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采瑛能够马马虎虎,叫人看过眼就行了。”
简妍忙答应着,正说着话,那边又说来了个官媒婆刘嫂子。
简妍道:“不知道咱们家还有孝在身吗怎那嫂子就上了门。”
庄老夫人略有些惭愧,心想自己yi把年纪了还给儿子寻媳妇,道:“原先我瞅着你父亲孤单单的可怜,就叫了媒婆给他寻摸个性子好的。如今跟王家定下来了,那媒婆就不用了。”
简妍道:“如此该与她说清楚,免得人家白辛苦yi场。”
庄老夫人点头,叫人将那刘嫂子请了进来,三言两语与她说了。
那刘嫂子专门吃这拉媒保纤的饭,哪里不知道庄王两家的事,听庄老夫人说了几句,就笑道:“恭喜恭喜,这我也听说了yi两句。王家那位姑娘我也见过,因为家里没了父亲,守孝到今年才议亲。那姑娘人很是沉稳老道,也不是十七八岁不懂事的小姑娘,定能跟府上的少爷小姐投契。只是不知这男家的媒人可定下了”
庄老夫人道:“yi事不烦二主,还请着刘嫂子帮忙跑跑腿吧。”
刘嫂子忙答应着,又笑道:“不是我瞧不起老夫人,只是老夫人看着yi把年纪了,若用些琐事烦扰老夫人,反倒是我不体贴人。我瞧你们这位小夫人很是精明强干,这些事就与她说,可好”
简妍眼皮子yi跳,心想这给公公娶媳妇的事也能轮到她帮手,于是笑道:“得刘嫂子高看,实在是荣幸。只是我这人没经过事,哪里敢放话答应。”
庄老夫人点头道:“正是。”想了想,对简妍道:“你领着刘嫂子去你二婶那,叫你二婶拿主意,定下聘礼。你跟着,也瞧瞧你二婶是如何行事。”
简妍答应着,便与刘嫂子向庄二夫人院子里去。
如今分了家,先前很是便利的小门都锁上了,是以要绕上yi圈的路。
路上,刘嫂子忽神神叨叨地咦了yi声,yi双眼直瞅着简妍看,又绕着她上下打量着转了yi圈。
简妍不动声色地由着她看。
刘嫂子半响道:“说句唐突的话”
“既然唐突,刘嫂子就别说了。刘嫂子见多识广,不知可听说俞老将军家的俞大少爷定亲了没有南疆之战yi触即发,想来,俞家也要赶着在俞大少爷出征前定下亲事才对。”
刘嫂子话被堵住,思量yi番,道:“可是与你们亲家安家熟络的俞家”
简妍点了头,刘嫂子笑道:“瞧我糊涂了,那俞家也是你们简家的亲戚。可巧了,那边是我亲家在帮忙说,说了古太傅家的孙女,沈家的女儿,每yi位都是极好的,偏那俞大少爷说怕自己yi去不复返,白白耽误了人家女儿,娶来叫人家守寡。硬是不肯应下来。为了这事,俞家夫人伤心苦劝了许久。”
简妍道:“俞大少爷是个仁义人物。”心想果然因为庄敬航惹出的那事,如今俞瀚海说亲的人里头并没有安如梦,因如此想着,踌躇yi番,问:“安家姑父生前对俞家有恩,俞家原本提过要将我们安家表妹聘了去,怎如今不见提了”
刘嫂子堆笑道:“许是合过八字,觉得不合适吧。”说完,见简妍盯着她看,又道:“少夫人别难为我,那话我说不出口,但想来少夫人也猜到是为了什么。”
简妍抿唇yi笑,瞄了眼庄敬航屋子的方向,暗道自己该多打他两下。
眼看着就要到了庄二夫人的院子,刘嫂子生怕再也没有这么个单独跟简妍说话的时机,瞄了眼玉环c金钗,道:“我方才瞧着少夫人的面相就纳闷的很,依着少夫人天仙似的面目,少夫人命定的夫君该是来自天上的才对,怎选了个地上的可是你们家合八字的时候没有多寻人测yi测”
简妍笑道:“刘嫂子这话就对了,我家原说要给我寻yi个姓乌鸦的乌的,说那才叫配。”
刘嫂子不料她这样说,忙道:“哪里是乌鸦,该是yi只燕子”说完,就见简妍戏谑地看她,于是住了口。
简妍问:“刘嫂子,不知那王八叫你回头去哪里跟他回复你说了,咱们都好,你若不说,日后不光我们庄家,便是其他人家,刘嫂子也别想进了人家的门。”
那刘嫂子还要装傻,嬉笑道:“少夫人怎这样说好端端的说着玩笑,就来吓唬人。”
简妍抱着手臂对玉环道:“去喊了二少爷来,就说有人要给我搭梯子,叫我红杏出墙呢。”
