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如一座高山在我面前瞬间倒塌,支离破碎,尘土飞扬,当我想去抓,却什么都抓住,我永远也不能再去攀登那熟悉的山峰,我永远不能坐在他的肩上看风云变幻,看万里河山,看锦绣山河。
我哭得喉咙都哑了,哭得没了眼泪,才抬头充满仇恨地看看金銮殿上那张冷酷的脸,他就是我唯一的哥哥,大瀚帝国唯一的皇。
“你就是御风公主”他的声音冰冷带着寒意。
“是,我就是。”我拿起那把滴血的尖刀往他的胸口直直刺去,我不管他是谁,他杀了我的父皇就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
他显然不知道我会武功,更想不到我的武功能高到如此程度,我这一剑没有刺他的胸膛,但他一条手臂却在我拔剑出来的时候血流如注。
我残酷地笑,带着血的味道,原来我的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我咬破,丝丝缕缕的血渗入喉咙直入胸腔,是那样的血腥。
今日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他任由手臂上的血肆意地流淌,他的眼发出狼一样的骇人光芒。
他是嗜血的野狼,我是发怒的狮,两双仇恨的眼眸正在碰撞的瞬间,大殿在瞬间涌入了大批的守卫,他们将我团团围住,刀剑的寒光在整个大殿闪烁,让我眼睛微微刺痛,但就这区区人马就想困住我休想。
我正想大开杀戒,拼个网破鱼网,耳边传了一声熟悉的呼唤“风儿”。声音带着无奈,带着苍凉,带着焦急,带着伤痛。
是娘
我转头一看,明晃晃的尖刀正架在母亲的脖里,那忽闪的寒光让我目眩,她雪白的脖已经有斑驳的血迹,我心疼莫名,没了再向前冲的力量。
我已经没有了父皇,我不能没有娘,没了娘风儿就真正的无依无靠了,真正的孤苦无依了。
手的刀不自觉地滑落,如我不断往下沉的心。此时我已经没有勇气去反抗,我甚至没有力量将掉在地上的剑捡起来,我就如一头没有了利齿,断了利爪的狮,全身软了下来,因为娘在他们手。
父皇你是天神,为什么不守护在娘的身边而独自离开呢你怎舍得让娘流一滴血呢你怎么舍得让风儿流一滴泪
“你是一个卑鄙的小人,你是一个魔鬼”我声嘶力竭地对他吼,我知道此时我的眼睛一定是充满仇恨充满了血丝。
“即使没有你娘,你也赢不了我。”冰冷的声音,带着严冬的寒冷,从他的眸我看了大雪纷飞,看到了鲜血淋漓。
“是吗”我傲然一笑,我不相信除了父皇之外,还是谁是我打不赢的。
“是,敢不敢赌一局”
“敢,赌什么怎么赌”我就不信我会输给他,我已经可以与父皇打成平手,父皇也只是一时大意才会死于他的剑下,他会为他的狂傲,为他自大付上血的代价。
“如果你赢了,你可以带你娘离开,我绝不拦你,我以后还会在帝都随时恭候你回来报杀父之仇,如果我赢了,你与你娘乖乖留在宫,并且将杀父之仇从你记忆抹掉,此生不再提报仇二字。”他的声音突然提高,与他的脸一样又狠又绝又硬。
“好”
大殿之内,黑压压的一群人,却死一样的寂静,娘呆呆看着倒在血泊的父皇,竟一下老了很多似的。
她在抚摸着父皇的脸,她在父皇的耳边呢喃,但我依然听不清她说什么怎么他们说的话我都听不清。
她还是淡淡地笑,但笑得却是那样的悲凉与绝望,直到这一刻她都没有再抬过头来看我一眼。
