟然蓬地yi声,扎入水中寻找。
“快,”佳欣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抱起胤祥,“快走,快逃”
福全和胤禩过去,扶起康熙和金风竹。胤禛冷冷看了佳欣yi眼,仍然过来,yi手拖起佳欣,yi手拦腰抱住胤祥,向着来处逃去。
众人越过石门,沿着唯yi的路奔逃向谷底山坡。
不长的yi段路,众人很快来到坡底。
萨满灵识阵不知何时已经散去,谷底清清朗朗,毫无yi点雾气。
“影卫何在”胤禛扬声入云,“还有火枪队到了没有快点下谷护驾”
坡上人影幢幢,不消片刻便有人清脆应诺,再然后大群兵丁跳了下来。不多时更有人垂下多条绳索,普通士兵亦沿索而下。
识得康熙的首领官员们吓了yi跳,纷纷山呼万岁,下跪见驾。福全指挥众人布阵密密围护在了康熙周围。自有随队的医官前来查探金风竹与康熙的伤势,并试图为康熙推宫解岤。
“四弟,”胤褆先前昏迷得恰到好处,yi旦没有危险,便清醒得比谁还快。“你命这么多人下坡这里可是禁地”
“怕什么,”胤祉全无先前吓得尿裤子的狼狈。“过后全部杀了灭口便是。”
“这里的可都是精兵啊。”胤褆颇有深意地看了胤禛yi眼。
yi旁的佳欣yi阵恶心。
刚从生死关回来,便又开始无止息的争斗,争斗。
她望了yi眼身后。
“火枪队呢”胤禛喃喃。
众人也瞬间刷白了脸色危险并未过去。
再多人,抵得上陈火方几招
可以倚靠的,只有火枪队了。
“回四爷,火枪队已经到了,八十支火枪两门小炮,就在坡顶候命。”影卫副首领王大年躬身禀报。“四爷放心,就算神仙来了,也难以惊驾。”
话音未落,众人便听身后轰然巨响。
石门化作片片巨大的石块,如炸弹yi样飞出。
靠近石门方向的兵丁,纷纷被砸伤倒地。
众人脸色齐齐大变。
2
先前,影卫的首领似乎是说,就算神仙来了也难以惊驾事实证明,夸大的言辞永远只是夸大的言辞,而已。
莫说是神仙,半狂半魔的陈火方,便令yi众护卫措手不及。
陈火方将四十来岁的葛茹的身体像抱小孩那样横抱着,两人衣襟发肤上,都湿漉漉地,掺着血,掺着水。
准确来说,不是两个人,而是yi个人,yi具尸体。
再准确点,则应该说是,yi个阎王,yi具尸体。
陈火方有没有炼成半仙之体不知道,但是佳欣很清楚地知道,他疯了。
挥手处,人肉如的岩浆yi般四处飙起。他走出三步,三步之内,就有三排官兵被他,搓骨扬灰。
几名影卫迅速护着康熙等人沿着绳索上坡。瞬息之间,漫天遍地的尸体已经阻不住陈火方的脚步。
“放枪”
罔顾仍在谷中的大群官兵性命,坡顶的火枪队便毫无表情地对着坡底射击。
烟尘迷眼。
被带上坡来的佳欣望着下面被自己人误射到而立仆的年轻人的脸庞,忽然惊觉,自己原来已经站上了比很多人更高,高得多的阶级。从某种角度来说,她也是压迫者,是统治阶层的yi员。
而下面那些,才是真正被草菅的,人命。
“放炮”
快马备好。顾不得君臣礼仪,福全将康熙无法发力的双腿绑在马上,yi拍马臀,迅疾逃逸而去。
另外几匹马来,阿哥们纷纷争抢着,惶恐地回头看两眼,恨不得肋生双翼。
“我带你走”胤禛人在马上,俯身下来,对着佳欣伸出手来。
佳欣摇摇头。
马势不停,胤禛难以置信地看着佳欣,便就这样与她擦肩而过,辕辙千里。
佳欣看着身边昏迷的胤祥。yi片混乱之中,并没有人顾得上他,他被孤零零丢弃在yi块大石头的上面。佳欣找了yi圈才找到他,走了很久才走到他的身边,守着,看着。