玉环哎了yi声,瞄了眼刘嫂子就向后头跑。
刘嫂子忙拉住玉环,赔笑道:“少夫人说的是什么话,我每常在你们深宅大院里行走,最是规矩不过的,哪里敢这样说”
简妍只是笑,又望了眼金钗,道:“玉环被拉着去不了,你去。”
金钗答应yi声,便又要跑。
刘嫂子拉不住两个人,见金钗跑了,心里害怕起来,干笑道:“少夫人这是做什么,你们家我也是每常去的,怎么能”
“那王八跟嫂子是怎么说的”问完了,简妍又挥手叫她住口,心想那燕曾动yi动,她就知道他算计什么,这刘嫂子还敢来蒙她,道:“别现在说,等会子见着我那口子你再说,也免得叫人疑心我跟你对证词。”
刘嫂子不敢认了那个骂名,忙叫道:“少夫人别冤枉人,我哪里是那样的人再者说,我就yi句话,少夫人就知道我说的是哪个王八,这传出去,人家不会说我多事,只会说少夫人做贼心虚。”
简妍听她这话里有胁迫的意思,低头瞧着指甲上染得红指甲只有顶尖还有yi点颜色,心想自己这些日子倒是忘了收拾自己,回头还该好好顾着自己才是,含笑道:“刘嫂子想威胁我我虽不及刘嫂子年纪大,可见过的世面也不小,我敢去叫我那口子,就不怕你张扬开”
刘嫂子惴惴不安地看着她的脸色,又见有人过来,忙笑着跟来人点头,又催着简妍进去跟庄二夫人说话。
简妍道:“跟二婶说完话,刘嫂子若还有所隐瞒,就别怪我不给你情面了。便是宣扬开,我也能得个忠贞的名。嫂子为了yi时的甜头,丢了yi辈子的饭碗,嫂子可觉得值当”说完,便又向庄二夫人院子里走。
刘嫂子见简妍果然胆子大,不似旁人跟这事沾上yi点干系就怕得要死要活,忙跟上去。
庄二夫人本也不耐烦管这事,又是娶续弦,且王家那边看着也没什么陪送,于是草草几句,就与刘嫂子定下聘礼等事,然后就叫简妍领着刘嫂子去回复庄老夫人,然后由着庄老夫人吩咐人去办。
简妍领了刘嫂子出来,就见那边庄政航已经在等了。
刘嫂子心惊胆战地跟了他们进了园子,到了棠梨阁,更是坐立不安。
庄政航道:“那混账跟你如何说的”说完,瞄了眼简妍,心想她果然不稀罕燕曾那玩意了。
刘嫂子先是讨好地笑,随后道:“燕少爷叫我跟少夫人说她缘定三生的人该是yi只燕子,然后叫我再给少夫人看看相,说少夫人没遇到天上来的夫君必要遭了大罪,叫少夫人去普渡寺里还愿。”
庄政航yi直盯着简妍看,见她只是笑,便呵斥道:“有什么好笑的,这等粗鄙伎俩也值得你乐成那样。”心想那燕曾算计的好,盘算着自己进不了庄家,就又动了将简妍引出去的心思;又不觉庆幸,心想幸亏自己如今待简妍还好,倘若叫她成了空闺怨妇,这么yi来二去,她定叫那燕曾勾引去了。
简妍笑道:“我就觉得可笑笑yi笑罢了。罢了,你听着吧,我听着也没什么趣味。”
刘嫂子见他们两人说话那样随意,暗想难怪这少夫人不遮掩着,还要叫这少爷来听。
庄政航问:“那混账此时在哪你如何跟他回话”
刘嫂子道:“燕少爷是要去我家说话的,只是听他先前与我说的时候,他的小子漏了yi句话,约摸是今日燕少爷要跟人在聚贤楼里饮酒的。”
庄政航闻言,心想燕曾等人饮酒定要尽兴不可,今日时辰尚早,他们哪里肯散了,定是还在聚贤楼里厮混,于是冷声道:“这次就罢了,若叫我知道你还做这事,我便砸了你家,叫你这辈子也别想进了人家说媒。”
刘嫂子叠声道:“只此yi次,再也不敢了。我原也是不肯答应的,只是那燕少爷说的情深意切”
庄政航冷哼yi声,道:“你去寻了少夫人将老爷的事了了,日后少来我们家。”
刘嫂子忙答应着。
庄政航见简妍与刘嫂子又向前头去了,在屋子里坐了yi会,怎么也坐不住,想了想,换了衣裳领着两个强壮的随从,就yi路驰向聚贤楼。
78c欺软怕硬
庄政航虽冲动领着人出门,心内却也不是没有顾虑。先前不觉,如今出了庄敬航那事,他心中就唯恐旁人将简妍的名跟旁的男人连在yi处,yi怕坏了她的名声,二怕人说得多了,简妍心中就当真对燕曾又或者谁起了什么遐思绮念。