我捡起那把滴血的剑,那里还有父皇的血,想起父皇的音容笑貌,想起他那爽朗的笑,想起他抱起娘转圈的情景,想起他将我放在肩上的情景,心一阵绞痛,痛彻心肺。
剑上的血还没有完全凝固,一滴滴发出摄人的寒光,刺痛了我的眼,也刺痛了我的心。
[卷一 风云变幻004一败涂地]
我一剑挥出去,疾如风,快如电,直取要害,毫不留情。但他居然不闪避,左手五指微微伸屈,气定神闲,似乎在计算时间,看得殿守卫大骇,不由惊呼出声。
就在剑就快刺进他胸腔的时候,他的身体霍的一偏,在电光火石的瞬间躲过我刺去的剑,一惊一放,大殿的守卫再次惊呼,甚至有几个侍卫将手的剑跌落在地,叮当作响。
看着他脸上那不屑的眼神,我心头大怒,一剑比一剑快,一剑比一剑狠,剑气笼罩整个金銮殿大殿,寒气逼人,杀气冲天。但我的剑怎么快都快不过他的身形,他一偏一闪总能很巧妙地躲过我凌厉的利剑。
越战越久,我心就越急,就越沉不住气,外面黑压压围着都是他的军队,心下大骇,慌乱,他突然闪电般的向我下身刺出一剑,又狠又绝,毫不留情。
我左膝剑,一个踉跄,身一歪,左腿一软,眼看就要跪了下来,我慌忙用剑支地撑起,我不能跪在他脚下,我死也不能跪在他脚下。
许是力道用得猛了,收不住,剑尖刺在金銮殿上的坚硬的石头上,“啪”的一声,长剑断为两截,看着凝固着父皇鲜血的剑断成两截,我面如死灰。
“你注定是输,因为你是他的女儿,因为你是他引以为豪的女儿,所以你注定输在我手上,你注定要被我践踏在脚下。”他仰天长笑,笑声带着狂妄,带着少年得志,带着报复的畅快,也带着狼性。
因为我是他女儿所以注定要输难道他身上流的是狼血难道他身上流淌的不是父皇的血
我不解,我愤懑
是的我输了,输得一败涂地,输了自由,输了了骄傲,输了自尊,输了一切,输得干干净净,输得一无所有,看着地上还散着被他利剑斩落的根根发丝,看着那两截带血的断剑,我似乎看到父皇失望的眼眸,无奈的表情,鼻一酸,喉咙一涩,泪流了出来,最后我终压抑不住抱头大哭。
其实我当时还是一个十三岁的孩,我还承受不了失去亲人的痛苦,我还承受不了失败的滋味,这种滋味太苦,太涩,如娘曾经留下的泪。
虽然我曾见过很多很多的尸体,多到一具叠着一具,我也看到过血流成河,那血红过天上的残阳。
但那些尸体都不是我的亲人,那些鲜血都不是我爱的人而流,所以我能漠视,但现在我如何能漠视父皇的鲜血我如何能淡然看着尖刀搁在娘的脖上
“我以为闻名天下的御风公主是如何一个人物,原来不过是一个爱哭鼻的无用丫头。”他脸带鄙视,眼带不屑。
他凭什么鄙视我,他凭什么对我不屑,心的傲气使我停止哭泣,我用已经沾上鲜血的袖擦干眼泪,然后仰首挺胸地看着他。
“把她们打入冷宫,还有这个丫头用锁链锁住她的手脚,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张牙舞爪,舞刀弄枪”他居然当我是奴隶一样锁住我的手脚
可恶我愤怒的眼眸如一串串燃烧的火焰要将整座宫殿焚烧。
他无视我心怒火,他无畏我眼的火焰,他就是一座千年雪山,寒气渗人。
“你如果想你娘活得长一点,你就不要想着反抗,你以为你现在还是一个公主吗你只是一个奴隶,你只是我大瀚国的一条可怜的小狗。”
说完他高傲的转身离去,留下一个冷硬的背影给我,很多年后我都记得他那背影,是那样的冰冷,那样的绝情。
他遗传了父皇相貌,甚至比父皇还要英俊挺拔,剑般的眉,挺直的鼻,潭般的眸,黝黑得仿佛浓浓的夜色,化也化不开,不经意流露出的邪魅冷酷让人心惊,整张脸就如鬼斧神雕一般,是那样的无暇可击,但就这样一个几乎完美的男居然比父皇心狠手辣百倍,比父皇要暴戾千倍。