yi轮火枪放毕。
谷底暂时没有了声息。
小炮将谷底轰出数片土坑,山石零碎地盖埋在上面。
静默。
令人窒息的静默。
然后是令人绝望的巨响。
山石松动,崩塌。
陈火方的吼叫声从地底传了出来,久久激荡。留在谷底而未被火炮殃及的官兵捂住耳朵,扭曲抽搐地在地上翻滚。
“第二轮,火枪火炮齐发”火枪队首领大喝。
“王爷,我们影卫断后,您快走吧”王大年对着尚未离开的福全大吼。
福全抱着金风竹,yi片混乱之中四扫yi眼,遥遥望到了佳欣这边。
“王爷快走吧,剩下的交给我们处理”王大年急催。
“老十三还在那里”佳欣远远地听到了这句说话。
裕王大概是她认识的爱新觉罗族人当中,最有心有义之人了。佳欣垂下眼睛,望着胤祥的面容,yi片嘈杂之中,居然觉得宁静。
或许这yi刻开始才真正明白,同命运水乳交融的感觉。
不是认命,也不是违抗天命。
而是对于将来的yi切,都可以笑着接受。
终于福全也跨上马,鞭策而去。
火炮yi轮又止。
陈火方却从愈来愈多的火石当中露出了身躯令人惊恐的是,他的身躯居然长大了
虽然在谷底有视线角度的不同,但同他仍然拎在手里的葛茹尸身比较,可以明显发现,陈火方的身体,在火炮中不止变得焦黑,还长大到了常人的两三倍大小
难道,他真的成了仙,成了神
“大年兄,”火枪队的首领过来影卫这边。“炮弹不多了,最多再支持两轮。你们影卫先走吧,火枪队断后即可。”
“贤弟莫胡说,断后这种事,有影卫在,断轮不到任何他人。放心,弟兄们斗不过这妖孽,却至少还有保命的功夫,否则如何敢妄称影卫”
面对妖邪之极的陈火方,这两人竟然还有如此义气,佳欣亦刮目相看。
马蹄声陡然惊人地迫近。佳欣下意识地避让奔马,yi抬头,却吓了yi跳。“四爷你怎么转回来了”
胤禛恨恨看她yi眼,yi脸冷酷,弯腰至石上揽起胤祥身体,转身策马而去。
佳欣这才看见他身后还随了yi骑。胤禩温和地向她伸出手“回来的途上遇见了二伯,叫我们无论如何带你们走。我爱新觉罗氏男子,断无在战场上丢下老弱妇孺之理萨满神面前,更不可失了男儿血性。”
佳欣稳稳坐在了胤禩的前面。马儿撒蹄向着外围奔去。
坐稳马上,佳欣却眼眶yi酸,不知道为什么,泪水落了下来。
“莫哭。”胤禩轻柔安慰她。“我们现在在地面上沿着龙脉而走,到了穿地桥那里就可作法祭出萨满天攻大阵,再无人可以猖狂如此。”
穿地桥
很熟的地名。
佳欣从yi众事情当中搜寻自己的思维是了。
小楼小筑在那里。
有另yi条从金代大妃墓道穿来龙脉之路。
“对了,八爷,”佳欣yi直没有机会询问。“你是否见过yi个猿猴似的男孩子他追着你们也下了谷底。”
“没有见到。他不是宗室子弟吧想是未能破灵识阵,入不来谷底。”
是么佳欣总觉得不安。
猿啸月究竟去了哪里呢
“前面就到了”胤禛打马放缓片刻,皱眉对胤禩喊道。“你快些”
胤禩抱歉地笑笑。“我骑术不精,四哥无须专门等我。”
“我等的本不是你”胤禛赌气似地说出来。
佳欣撇撇嘴,只是关心地探头去看他马上的胤祥他胸前的血迹本已经凝固下来,此时却又开始洇出。
明知道骑马颠簸,在所难免,却还是忍不住看了胤禛yi眼。
胤禛脸色如冰,狠抽yi鞭,夹马前去。
佳欣垂头尴尬地笑笑。
“揽紧我。我骑快些。”胤禩轻声说。
他向来不愿掺入这些尴尬的纷争之中。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