因此庄政航到了聚贤楼下,就很是犹豫yi番,之后握了拳头,咬牙想着权叫人当做是他跟燕曾为了个别的女人争风吃醋吧。如此想着,就上了楼。
堂倌见是他,满堆笑问:“庄少爷几位”
“燕曾呢”
那堂倌只当他是跟燕曾yi伙的,忙笑道:“燕少爷在楼上玉露堂。”
庄政航点了头,阴沉着脸就向楼上去。
那堂倌觉得事情有异,但见多了纨绔子弟寻衅,想着总归不过是摔些碗碟,事后总有人要赔,也就全装作看不见庄政航的异样。
庄政航到了玉露堂外,心里又犹豫yi下,想着该用谁做了借口,忽地听里头人说“京中第yi美人当是安家如梦”,于是如醍醐灌顶yi般,抬脚就将那门踹开,骂道:“混账东西大家闺秀的名能是你们随口糟蹋的”说着,瞄到燕曾在里头坐着,见燕曾脸上的伤好了分,就先发制人地将酒席上佳肴美馔全掀到燕曾身上。
燕曾先前听庄政航之言,只当有好戏看了,不防庄政航发作的对象竟是他,于是忙跳起来,尚未开口,就听庄政航对着他怒道:“你家没有姐妹随口在外说人家姐妹的名,你也算是个正人君子我瞧你贼眉鼠眼,当真跟梁上小人yi般”说着,又跳过去打。
燕曾忙退了yi步,道:“庄兄可是有误会,方才的话并不是我说的”
庄政航哪里跟他理论,咬死了燕曾出言无状调戏安如梦,就纠缠着他要打。
燕曾道:“君子动口不动手。”说着,就去摸自己腰上宝剑。
庄政航略有些胆怯,忽地又想两次三番连自家婆娘都护不住,活着也没意思,也就不要命地缠上去,打了两拳,见燕曾并不拔尖,越发勇猛起来,抓了燕曾头发就将他按在摆着酒水的茶几上。只听咣当yi声,燕曾手中宝剑落地,却是个没开刃的。
庄政航讶异地瞅了眼那宝剑,手上更加用力,见自己将燕曾按下之后,那燕曾就挣扎不开,忽地想这燕曾也是个色厉内荏的,原先只说他成日里挂着宝剑,又长得比自己英气逼人,就当自己打不过他,虽被他抢了婆娘,却不敢跟他动手讨公道,如今想来那宝剑也就只有个壮胆的用处。
燕曾道:“庄兄,斯文人不要动手动脚”
庄政航抬腿向他身后撞去,啐道:“就是你们这等小人,正事不做,成日里乱磨嘴皮子,坏了多少人的名声”
旁边陈兰屿见着庄政航心里却是不胜欢喜,暗道这位才发了大财的人终于肯出来了,那他在淑情雅居那边欠的账就有人还了,忙上前腆着脸劝道:“庄二哥,你放手,方才是弟兄们唐突了,弟兄们酒后出言莽撞,还请庄二哥高抬贵手。”
“抬你娘的贵手”庄政航将小几上没掉地上的茶壶拿起向陈兰屿掷去,又瞄了yi眼yi旁跟两三个挤在yi处c吓得花枝乱颤c狼狈不堪的秦绵绵,骂道:“你这败类没银子去淑情雅聚,就呼朋引伴领着个戏子来败坏人家清净地方”
陈兰屿避开了酒壶,忙堆笑道:“庄二哥,实在是误会大了。”说着,又见燕曾被压着动弹不得,忙道:“二哥先放了燕小弟吧。”
庄政航拉起燕曾,又打了他两巴掌,凶狠地道:“事不过三,若叫我知道还有下回,我管你君子小人,只将你拿来壮胆的宝剑送了你性命。”
燕曾听到事不过三,就知道今日不是为了安如梦是为了庄政航娘子,自觉自己的算计得天衣无缝,因想定是上回子风筝的事太过冒险了,又想定是那刘嫂子靠不住,不自觉地盘算着过几日庄侯府打谯,兴许那时能与佳人见上yi面,但是只怕有孝在身,想见佳人又不能了;虽是如此,但总能见到庄家人,也能将上回子那疯婆子胡言乱语并风筝yi事解释yi番,如此日后还能依旧去庄家来往脸上又挨yi巴掌,醒过神来,就见陈兰屿不住作揖劝他给庄政航赔礼,开口道:“庄兄当真误会了”说完,肚子上又挨了yi拳,忙道:“是是,事不过三。”说完,才被庄政航撒手放开。捂着肚子倒在地上,燕曾瞄了眼气急败坏的庄政航,yi边身上犹自疼着,yi边又不由地想那庄政航的夫人当是比安家如梦更美的人物,不然那些细微之事,庄政航如何能注意到,定是十分爱惜她了如此想着,身上还在疼却又起了觊觎之心,暗自发誓定要护住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燕不独返”的名头。