他离去时眼里的恨意让我心惊,他为什么那么恨我们为什么他能残忍地将尖刀刺进自己父皇的胸膛他果真灭绝了人性,灭绝了良知
我离去前再次回眸看了一眼倒在血泊的父皇,我要将他的容颜永远铭刻在心在脑里,父皇,你虽然不在了,但大瀚国的孙万代一定记住你开疆拓域的千秋霸业,迢迢青史一定铭记住曾立在万仞高峰的万世霸名
[卷一 风云变幻005从此无忧]
父皇死后,周边的国家趁机进犯,曾经被父皇灭掉的小国也开始蠢蠢欲动,我与娘如飘絮一样随风飘摇,而这个国家似乎也要风雨欲来,山河变色。
即使现在坐拥江山的已经不是我的父皇,但是对于他戎马一生换来的每一寸土每一寸地,我都极不愿意被任何敌寇踏在脚下
但没想到他只是用了不到半年就将混乱的政局平定下来,速度快得让我有点不相信,曾经剑拔弩张的邻国关系也得以缓解,他除了残忍,还有怎样的心机与计谋,怎样的铁腕
但我对他依然没有好感,只有恨,彻骨的恨。
自离开那座血腥而冰冷的宫殿后,我的脚下就有了冰冷的手镣脚链,我走路的时候铁链碰到石头就会叮当响,似乎在告诉所有的人,我是一个奴隶,我的一生将与它们为伴。
它们每发出一个声音我都觉得是他在面目狰狞地嘲笑我,日过得压抑而苦闷。
而我与娘被送进的宫室又阴冷又杂草丛生,刚来的时候还有很多老鼠出没,晚上老鼠们在床头放肆地吱吱乱叫,吓得我心惊胆跳,夜不成寐。
“风儿连流血都不怕,怎么会怕那小小的老鼠呢”娘取笑我,她还是那样的淡然,父皇死后似乎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事情让她害怕,再没有任何人让她的心再起波澜。
“娘,我就是怕那些老鼠,它们那牙齿寒光闪闪的,很锋利,老鼠眼里发出的寒光如他眼里的寒光一样,我害怕。”我偎依在娘的怀里,娘永远只是当我是一个脆弱的小孩,我也愿意在娘面前露出我的脆弱,因为除了娘,我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谁会将关注的目光会投在我身上还有谁的怀抱可以给我取暖
娘每次都只是刮刮我的鼻,宠溺地对着我笑,说我是傻风儿。
这里真的很阴冷,尤其现在到了冬天,晚上冷得刺骨,并且炉火总是不够暖,衣物也不够厚,我们像是被人遗落在一角自生自灭的小草,虽然卑微,但却顽强地生存着,虽然纤弱,但依然迎风招摇。
晚上我们母女俩相拥而相互取暖,娘依然轻柔地抚摸着我的发,抚摸那冰冷的铁链,而我晚上总是在半夜里惊醒,梦父皇满身鲜血,他鼻,他的眼睛,他的嘴角都有血流出来,他曾经英俊的脸变得如此狰狞,如此恐怖。
他总是对着我无声地流泪,是那样的孤独那样的绝望,是那样的愤懑与不甘,他的嘴角动了又动,似乎有千言万语,但我总是听不到,我总是听不到。
他就这样静静地站着,血也静静地流着。
他身上的血衣是那样的刺目,那样的腥臭,那样触目惊心。
“父皇,你没有衣服换吗怎么还是这一身血衣父皇为什么你不会过来抱起娘转圈为什么我无法让你不流血”
于是我每次我醒来都满是泪痕,黑暗我摸了一下娘的脸,也是冰凉冰凉的,莫非娘也与我发同一样的梦
只是当第一缕眼光照射大地的时候,当我们清亮的眸出现彼此影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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