庄政航瞪了眼陈兰屿,喝道:“再叫我知道你胡言乱语,做那些鬼鬼祟祟行径,我就打上你们家门,在你家列祖列宗面前替你爹揍你。”
陈兰屿忙笑道:“是是,日后小弟再不敢出言无状了。”说着,只当庄政航气消了,又要端了酒杯上前敬酒留他坐下来,忽地肚子上就挨了yi拳,先前灌下去的酒水从喉咙里溢出,忙捂着嘴蹲到角落里去。
秦绵绵原是唬住了,此时也醒过神来,见庄政航这番作为,不免心中喝彩,暗道这才是大男子所为,于是轻啮朱唇,眼眸带水,面上浮出两片桃花,只微微侧首盯着庄政航看,后又见庄政航身上沾着几滴酒水,就款款走来,要拿了香帕给他擦拭。
庄政航先见她花容失色,后见她强作镇定,面上又做媚笑,不免去想简妍前头将庄敬航砸昏,后头去宴席上伺候依旧能谈笑风生,可见论气度,简妍比这女人要高出许多;且原先不觉,此时只觉秦绵绵空有面皮,却不及简妍身上更有韵味。暗骂自己先前糊涂,为了外头上不了台面的野花yi掷千金,却叫人将自己家里的花朵偷偷摘了去。因此,见她有意靠近,就瞪着眼睛道:“干嘛想白摸”说完,又觉自己将燕曾轻易打翻在地,怎么说也是件值得得意的事,因此急着要回家向简妍炫耀邀功,也不理秦绵绵,就向外去。
秦绵绵唤道:“庄少爷留步”说完,见庄政航回头瞪她,yi时又怔住,原本逢迎讨好的话噎在喉咙里;又听身后陈兰屿咳嗽唤她,虽嫌弃陈兰屿yi身酒臭,却也怕在陈兰屿那边失了宠,于是忙去搀扶陈兰屿,给他顺背。
庄政航出了门没走两步,就见yi二十yi二岁的男子,yi身藏蓝衣裳立在门外,只是看他。
庄政航叫道:“看什么看”
那男子开口问:“可是安姑娘的表哥”
庄政航皱了眉头,方才不过是借题发挥,此时却少不得依旧发挥下去,于是怒道:“是又如何无缘无故,你这浪荡子又提我家表妹做什么”
那男子阴沉着脸,卷了袖子就向玉露堂里面去了。
庄政航只当也是与陈兰屿yi伙的人,正要走,又被yi十七八岁少年拦住,那少年生得与方才男子仿佛,虽不如方才那男子面目儒雅c身量高大,但也有几分谦谦君子的温润,面目很是俊秀。
少年笑道:“在下是俞家祁连,说起来,我该叫阁下yi声姐夫。”
庄政航yi愣,心想这位就是与简妍堂妹定亲的那位俞祁连了,又听玉露堂里燕曾c陈兰屿等纨绔子弟齐齐呼痛,忙对俞祁连笑道:“方才那位可是令兄”
俞祁连笑道:“正是家兄瀚海。方才在隔壁听到这边喧哗,又有yi友人说庄姐夫是因安姑娘进去揍的人,于是家兄就来瞧瞧。”
庄政航沉默了,心里不由地想俞瀚海这会子进去揍人,难不成他已经跟安如梦定了亲回头又见俞瀚海从里头拉着脸出来。
俞瀚海出来后就在理袖子衣襟,之后,就只微微颦眉瞧着庄政航。
庄政航心里yi紧,暗道俞瀚海该不是也要揍他吧
俞祁连见他脸色微变,笑道:“可否请庄姐夫换个地方说话。”
庄政航再三打量那俞瀚海,心想这俞瀚海怎与自己想的不yi样,自己只当他是个武夫,不想却是个儒将;又想自己怕他做什么,如今安如梦都不恼他,俞瀚海还不知与安如梦如何,更没有由子恼他;且前事不论,如今自己也算是正人君子。于是定了心,就答应了。
俞祁连口口声声姐夫地唤着,拉着庄政航下楼,三人yi同出去,另换了yi处小酒馆。
叫了几道小菜之后,庄政航正想俞祁连那样小气,竟不叫人上酒,忽地想到自己正在孝期,也就不说话了。
俞瀚海yi路闷声不语,此时只有他们三人,再三犹豫后问:“安姑娘可好”
庄政航望了眼俞瀚海,只不说话。
那俞祁连忙笑道:“姐夫别误会,我们俞家早先跟安家常来往的,早些年,安姑娘可是唤我大哥俞哥哥的。”
庄政航想了想,心想安如梦也不是无缘无故见外人的人,既能相见,看见往日两家当真亲密,道:“她回家去了,我哪里能见到她。”
俞瀚海又问:“她可在议亲算来她已经出了孝期yi个多月了。”
庄政航不想俞瀚海也是婆婆妈妈之人,竟然算计着这个,于是道:“俞大哥可要向她提亲不然白说这么些,不过是又叫人将如梦的名挂在嘴边调笑罢了。”
俞瀚海道:“我见庄二弟也是正人君子,不似旁人口中传说与安姑娘有私之人。实不相瞒,在下四年前见着安姑娘,就立下决心非她不娶”
庄政航顾不得去想俞瀚海对安如梦如何痴情,只想着四年前,那安如梦顶多十yi岁,而俞瀚海总也有个十七八,于是脱口道:“畜生”
这两字出口后,心里又后悔起来,心想那燕曾是外强中干,这俞瀚海可是有货真价实的骁勇善战,若是他动起手来,自己就只有挨打的份了。
那边俞瀚海听了这话,就涨红了脸,却也不敢辩驳。
俞祁连见庄政航有些怕俞瀚海,心想这可不成,若这般,后头的话就不好说了,于是忙笑道:“姐夫不能这样说,我大哥是至情至性之人。且小荷才露尖尖角,也知日后是何等风华。因此算不得我大哥德行有亏,只能说安姑娘太过出色罢了。人家十岁跟个几岁奶娃娃指腹为婚的也有。”
庄政航想起先前庄敬航的托词,又见俞祁连和软好欺,于是对俞祁连正色道:“你休与我说这些,你说这个,与那失足男子不自省,反怨人家女子妖娆有何不同”
俞祁连叠声应着是。
庄政航见俞瀚海不恼,俞祁连又很是乖巧,心又安了下来,想了想,问俞瀚海:“俞大哥若有心,为何不去提亲听我内人说,表妹如今动了终身不嫁的心思。”
俞瀚海听说那“终身不嫁”四字,脸上神色不住变换。
俞祁连瞧着他那模样,忙又拉着庄政航笑道:“大哥不去,不是因那些龌龊小人口中所传之事,乃是因为大哥年前就要出征。母亲又盘算着叫大哥出征之前速速成亲。大哥是yi怕自己yi去不复返,二怕自己抗了母命娶亲,他不在家,又叫安姑娘受了委屈。”
庄政航默然,心想那安如梦他见着就怕,不帮她也是情理之中;但简妍又喜欢安如梦喜欢的要命;俞瀚海又是个值得结交之人,若是亲上加亲,日后也有个助力。于是犹豫yi番道:“俞大哥的想法也有道理,只是俞大哥那样有本事的人,怎能未出征就想着不复返这岂不是自毁士气且俞大哥也该知道如梦的人品,能识出金镶玉的又不是你yi人,你不去求,自然有人去求,难道你只装聋作哑,人家就该等着你出征回来吗”
俞瀚海神色微动,道:“我原也想过出征之前只定亲,待回来后再成亲,也免得她在俞家受苦。只是又怕小人作祟,引着母亲在我不在时逼着如梦退亲。安家如今又是那么个情况,她们孤儿寡母的,若被俞家逼着,也没人替她说话。”
俞祁连眼珠子yi转,拉着庄政航又亲热地喊着姐夫,笑道:“姐夫就帮帮忙,约出安姑娘,叫安姑娘跟我大哥说说话,若是安姑娘愿意等我大哥回来就罢了;若不愿意,等着我大哥回来,她未嫁,我大哥依旧去娶;她若嫁了,我大哥就丢开手吧。”
庄政航道:“胡闹,若是你们存心戏弄她呢”
俞瀚海也对俞祁连道:“二弟胡闹,若唐突了安姑娘就不好了。她如今又不是懵懂女童,叫人想见就见。”
俞祁连笑道:“两位哥哥别恼。大哥二十yi二不成亲,白挡着叫我也拖到如今才定亲,可见大哥是诚心诚意的,庄姐夫如何也不该再疑心你。再者说,我们又都是连襟亲戚,我哪里敢拿此事儿戏,不然传到简家,小弟就无颜去见岳父岳母了。”
庄政航想想也是这么回事,因又见俞瀚海口中虽拒绝,面上神色却又是向往,于是道:“我回去跟内子说说,如梦愿不愿意见你,这我可不敢打保票。”
俞祁连忙连声道谢,俞瀚海想了想,道:“不要骗着她来,还请庄二弟与她说清楚,别哄了她。”
庄政航应了声是,越发觉得这俞瀚海很是婆婆妈妈,倒不如他弟弟俞祁连果决机敏。
别了俞家兄弟,庄政航买了些点心瓜子就回家去,从巷子小门进去,迎头看见二门上立着青杏与秦十五两个。
庄政航过去,问:“你们两个怎在这边”
青杏道:“少夫人听说少爷出门,担心的很,自己个在前面门等着,奴婢们就在这边等着。”
庄政航心里yi暖,接了随从手中点心,随手将yi包递给青杏,笑道:“拿去分着吃吧。”
青杏忙笑着接了,那秦十五瞅着庄政航,在青杏耳边说了yi句,青杏当即变了脸色,又将点心递回来,道:“奴婢不敢吃,少爷拿回去吧。”
庄政航皱了眉头,望了眼秦十五,暗道这秦十五是跟秦十三yi个德行的,心想不吃就不吃,他还不舍的给呢。兀自向院子里去,进了院子角门,果然瞧见简妍在那边等着。
简妍见他回来,忙道:“我猜着你去做什么,你可伤着了”
庄政航得意地倾着身子道:“原来那燕曾是个草包,只会说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三两下就叫我收拾个干干净净。”
简妍笑道:“你才知道啊,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读书还好,过目不忘cyi目十行,就打架是不如旁人的。”说着,不由地想起上辈子跟燕曾yi起读书的事,莞尔yi笑,暗想燕曾若是会打架,也不至于手上没有个轻重。
庄政航听简妍这般说,微微yi愣,后又想那识两个字的就是读书人,那他也是读书人了,微怨简妍将燕曾看得太高,“那为何那小子还每常挂了宝剑招摇过市”
“原是因为旁人说他长得英气,配着宝剑更显潇洒,因此他才配了柄没开刃的宝剑。那剑太长,他自己也不怎么玩,生怕割到腿。”
庄政航不喜简妍如此熟稔地说燕曾的事,因此不再问她,嘴上也不敢说自己上辈子因觉打不过燕曾,屡屡见着他就避开,只得意地将自己如何将燕曾打了个狼狈不堪c哭爹喊娘说了yi通,后与简妍回到棠梨阁,又将跟俞瀚海兄弟的话说了。
简妍讶然又带着几分艳羡道:“果然俞瀚海几年前就对如梦钟情了难为他是个长情之人,不似旁人朝秦暮楚。”
庄政航道:“你素来聪明,怎这次说话就说不到正题。俞瀚海果然畜生,才多大点孩子,就惦记上了。”
简妍道:“你懂什么,我只当戏词中有,不想就当真有那样痴情的人。”又过了yi会子,道:“我这就去给如梦去信。”
庄政航犹豫道:“据我的话,就单说请她来咱们园子玩就是了,别说俞瀚海的事,不然她哪里肯来。”
简妍道:“第yi,俞瀚海也说不要哄了她来;第二,瞒着她也不似我的行事;第三,这本就是他们的良缘,如梦若因为yi时犹豫错过,也怪不得旁人。我只将那俞瀚海如何跟你说的细细说给她听,她若来就来,若不来就罢了。她年纪虽小,但终身大事,也该她自己决断。”
庄政航心想也是这么回事,又将俞祁连说俞瀚海因何不敢现今去求亲的事也yiyi说了。
简妍听了,道:“虽大前途上俞瀚海比俞祁连强yi些,但是比起俞瀚海,俞祁连这人更惹人疼,可见我父亲给我那二妹妹寻了个好人,也不算亏待了叔叔yi家。”
庄政航点头道:“我起先觉得岳父仗着是兄长越过小弟给侄女定亲实在不该,如今看来,那俞祁连当真是个好人,岳父眼光很好,你是不知那俞祁连嘴有多甜。”
简妍道:“想来吃yi堑长yi智,父亲给二妹妹定亲之前是见过俞祁连的。”
庄政航先是点头,后醒悟到她又是暗中贬损自己,于是道:“我又哪里比那俞祁连差了”
简妍笑笑,立时就拿了信笺写信,细细将庄政航所闻所见yiyi写给安如梦,写完了,随手又给她娘家二婶写了信,将那俞祁连夸赞了yi番。
79c厚此薄彼
简妍的信过去,第二日,安如梦就给了回信。
简妍见安如梦答应yi见,竟是比自己的事还欣喜若狂,先叫庄政航给俞瀚海去了信,后又交代媳妇婆子回避,又去亲自吩咐菜馔。
庄政航道:“可见上辈子的事也怪不得我,如梦自己个也很是不规矩,这般跟她说了,她自己个还要见。”
简妍笑道:“你管她规矩不规矩,有人yi辈子要靠着规矩活;有人yi辈子就爱随心所欲。守规矩有安份随时的自在,不守规矩也有恣意放肆的从容。不碍旁人就好。”
庄政航辨不出话来,道:“只因是她你才这样说,换了三妹,多摘yi朵花你都说没规矩。”
简妍笑道:“你难道不知我偏心的很吗我喜欢谁,哪怕她翻了天,那也有她的道理;我不喜欢谁,就算她行差踏错yi步,我也看不顺眼。”
庄政航摇头笑笑,道:“她来那日,我且躲yi躲。”
简妍道:“你如今都好了,还怕见她做什么再者说,你躲开了,难道叫我去接着俞瀚海进来”
庄政航因觉又要见安如梦,生怕见了她又要有几日在床上无所作为,晚间拉着简妍闹了大半夜。
过了两日,待到安如梦要与俞瀚海相见之日,简妍yi早就叫园子里的人回避,又叫蔺大娘c秦三娘亲自去二门迎着,待到辰时二刻,安如梦就来了。
安如梦出了孝期,上着藕色交领短襦,下着藕荷色百褶裙,披着件绿萼梅花丁香色斗篷,头上绾着单螺髻,只与鬓间戴着yi枝大大的蝶恋花簪子。
简妍见她气色很好,面上也并无紧张之态,暗道安如梦果然与旁人不同,就领着她先去了棠梨阁。
安如梦瞧着如今虽已至秋末,但棠梨阁里花草依旧繁茂,于是对简妍道:“嫂子很是费了心思吧,这四季翠绿不断,看着也很是赏心悦目。”
简妍道:“自家园子里的东西,白丢在角落里没人看,不如都搬到眼前时刻看着。”
安如梦又见庄政航从堂屋出来,于是面无表情上前yi步,见庄政航虽不至于后退,但身子已经有些后仰,于是粲然yi笑道:“嫂子,你说表哥为何怕我”
庄政航见安如梦如今还有心思逗他,暗想果然安如梦上辈子恨得就不是他不搭理她的事,若没有庄敬航那王八,上辈子安如梦哪里会那样折腾他,笑道:“谁怕你了外面风大,你们里头说话。我去园子口等着去。”说着,就大步向外去了。
简妍挽着安如梦进去,又问庄淑娴c安若思如何。
安如梦道:“母亲还是老样子,日日哭哭闹闹。小弟倒是比先前长了点胆子,不畏畏缩缩的了。”
简妍笑道:“小孩子都是那个样子,慢慢就好,没事多夸着yi些。”又劝道:“你若瞧着俞瀚海好,就赶紧定下来,便是yi时看不出好坏,也先敷衍着定下他。总归他出征在外,你又是自由身,便是回头醒过神觉得他不好,寻到更好的,咱们也能再换新人。”
安如梦不觉笑道:“嫂子是叫我做无信的小人”
简妍忙摆手道:“谁叫你无信了到时候觉得他不好,就给他个信,说你不乐意就是了。”
安如梦道:“倘若当真如表哥所说,俞哥哥痴心yi片,若他在沙场收了我的信,出了什么事,我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简妍暗想安如梦原先跟俞瀚海定是十分相熟的,不然隔着几年还能这般亲切地喊哥哥,于是道:“你管得太宽了,只要你好就好,其他的随它怎么样。”
安如梦笑道:“嫂子若为妃嫔,定是个祸国妖精。”
简妍yi怔,笑道:“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什么家国天下,我从来不操心那些。”
安如梦道:“我知道嫂子疼我。只是要么定下,要么撒开手,没有白占着人家的道理。”
简妍见她还是那般固执,也就不再劝她。
那边青杏来说俞瀚海来了,正在惊鸿渚上等着,简妍于是就拉着安如梦出去,路上又细细叮嘱了许多,过了竹溪桥,向西边沿着小径走了百来步,又绕过yi处馆院,就到了水边亭子上通往惊鸿渚的桥边。
简妍又嘱咐了安如梦几句,就停下,瞧着安如梦自己过去。
简妍望着这大片碧水之上,安如梦yi身粉色衣裙,孤零零地走在桥上,竟不觉地想起风萧萧兮易水寒,忽地,心想安如梦那直肠子的人,别yi见面就将上回子与庄敬航的事说了,若是将俞瀚海yi见面就吓倒,那还了得;待要追上去交代,又见安如梦已经走了yi半路了,于是就并未过去。
虽是自己的园子,庄政航却也没怎么来玩过,今日要过来看着不许旁人来,就拉着简妍在桥头水边亭子里说话。
简妍道:“叫玉环拿了无花果来给你吃吧,虽说是心病,但到底上辈子受了苦,那胃还不舒坦,还需仔细保养才是。”
庄政航道:“不是要送到前头老爷那边去的吗”
简妍笑道:“那是还有的时候,如今树上果子全没了,收起来的几个自然是要给你吃。随他们身子如何不好,总要先顾着你。”
“我还当你见着如梦就忘了我呢。”庄政航感叹道,又道:“你对如梦的事这般热情,也不见你为三妹妹如何着想,据我所知,你们上辈子可是很好的。”
简妍道:“我这个人yi向是谁对我好,我就对谁掏心掏肺。谁对我不好,她再可怜,我也不爱搭理。”因又将上辈子庄采芹如何冷心冷肺袖手旁观说了yi回,说完,问:“你无缘无故怎么总跟我提她”
庄政航道:“是前两日她不知怎地说要来替我碾碎草药,我哪里能让她动手,请她离开,她又不肯,与我说了几句话。我见她说到伤心处就落泪,好不可怜。”
简妍道:“我虽不听,但也能猜到她与你说什么。你家三妹妹口中,永远是自己多孝顺勤奋,胡姨娘多可恶,太夫人多疼她,与各府姐妹多和睦。前头大夫人没去,她还想着要去忠勇王府,与我说了几次王府的姐妹催着她赴诗会,就差直接开口叫我领着她去了。后头出了大夫人的事,才不了了之。这几日我琢磨着是她要给侯府的夫人们做勒子,没有上等的丝线珠子,于是将主意打到我头上了。我还恨她yi样,她要东西不直接跟我说,唯恐说了就成了胡姨娘yi般的人物,总要迂回曲折地想叫我主动给。仿佛我主动给她她才脸上有光。”
庄政航道:“罢了,你不喜欢她就不喜欢了。我素来不知你们女人之间的事,不过听她说起,就念在兄妹yi场,替她说两句好话。”
简妍笑道:“你知道就好。旁人就罢了,只你别跟着旁人起哄说我狗眼看人低。她的心是冷的,我的心也不热,我哪里有那功夫跟耐心又去暖热她的心。”说着,又望向惊鸿渚上,心想不知安如梦跟俞瀚海能说些什么。
惊鸿渚上种着大片枫叶荻花,秋风之中,只闻见瑟瑟之声不断,不时有大雁白鹤惊起。
俞瀚海等了yi会子,就见安如梦来了,因瞧见她并没有带丫鬟,心中又是激动,又觉不安,不觉去打量她,只瞧着她果然比四年前更出众,更超逸脱俗。
安如梦走近,坦然地与俞瀚海彼此见了礼,然后就在渚上亭子里双双坐下。
两下无言,俞瀚海既想看她,又怕唐突了,yi时比安如梦还显得腼腆。
两人缄默着足足坐了yi盏茶功夫,俞瀚海就拿出yi枚玉佩,道:“我两月之后离京,这两月也不能多跟你通信,还请见谅。”
安如梦却不接,道:“你也听说我的事了吧”
俞瀚海愣住,双手握拳,然后点头,问:“他当真看见你了他可碰你了”
安如梦伸出纤纤食指,指了指自己如玉脸颊,又滑下来指了指自己纤长脖颈。
俞瀚海瞧见她这无心却满是风情的举动,心中不觉yi动,醒悟到安如梦是说庄敬航碰了她的脸跟脖子,脸上青筋跳动,于是猛地站起来,就要向外去。
“站住”安如梦唤道,“我自己会报仇。”
俞瀚海闻言,又转身回来坐下,将玉佩塞到她手中,握着她凉凉的玉手,道:“你等我回来。总有yi日,我会叫那庄敬航任由你处置,随你千刀万剐了他。”
安如梦闻言,抬头又看了眼俞瀚海,不觉就嫣然笑了起来,伸手将脖子上玉牌摘下,道:“俞哥哥,我等你。”又伸手给俞瀚海戴在脖子上。
俞瀚海见她如此,也笑了,此时不似方才那样拘谨,便敞开了唇舌将自己后头两月的事yi并与她说了,道:“我如今要忙着收整行装,拜别亲朋。多则yi年,少则半年,我便回来。你只安心等着我,凡事不要担心,yi切等我回来就是。”
安如梦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等着你,等你回来了,我跟你yi起应付你母亲。”
俞瀚海笑着点头,“我母亲你也是见过的,她原喜欢你,只是如今因为两句闲话对你有了偏见。我不在家时,家里自有祁连替我应付着,你也莫怕母亲趁我不在,偷偷给我定亲。”
安如梦点头道:“你放心,你母亲我还是对付得了的。”
俞瀚海见她说得心无芥蒂,不觉又笑了,细细将南疆之事,俞家之事都说与她听。
因出来时辰久了,简妍唯恐安如梦出事,就领着庄政航来找,见着他们两个傻子yi样坐着对笑,就咳嗽yi声。
庄政航暗想简妍果然多事,白白来惊醒人家yi对鸳鸯,惹人埋怨。
俞瀚海听闻yi声咳嗽,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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